當然還有女兒和容喜,雖然說是江嬪把玉姐兒接進了宮,但這樣只是不讓她那個婆婆派人來強把玉姐兒接回府,玉姐兒並沒有進宮,仍然在別莊。
她也不用擔心要是她婆婆進宮沒有見到玉姐兒會如何,那個男人既然安排了,就不用她擔心。
他自會處理。
這個時候她倒是希望玉姐兒真被接進宮,那樣就能見到,不用放女兒一個人在別莊。
至於別的,杜宛宛不知道定遠侯老夫人並沒有進宮參加宮宴,不僅是她,還有其它幾家這次的宮宴都沒有參加宮宴。
定遠侯府還有另幾家往年都會出席宮宴,這次卻沒有。
如今幾家人臉色都不好。
「夫人。」
「嗯?」聽到身後的聲音,杜宛宛收回目光,她側過頭。
「陛下——」容真站在她的身邊,接她進宮的宮人和太監站在幾步遠,低着頭,恭敬的朝着她開口,杜宛宛看了她們一眼,沒有等她們說完。
「走吧。」她抬起頭再一次看了眼遠處輝煌的燈光,轉身。
「是,夫人。」幾步遠處的宮人馬上上前,簇擁着她,朝着她該去的地方去。
她第一次參加除夕宮宴,竟是這樣,整個皇宮的人都去了前面,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光看那輝煌的燈光——但那不屬於她。
杜宛宛看着在燈籠映照下的花園,此時格外的安靜。
身前身後只有一道道的腳步聲。
她不由揚了揚唇。她不知道他又有什麼安排。她並不想這個時候進宮,在別莊裏多好,他忙他的,她過她的,她巴不得時間過得越慢越好,難得她可以在別莊過年,可以好好的什麼也不想,不去惶急。他偏讓人接她進宮,讓她一個人站在這裏。
杜宛宛覺得發冷,她抱了抱手,緊了緊手。
「夫人可是覺得冷?」
「夫人。」周圍的宮人可能是看到,其中一個忙上前,容真也有些擔心的看向她,杜宛宛看着她們,又緊了緊手。
「夫人要是覺得冷了——」
「……」
行宴的前殿。四處掛滿了喜慶的東西,吉祥如意的燈籠,貼着招財納福的,其實每年的宮宴都是差不多的。今年也是一樣。
除夕的宮宴相對其它的宮宴更盛大熱鬧些。此時嬪妃宗親都來得差不多了,熱鬧也和往年彷佛。一個個宮人站在一邊,御座上,蕭繹端着金色的酒杯,頷笑朝着座下敬了一杯,大笑着飲了。
下面的人見狀,端起手上的酒杯:「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一個個都喜氣洋洋的。
蕭繹飲完杯中的酒,放開酒杯,抬眸睥了一眼,嘴角微微揚起,朝旁邊看了眼,沒有多看,盯向身後的總管太監。
「陛下。」總管太監馬上感覺到,上前一步恭首。
「人可是接來了。」蕭繹眯着眼,笑着。
「是。」
總管太監一聽,忙道,陛下這是惦記着太真夫人呢,陛下還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他想了想剛才得到的消息,太真夫人已經到了。
「嗯。」蕭繹沒有說話,微微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總管太監也不說話。
每年的宮宴,尤其是除夕宮宴,不管朝中動向如何,舉宮上下都是一片歡樂,都是開開心心的。
能參加宮宴的都是地位不低的,後宮的嬪妃也都是位份高的,除夕宮宴就是合家團圓,淑妃竟也撐着身體來了,除了臉色還有些白,看着倒是好多了,寧嫣站在一邊,一會看看淑妃,一會看向御座上面,眼中全是亮光,惠妃坐在另一邊嘴角含着一抹笑,麗貴人也來了,坐在最下面,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離蕭繹最近的兩個位置,一邊是太后。一邊是江嬪。
太后臉上帶笑,看着下面,每年太后的位置都是不變的,至於其它的位置,會稍有變化,江嬪目光盈盈的落在蕭繹身上,特別是感受到蕭繹的目光時,一隻手扶着小腹,弱柳扶風又帶着將為人母的溫柔,很惹人眼。
讓人忍不住注目,上上下下,不少人在歡笑之餘,看向這位最受皇寵,又身懷龍種,快速升位的寵妃。
能離皇上這麼近,坐在皇帝身邊,上面還有更高位的,光看這個座次,說不是寵妃,都沒有人信。
之前不信流言的一見之下也不由得信了。這又是寵妃,又有了龍種,一旦生下皇子,說不得真的又要進位,封太子呢。
到時候,嘖嘖。不好說,不好說,女人們更是把目光落在江嬪身上。羨慕,嫉妒不已。再看淑妃,惠妃,麗貴人,還有其它的嬪妃,不由搖頭,特別是淑妃,要是沒有小產……麗貴人原來可是寵妃,如今也被冷落,入了冷宮。
剛開始進殿的時候,大家還在想不知道今年皇上身邊的位置是不是和往年一樣,下面的人想完。
不知道淑妃幾位高位的嬪妃,曾經的寵妃是什麼感受。
陛下除了和太后說幾句就是和江嬪,太后對江嬪也似乎極滿意,滿臉慈愛,不知道年後的選秀會是個什麼樣子。
對於年後這次選秀不少人都等着,如今看來,不好說。但要放棄,又不甘心。
江嬪再得寵,現在身懷龍種,不能再侍侯陛下,陛下的身邊怎麼能缺了侍侯的人,不少人打着主意。轉着各種心思。
只要江嬪還沒有生下皇子,沒有成為皇后,就是立了太子,陛下正是春秋鼎盛,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清呢。
有了不一定生得下來,生了不一定養得大。這其中充滿了變數。再說後宮的女人哪有長寵不衰的?等到更年輕更鮮嫩的出現,皇上怎麼會不寵。只要有了皇寵,位份,孩子也就有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江嬪能不能還得寵。
下面的人轉着心思,上面的人也轉着各自的心思,江嬪高興,其它的淑妃笑中帶着寒意,掃過江嬪,寧嫣滿心是最上面的男人。
太后看了一眼不說話的皇帝,睥了睥身邊的女人,看向下面的人。
蕭繹手上的酒杯又注滿了酒,他收回視線,看到一邊的江嬪,他挑了挑眉,對着她一笑,伸出酒杯,示意。
江嬪整個人如春花般綻放,醉人,目若秋水,聲音纏綿。
「陛下。」
「愛妃請。」蕭繹再次開口,說完,微側頭對着一邊的宮人:「把它端過去,給江嬪,還有這個。」
吩咐完,又望向江嬪,神色溫柔:「愛妃不能喝酒,喝點**,這兩個菜不錯,適合愛妃。」
「謝陛下,陛下——」江嬪已經看到,見皇上又是賜菜,又是溫柔的囑咐自己,心中滿滿的甜蜜和滿足快要溢出來。想要起身。卻被皇上的手按下。
「愛妃就不要動了,朕看着心痛,朕明白愛妃的心思。」蕭繹手輕輕按着江嬪,溫柔的道。
「陛下。」
江嬪感受着手上的溫度,再看着皇上,心中是真的...
感動,滿足。
再聽着送菜的宮人的話,還有面前御賜的菜。
兩人的動作哪裏瞞得了人,看在眼裏,只覺得這江嬪真是受寵,皇上的眼中竟似只有一個江嬪。各人的目光俱是深了深。
旁邊,淑妃也看了過來,眉頭皺着,片刻若無其是轉開視線,寧嫣目光直直的盯着,抿着唇,似乎有些忍不住,被淑妃拉住,方轉開視線,麗貴人倒是依然低着頭,惠妃臉色不變,其它的人眼中羨慕又嫉妒,最後看向太后。
太后臉上含着笑,並不以為意。蕭繹好像沒有看到,笑過,轉頭看向太后。
江嬪有些失望,皇上的恩寵她哪裏會嫌多,旁人的羨慕還有嫉妒,她並不在意,好在皇上不是看向別的人,她按下心思,看向皇上賜的菜。最後看向身邊其它人。
「這個。」她對着身邊的宮人,開口。
江嬪失望,其它人可說鬆了口氣,皇上眼中也不是只有江嬪,隨即見江嬪吃着御賜的菜,又是一番嫉妒。
蕭繹端着酒敬了太后一杯,太后滿臉帶笑,這對天下最尊貴的母子母慈子孝,其它的人見狀,相視一眼。
「母后嘗嘗。」蕭繹笑過,讓身邊的太監端起幾個菜,送到太后的案桌前,太后笑着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把這些都給太后端過去。」蕭繹接着又指了幾個菜,吩咐身邊的人。
「夠了夠了。」太后見罷,再次搖頭,開口道。
蕭繹又看了看,讓人端了幾樣菜給太后送過去才罷休,太后神色頗為無奈,似乎又高興。
其它人都看着這對天下最尊貴的母子。
蕭繹似乎賜上了癮,接着,又給淑妃還有惠妃賜了菜,麗貴人還有另幾個嬪妃也得了菜,一直低着頭的麗貴人難得抬起頭,另幾個嬪妃滿是激動,接下來下面的宗親還有臣子也有不少收到了御賜的菜。
等到轉了一圈,蕭繹才沒有再賜。整個宮宴倒是更熱鬧。
得了皇上的賞,有誰不高興?皇上可是記着自己呢。就是沒有得賞的也歡歡喜喜的。
蕭繹看着下面的人,端着酒杯,微微示意,等到所有人都端起酒杯喝起來後,他輕輕的抿了一口酒。
似乎想到什麼,他對身邊的太監說了聲,不一會,太監朝着惠妃去,不知道說了什麼,惠妃站起來,向着蕭繹敬了一杯酒。
蕭繹也笑着笑納。
「臣妾替安兒謝陛下。」
喝完了酒,惠妃溫柔道。所有人一聽,都看向惠妃身後奶娘抱着的大公主,隨後看向皇上,原來皇上想到大公主。
皇上也就兩個公主,一個是惠妃生的大公主,一個是宮女生的,難產時去了,還有一個皇子……
除了大公主頗受寵,另兩位都是透明人,沒有多少人見過,惠妃一直以來因為大公主,從來沒有人敢小看,不管皇上寵誰,都不會忘了她。就是如今也是。不過等江嬪生了就不同了。那可是多半要立為太子的。
所有人看着大公主想着,最後又一起看着江嬪,惠妃兩人,另一位公主還有皇子被所有人忽略,只看着江嬪和惠妃。
江嬪也看着惠妃,有些期盼又有些羨慕,惠妃一如既往的溫和,叫人看不出什麼,失望的同時又禁不住琢磨。
就在所有人注意着惠妃和江嬪的時候,蕭繹對着身後的總管太監:「你說她在做什麼?」
說完似乎是在嘆息。聲音低沉。
旁邊的人都沒有注意,不過就是注意也不敢聽。
太后雖是坐在旁邊,中間也隔了一段距離。
總管太監一聽,面上不動,微低着頭,陛下這是又想到太真夫人了吧,還以為陛下忘了呢。
不過太真夫人在做什麼,他還真不知道。陛下啊,怎麼想着問他。要是陛下想要知道叫一個人去問問不就是。
總管太監心中想着,正要回話,他往四周小心的揪了揪,他知道陛下應該不想人知道,果然見陛下目光眯了眯。
幸好周圍沒有人關注。
「陛下,你看要不要讓人去問問。」他小聲道。
「算了。」蕭繹想到婦人的樣子,眯眼淡淡的掃了眼周圍,開口道,說罷,對着桌上的菜看了看,想到那小婦人。
「讓人看看。」他看了眼總管太監,修長有力的手指點了點面前的菜:「都送到後面去,要是有喜歡的。」說到此,沒有再說,意思卻很明白。
「是。」總管太監稍抬了稍頭,看清了陛下的表情,低首道,陛下挑的都是太真夫人喜歡的口味。
這可和之前不同。
他怎麼會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蕭繹見狀,揮手。隨後,想到什麼:「看她還缺什麼,也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麼,習不習慣,本來想放她一個人又捨不得,想見見她,不過她那彆扭的性格,被接到宮裏想必不會高興,雖然都安排好了,沒有人敢打擾,不過讓她一個人,還真是不放心,等一會還是去陪陪她,看看,這邊也差不多了。」
總管太監不敢動,聽着。
蕭繹想到小婦人進了宮,每年宮宴都一樣,他更想去陪那婦人,只不過那婦人——想到要和那婦人過除夕,他揚了揚眉。他再次揮手。
「去吧,朕一會過去,你去看看。」
總管太監忙又一俯首,小心的退出去。
不是沒有人發現,太后就看到,但並沒有問,其它的人只是猜測,蕭繹又端起酒杯,很快,沒有人再關心。
杜宛宛坐着,看着宮人們端進來御賜的菜,再看向門口出現的總管太監,容真站在一邊,也望着。
杜宛宛不知道這是哪個宮殿,明亮的燈光照出很遠,她坐在首位,身邊是接她進宮的宮人和太監。
整個殿內的宮人還有太監並不多,很安靜,隱隱能聽到遠遠傳來的聲音,讓她雖覺得陌生但也慢慢放鬆下來。
她已經靜坐了半晌,不知道那個男人什麼時候才會出現,正想着,就見到人來,看着宮人送上來御賜的賞,再看帶着笑立在一邊的總管太監。不知道那個男人?
「夫人。」總管太監在宮人把陛下御賜的膳食端到殿內後,忙上前走到杜宛宛面前,俯了俯身,抬起頭睥了一邊的容真一眼。
容真也看着他。
杜宛宛同樣也看着他。耳邊是宮人擺放膳食和菜的聲音。
「陛下讓雜家過來問夫人要是缺什麼——陛下心中念着夫人,夫人看看,合不合味口,陛下最後說一會就過來陪夫人,夫人看有沒有話要傳給陛上,雜家。」說到這,總管太監話一頓,小心的凝着杜宛宛。
杜宛宛和容真聽到這裏,容真看向自家夫人,杜宛宛目光注視總管太監,片刻:「勞煩公公了,我這裏不缺什麼,不用再累公公,陛下那裏,你和陛下說,這些我很喜歡,謝陛下賞賜,記着,念着,而前面應該很忙,我這裏不急,陛下不用那麼急着過來,我。」杜宛宛又看了看那...
御賜的菜和膳食還有宮人,再看總管太監,耳中是遠處的煙火聲,前面那麼忙,他還記着她。
呵呵,叫她說什麼好呢。不知道前面是什麼樣子。
這裏的安靜讓她平靜,但那個男人肯定不會一直讓她一個人,心有些急有些暖,不過想到那個男人不由咬了咬牙。
聽杜宛宛停下來,總管太監並沒有催,俯身等着。
容真看得出夫人雖還彆扭,不過心情似乎變好。陛下心中一直有夫人。
「讓陛下不用急着過來。」咬了咬牙,想了想,杜宛宛把之前的話又說了一遍,別的沒有再說。
「是,夫人。」總管太監倒是沒有失望,這位夫人一向如此。他點頭。
「好好侍侯陛下。」杜宛宛見狀,不等對方再開口,又道。
「容真送一下公公。」杜宛宛說完看着容真。
「是。」容真聞言。總管太監一見,微微一笑,倒是沒有馬上轉身,而是先盯着一邊上完膳食和菜的宮人太監。
杜宛宛和容真看在眼裏,也不由盯着面前的御賜的膳食還有菜,雖然不是很多,有小炒,有燉的湯,其中多是小炒,小炒一般都要趁熱吃,而宮宴上一般極少弄小炒,因為天氣涼,雖然可以用爐火溫着,但卻太麻煩。
其中的點心也是杜宛宛平時愛吃的。
來的時候她並沒有用膳食,本來聽那個男人賞了膳食,她還覺得……她看得出這些菜很多是特意新做的。
「你們好好侍侯夫人,知道嗎?」這時,總管太監看着宮人太監開口。
「是。」宮人和太監聽了,都低頭。
杜宛宛回神。這些宮人太監大多陌生,尤其送膳食過來的,雖然心裏或許正猜測着,對着她,卻看不出絲毫異樣,也是,那個男人派來的人。
「夫人,那雜家給陛下回話,這些可都是陛下特意為夫人做的。」總管太監這時又道,對着杜宛宛。
「告訴陛下,不用擔心,我一會用,你去吧。」
杜宛宛凝視着他。之後,對着容真:「送公公。」
容真朝着杜宛宛行了一禮,沒有說話,走到總管太監面前。
總管太監也朝着杜宛宛行了一禮,和容真走了出去,看着他們,杜宛宛半天收回目光,她盯着等在一邊的宮人還有太監。看着面前的膳食小炒菜餚。
「夫人要用嗎?」其中走出一個宮女。
「嗯。」杜宛宛反應過來,抬了抬頭,點頭。
不久,容真回來,杜宛宛就着宮人的手洗了,然後在宮人和容真的侍侯下用起晚膳,她也有些餓了,又是她喜歡的,拋開心思,她吃了不少。身體也暖和起來,她現在可是不能餓,她輕輕的摸了摸小腹,然後讓容真也用一些,容真陪着她進宮,也沒有用膳。御賜的菜她一個人也吃不完,而後讓其它人也下去。
容真是最知道陛下對夫人的好的,每一樣都是陛下的心意,杜宛宛看着,心中也變得柔軟,這些菜不愧是御賜,那次中秋宮宴用的和這次完全不同,她更能感覺到他為她特意的安排。
「夫人,公公說陛下讓太醫一會來給你看看。」容真等人下去後,小聲的對杜宛宛道。
「哦?」他不是專門留了太醫給她診脈,怎麼又?
「陛下也是在意夫人。」容真哪會不知道夫人所想。杜宛宛張了張嘴,沒有多說,主僕倆對視。
行宴的宮殿。蕭繹從總管太監那裏得了話,心情似乎變得很好,其它人很快就發現了,相互看了看,皇上這是?
發生了什麼事讓皇上高興?剛才皇上雖然也笑着,但沒這麼高興,不由都看向總管太監。
蕭繹看着,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揚。這讓不少人更是猜測不已。
直到蕭繹端起酒杯站起身。所有人才收回思緒。
蕭繹站起身敬了所有人一杯酒,坐回位置,放開酒杯,看了看所有人,他側頭對着太后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起身。
這一下,所有人更是把目光轉了過來。蕭繹笑望着,並沒有多說,帶着人轉身離開,餘下的人這才知道皇上這是離席了,所有人相視一眼倒是更熱鬧。皇上不在,不用再顧忌,一個個倒是更放開了。不過坐在一邊的淑妃江嬪一個個對視……
蕭繹到了外面,看了一眼,帶着人含着笑就走。不一會,就到了地方,看着不遠處的宮殿,眼中閃過一抹笑。
「夫人呢,在做什麼?」
「……」他走上前,對着守在殿外的宮人。
「心肝肉兒。」一聽到這聲音,杜宛宛就知道那個男人回來了,宮人和太監都在外面,卻沒有聽到聲音,也許是空中升起的煙花蓋住了,看着空中綻放的煙花,只有這個時候,她才真的覺得新的一年到了,她看了看身邊的容真,容真正勸她出去看煙花,她沒有轉身。
容真早就跪到地上。低着頭。杜宛宛咬了咬唇,聽着身後的聲音。
「心肝。」很快,伴着熟悉的龍涎香,又是那叫她心慌的聲音,杜宛宛坐直身體,下一刻,高大的身影走到她的面前,她整個人被抱住。
「你。」杜宛宛聞着鼻間的龍涎香,看着抱着自己一身龍袍的高大男人。
「想不想朕?」抱着她的男人一臉的笑,轉身坐回椅子上,而她整個人被抱在懷裏,男人一手摟着她的頭,一手把玩着她的頭髮,低着頭,笑容肆意,隨後一口咬住她的唇。
杜宛宛被抱得頭暈,男人的動作更是叫她措手不及,如今又被咬了唇,她來不及反應,身體忍不住往一邊移了移。不過心卻在那熟悉的龍涎香里一點點放鬆。
「想不想?」男人雙手摟着她,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低聲問,不等她回答,他又咬住她的唇,把玩她頭髮的手也移到她的腰上,正在她混身僵住的時候,他的手輕輕移到她的小腹上,像是撫摸珍寶般。
咬着她的唇,輕輕的用力,吸了吸。
她剛剛心漏了一拍,還以為他忘了,雖然他一向如此,好在沒事,她感覺着肚子處的動靜,還有唇上的,睜開眼,靜靜的看着男人帶着笑的臉。
「嗯?」男人又親了親她,直直的對上她的眼,放在她腹上的手輕輕的動,摟着她身體的手鑽入她的發間,抬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杜宛宛心情隨着男人的動作緩緩回到原地,她放鬆的靠着男人:「想。」說的同時,對着他輕點了一下頭。
「真乖,真是朕的心肝。」
男人高興極了,抱着她的頭,又是一陣猛親。
杜宛宛感覺着男人,忽然覺得自己只是點頭,男人就如此高興。
「親親。」「嗯。」「乖乖。」
「朕的心肝肉,朕的小婦人。」
「……」杜宛宛被吻得喘不過氣,她看向一邊,容真早就不見,殿門也關上,她慢慢閉上眼。
*
「居然瞞着朕回府,嗯?」
「沒...
有——」
「還敢說沒有,敢打。朕不是交待,讓你好好呆在別莊,你那女兒你擔心什麼,朕都安排了,你還有哪裏不滿意?」
「我不知道。」
「哼,好一個不知道,朕的心意就讓你這樣糟蹋了,你說,朕該怎麼罰你,你該怎麼讓朕消氣?」蕭繹抱着懷裏的女人親了一會,終於喘着氣放開,隨即想到什麼,啪一聲。
杜宛宛混身發軟,軟在蕭繹懷裏,一時動不了,見男人放開她,她剛張了張嘴,臀部就是一疼,她愣了愣,回過神來,正要說話,就聽到男人惡狠狠開口。
她慢慢收起心緒,看着男人灼灼的目光回答,誰知道男人並不滿意,哼一聲,摟着她,惡狠狠看着她。
杜宛宛:「……」
「怎麼不說?」蕭繹見杜宛宛愣愣的不回答,又是冷哼。盯着她。
杜宛宛看着抱着她的男人:「沒有,之前是我想差了。」她之前的心思此時並不想說,都過去了。他竟還記着。
「哼。」蕭繹仔細看了看杜宛宛的表情,半晌,又是一冷哼,抱着她,不過沒有再說什麼,他的心思她應該明白。
杜宛宛確實已經知道。
「今晚朕好好陪你,你好好陪陪朕,這些天朕都沒時間見你,你倒是把朕忘得一乾二淨,還想回去,不把朕的心思放在心上,枉費朕一番心。」蕭繹又看了看杜宛宛,摟着她,冷冷的道。
「可是。」杜宛宛先點頭,而後開口。
「你還想說什麼?」蕭繹又生氣了,臉色變得不好,搬着她的臉,盯着她。
杜宛宛見狀靠到他的懷裏:「沒有。」只能讓女兒一個人。是她這個母親不好。
「再不聽朕的話,朕就。」就什麼他沒說。杜宛宛抱住他。
「哼。」她聽到抱着她的男人再一次冷哼。
杜宛宛:「……」
「太醫過來看過沒有,怎麼說?」
過了好一會,杜宛宛聽到他問,摸着她的腹部。杜宛宛微抬頭,看向他:「還沒有。」
蕭繹眯着眼,低頭,不說話。
就在這時。「陛下,太醫過來了。」容真的聲音響起,還有總管太監的,抱着她的男人抱着她起身。
「讓他進來。」不久之後,杜宛宛見到了太醫,杜宛宛本以為他不放心又叫了新的太醫,原來他把呆在別莊的太醫叫進了宮!
等到太醫診了脈,得出的結果和之前一樣。
等到太醫離開,容真和總管太監也離開,杜宛宛又被男人抱着坐下,男人似乎知道她心中牽掛着女兒,讓人送了東西去別莊。
然後就是問她喜不喜歡他讓人賜下的菜。說起這一天的事,祭祖,封筆……起得有多早,有多累,沒有人心疼他,而他一直想着她。
沒有人才怪,他就裝吧。接着又說明天元旦就要開筆,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還有很多事要忙,不能日日夜夜陪着她,要是她能陪着他就好。
杜宛宛對此什麼也沒有說。從除夕前到除夕後,大年初一的拜年,賀歲,一直到正月十五的元宵,有很多的慶典。
他既然這麼忙,讓她回去就是。小時候她很喜歡除夕,因為只有這個時候她可以出院子,吃到平時吃不到的好吃的東西,長大後。
長大後嫁到定遠侯府,她喜歡和趙晟一起守歲,帶着女兒,可是她的身體不中用,現在她想回到別莊和女兒一起。而不是在宮裏。遠遠的,突然砰一聲響。
「要去看煙花嗎?」抱着她的男人開口,看向門外夜空中瑰麗的煙花。杜宛宛順着他的目光,是煙花升空綻放的聲音。
「走,去看看。」不待杜宛宛開口,抱着她的男人猛的把她抱起來,起身就往外面去,走了幾步,停下來,他看着她冷哼一聲,隨後神色緩下來,變得溫柔:「哼,朕還沒有和心肝一起看過煙花,我們一起去看,之前不得空,不能陪心肝,朕一直念着心肝,好不容易得空馬上過來,本來朕是想留你在別莊,可是捨不得心肝一個人,孤零零的叫朕心疼,所以讓人接你進宮,但朕又忙,只好讓心肝一個人在這,你不知道朕多想你,一想到心肝,朕就高興,巴巴趕過來,朕誰也不願陪,就願和心肝一起,尤其是今夜,就算不能陪心肝過節,但一起看看煙花,說來這還是心肝和朕第一次一起過年,以後每一年,太真都要和三郎一起。」
蕭繹溫柔的說完,揮開上來的宮人還有太監,吩咐他們去拿東西和準備後,他抱着杜宛宛走到花園的空地上。
杜宛宛:「……三郎。」她很無語,還有感動,還有些別的,一時說不出話。
看着跪着退下的宮人,她環着男人的脖子,由他抱着,看了看四周,抬起頭。
砰一聲,無數的煙花綻放在夜空,一時之間所謂天花無數月中開,五采祥雲繞絳台。
墮地忽驚星彩散,飛空旋作雨聲來。怒撞玉斗翻晴雪,勇踏金輪起疾雷。更漏已深人漸散,鬧竿挑得彩燈回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杜宛宛看着空中的煙花,聞着鼻端熟悉的氣息,忽的,她想到另一首詩,她低下頭,看着抱着她的男子。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是的,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煙火闌珊處。
杜宛宛心像是有什麼鑽了出來,快速的生長起來,她的心不停的跳動,臉也變紅,整個人恍惚。
只是他真的是她千百次尋找的人嗎?杜宛宛的心底深處,突然冒出遲疑。
這時,抱着她的男人也朝着她看了過來,眼晴明亮如星,嘴角含着溫柔的笑,就像那快速生長的東西,鑽到她的心裏去,她隱隱聽到他喚她:「宛宛。」杜宛宛一時想不到別的。
蕭繹看着煙花,看着絢麗的煙花下懷中的小女人,美人兒,燈下觀美人,越觀越美,蕭繹懷裏抱着這入了他心的婦人,心中更是極美。相比於空中絢麗的煙花,他更在意的還是懷中的美人,他的目光也幾乎是在懷中美人身上,他希望的是她高興。在婦人注視他的瞬間,他就感覺到,看着懷中的美人,怎麼臉這麼紅?看着他的目光也那麼——害羞,感動?
杜宛宛發現男人一直盯着她,她猛的反應過來紅着臉把頭埋到他的懷裏。她不想他發現她的不一樣。
蕭繹見狀,大聲的笑開來。笑聲合着煙花聲傳出很遠,杜宛宛頭埋着,遠遠的宮人還有容真昂着頭。
*
除夕夜就這樣過去。杜宛宛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辰睡着的,她本以為在宮裏睡不着,被男人抱着,困極後睡在他的懷裏,早上醒來又回到那間宮殿,只有她一個人,她起身,看了看四周,昨夜沒有仔細看,殿內佈置得很喜慶,帶着年味,整間宮殿很大,依然不知道是哪一宮,但看擺設,應該...
也是主殿,華麗精緻,很多東西看起來像是新擺新佈置的,她看出都是她習慣和喜歡的,她知道一定是那個男人讓人這樣佈置的,後來從容真那裏也得到確認,念及昨夜,她臉微紅,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那樣,經過一晚,她的心已經平靜下來,只是還是覺得不同,他似乎沒有發現,昨夜他好像很高興,一會容真走了進來。
「夫人,你醒了?」
「嗯。」容真見她醒了馬上走過來扶住她,笑着對她拜年,還有另兩個宮人也走進來,杜宛宛看了看她們,又望了一眼殿外面,朝着容真點了點頭。
兩個宮人跪在地上,也朝她拜年。杜宛宛看了她們一眼。揚着唇從懷裏拿出荷包遞給容真,這是她早準備的,容真看了眼手上的荷包,滿是歡喜,收到懷裏,杜宛宛笑看向容真。
容真明白,從懷裏,拿出兩個荷包遞給兩個宮人,早在進宮前她就問過容真。
「謝夫人。」兩個宮人見罷道。
杜宛宛笑着讓她們起來,先出去。
「陛下讓奴婢不要吵到夫人,讓夫人好好休息,多睡一會,要是夫人起了,叫人通報一聲,他很快就回來。」
邊服侍她,容真邊小聲道。
杜宛宛側了側頭,依然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去問他去了哪裏。今天是元旦,他應該開筆了。
杜宛宛由着容真服侍着洗漱完,中間不停的有宮人還有太監進來向她拜年,她都賞了東西,進宮前準備的都不夠了,後來還是容真不知道從哪拿出荷包,事後杜宛宛問,才知道是那個天子準備好給容真的。
杜宛宛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容真說陛下想讓她熱鬧熱鬧。
杜宛宛心忍不住又受控制,還是想到留在莊上的女兒才控制住。
待杜宛宛回到殿內,膳食已經擺了上來,是熱騰騰的餃子,元旦早飯一般都是餃子,杜宛宛讓容真服侍她坐下,容真說是那個男人叫人做的,她咬了一口,鮮嫩的汁水滑入口中,很鮮香,不過很快咬到硬的東西,她低頭吐出來,是一錠小小的銀錠,她不由一怔,下一刻宮人跪在地上,不停的說着吉祥話,杜宛宛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笑着讓她們起來。
這不過是習俗,她又挑了一個,咬了一口。只是心情好了很多。第一口就咬到,說明她的運氣不錯。往年她還沒有咬到過,想到昨晚容真不知道如何。
「你昨晚怎麼樣?」她對着容真:「用過沒有?」
「謝夫人關心,奴婢沒事,還沒有用過。」容真很高興,看着夫人吐出的銀錠,夫人來年一定順順利利,她知道夫人是關心她,還有就是,她雖然是宮裏出來的,但這麼久沒有回宮——
雖然她有一段日子沒有回宮,不過,今天早上她出去見了見以往的姐妹,倒是得到一些消息。還有傳言。和之前聽到的差不多。本來她是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消息,如今宮裏的人都說陛下如今寵江嬪寵得緊,只是看着夫人,她是不相信的。
陛下的心思可都在夫人身上。她也沒必要和夫人說。
「沒有用,那一會用一碗,其它人也一樣。」杜宛宛聽了容真的話,對容真和其它人,讓其它人都下去。其它宮人還有太監都很高興的退下,容真也笑起來。
「好,夫人,老夫人身體不好昨天沒有進宮,還有幾家。」容真過了會把另外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長公主還有南陽郡主昨夜宮宴開始不久就離開了,麗貴人淑妃的家人都沒有出席宮宴,江嬪家裏也沒有。
鎮國將軍也沒有進宮,大家都在猜測。杜宛宛怔了下,有點沒想到。
就在她準備再問容真的時候,那個男人過來了,一臉風塵僕僕,金黃的龍袍在陽光下閃着光。
「心肝,起來了?吃到什麼?」
蕭繹帶着人走進來,走到杜宛宛的面前,看了一眼。
容真和宮人都跪到地上,杜宛宛也起身。
知道杜宛宛吃到銀錠子,馬上抱起她,一臉高興,最後還讓人又端了一碗來,說是早上沒有吃好。
杜宛宛:「……」
*
「陛下怎麼說?陛下還是不願意見本將軍?」除夕過去,元旦也過去,外面是濃濃的年味,各府拜年的拜年,進宮的進宮,除了他,紀秋看着面前的侍衛首領,見對方還是什麼也不說,他微微一笑,從那天回來,守在外面的侍衛多了不少。
他竟是真的半步也不能離開了。弄得他很多事都無法做了。他的計劃和盤算也落空了。
皇帝這是把他一個人丟在皇宮外面,不理會了,他這是徹底失寵了?不知道多少人看着他的笑話,雖然他不怕,可是也讓他行事不再方便。皇帝這是一點都不顧忌了,紀秋笑起來,眼晴深處帶着冷意。
靖國公府,還有其它幾個府里,眼見着元旦過去,都沒有得到進宮的旨意,臉色更加難看,都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特別是眼見着其他的人一個個進宮,外面再濃的年味也無法叫他們開懷,反而更冷清,後來有人發現,凡是宮裏有娘娘的,似乎都沒有進宮,大驚失色的同時不由都深思起來,難道是皇上要做什麼?
一個個開始揣測起來,小心起來,派人四處打探,對於曾進宮的人,更是讓人小心的詢問。
杜宛宛在宮裏呆了幾天,才被送回別莊。在宮裏的幾天,她去的地方並不多,她也不想被人看到撞到知道,宮裏的消息有容真她想知道問一聲容真就可以,基本上都待在那間宮殿裏,那個男人似乎也不想人撞到她,只讓她呆在他安排的地方,不要隨便亂走。
好在她住的那處宮殿有後花園。那個男人只有晚上才會陪着她。白天她都是和容真一起。幾天裏,她最想的就是女兒,只幾天她就想,要是進了宮後——杜宛宛搖頭。這幾天從容真那裏得到不少消息,後宮那些嬪妃的家人都沒有進宮參加宮宴,不知道那個男人想做什麼。她沒有問,除夕夜後,她對着他總是心中彆扭。
容真那裏的消息仍然好多是她聽過的,平時她也不多問。
今天終於回別莊了。雖然不久又要進宮。杜宛宛突然發現身下的馬車停了下來,外面的嘲雜聲也突然沒有了,她看了一眼對面的容真,容真也一臉疑惑,隨後朝着她點了點頭,起身,走到馬車前面掀開車簾。
杜宛宛看着。不久前她剛看過,還沒有出城,這一會應該快到城門口,這個時候怎麼會沒有聲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杜宛宛皺眉想着。馬上就要回別莊了,她不希望有什麼發生。
前面容真放下馬車的帘子走了進來,而外面忽然多了一聲馬嘶的聲音,直直在耳邊響起,劃破長空。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同時是凌亂的馬蹄聲腳步聲,還有嘲雜的喊叫聲和喝罵聲,驚慌失措的慌亂聲,杜宛宛馬上看向容真。
容真臉色不是很好:「夫人,路被堵了。」
「什麼?」杜宛宛一聽,臉色一變。
容真知道...
自家夫人等着自己,她整理了一下剛才看到的:「奴婢看過,已經到城門口了,夫人,剛剛從另一個方向衝來一個人似乎想要出城,跟在他身後的一群人似乎想要攔着他,他不樂意,硬往城門沖,叫着要出城玩,反正又進不了宮,那些跟在他後面的人應該是下人,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命令,硬是要拉着,這一拉一扯又是幾匹馬,就堵在了城門口,不少的人都被撞了,嚇到,馬車剛好被攔住,差一點就被撞上,不過守城的城門衛已經出動,應該亂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城,夫人也不用太擔心,太着急。」聽完容真的話,杜宛宛鬆了口氣。
「嗯,你也坐下。」她聽了聽外面,依然很嘲雜,似乎在吵着什麼,想到容真說的,她安下心,照容真說的應該很快就——
只不知道哪家的,不過都和她無關。
「奴婢還是出去看着,夫人等一會。」容真見夫人放下心,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出去看着。
杜宛宛知道容真的意思,想了想,同意了,只是讓她小心,容真明白夫人擔心自己,微微一笑又探到馬車外面。
「公子還是回府吧,要是叫姑奶奶知道肯定——還有老爺和夫人知道到時候,可是饒不了小的們。」
「本公子就不回府,府里有什麼好玩的,本公子要出城,要出城去打獵,府里什麼也沒有,天天呆在府里,都快瘋了,你們到底讓還是不讓,再不讓。」
「公子,你就聽小的們的話吧,你要打獵等過一陣,老爺和夫人不讓你出去,你忘了姑奶奶的話了,還有老爺和夫人的,老爺和夫人都不同意,他們都是為了你好,你忘了上回!」
「上回,還敢說上回,那些人都敢殺,等進宮了,本公子一定要和皇上說,上次吃的虧本公子永遠也不會忘,時時記在心裏。」
「公子。」
「別再叫了,作死啊,給本公子讓開,你們忘了本公子是誰嗎?本公子都快悶死了,你們也要跟那些人學和本公子作對是吧,你們幹什麼,給本公子滾開,你們知道本公子是誰嗎,本公子只是幾天沒出來,你們就不認識本公子了?本公子的姐姐可是如今宮裏最受寵的江嬪娘娘的——」
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馬車外面的聲音一下子更嘲雜了,還有推攘聲。
「滾,敢攔着本公子,你們知道如今最受寵的江嬪娘娘吧,就是懷了皇子等到生下皇子就會成為貴妃娘娘皇后娘娘,以後,本公了見過皇帝姐夫。」之前器張的聲音一下子格外囂張:「知道了吧,本公子可是未來的國舅爺,太子的舅舅——」
「公子。」「公子快別說了。」
「國舅爺?啊——是那個惡霸,不是被抓了嗎,怎麼又放出來了?」「沒聽說嗎,人家姐姐如今可是——」
其它人似乎嚇到了,議論紛紛,像是認出對方。
杜宛宛聽到這裏,已經知道外面的人是誰了,是那個胖子,難怪她剛剛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沒想到又碰到。江嬪,想到宮中的傳言,先是貴妃,現在是皇后,她想到剛才聽到的話。之前她就知道這位未來的國舅爺被放了出來,但並沒什麼感覺,可是此時卻不知為何有些苦。她看向容真。
容真也轉過身來,臉色不是太好,見杜宛宛盯着她,她走過來:「夫人。」眼中都是關切。
「你也認出來了?」杜宛宛開口,看得出她擔心她,她不想叫容真發現她的情緒,只淡淡說。
容真面色不好的點頭。
杜宛宛不由一笑:「沒事,別想太多了。」
「嗯。」容真仔細的看了看自家夫人。
「等解決了,再過去就是。」杜宛宛又說了一句。
容真再次點頭。兩人凝神朝着外面聽去,這時伴着一聲馬嘶的聲音,然後是凌亂的馬蹄和腳步聲,不知道怎麼了,周圍一下子又靜了起來。
杜宛宛和容真看着彼此,表情都不好。片刻之後,容真快步走到馬車前,就要掀起馬車帘子,可就在這時,不知道怎麼的,馬車晃動起來,然後,馬車動了起來,朝一邊快速跑動。
杜宛宛眉頭緊皺,至於容真整個人跟着馬車晃動起來,杜宛宛一看,不由着急起來,容真正站着,她忙扶着馬車:「容真。」她開口。
「夫人。」容真聽到聲音也回了頭,她也扶着馬車的車門,回頭看到擔心的望着她的夫人,她定了一下心,快速的看了一眼外面,才又回過頭來,扶着馬車慢慢走進來,臉色倒是好了些:「夫人,外面已經解決了,只是還有不少人圍着,剛才那些人走的時候驚到了馬車。」見馬車被驚到江嬪的那個什么弟弱點竟敢喧囂的問這是哪個府里的,沒看到人?想要撞開馬車,讓馬車讓開。要是傷到夫人,要不是陛下安排的人攔住,還不知道會如何。叫人氣憤不已。
「解決了?」杜宛宛聽到這裏,心放下了些,沒有發現容真的不對。
「怎麼驚到馬車,現在?」她擔心的望着馬車外面。
容真放下心裏的不快:「江嬪的弟弟被下人攔住,城門衛的人也來了,圍了起來,其它人似乎是嚇到退到了一邊,其中的一匹馬轉過來,驚到了馬車,不過夫人放心就是,駕車的可是陛下的人。」
想到陛下安排的人,陛下要是知道不知道?外面沒有再傳來什麼,想必是處理好了。
「夫人也沒事吧。」定下心,容真想到之前,剛才馬車突然動起來,夫人沒事吧,她目光落在杜宛宛身上,尤其是腹部。杜宛宛一手扶着馬車,一手捂着小腹,聞言:「沒事,你呢。」
馬車動起來時,她又擔心容真,又擔心外面,也怕傷到自己。所以捂着小腹。好在沒事。
「奴婢也沒有。」
「……」不久,馬車速度穩了下來,不一會後更是慢下來,最後更是停了下來,而外面靜了半晌過後,又嘲雜起來,卻並不像之前,只是有些鬧哄哄的。
杜宛宛見馬車停下來,不再擔心,容真則是直接掀開馬車的車簾朝着外面看,杜宛宛靜靜等着。
沒有讓她等太久,容真已經回來,說外面只有看熱鬧被嚇到的人,城門口在另外的城門衛的維持下又恢復。
已經有來來往往的人出去進來。
杜宛宛也不去多想。
容真坐回她的位置,偶爾看一下外面,本來還想看一下到底怎麼處理的。就在杜宛宛坐的馬車離開城門出城的時候,身後,遠遠傳來馬蹄聲,一聲聲的響起,隱隱能感覺到馬蹄掀起的塵土,不過這都與杜宛宛沒有關係。
馬車出了城,朝着別莊去。倒是容真掀開車簾看了看,告訴杜宛宛,看到有人騎馬過來,去了城門衛那裏,杜宛宛並沒放在心上。
容真又看了看,也收回了目光,之前城門口鬧的那一出陛下肯定會知道,幸好夫人沒事,她望向自家夫人,想了想又沒有說。
馬車沒有再停下,直接駛進別莊。
杜宛宛幾天沒有見到女兒,回到別莊見到女兒...
還有容喜,再也想不起來其它的事,處理了別莊的事,召來老王家的還有容喜,邊陪着女兒邊問起這幾天別莊怎麼過的。
其實在進宮前,她以為要在別莊過節,該準備的都準備好,她又是在除夕當天進的宮,除夕怎麼過,還有這幾天,都是安排好的。果然問過後,莊子裏都是照着她安排好的過的。
杜宛宛陪女兒玩了會,讓別莊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等她們向她拜年後,讓容真和容喜把她準備的發下去。
那天進宮進得急,她只來得及交待容喜先賞些布還有肉,吃食。
杜宛宛隨後又叫容真和容喜訓了話,讓他們先好好過節,別的不急,杜宛宛自從到別莊後就過得很好,別莊的人侍侯的也很好,所以時不時的她都會賞些東西下去。
這幾天她不在,別莊更是照着她的安排,還有之前,她更是願意多賞些東西。
何況又是過大節。聽着外面的熱鬧聲拜年聲高興的聲音,杜宛宛輕輕一笑。過節就該這樣,想必她不在的那幾天莊子裏也是這樣熱鬧,她最怕她不在女兒一個人孤獨。好在有容喜還有莊子裏的人。回到莊子裏,她總是覺得更自在。
宮裏。
「你說!」
蕭繹聽到下面傳來的話,臉色一下子不好了。
「鬧到城門口?差點撞到?」
*
「夫人,皇上已經知道城門發生的事,讓雜家來給夫人說一聲,江嬪的弟弟已經關起來了,等事情過了,由夫人處置。」
杜宛宛沒想到那個男人這麼快就派人到別莊,看着來的總管太監,聽到他的話,她才知道是因為什麼。
「陛下讓夫人不要生氣。」
「那可是江嬪的。」杜宛宛聽到這裏,想到那個男人,自嘲一笑。
「陛下說不管是誰,陛下還說他的心意你知道,讓你不要多想,不管那些人說什麼。」
總管太監聞言馬上道,像是知道她的心情。
那個男人身邊得用的人,怎麼會不懂察言觀色。
杜宛宛又笑了:「那可是未來的國舅爺,皇后,還有太子。」當時的苦澀突然涌了出來,她原來還是在意。
「夫人。」
總管太監沒想到這位夫人會這樣說,忙抬頭。
杜宛宛不想再聽,攔住了他,她知道對方會說什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既然皇上說了,那我就等着,試目以待。」
她斂起表情,淡淡的看着對方。
總管太監想到皇上特意讓他跑這一趟,剛才見太真夫人似乎不高興,如今。
「不過是傳話,陛下不用讓你特意跑來的,陛下因為一些事暫時不能處理是不是。」其實那個男人不派人來她還不會多想,現在,她心中有點酸有些澀。杜宛宛接着說。
「你去告訴他吧。」
第二天,那個男人又派了人來。讓人說了一個好字。
正月十五元宵節後,年味漸漸淡了。京城也慢慢平靜下來。
不過開春便要選秀,待選秀提上日程,平靜下來的京城又熱鬧起來,特別是選秀的旨意下來,更是熱鬧,將要參加選秀的人家都快速的準備起來。位於各地的選秀更是朝着京城趕,打點的打點,塞銀子的塞銀子。三年一次選秀,這可是大事,今天開春第一件大事。
特別是當今後宮嬪妃並不多,尤其是高位的,現在也就一個江嬪專寵,最重要的是後位虛懸。當今皇上已經不是初登基,雖不是很講究規矩的,雖然有一個江嬪,但——不少人家從三年前就開始準備,就是不願意參加選秀的,旨意下來,也不得不參加。
杜宛宛也在幾天前得了一個嬤嬤。是那個男人從宮裏專門給她送來,教她宮中的規矩禮儀,這些天她都在跟着學,這位古嬤嬤開始的時候杜宛宛以為是宮裏的,也沒多打聽,她後來才知道是長公主身邊的老嬤嬤。
知道的時候她倒是鬆了口氣。
古嬤嬤臉上帶笑,平時話不多,規矩禮儀一看就是淫浸宮中多年的老嬤嬤,來到別莊見到杜宛宛也不多言。向杜宛宛見過禮,也站在一邊。除了教禮儀還有宮規的時候嚴格,平時很好相處。不多問不多說。而且教得很好,開頭幾天只教了杜宛宛一些基本的,然後根據她的情況,專門制定,針對她的情況。
讓她學得很快,容真和容喜倒是不認識古嬤嬤,她們都是要陪她進宮的人,雖然是宮裏出來的,但也跟着學。
因為她有身子,古嬤嬤似乎知道,教一會就會讓她休息一會,杜宛宛倒是沒覺得難,除了學習這些,那個男人還讓她好好想想進宮後想要什麼封號,問她喜不喜歡那天住過的宮殿。
若是喜歡,那個宮殿便是她的。還問她覺得古嬤嬤如何,要是可以,古嬤嬤將會陪她入宮,呆在她的身邊。
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安排,古嬤嬤可是長公主身邊的,能來教她宮規她已經感激,那個男人回話叫她不要多想,只說如何。
她入宮,身邊不能沒有熟悉的人,他都會給她安排。
他確實都給她安排好了。這兩天,她時不時會聽到外面關於選秀的話題,她沒有再進過宮,那個男人也沒有過來,他叫她不要再醋,她醋什麼?她只是不高興。
杜宛宛知道他指什麼,他想叫她感動,她才不要。她總是想起除夕那晚煙花下的感覺。
長公主還有南陽郡主送過東西,知道她在學宮規,便沒有過來,也沒有讓她過去,倒是讓容喜帶着玉姐兒去過一次。
選秀前還有一件事,對她很重要。縱使之前說好。好在昨天長公主和南陽郡主還有宮裏也傳來話,已經定好了時間,就在幾天後。
杜宛宛終於放下心。
這天一早,杜宛宛早早起來,安排好事情,帶着女兒還有容真等着人來,那個男人昨天派人過來說今天一早會過來。然後陪着她還有女兒去南陽郡主府里,讓玉姐兒認親。
「夫人。」
「嗯?」杜宛宛拿着手上的小鼓在女兒眼前晃動,見容喜從外面進來。
「陛下來了,讓你出去,一起去南陽郡主府。」容喜微俯身,微微笑:陛下來接夫人和玉姐兒。
「來了。」杜宛宛看到容喜出現就知道,看看她,看向女兒,玉姐兒正抓着小鼓在玩,小模樣可愛極了,見她看她,敏感的抬起頭。
「抱起玉姐兒。」杜宛宛伸出手摸了一下女兒的頭,見女兒乖乖的望着她,對着一邊的容真說。
「容喜你就留在別莊,還有。」
容喜留在別莊。
古嬤嬤杜宛宛想了想也一起留在別莊,帶上老王家的再有容真再帶兩個丫鬟就夠了。
「是。」
容喜早就知道,聞言點頭,轉身讓人把丫鬟叫來,還有老王家的。
杜宛宛沒有說話,容真抱着玉姐兒,不一會,古嬤嬤也一起過來了,行過禮,杜宛宛交待了幾句,讓古嬤嬤和容喜...
留下後,帶着其它人出了門。遠遠的,杜宛宛看到幾輛馬車停在門口,她帶着人上前。
「夫人。」
「嗯。」馬車外面是熟悉的人,杜宛宛帶着人輕輕點過頭,在示意下上了第一輛馬車,想到馬上要見到那個男人,不知怎麼的,她竟緊張起來,她不讓自己被這情緒影響,抿了抿唇。
回頭一看,容真和老王家的帶着玉姐上了後面的馬車,見狀她放下心,幾個丫鬟則是上了最後面的馬車。
收回目光,杜宛宛進了馬車。
「朕的心肝。」蕭繹早就等着,一見到杜宛宛,不等她動馬上伸出手拉過她。
杜宛宛頓了下,回過神來,她看着他,任由他拉過她攬住她,他每次都這樣,她習慣了,好些天沒有見到他,他似乎很忙,酸酸甜甜的。以前還不覺得。她的心好像變快。還有緊張。
蕭繹攬過杜宛宛,輕笑一聲對着她的臉親了親,一把抱在懷裏摟着,坐回原位。
杜宛宛注視着他的臉,由着他動作,雙手回抱住他,想到自己的緊張還有心情,突然不敢面對,不由的把頭埋下,像那天一樣。
蕭繹又親了杜宛宛一口,忽然發現她把頭埋下。怎麼又把頭埋下,跟個小松鼠一樣。
「怎麼不看朕?蕭繹眯了眯眼,小心的摸了摸她的小腹,低頭凝着她。
」想你了。「杜宛宛仍然不想他發現什麼,頭緊緊埋在他的懷裏,聞着他身上的味道,抱着他,又怕他硬要問,硬要她抬頭,她輕聲道。
為了不讓他如此,她也沒有時間多想,就說了。
說完,她有點不自在。可是不後悔。她好像真的想他,想他了。他身上的味道還有溫度,讓她的心緩下來,這個熟悉的男人,她的心真的不受控制了,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
」想朕?這可真是,真是難得!「
蕭繹笑了,大笑起來,抱着杜宛宛,低頭看着她,笑聲很爽朗,很高興,似乎又帶着點戲謔。
杜宛宛聽着他的笑聲,本來並不彆扭的,忽的覺得彆扭起來。
」難得聽你主動說想朕。「
蕭繹還是笑,他是真的很高興,這婦人幾時開竅的?以前可是怎麼也不說,就是他問,也彆扭着。今天?難道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或者感動了?蕭繹想着。抱着杜宛宛的手動了動,想讓她抬頭,他想看看她,到底為什麼。
」不要。「杜宛宛見他似乎真的要讓她抬起頭來,把頭埋得更深,不願讓他看到,着急的開口,手推了推。臉燙得很,要是叫他看到——
」怎麼,不能看?讓朕看看,害羞什麼,都說了,朕的心肝。「蕭繹本來想抬起杜宛宛頭的,見狀,不由一笑。
真的不知道如何說這婦人。他停下動作。
杜宛宛稍放下心。
」看這樣子是真的想朕,這些天朕前朝忙着,沒有空,看來心肝是天天想着朕,不然怎麼?「
蕭繹感覺得出懷裏這婦人是真不好意思,要是硬要她抬頭……罷了,她難得主動說這樣的話,他高興,也不逼她了,她就這個模樣。要是他逼她,指不定給他臉色看,他就是不怕,也不想那樣。有進步就好。知道主動說想他就好。
」是不是感動了?看來朕以後要多讓心肝感動,為了聽你主動說想朕,朕可真是!「
要是別的人哪裏用朕操心。後面的蕭繹沒說。怕懷裏的婦人想多了,哎,他真是什麼都顧着她。她哪一天也能這樣就好。
蕭繹美美的想着。
杜宛宛的心在蕭繹的話里,終於放下。
南陽郡主府。早就準備好了,因為只是認親,並沒有請太多的人,但為了表示慎重該請的幾位宗親都來了,杜宛宛他們到的時候,人都來了。
蕭繹沒有和杜宛宛一起帶着人去了別處。
杜宛宛和老王家的還有容真加上丫鬟在南陽郡主派來的人的帶路下,見到南陽郡主還有長公主。長公主也來了。說了一會話,等到時侯差不多,一行到了前面。
柳家也來了人,作為見證,聽說是郡主婆母身邊的,還有就是她的婆婆也來了,杜宛宛也是才知道。不過她沒有見到。
認親的儀式很簡單,必竟只是認為義女,不需要改姓,只要宗親還有南陽郡主認準了,定遠侯府同意。
因為玉姐還小,都是由老王家的抱着完成的。
杜宛宛以身體不好為由,一直呆在後面。主要是避諱。她不知道她的婆婆是什麼表情,等到儀式完後,她才在容真的攙扶下到了前面見到了南陽郡主請來的幾位宗親。
柳家過來觀禮的人,還有她的婆婆。長公主雖然來了,但沒有出現。
杜宛宛不知道這些宗親知道不知道長公主也在。
南陽郡主並沒有說怎麼認識杜宛宛這位定遠侯夫人,也沒說別的,就說很喜歡玉姐兒,一見就喜歡。幾位宗親不知道南陽郡主怎麼說的,也沒有多說什麼,柳家來的人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多看了杜宛宛一眼。
還有玉姐兒。
」快扶你們夫人坐下,你們夫人身體不好。「至於被請來的定遠侯老夫人臉色很不好,先時只是盯着玉姐兒還有老王家的,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孫女什麼時候被南陽郡主看中,收為義女,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孫女,如今,她心中充滿了怒火。
按理她該高興,可是她高興不起來,因為她什麼也不知道。
杜宛宛!
到杜宛宛出現,定遠侯老夫人一雙眼可以說死死的盯着杜宛宛,眼中的火再忍不住冒了出來。
突然被請來,她還納悶,她和南陽郡主可沒有什麼交情,定遠侯府雖然是侯府但和晉王還有南陽郡主並沒什麼來往。
請她的人只說南陽郡主請她過府一趟,也不解釋,除夕沒有能入宮,她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加上杜宛宛還有自己女兒的事她心情非常不好,但想到南陽郡主和皇上的關係,還是來了。
來了後,卻是——
根本沒有人來問過她同不同意,如果她知道南陽郡主想收玉姐兒為義女肯定同意,只要知道原因。
可關鍵是她什麼也不知道,看着南陽郡主還有幾個宗親還有玉姐,再看老王家的,她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不用說,肯定是杜宛宛。
一定是她,瞞着她,瞞着府里,居然不知何時攀上南陽郡主,還叫南陽郡主收玉姐為義女,更是辦了今天的儀式。
最重要的是瞞着她,叫她成了最後知道的人。
丟盡了臉,臉面。
看到杜宛宛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杜宛宛這個女人誰也沒說,南陽郡主也不知道為什麼答應。
是被杜宛宛這女人騙了還是?
要是這樣,她一定要拆穿。
杜宛宛這女人騙了所有人,她有什麼資格,要認也是她出面,不是杜宛宛那女人,杜宛宛這個女人邪門得很。
...
先是江嬪娘娘,現在竟連南陽郡主殿下也騙。
在場的人不是瞎子,當然看到定遠侯老夫人的表情,相視一眼,心中難免多想,隨即又想到傳聞。
南陽郡主抱着玉姐兒,眼中瞭然,像是沒有看到定遠侯老夫人的目光一樣,笑着招呼杜宛宛讓她坐在一邊,柳家來的人坐另一邊,丫鬟宮人低着頭站着。
宗親坐在柳家來的人的上首。
定遠侯老夫人原來是坐杜宛宛如今坐的這邊,南陽郡主像是什麼也沒看到笑着招呼杜宛宛坐下的動作落在定遠侯老夫人眼裏,要多刺眼有多刺眼,且南陽郡主邊說邊拉着杜宛宛要她坐在身邊。
這看在定遠侯眼中更是憤怒。
定遠侯老夫人趙氏再也忍不住怒意,雙手緊握,跟着她來的婆子也在一旁,主僕倆差不多。
眼晴都快突出來了。
主僕倆人似乎想要說什麼。
」母親。「杜宛宛沒有像南陽郡主說的坐下,她讓容真老王家的扶着她慢慢走到她婆婆面前,身體一躬,重重的施了一禮,然後等了等,又朝着一邊幾位宗親還有柳家來的人相互見了禮,最後是南陽郡主,她明白南陽郡主是想給她撐腰。
不過,該有的禮還是要的。不要叫人說閒話。禮多不怪。當然禮不可少,但要她等着她婆婆叫起,給她好臉色,她是沒想過的,只能叫人看笑話了。不過有之前那些流言,也不怕。
她的婆婆從來對她沒好臉色,何況是現在,此時,一看就正怒到不行。
」你啊就是禮多,快坐吧,你身子不好,你們是不知道她有多有禮。「不等她再動,南陽郡主起身,讓容真起來,笑道,對着一邊的人。
把玉姐兒交給身邊的宮人,玉姐兒時常被南陽郡主接過來,並不排斥,乖乖的,只是小臉一直看着杜宛宛。
老王家的站在一邊,一會擔心的看着定遠侯老夫人,一會看向杜宛宛。她很怕老夫人為難夫人。
沒想到老夫人也來了,她見過老夫人還有身邊的那個婆子,老夫人的樣子——希望老夫人不要為難夫人,夫人也是逼不得已,何況還有……要老夫人硬要為難夫人,她看向南陽郡主還有宗親,臉色稍好些。
杜宛宛聽了南陽郡主的話,沒有再說話,順勢坐下,容真站在她身邊,另幾個丫鬟站在後面。
」郡主。「就在這時,像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定遠侯老夫人開了口。不知道是不是太憤怒,語氣帶着激憤。說完,人也站起來。她身邊的婆子馬上上前扶住。
這一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喚了過去,宗親還有柳家的人,宮人丫鬟,南陽郡主,杜宛宛也聽到了聲音,她抿了抿唇,看了女兒一眼,女兒被遞到老王家的懷裏,似乎嚇到,也朝着她婆婆看去。
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
帶着容真看過去。
」你被。「
定遠侯老夫人見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激憤的語氣一頓,她方才是想告訴南陽郡主她被騙了,想要當場拆穿杜宛宛那女人。
可是此刻,她遲疑起來,她還沒有老糊塗,剛才她是太恨,如今,稍微冷靜下來,她知道她要是照剛才想的,杜宛宛那女人到底如何和南陽郡主說的她還沒有打聽清楚,要是冒犯了郡主?
她有點後怕,還有後悔,她一時激憤蒙了眼。沒有忍下氣。她活了幾十年,哪裏不知道忍這個字,忍一時之氣,可,都怪杜宛宛這女人鬧的。
這般想着,她又禁不住狠看了杜宛宛一眼。對於她的遲疑,在場的人都看在眼中,見她盯向杜宛宛,都移目向杜宛宛,杜宛宛微俯身看着定遠侯老夫人:」母親你?「
什麼母親,定遠侯老夫人一聽差點又氣暈,之前她沒有聽,現在。只是她不能叫人看了笑話。
她很想當場叫人知道杜宛宛不孝,可是南陽郡主還在一邊。
婆子見自家老夫人沒有怒極失言,鬆了口氣,她同樣憤怒,可是郡主在,郡主收了玉姐兒為義女,看樣子和夫人關係極好。
在沒有弄清楚前不能衝動。至於別的,家醜不能外揚。
她知道老夫人不怕外揚,恨不得所有人知道夫人不好,但夫人面上半點不漏,又和南陽郡主一起,最重要就是這一點。
她們不知道是不是在場的人的心思。
郡主認玉姐兒為義女,她和老夫人都不知道,不得不叫人擔憂。
」郡主,縣主想見玉姐兒。「突然,一個宮人走了進來,跪在地上。
」哦?「所有人一齊看向來人,南陽郡主挑了挑眉。
」縣主說她想見妹妹。「宮人又道。
」那就。「南陽郡主一聽,馬上笑道:」英姐兒這是想妹妹了。「說着望向杜宛宛,杜宛宛也點頭,微笑着。
宗親還有柳家的人都看着來人,老王家的抱着玉姐兒,見夫人點頭,臉上也帶上笑,一邊的宮人丫鬟也是一樣。
似乎習慣了。
容真也含着笑,定遠侯老夫人還有婆子臉色卻有些陰晴不定。
她們看看玉姐兒,看看來人。
再看其它人,只覺得這個杜宛宛讓她們完全沒有想到。
」郡主,長公主有話,陛下在長公主那裏知道你認定遠侯夫人的女兒為義女,也有旨意。「
這時,又有一個宮人從外面跑來,急沖沖的,一下子跪到直。
」什麼話。「
南陽郡主似乎有些意外,盯了盯杜宛宛,杜宛宛臉上也露出意外,所有人此時都滿臉意外。
就是定遠侯老夫人還有婆子也是。
這?這是?這是怎麼回事?長公主皇上?
」長公主讓郡主有空帶着兩個女兒去讓她見見,還有定遠侯夫人,陛下賜了不少的東西。「
說着,門外一個太監帶着人捧着好幾個盤子。所有人這一下更驚了。長公主皇上的意思?
暫且不說,沒過多久,南陽郡主認定遠侯之女為義女的事就傳開,當然也只是在各世家裏傳,各家都很意外,之前要是一點風聲也沒有。
南陽郡主竟認了定遠侯的女兒為義女,這裏面到底?不少人猜測。
南陽郡主無緣無故認定遠侯的女兒為義女,各家想到久病在床的定遠侯夫人,定遠侯年前就出了京,去了邊關,只有夫人在京,定遠侯和夫人的恩愛誰人不知。不過轉念想到那些留言,各家又搖頭,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各家又想到定遠侯老夫人。難道是老夫人?
各家都想不明白,南陽郡主怎麼就想收定遠侯的女兒為義女?
南陽郡主可是一向身受皇寵,就算要認義女,也不該一點風聲也沒有,各家不解又疑惑,聽說就在幾天前,忙安排人私下打聽。
有幾家和定遠侯府交好,更是派了人上門,試探打聽,也有自認和南陽郡主有些交情的,往南陽郡主那裏去的,只是南陽郡主並不都見,見了也只是...
說喜歡這個義女就認了,多的就打聽不出來了。
各家還想着打聽清楚了好安排。這一下都犯了難。
而找到定遠侯府上的,雖然見到定遠侯老夫人,可是打聽出來和南陽郡主說的差不多,再多的就沒有了。
這讓各家更覺得裏面肯定有什麼他們不知道。
當然,不管是為什麼,該送的禮還是要送的,南陽郡主的義女,雖然只是義女,但得到宗親承認,柳家也認了,最重要的是後來打聽出來的太后,長公主,皇上也送了東西,下了旨。這可不得了。這也是各家拼命想打聽的原因。
男人們不由想到前朝,難道?
女人們則不少把目光望向後宮。
也有人找上別莊,去見杜宛宛。
不過杜宛宛早就又『病』了,是以都沒有見到,認親那天杜宛宛事後並沒有離開南陽郡主府,她等見過長公主,才和蕭繹回了別莊。
而對外則說的是南陽郡主捨不得玉姐兒,留下她和玉姐兒在府上,等到過了幾天才以杜宛宛身體不適需要回別莊休養送了杜宛宛回府。
這些人得到消息馬上上門,雖然知道這位夫人身體不好,可也想碰碰運氣。
只是蕭繹不要杜宛宛見這些人,不想她把精力浪費在應付這些人身上。
杜宛宛就沒有見。主要是她不想和她的婆婆糾纏。認親那天她那婆婆後來雖然在那個男人還有長公主的旨意下沒再說什麼,誠惶誠恐的謝了恩,當着面囑咐玉姐兒,一臉高興,可是她知道她那婆婆心裏不一定真高興。
她當時要是離開,她那婆婆肯定會找上她。
這兩日自她回別莊,就算她又託病,她那婆婆也派了人上門要見她。她知道她婆婆想做什麼。可是她並不想解釋,且也說不清,若是沒有那個男人,她或許會見一見,但是。
許氏也派了人來。杜宛宛讓容真接待了。許氏派來的人得知她病了,過了一天又來,只說等她病好了,上門來看她。
她感覺得出許氏是真心關心她,已經幾次,想到和許氏以往的交往,她讓人去請了許氏。
她的娘家,她的繼母還有父親也派了身邊的人來探病,話中帶着打探,說是找人去找了不少偏方,問她何時有空上門來,然後是替她高興,替玉姐兒高興,想要接玉姐兒到府上住幾天。
杜宛宛之前沒想到她的娘家也會派人來,不過也沒什麼,她沒有想到不過是忘了,她的繼母是不可能親自來的,和她那個婆婆一樣,她託病不是白托的。
杜宛宛不知道她還是小看了南陽郡主認玉姐兒為義女,杜府。
」你去不去?「
」不去。「
」你!「
」……「正房裏,杜母看着一臉怒色,臉色不好的男人,她為什麼要去?不就是,不就是——主要是那杜宛宛根本就不想見她這繼母。
杜母想着心裏也不舒服,再看眼前的男人,冷哼一聲轉身坐下。
」你,你你。「
杜父站着,正氣得不行,見狀臉都氣紅了,手指着,顫了又顫,想說什麼,說不出來。
」怎麼?妾身又怎麼了?「
杜母也不是真的不願意去,她也不是不知道她這男人的心思,早前她雖然不把杜宛宛看在眼裏,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說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杜宛宛也有這一天的。
只是身體太弱,杜母想到此,暗中搖了搖頭,有些可惜又有些滿意,身為繼母她就不可能多喜歡杜宛宛這些非她生的,還是原配留下來的,她一向打的是不聞不問,不過,杜宛宛嫁到定遠侯府,對杜府有好處,她也就稍稍多了關注,只是相比杜妙妙的聰慧,她也沒把杜宛宛放在眼中,倒是看戲般,誰知道這杜宛宛竟鬧出流言,那次她讓人去見了杜宛宛,可是這杜宛宛不冷不熱的。
幾次下來,她看出杜宛宛對這娘家的態度,她當時還覺得這杜宛宛太天真,沒有娘家她有什麼?她就等着看笑話呢。第一就是她那好妹妹杜妙妙。到時候看她怎麼面對。
哪裏想到,也不知道她走了什麼運,生的女兒居然叫南陽郡主看上認了義女,皇上長公主太后都承認了。
她讓人打聽,什麼也沒打聽出來。那定遠侯不在京里,她想來想去都想不到是為什麼,倒是對杜宛宛多了些別的感覺,不管是為何,這都是好事,首先就是打探清楚。
府里為了這事可是鬧得不行,先是不敢相信後是覺得是不是假的,等確認了又鬧起來,最後決定派人去見杜宛宛。
杜宛宛至今還沒有派人上門。
這令府里都不滿,不少人不明白杜宛宛為何如此好運,她也不滿。
病了又如何?要是真有心怎麼會連府里派去的人也不見,要不是顧忌南陽郡主只需一個不孝的名聲壓下,哼。
別的府上這些天的動作她也打聽了,竟也沒打聽出什麼,似乎都顧忌着什麼。
這令她更不能妄動。
只是叫她親自上門見杜宛宛,她還是不樂意。
」你,你,你要氣死我。「
杜父見眼前的婦人竟還明知故問,更是氣得倒仰,手顫得不行,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帶着鐵青,身子也站不住了,上前兩步。
」你又想做什麼?妾身不明白你什麼意思,妾身哪裏氣老爺了?「
杜母見狀,不知為何,心情忽然又好起來,之前為了那杜妙妙硬逼她把杜妙妙記在名下,她不願意,後來杜妙妙怎麼報答的?哼,現在又來硬逼她。
」你明知故問!「
見她仍然明知故問,杜父幾步走到杜母面前,吼道。
」你吼什麼?想要嚇死妾身嗎?每次都是這樣,你說哪一次不是這樣。「杜母眉頭皺了皺,冷聲說。
」你!「
杜父咬牙切齒。
定遠侯府。定遠侯老夫人臉色也是極為不好,婆子一直在勸着,這些天她一直沒有睡好過,她竟拿杜宛宛那女人沒有辦法。
杜宛宛那女人怎麼敢。她什麼也不知道,那些人偏一個個跑來問她,叫她完全沒了臉面。
」信送出去了嗎?「
」送出去了老夫人。「
」哼,看他怎麼說,連自己的女人也管不好。「定遠侯老夫人沉着臉聽了婆子的話,冷聲說:」不是有了身子,派人去接回來,還有杜妙妙那裏。「
」老夫人放心吧。「
婆子聽了,馬上回答。
定遠侯老夫人沒有說話,沉着臉想着事,她怎麼也放不了心,她快氣死了,還沒有辦法,只能忍,自己女兒那裏也是不省心的。
婆子沒有再勸。
宮裏。不少人也得到了消息,不過多只是詫異,想來想去,想到江嬪和這位定遠侯夫人的交情,或許是江嬪?
要不就是定遠侯?她們倒不像宮外那幾家一樣反應那麼大,雖然猜不到原...
因,不過等着看就是了,只是寧嫣不同。她這幾天正要出宮,回府回莊子上,等待選秀再正式入宮。
可是。杜宛宛的那個女兒,叫玉姐兒的怎麼會入了南陽郡主的眼?前世,前世她怎麼沒有聽說過,不,前世她隱隱聽人說過南陽郡主和杜宛宛交情不錯。
前世是不是她忽略了?
寧嫣忽然想到,一定是這樣,寧嫣後悔前世的自己不知道多打聽,弄得現在竟很多事不知道,也弄不清楚。
主要是前世她一心只有那負心漢,寧嫣咬着唇,握緊雙手,要是早知道會再活一世,她一定把所有的事情搞清楚。
再想到長公主太后皇上。
寧嫣腦中反覆的想,她最擔心的就是杜宛宛是不是馬上要入宮了,杜宛宛和皇上像前世一樣相愛,要是杜宛宛入了宮,那她?
寧嫣唇咬得很白。
雖然她對自己有自信,特別是重來一次。可是面對杜宛宛,她還是有些擔心。她多希望杜宛宛沒有和皇上一起。
她先前還想着可以入宮,成為皇上名正言順的女人,皇上現下待她不錯,江嬪就算受寵,是的,皇上這樣寵江嬪,杜宛宛說不定——她本以為自己機會來了,尤其是她把前世又想了一遍,後宮那些女人都不足為慮,正是她的好時機。
還是儘早回府。若是可以,打探一番。
在宮裏,得到的消息都是那些,姑姑並不在意,她也不好讓家裏發現不對,宮裏的女人都不知道杜宛宛這個人,根本不把杜宛宛放在心上,想都想不到杜宛宛會入宮。那個杜妙妙……回去問下母親,母親和杜宛宛關係好,還要解決負心漢。
太后宮中。
」長公主,南陽都喜歡定遠侯府的那女兒,倒是沒有想到。「
」母后。「
」那定遠侯夫人哀家是知道的,記有中秋宮宴見過,是個好孩子,她的女兒,嗯,怎麼會和南陽還有長公主?「
」這朕也不清楚。「
聽了太后的話,蕭繹淡淡搖頭,並不以為然,似乎並沒放在心上,太后一直注意着,見狀眯了眯眼。
」皇上也不清楚嗎?還以為皇上知道什麼,之前看你挺看重定遠侯的,是前朝發生了什麼?「
不然怎麼突然就收了義女,太后盯着。
」母后想多了,前朝有什麼事?不過是朕看長公主高興,南陽喜歡,加上那小女兒確有幾分可愛。「
蕭繹聽罷笑了。笑着搖頭。
太后看了他一會,似乎是相信了:」原來如此,倒是母后想多了,罷了,你什麼時候見過那小女兒?「
太后說到最後好像有些好奇。
蕭繹只是淡淡的:」有一次去南陽那裏。「並不多說,漫不經心。這下太后倒不再多問。
」那有空讓南陽帶進宮,讓哀家看看。「語氣同樣淡淡的。
蕭繹臉上沒有什麼,只點了點頭,眸中卻閃過一抹光,有些事還不能叫太后知道,還要緩緩。
」嗯。「
」真的不是前朝有事,那紀家還有,聽說那幾家都上摺子——鬧起來了。「太后不知道又想到什麼,又問起來。
仔細的凝着蕭繹的眼。
蕭繹:」朕早有打算,母后想多了。「說完,笑起來。
太后看他笑得輕鬆,眼神堅定,點了一下頭,知道他都瞭然於胸。年前鬧過,她聽說這次比年前鬧得大,那些世家似乎攢足了勁要把紀家拉下來,麗貴人害得淑妃的事到現在還沒有定論。
靖國公府一直在鬧。她原先聽皇帝說過他有主意,就沒管,她就怕沒有把握好。
*
杜宛宛不幾日請許氏到了別莊。兩人見了面。
許氏臉色有些不好,臉色蒼白,目光有些許閃爍,杜宛宛躺在床上,由着容真陪着,見許氏如此,有些驚異。發生了什麼?正要問,許氏已經開口,問起她的身體,也不多說別的,然後說了一會閒話,問起南陽郡主收玉姐兒為義女的事。
杜宛宛很清楚的感覺到許氏雖然在問,但心思並沒在這上面。主要是她的表情。很勉強。目光帶着異樣,杜宛宛心中猜想着,把能說的都說了,說完,見許氏呆呆的坐着不知道想什麼。
她喚了一聲,許氏回神,卻突然說還有事,等過幾天空了再來看她。杜宛宛心中的疑問一時沒辦法問,想了想,只得讓許氏離開,她很疑惑許氏到底怎麼了。
許氏出了別莊,上了馬車,掀開車簾看向別莊,眼神很複雜。
隨後,她鬆開手。靠着馬車,想到自己女兒說的話。前一天自己女兒從宮裏回府,人看着沉穩了些,但不久就開始打聽起定遠侯夫人的事,有意無意的。
她忍不住懷疑,女兒卻開始要她來見杜宛宛,還要跟着來,在她覺得不妥拒絕後,竟說出杜宛宛會害了小姑子的話來,在她的逼問下,最後竟告訴她,定遠侯夫人很可能要入宮。這怎麼可能!她當時只覺得自己這女兒魔怔了,她當時真是嚇瘋了。
馬上捂了她的嘴。許氏整個人恍惚起來。
選秀很快到了,杜宛宛的宮規已經學得差不多,她入宮的身份也定了下來,頂替的身份已經定下。
由於選秀的到來,之前關於南陽郡主認義女的傳言一下子不見,滿京城都是關於選秀的。
杜宛宛的別莊清淨不少,各家都把精力放在選秀上。
還有一天,就要入宮。最近前朝似乎有什麼事,那個男人很少到別莊,杜宛宛從身邊的人口中知道了一些,想到明天就要選秀,不免緊張。還有些想那個男人。算起來已經好些天沒見了。好像隨着選秀的臨近,其它的事都沒有人再關注,只有選秀這一件大事。
杜宛宛要頂替的是柳家的姑娘,這樣她入了宮就能背靠柳家,不久前那個男人挑了幾家讓她選,她沒有選讓那個男人做決定,不知道那個男人怎麼安排的,柳家的人竟同意了,讓她以柳家一直養在別莊的七姑娘的名義,這位大姑娘說來正是南陽郡主郡馬的妹妹,只是自小身子弱,養在別莊,她本來怕南陽郡主不高興,沒想到南陽郡主見了她主動說是她提的建議,讓她放心,說是她親自和柳家的,柳家知道情況,杜宛宛當時聽了很是複雜,不知道柳家怎麼想?
怎麼看她,是不是真的願意,不知道她要不要見柳家的人。
那兩天她心情很煩躁,都是那個男人。加上時間近了,她捨不得女兒,不放心。她不知道見到柳家的人怎麼相處,那個男人像是看出來了,告訴她不用見柳家的人,只是一個身份。不知為何,她鬆了口氣。
南陽郡主不知怎麼知道,還笑話她。長公主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讓人送了東西來,叫她不要多想。
她那個婆婆還有繼母,她原本以為她們不會上門,她的繼母見了她倒是沒有說什麼,只關切她的身體。
隨意的問了問玉姐兒認南陽郡主為義母的事。
她的婆婆則是怒...
氣沖沖,直接問她想做什麼,要不是後來婆子急沖沖的跑來——杜宛宛自嘲一笑。她的繼母是聰明人。她那婆婆,事後她從容真容喜那裏知道,她的小姑子病倒在床,流產了,她那位小姑子可是不好相與。
最是喜歡挑拔事非,嫁到靖國公府後一直當家作主,以世子夫人自居,從來看不起她這個嫂子,唯一就是一直沒有身子,沒想到好不容易懷了又流了,不知道是個怎麼回事,想到許氏那日的異樣,難道與此有關?
靖國公府的大公子長年病弱,許氏也沒有地位。
希望不要和許氏有關。
她那婆婆肯定是去靖國公府見她那小姑子去了,她的繼母之後又來過一次,只是話中有意無意打聽,並不多問,全是關心她的身體,對玉姐兒極是喜歡,她越發覺得她這繼母是聰明人。
這樣也好,以前的事就讓她過去,只要查清楚母親的死與她這繼母無關,她就算進宮也會看着。
因為小姑子的事她讓容真帶了東西去見許氏,卻沒有見到,許氏回了靖國公府,並不在莊子上。
連那位病弱的大公子也不在,莊子上是空的。
杜宛宛想過後,沒有讓容真再去靖國公府,還是不要冒然上門,叫人打聽着,要是許氏真的有事,她再幫一幫。
明日就要入宮,待她入宮後,定遠侯府的一切宮外都和她無關,杜宛宛依然不舍的還是女兒,雖則年後她天天陪着女兒。
那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麼捨得。
她不由的想,要是沒有那個男人。可是只是一想,她就心難受。她已經離不開那個男人。
而要是沒有那個男人,她想了又想,她最初的打算是先在中秋宮宴上露面,想辦法多認識幾家的夫人,下帖子請她們到府上走動,養好身體,多舉辦幾次花宴,讓趙晟納妾,然後生下兒子,她抱養在身邊,想辦法拆穿趙晟和她的好妹妹的事。
把女兒養大,嫁個好人家。
一切都在遇到那個男人後打亂了,她走到現在,她的女兒有了靠山,就是她那婆婆也不敢太過,趙晟她不會讓他回京城,她那小姑子又流產了,她曾經想過要不要幫許氏,那樣她那小姑子就不會有時間挑拔離間。
」夫人,該歇了。「杜宛宛側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熟睡的女兒,就聽到旁邊容真的話,她側頭。
」嗯。「
」明天——「容真見狀,再次開口。
」侍侯我歇着吧。「
」是夫人。「杜宛宛沒有等容真說完,看了一眼外面,只要那個男人不來,她都是陪着女兒睡的,很快,容真服侍着杜宛宛收拾好。
」夫人。「忽然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慌亂而着急的來到門外,下一刻門從外面推開,衝進來一個人,正是容喜。
杜宛宛和容真早就聽出是容喜,見她如此,臉色都變了變,容喜如果不是有事,絕不可能這樣。
但是會有什麼事?再看容喜的樣子,心都不由一沉。明天就是選秀,這個時辰會有什麼事?
」夫人,宮裏來人,要見你。「不等杜宛宛和容真開口,容喜已經着急的跪在地上開了口,對着她們:」來人是陛下身邊的人,要夫人你入宮,奴婢見事有不對,打聽了卻什麼也沒有打聽出來,後來奴婢想盡辦法才打聽到一點,陛下似乎不好了。「
」什麼?「
杜宛宛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她原本以為那個男人要見她,只是容喜的樣子不像,可是沒有想到那個男人不好了。派了人要她進宮,要見她。
」不好了?怎麼不好了?「杜宛宛不願意相信,不敢相信,只要一想到那個男人不好了,她就心發緊,那個男人是天子,杜宛宛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掌控她一切的男人會不好?一時之間滿心都是着急。
她衝上前,站在容喜面前。
」容喜,陛下怎麼會?「容真此時也一臉着急,陛下怎麼會?是不是弄錯了?要是真的,她終於知道容喜為何會如何,她現在急得很,再看夫人,她忙扶住夫人。
杜宛宛這個時候什麼也顧不到,她一心等着容喜回答。
」夫人別急,陛下,先問清楚。「容真扶住杜宛宛,夫人原來也是在意陛下的,夫人現在的樣子無一不說明夫人心中有陛下,陛下要是知道肯定高興。
夫人平時瞞得緊,今天得知陛下不好,再瞞不了,可是陛下怎麼會不好,到底?
容真緊盯着容喜。杜宛宛手握緊鬆開。
」奴婢只打聽到陛下不好,至於別的,夫人。「容喜見容真和夫人一起盯着自己,她咬了咬唇。
」沒有打聽出來?「
杜宛宛沒想到容喜只知道這些,她滿臉的失望。
手抓緊容真的。
」夫人,或許是陛下交待了,還是先見人,見了人就知道。「她和容喜一起從宮裏出來,知道陛下要是真不好,那容喜打聽不出來很正常,夫人現在首要是去見宮裏來的人,等見了再說。她同樣心慌。
」對。「
杜宛宛一聽,咬緊唇,踉蹌的就要往外去,容真一見,忙上前扶着,同時朝容喜看了一眼。
容喜一見,怔了怔,忙起身,上前扶住另一邊,一起往外面去。
」夫人,現下還不知道陛下到底如何,你先要冷靜下來,你不是一個人。「
」……「
前廳。
」夫人來了。「容真和容喜扶着杜宛宛到了,廳里一個小太監站着,似乎極是焦急,來來回回走着,其它的人都被遣了下去。
」夫人。「聽到聲音,小太監轉過身來,見到容真和容喜扶着的杜宛宛,上前一步,跪了下去:」夫人。「
」陛下到底怎麼了,你說。「杜宛宛雙手抓着容真和容喜,急步上前,看着小太監就問,小太監她見過,是那個男人身邊的。
容真和容喜也邊扶着自家夫人,盯着小太監。
」夫人,你還是快點入宮吧,陛下那裏。「小太監跪在地上,聞言,抬起頭,開口道,神色着急。
」陛下到底怎麼?「容真見自己夫人好像站不穩,叫了容喜趕緊扶緊了,見夫人一時沒法問,遂對着小太監問道。
她知道夫人擔心的是什麼。
杜宛宛只是氣急攻心,才站不穩,緩過一口氣就好了,她見容真問了,便盯着小太監,容喜也是。
」夫人還是先入宮,等入了宮!「
小太監似乎急得很,語氣帶着催促。
」說。「容真怕夫人又急,忙大聲道。何況不問清楚,萬一。問清楚了心裏好有數,雖然面前的小太監是陛下身邊的,但是誰又說得清,陛下怎麼會突然不好?她心裏想得更多些。再說陛下既然讓人來接夫人,肯定不會瞞着夫人。
容喜看了一眼容真,明白她的意思,杜宛宛本來準備先入宮,聽了容真的話,怔了下,又盯着小太監。
」陛下...
病了。「小太監知道瞞不了,索性就說了,希望這位夫人能快點進宮,不然。
」病了?什麼病,怎麼病了?「杜宛宛伸出手,聲音驚亂。容真和容喜這次沒有說話,等着。
」夫人,是時疫。「
小太監整個人一顫,猛的抬起頭。
」什麼?「杜宛宛整個人往下倒,容真和容喜也大驚失色,見自家夫人往下倒,忙扶住,可是再也說不出話。
時疫?
」馬上進宮。「
杜宛宛此時此刻什麼也想不起來,她白着臉,強撐着,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她的腦中只有馬上進宮,只是時疫兩個字,只有那個男人,她抓住容真和容喜,看着小太監,她再也想不起其它,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明天要選秀。
」夫人。「
容真和容喜聽罷,都說不出話,她們臉色也一片慘白,時疫,皇上怎麼會得了時疫?要是真的!
」請夫人快點。「
小太監聽了,倒是馬上起身。
*
杜宛宛從來沒有覺得從別莊到皇宮的路這麼遠,她恨不能馬上立刻能見到那個男人。可是,走了很久都沒有到。
」夫人,到了。「不知道又過去多久,馬車停了,杜宛宛急切的起身,扶着容真和容喜的手就往馬車外走去。
」夫人,你小心一點。「
」夫人。「容真和容喜的聲音明明響在耳邊,杜宛宛卻覺得遠在天邊,她一心朝着馬車外去,掀開馬車車簾,馬車外並不是她以為的皇宮。杜宛宛滯住,她朝着馬車邊站着的小太監看去。
」夫人,請換轎。「
小太監下了馬車,朝着前方走了幾步,很快,兩人抬的轎子出現,他走到馬車邊,對着杜宛宛。
杜宛宛看着轎子,再看着前方的宮門。容真和容喜扶着她。
杜宛宛坐在轎中,她不知道是怎麼進的宮,她只覺得太慢。
」夫人,請下轎。「就在杜宛宛腦中亂想的時候,轎子停了下來,她看着轎子門口,猛的起身,朝着外面去。
杜宛宛將目光投向前方,緊咬着下唇,腳下像有千斤墜般沉重,她緩慢的,由着容真和容喜扶着走進那道門。
她眼中帶淚,再也禁不住,她唇咬得死緊。她怕她會哭出來。繞過屏風,她慢慢走到圍起來的床榻前。
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男人有一天會如此蒼白的躺在床榻,不過是幾日不見,竟瘦削如此,面色發青,唇色發白,整個人虛弱至此。全身是濃重的藥味。杜宛宛快速的撲到床榻上,看着床上的男人:」三郎。「
眼中帶淚,聲音咽哽,焦急慌亂。
」你來了?「
蕭繹聽到聲音,眉頭皺了皺,睜開眼,見是杜宛宛,不由笑了,伸出一隻手握住杜宛宛的手。有些沙啞的道。
」三郎。「杜宛宛見他睜開眼,眼中的淚砰一聲落下,掩不住的歡喜,剛才見他躺着,還以為,還以為。不過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心中又是一痛。
」太真。「蕭繹嘴角的笑容更濃,隨後又有些心疼的握着她的手:」怎麼哭了,不哭,朕的心肝不哭。「
抬起另一隻手在杜宛宛的臉上擦了擦。動作很輕。卻叫杜宛宛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
」真是。「蕭繹輕搖了一下頭,嘆息道,手輕輕的在她的臉上試過:」怎麼還是哭,不哭,朕的心肝,別擔心,朕沒事,都怪朕,讓你來,叫你擔心了,主要是朕想見你。「
」你敢。「杜宛宛看着眼前男人,聽了他的話,禁不住嬌蠻道。話落,眼中的淚又落下來。
」好好好,朕不敢,朕都聽心肝的,心肝說什麼就是什麼,心肝,別哭了,哭得朕心疼。「
蕭繹見眼前的婦人竟嬌蠻的瞪着他,雖然還哭着,一幅可憐的小模樣:」心肝,看你這樣子,朕又是心疼不舍,又是高興,你不知道,你這樣子有多難得。「一向在他面前彆扭的婦人,如今竟半點也不掩飾,如此的感情外露,怎麼不叫他欣喜!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這樣。可是這婦人一向彆扭。
沒想到這次倒是讓他看到了,他一直以來都不確定這婦人心中是不是有他,雖然近段時間這婦人對他不一樣,似乎很是依戀,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柔情,可是總是彆扭着,他也不能完全確定。現在他可以確定了,這婦人心裏有他,而且喜歡他。蕭繹心中不由得意。
這婦人還不承認,還想糊弄他,瞞着他,哼,以為他不知道?以為他看不出來?這不露餡了。他本來心情不好,如今心情變得很好。說來倒是要感謝那個人。要是早知道他這樣就能看到她這樣緊張他,他早就……
」你。「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杜宛宛含着眼淚,都不知道說什麼,這個男人!
她咬着唇,由着他的手替她試淚。
」怎麼?「蕭繹得意的想完,聞聲道。
把她臉上的淚試完,抓着她的手,拉着她讓一邊的人扶着,小心的坐在一邊的榻上,笑吟吟的。
」你怎麼還有心情說這些。「杜宛宛看到他得意的眼神,想到他剛才的話,恨起來,不過心慢慢放下來,來之前不知道他怎麼樣,她整個人都不對了。
見到他閉着眼虛弱的躺在床榻上,她覺得什麼也不在乎。
如今他能睜開眼,還能像以前一樣,她的心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只是一想到自己不管不顧,在他的面前露出心思,她就不自在,她別開頭,不去看他,伸出手在臉上擦了擦。
」不能說?「蕭繹哪裏看不出她又不自在,有趣的逗她,把玩着她的手。
」不是,是,你。「杜宛宛聽出他話中的戲謔,又氣又急又怒,猛的回頭。
對上他黑沉帶笑的眼,一時說不出話。
」呵呵。「蕭繹不由笑起來。
杜宛宛看着他笑,心裏先是怒,然後又是氣,最後,她咬了咬牙:」你不是病了,不是?你的樣子——「
她看着他虛弱的樣子,想到他的病,再想到之前小太監說的,臉色一白,一變,抓着他的手,緊盯着他。
」咳咳。「蕭繹被她一盯一拉,正要說話,突然臉色變了變,臉色白了幾分,他別開頭,收回一隻手捂住嘴,竟咳起來。
咳了幾聲,才罷休。
」你,三郎。「杜宛宛慌得不行,不知道怎麼了,見他咳得臉發紅,眼晴亮亮的,此時雖然躺回床榻,可是瘦削的身體顫着,直喘氣。
她站起身,雙手握着他的手。
」三郎,你的手。「這一摸,杜宛宛才發現他的手發着熱,燙人一樣,她手快速鬆開,又忍不住握緊,她慌亂的看了看他,轉身看向旁邊的人,其中跪在地上的正是那太醫,她忙:」還不快上來給皇上看看。「
先前顧不上,此時看到太醫,再看到一邊的宮人太監,她有些難堪,這位太醫她沒見過,不知道?不過現...
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別慌,別急,沒事。「蕭繹剛喘過氣,就見她慌得站起來,忙撐起身,拉了她坐下,同時讓一邊的容真容喜扶着。
杜宛宛被扶着被拉着,回過頭,對着他想說什麼,又沒有說,眼中止住的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你唉。「蕭繹張了張嘴,無奈一嘆,抓着她的手,對着太醫:」過來告訴太真夫人,朕是不是沒哪。「
」是,陛下。「
太醫一聽,忙起身,輕輕睥了杜宛宛一眼,並不多問多看。
」你還說沒事,那你剛才?「杜宛宛沒料到他竟還說他沒事,那他剛剛算什麼,還有來的時候……她一直忘不了時疫兩個字。
」你聽太醫怎麼說。「
蕭繹知道這婦人完全是擔心自己,雖然無奈,也歡喜,示意太醫快點上前。杜宛宛沒有再開口,她緊緊盯着太醫。
太醫跪在床榻下,望了床榻上一眼:」皇上只是風寒入休,並沒有大礙,夫人請放心。「
杜宛宛本來提着心,聽了太醫的話,一下子落了下去,只是想到先前,她無法放下心來。
」聽到了?「蕭繹發現杜宛宛臉色好了些,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說罷,對太醫:」下去跪着吧。「
」是,陛下。「太醫連忙磕頭退下。
杜宛宛看了看蕭繹,又看了看太醫,等太醫退下,她對着蕭繹:」不是說是『時疫』「嗎?怎麼現在又只是風寒入體?她看向跪在門口的小太監。
」誰說是時疫?要是時疫你還跑來,朕還叫你來?「
蕭繹把杜宛宛的目光收入眼中,揮手讓一邊的都退下。
」那。「杜宛宛見所有人都退下,還想說。之前聽到時疫的時候,她那樣害怕,可現在,她想叫住那個小太監。
」知道朕是時疫你還敢來,你還真是傻,讓朕說你痴還是笨呢?嗯?朕要是時疫不可能叫你來。「
蕭繹不等杜宛宛說完,又開口,笑話她。
」可是帶我進宮的那個——「杜宛宛就要叫住小太監。
」好了,陪朕說說話,朕這幾日難受得緊,日日想你。「
蕭繹握緊她的手,搬過她的臉,打斷她的話,叫她無法開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人退出去。
杜宛宛張開嘴合上又張開嘴,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蕭繹眼中含着笑:」心肝,不要回去了,就留在宮裏。「
」你說?「杜宛宛一下子被他的話驚到,忙凝着他。
」明天的選秀推遲了。「蕭繹說。
杜宛宛:」……「
」為什麼?「
」為什麼?朕病成這樣,你說呢。「
」可是。「
」過來,陪朕休息。「蕭繹再次打斷杜宛宛的話,要她陪她睡,杜宛宛腦中亂得很。
蕭繹摸着手中的手,其實他騙了她,他沒想到她真的來了,這婦人,他不由又覺得意,還有滿意,欣喜。
明明都告訴她,他得了『時疫』她竟還來。
要是換成其他的人,早就找藉口不來了。她卻傻得很。傻乎乎的就這樣跑來,他是又愛又憐,他在布一個局,不過沒有把她算在其中,叫她來,只是小小的試探。她還真是從不叫他失望,看到她來他又是歡喜又是發愁。這婦人太傻,要是沒有他在身邊,可怎麼辦。要知道他對外也是宣稱時疫,那些女人可是一個個哭哭啼啼沒有一個來的,也就只有這婦人,怎能叫他不愛。
杜宛宛雖然還記着時疫的事,但眼下也沒法再問。
半夜杜宛宛是被驚醒的。她睜開眼,就看到總管公公朝着床榻衝來,她忙轉過身,就見身邊的男人捂着臉,整個人趴在床邊,邊咳邊吐着。
握着床榻的手青筋畢露。一股腐爛的惡臭味傳來,瀰漫在鼻端,沖斥着,她不知道又怎麼了,來不及多想,伸出手撐住他。
」夫人,陛下。「又有人沖了進來,是容真和容喜,還有兩個宮人,總管太監則衝到床榻前,撐着另一邊。男人依然在吐着,邊咳邊吐。
」三郎,沒事,一會就沒事。「杜宛宛不知道自己又哭了,滿臉的淚,她拍着男人的背:」容真,你們快來。「
」夫人。「容真和容喜聽了話上前一人扶着杜宛宛,一人幫着忙。
又咳了一會,男人沒有再咳,臉色通紅,發燙,轉過頭來,看到杜宛宛,扯了扯唇,像是想安慰她,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
只是杜宛宛卻酸得想哭。
」陛下,水來了。「太醫從外面進來,先前進來的兩個宮人忙飛快出去,打了水進來,杜宛宛被容真和容喜扶了下來,男人也被扶起來,幾個宮人把床榻換過,才又扶着男人躺到床上,杜宛宛也文具容真和容喜扶了她過去。
」沒事的。「
見她過來,蕭繹睜了睜眼,看了看她,握了一下她的手。
」嗯。「
都這樣了還沒事,真的只是風寒嗎?還是他為了安她的心騙了她?杜宛宛不知道,她很怕,她握緊他的手。
」瞧你的樣子,朕是天子,朕不會有事。「
他此時此刻更虛弱了,臉色紅得很,發着熱,臉色更難看,好像更瘦了,卻還要安慰她,杜宛宛哽咽難受得說不出話。
什麼也開不了口。她不想再問他到底是病。她會陪着他,一直陪着,就像他說的,他不會有事,他是天子。
殿裏雖然清理乾淨,但那股噁心的味道驅之不去,就是點了薰香也不行,反而合着更是難聞。叫人慾吐。
杜宛宛心口一涌一涌,她強自忍着,只握緊手中的手,看着眼前的男人。
」太醫。「
隨後她看向一邊的太醫還有總管太監。
」陛下的病看似風寒入體,但如今,臣一時不能確認。「
太醫沉吟了一下,收回手,俯下身。是不敢確認還是不確認?
杜宛宛聽到這裏,她看了看所有人,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再看男人的臉,她咬着唇。
」皇上要是有什麼!「對着太醫。
」放心,朕都心裏有數,去抓藥吧,朕要是有事,提頭來見。「見婦人連太醫都威脅上了,膽子倒是大,蕭繹等她說完,對着太醫道。讓人出去。
杜宛宛聽了,強忍着心中的嘔意還有難受還有淚。太醫和總管太監下去按方抓藥,熬藥,不一會,總管太監端了一碗熱粥來,杜宛宛見狀,看向太醫。
」陛下腹中的東西都吐了個乾淨,喝些粥暖暖胃,補一補,再喝藥更好些。「太醫跪在一邊。
杜宛宛聽了,便讓總管太監把粥交給她,她慢慢的餵。
總管太監沒有馬上動,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等自家主子點頭後,才把粥交給容真,容真則交到自家夫人手上。
杜宛宛接過粥,聞了聞,餵起男人。
蕭繹本來...
不想讓她喂,只是見她眼巴巴盯着他,只得答應。
一碗粥下肚,整個人也不再那麼冷,有了暖意,等到喝了藥,他推了推杜宛宛,看着容真容喜對着一邊的人交待:」再去歇一歇,不要歇在這裏了。「
」我不困,我陪你,要歇就在這裏,三郎。「
杜宛宛正把藥碗遞給容真,聽到他說,她沒想到他會讓她去別處,她轉頭看着他。
」還是。「蕭繹話沒完。
」你想趕我走!「
杜宛宛含着淚開口。
」好了,就在這裏。「蕭繹心一疼,再狠不下心,抓着她的手,讓其它的人下去,讓容真和容喜服侍着,杜宛宛見他不再趕她,吐出口氣。
」你啊,朕也是為了你好,不知好歹的東西,倒是和朕倔起來,大膽了啊。「蕭繹看她如此,不由一笑,笑過又咳了一聲。低啞的說。
別說,他一病,這婦人和平時變得真是完全不一樣,新鮮又有趣。
杜宛宛聽得到心疼:」不要再說了。「恨恨捂住他的嘴。
蕭繹朝着裏面移了移,看着她,眉眼帶笑。杜宛宛在他吐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心中痛得恨不能替他受了,恨自己為什麼幫不了他,什麼也做不了,想不到辦法,只能靠太醫,可是此時看着他臉上的笑,又恨不得抓花了去。
」笑什麼?「
」笑你,心肝。「說是再睡,此刻已經凌晨,杜宛宛閉上眼晴沒有睡一會,早膳的時候,又用了一次粥,喝了藥,喝過藥,太醫又來看過,到了下午,又來了三個太醫,看過,幾個太醫商量過後,開了藥方,熬了藥。
杜宛宛當時不在,由容真和容喜服侍着去了旁邊的偏殿休息還有換洗,回到正殿,幾個太醫已經下去。
只有昨晚那位太醫還在。
」給夫人看看。「蕭繹一見她來,就叫那太醫給她看。
」不用。「杜宛宛一聽,忙搖頭,可是拉不過他,還是被他拉着讓太醫看了,她並不想太多人知道她有孕。
可他。太醫看過,並沒有露出什麼,只說很好,杜宛宛放下心,蕭繹卻有些擔心,又問了許多,才讓太醫下去。
在杜宛宛看來,現在他比她更需要擔心。
他卻擔心她。再次用過藥後,蕭繹身上的熱度似乎退了些,不再那麼燙,這天晚上也沒有嘔吐,杜宛宛一直揪着的心鬆開了些。
第二天再次用過藥後身上的溫度又下去了些,已經不再燙,杜宛宛以為不會有事了,誰知半夜,又吐了起來。
杜宛宛真的嚇到了。
看着那邊咳邊吐着的男人,杜宛宛滿臉是淚,說不出話,只能不停的咬住牙,周圍的宮人太監來來去去。
幾個太醫都來了,正在討論着,容真和容喜站在一邊扶着她。他不會有事他不可能有事。他不會死的。時疫,不。
」別哭了。「半晌,蕭繹換過衣裳,他躺要床上,看着坐在身邊的婦人,拉住她的手,杜宛宛愣愣的,她摸了一把臉,發現自己臉上全是淚。
她猛的轉身撲到男人身上:」三郎。「
」朕的太真。「蕭繹可能是咳得久了,聲音格外的啞,他環住杜宛宛,一手拍着她的背。
」你騙我。「他竟騙她只是風寒,她差點信了,到底怎麼辦!
他要是有事——太醫的藥方隔幾日一變,杜宛宛守在床榻邊,餵藥,陪着說話,她除了偶爾離開,這天,殿外傳來喧譁聲。
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待要叫人去問,想到這是在宮裏,身邊的男人又睡着了,太醫都不在,總管公公也不在,只有容真和容喜在旁邊。
就在她想着要不叫容真出去看看的時候,外面的喧譁聲不見了。晚上她才得知,早在她入宮前外面就叫人圍了,沒有旨意誰也不能進,就連太后也不能。也不知道外面現在如何。她什麼也不知道。
她並沒有看到有大臣來往,除了太醫就是宮人太監,其它人都沒有見到,不知道他是怎麼安排的。想到長公主還有南陽郡主,想到女兒,後又想到宮裏的女人,問過方得知那些女人一開始根本不願來。
那天的喧譁原是淑妃還有江嬪派了人來要見皇上,直接被人擋了。
這些天再沒有動靜。本以為自己會選秀入宮,可是世事難料。半個月下來,他的病情一直復發,整個人瘦得不行,臉色青白,她已經哭不出來。
」要是朕去了,太真怎麼辦?「這天,他握着她的手,在她的耳邊笑道。
」你不會有事的。「杜宛宛一聽,眼晴澀得不行,卻哭不出來,她最不想聽的就是這樣的話。可這樣的話卻從他的口中說出,她咬着牙。
」你倒是知道,朕都覺得不行了,你對朕倒是有信心。「
蕭繹沒想到她還這麼有信心,他搖了搖頭,摸了一下她的臉,目光凝在她的小腹上:」要是朕去了,太真也陪着朕吧。「
」好,同生共死。「杜宛宛咬着唇。要是真的,她就陪着他。
」宛宛要陪朕同生共死?「
蕭繹眸中閃過一抹光,他笑着收回目光盯着她的眼晴:」心肝可是說真的。「
」你要等等我。「杜宛宛哽咽的開口,對上他的眼。
」好。「蕭繹眼中異彩連連,握緊杜宛宛的手,看着眼前的婦人,他看出她是說的真的,他很開心,很開心。
」就是可惜了我們的皇兒。「
他目光再次看向她的小腹,伸出的手落在她小腹上:」本來朕打算接你入宮,讓你陪在朕身邊,等到皇兒出生,可是朕等不到了,朕想着要是朕去了,你不願意陪朕去,朕就讓人送你出宮,沒想到你願意陪着朕,朕很高興,只是就是對不起我們未出生的皇兒。「
杜宛宛聽到他提起腹中的孩子,眼中一黯,手不由自主落在小腹上,小腹早就隆起,能感覺到裏面的孩兒。方才她忘了還有孩兒,如今。
」你要是捨不得皇兒。「蕭繹把她的神態看在眼裏。
」不。「杜宛宛搖頭,如果他真的去了,她就是生下皇兒又如何,她生不如死。
」你啊你。「蕭繹見她還是想陪他同生共死,他原本是沒有想過讓她陪的,她有了他們的皇兒,他怎麼捨得。
女人不都是為母則強,他要是真去了,他肯定會為她安排好,就是看在皇兒的份上也一定會安排妥當的。
他的樣子她不是沒看到。她卻還是願意。
其實就算她不願意,他也不會怪她的,要說以前他對她只是喜歡,在她知道得了時疫還願意來,她便刻在了他的心上。
這些日子,她的陪伴,她的一切,更是叫他把她記得牢牢的,而此時她願意同生共生,這樣的婦人,他哪裏能不愛。
」朕怎麼捨得你陪朕去死,朕也不想死,要是朕真的死了,朕肯定要你一起,留下你朕不放心,怕不怕?「
」怕。「
」怕就對了...
,怕還願意?「
」願意。「
」真是傻子。「由於一起沒有起色,太醫們又換了方子,醫書都翻破了,正殿侍侯的宮人太監連句話也不敢大聲說。
走路更是不敢發出聲音,一個個臉色蒼白,眼下烏青,睡不好,都瘦了不少,就是總管太監也是,他時不時會出殿不知道去哪裏。
回來會和蕭繹單獨說話。又過了幾日,病情突然有了起色。好幾天沒有再吐,咳嗽也少了。
杜宛宛都不敢相信,主要是折騰了這麼久,還以為好不了了,太醫都沒辦法,所有人都快灰心了。
」好了嗎?「杜宛宛由着容真容喜扶着,看着床榻上的男人還有一邊的太醫。
宮人還有太監也都眼巴巴盯着。總管太監眼中全是紅血絲。
」臣不敢保證,不過陛下這樣就是好兆頭。「太醫一聽,趕緊道。
」好。「杜宛宛心中歡喜。
她看着他握着她的手,看着他的眼。
蕭繹也看着她。
其它人臉上都有了喜色,接下來,蕭繹沒有再發燒,沒有再吐,只是這麼多天下來身體早就虛得不行。
太醫看過,開了藥膳。
」陛下的身體一向好,只要補一補就好了。「聽到他這樣說,杜宛宛完全放下心,每天盯着蕭繹喝藥和喝藥膳,慢慢的,他的身體開始恢復,好起來。
所有人臉上都滿是喜色,再不復之前的壓抑。
總管太監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不過圍在外面的侍衛還是沒有離開,還是沒有人來,杜宛宛問過。
」先圍着,等養好了再說,你不要操心。「她才沒有操心,他不急,她急什麼。
一晃眼,又是幾天。蕭繹的身體完全好了。杜宛宛算了算,她在宮裏呆了大半個月,她的肚子越來越大,她已經大半個月沒有見到女兒,天天都是在這間殿裏。雖然早些天已經派人去了別莊,她已經知道沒有什麼事。既然他已經好了,選秀又推遲,她想出宮。這幾天雖然還是沒有人來,但總管公公每天來來去去,兩個人老是單獨說話,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商量什麼,時不時會離開一會。外面的事沒有人告訴她,就在她想着怎麼和他說的時候。
」好好呆在這裏,朕有事要出宮一趟,等朕回來。「
這晚,他抱着她,在她的耳邊說。
」什麼?「她以為她聽錯了。
他沒有再說,閉了眼,她再問,他也不說,讓她滿心的疑惑,想說的話再也說不出口,翌日,他就不見了。
幾位太醫除了替她診過脈的早在幾天前就不見了,其它人沒有變,杜宛宛先還沒有在意。以為他出去有事。總管公公也不在。只是到了晚上還是沒有見到人他就急了,忙叫了容真和容喜去問,可是殿裏的人都不知道。
杜宛宛這晚沒有睡着,半夢半醒,心中不安。
天亮後,她忍不住,又讓容真去問,結果還是一樣,想了想,她讓容真出殿去,只是容真很快回來。告之她圍在外面的人依然沒有離開,她被侍衛攔下。
侍衛不讓她出去,說是皇上有吩咐,杜宛宛心中又驚又慌,心中的不安更甚,他去了哪裏?為什麼要她呆在這,要她等他回來?
杜宛宛滿心不明白,滿心的猜測,憂心忡忡,就在她想容真和容喜再想辦法的時候,總管公公出現了。
」夫人,你不要打聽了。「
直接叫她不要打聽。杜宛宛怎麼能不打聽,她知道他肯定知道什麼,但他就是不說,讓她安心的等待,說是那個男人走時交待了。
杜宛宛心越來越不安,越來越忐忑,圍在外面的人打聽不出,伺侯她的宮人太監什麼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容真從外面進來,急沖沖的,臉色慌急。
」陛下御駕親征了。她這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容真也是無意中聽到的,她無意中聽到守在外面的侍衛說話,一聽到忙回來告訴她。
「夫人,陛下——」容真看着杜宛宛,臉色擔憂。
杜宛宛也呆了:「他?」她說不出話,她想過很多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沒有想到是御駕親征!她半天才回過神,她不安的盯着容真。
「奴婢只聽到這,那兩個侍衛也是無意中說起,沒有想到奴婢會聽到,見到奴婢什麼也不敢說,夫人。」容真知道夫人的意思,馬上道。
她有些後悔,叫那兩個侍衛發現了,不然。
「讓他們進來。」宛宛聽了,立馬道,咬着唇,隨即臉色一正,對着容真:「還有那位總管公公。」
「是。」容真鬆了一口氣,明白夫人的想法,轉身就出去了。
杜宛宛整個人一軟,差點軟倒在地,她怔怔的站着,直到容真和容喜帶着兩個侍衛進來。她才抬起頭,站直身體看着那兩個侍衛。
容真和容喜見到她,忙上前扶住她。
「扶我坐下。」杜宛宛開口,容真和容喜連忙應是,扶着她坐下。
「你們說。」杜宛宛坐好,只盯着兩個侍衛:「陛下御駕親征了是不是?」
她一字一頓。
兩個侍衛站在下方,聞言,抬頭小心的看了一眼,睥了睥一邊站着的容真和容喜,再看向坐在中間的婦人。
他們不敢多看,看了一眼就低下頭,他們是皇上身邊的親衛早就見過這位夫人,就是沒有見過也聽說過。
這位可是皇上的心尖子。可不是他們能多看的。比起宮裏那些娘娘,這位可不一樣,只有這位能陪在陛下身邊,讓陛下接進宮放在身邊,這些天這位夫人可是都在這。陛下御駕親征可是親自交待過他們,現在因為他們的大意叫這位夫人知道了,想到陛下回來後——兩人臉色都有些發白。
「說!」見兩個侍衛低着頭,什麼也不說,杜宛宛大怒,大聲道。
「夫人別急。」「你們還不快說。」容真和容喜雖然也急,不過更怕自家夫人氣到,上前一步,邊安慰邊冷眼看着跪在下面的兩個侍衛。要是叫夫人氣出好歹,哼。
「夫人。」兩個侍衛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夫人已經知道,陛下回來肯定不會放過他們,他們要是讓夫人有個不好……兩人後悔得不行,都怪他們,別說陛下回來。
「夫人,還是讓奴婢來吧。」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冷冷的看了兩個侍衛一眼,上前一步,朝着杜宛宛。是總管太監。
容真和容喜杜宛宛一起看向他。
「公公。」終於願意說了嗎。
杜宛宛陡的起身,專注的看着總管太監,心頭一鬆緊緊揪住。
兩個侍衛差點趴到地上,兩人一動不敢動。
容真和容喜見自家夫人起了身,第一時間站在兩邊。
「夫人。」總管太監施施然的行完禮,然後才抬頭:「你還是不要為難他們了。」杜宛宛沒有說話,不為難他們?
她握緊雙手。
...
容真和容喜擔心得很,看看總管公公又看看自家夫人。
「夫人,陛下讓雜家不要告訴夫人,是怕夫人想多了擔心,夫人請多保重身體,陛下可是一再交待要夫人好好的。」
總管太監接着開口,說到最後,望着杜宛宛。
「不過既然夫人已經知道,那雜家也不瞞着夫人,瞞也瞞不了,反而叫夫人更憂心,那樣陛下要是知道肯定不會放過雜家,夫人知道了也好安心。」他又道。
杜宛宛專心的聽着,容真和容喜也是一樣。原來年前,邊關便有些不穩,雖有派人守住邊關,關外的異族還是頻頻異動,不提狩的刺殺,前不久朝堂之上各家聯名彈劾紀家,紀家一直鎮守邊關,本來也沒有什麼,但有幾家聯名彈劾紀家與關外外族勾結,意圖謀反,一時之間前朝再也無法平靜,之後又有不少紀家和外族勾結的證據呈自御前,就在這時,邊關外族集結大軍竟想衝進關內,最後,不知道哪裏出了錯,居然叫那些異族衝進了關里,不久,邊關傳來消息,紀家和關外異族勾結,還不待有所動作。
京里卻潛進來不少不軌的人,京城附近幾處有人生事,因為不知道具體的目的只能先讓人盯着,由於選秀臨近,不少人進京,京里的形勢變得複雜,哪裏知道就在這裏那個男人病倒。
怕有人暗中行事,趁機作亂,前朝後宮不穩,影響大局,忙封鎖消息,圍了外面,不叫人進出,只是縱然封鎖了消息,時間長了,肯定會有人察覺,到時候就瞞不住,前朝很可能亂起來。好在早有安排,並沒有出大亂子,只是邊關戰事頻急,而且那些不軌的人私下動作不停,前朝後宮也不甚平靜,鬧得人心惶惶。更有謠言不斷。傳那個男人得了時疫,邊關已破。那個男人病好之後馬上叫人捉拿了散步謠言之人,還有那些不軌之人,封鎖了京城,傳令邊關。
紀家的人被打入天牢,凡是有所牽連的都被關了起來,或者圍了府,麗貴人雖然身在後宮沒有被關入天牢,但也被打入了冷宮,由專門的人看守。
雖然作亂的人都被關被抓,但謠言哪裏那麼快散去,而且那位紀家的鎮國將軍連夜逃出了京城,居然煽動聯合謀反,那個男人遂決定御駕親征,一舉平定邊關。此時已經出京幾日。
杜宛宛聽完,心中更加不安。謀反叛亂邊關動盪,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她入宮前還是好好的,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這短短的日子,竟發生這麼多事。
光聽她就知道這些日子外面有多驚心動魄,她身在皇宮,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一個不好就可能——她臉色很難看。那個男人什麼也沒對她說,他病的時候,也沒有和她說,當時她根本想不到,他要是不好——
他讓她呆在宮裏,什麼也不叫她知道,只讓她等他。她不敢去想他要是萬一回不來。御駕親征?他明明可以派人去,他為什麼要親自去?他既然那麼厲害,為什麼要親自去,刀劍無眼,他就捨得下她?
「夫人。」容真和容喜的神色也很不好,她們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只是見自家夫人臉色蒼白,不敢多想,夫人可不能有事。
「夫人不用太過擔心,陛下是天子,是真命天子,早就心中有數,那些叛逆怎麼會是陛下的對頭,等見到陛下還不一個個磕頭認罪,陛下讓雜家看着夫人,夫人可不能有事,不然陛下在前方也不放心,夫人現下最該做的就是等着陛下。」
「是啊,夫人。」「對夫人。」
聽了總管太監的話,容真和容喜也勸道。
杜宛宛怎麼能不擔心,怎麼能像他們說的,只是他們說得對,她咬緊牙關,握緊雙手,那個男人已經出征,她就是再擔心又有何用。
她還是什麼也做不了。幫不上。她的身份……早知道她早點進宮,那樣她至少可以明正言順的站在他的身邊,杜宛宛後悔。
「我知道,我會好好呆在這裏。」
「夫人能這樣想最好,別莊那裏陛下也安排了人去,夫人也不用擔憂。」總管太監心下一松,這位夫人能想開最好。想到陛下說過的。
杜宛宛聞言,看向他。
容真和容喜也是。
「陛下怕夫人擔心,早在夫人入宮那晚就派了人去。」
「嗯。」不得不說,杜宛宛心裏是真的舒了口氣,她方才一心擔心那個男人,忘了女兒還在別莊,現在一聽,放下心。
她不是一個好母親,為了一個男人連女兒的安危也沒想到。
幸好那個男人有安排。她又慚又酸。不用對方說,她就知道那個男人是怕她擔心,那個男人生病了還不忘派人去,她怎麼能不滿意。
容真和容喜聽了也放下心,她們也是剛想到。
知道女兒沒事,杜宛宛便不再關心,她的心中都是那個男人,倒是容真和容喜仔細的問了京城的形勢。
由於定遠侯遠在邊關,定遠侯府也被圍了。靖國公府和紀家有聯繫,也被圍了,杜家三姑娘杜妙妙入定遠侯府為妾,杜家也被圍,還有一位狄探花也被抓。另外還有幾家也同樣被圍。
後宮除了麗貴人被打入冷宮,淑妃也被禁足,其它人雖然沒有牽涉其中,但後宮戒嚴,沒有旨意皆不能出入後宮。
太后和長公主南陽郡主,南陽郡主在宮外,太后和長公主坐鎮後宮。要是換在以前杜宛宛可能會在意,但是如今,她沒有那個心,只是聽。
杜宛宛這一等,等了半年,半年的時間很快過去。她也沒想到會等這麼久。她肚子越來越大,整個人笨重許多,之前還能讓容真和容喜扶着四處走動,最近已經越來越累。大多時間都是躺在床上。
好在殿裏什麼也不缺,有專門的人採買,也有太醫守在一邊,前些日子幾個奶娘還有接生嬤嬤也被送來這裏。
是長公主和南陽郡主選的人。還送了幾個嬤嬤和宮女過來,旁邊的偏殿重新佈置過,佈置成了產房,長公主和南陽郡主送人來的時候來了一趟。
從她們口中,杜宛宛知道前線大好,那個男人御駕親征很順利,再過不久就會回京。這讓她終於不再那樣擔心。
剛剛知道那個男人御駕親征的時候,她每日吃不下睡不着,瘦了不少,容真和容喜起初擔心得很,每日想盡辦法讓她多吃多補,還是後來太醫開了滋補的藥方,才好些。
太醫每隔幾日會替她診脈。這半年的時候她一直沒有離開,除了南陽郡主長公主也沒有人來,似乎並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不知道那個男人怎麼做到的,她聽長公主和南陽郡主說他離京的時候專門讓她們照顧她。三個月前,南陽郡主把玉姐兒接到府上和英姐兒一起,古嬤嬤也一起去了。
下次南陽郡主答應她把玉姐兒和英姐兒一起帶到宮裏來見她。算着時間,再過兩天南陽郡主就會進宮。
晚上,杜宛宛突然醒了過來,容真和容喜正從外面進來,遠遠的能聽到喧譁聲。像是發生了什麼。她看向她們。
「夫人。」容真和...
容喜帶着擔心急切的衝進來,到了床榻前,見到杜宛宛已經醒了:「你醒了?吵到你了?」
「發生了什麼?」杜宛宛又凝神聽了聽,對着她們。
「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聽到聲音就過來,奴婢去看看,容喜你陪着夫人。」容真聞言開口。對着容喜。
「嗯。」容喜點頭。
「你去吧。」杜宛宛又聽了聽,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鬧哄哄的,隱隱還有奔跑聲,似乎還有別的聲音,她對容真點頭,同意了她的建議。
「夫人等一等,你照顧好夫人,奴婢去去就回。」容真得了話,說完轉身就走。很快出去了。
「夫人。」杜宛宛和容喜看着容真的背影,不一會,外面傳來聲音,伴着腳步聲,是殿裏的宮人和太監,似乎都醒了。
幾個奶娘還有接生嬤嬤也過來了,杜宛宛看了看,不知道外面如何?想到守在外面的侍衛杜宛宛稍緩口氣。又擔心起容真。
「夫人。」杜宛宛收回目光,發現所有人眼中都帶着擔心望着外面,她正要開口,容真從外面衝進來。
杜宛宛神色一正。
「容真。」
「夫人,有人闖進宮裏放火作亂,有幾人闖了過來,不過侍衛已經解決了,你放心。」容真喘着氣,快速的說,臉色發紅,看得出是跑回來的。
「放火作亂?」杜宛宛一聽,臉色一變。
有人闖進宮裏放火作亂!其它人也變了臉色。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膽,闖宮不說,還放火作亂,難道是?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
「夫人有陛下安排的人,你不用擔心,而且只有幾個人闖過來,外面的聲音是那些宮殿跑出來的宮人還有太監弄的。」容真想了想還是沒有全說,她一到外面遠遠就能看到火光沖天,宮人和太監來來去去跑動,亂成一團,不知道從哪裏衝進來的黑衣人見人就砍,她不敢多呆,好在外面有陛下安排的侍衛守着。
不然。只是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有多少,要是多的話——希望不是太多。
容真有些擔憂,又不敢表現出來。忽然,一道尖利的聲音劃破天空,傳過來,所有人都朝着外面看去,臉色俱是一變,容真臉色也是一變。接着是又一聲悽厲的尖叫。
這?杜宛宛臉色沉了下去,其它人也是,都很不安,容喜望向容真,容真咬着唇,杜宛宛猛的看向容真。
「容真。」剛說到這,杜宛宛整個人都變了,她痛苦的捂住偌大的肚子,臉色一白,額頭冒汗,肚子裏一陣陣的痛,身下有溫熱的東西流出來。
她臉色慘白,想要開口,竟痛得開不了口。她知道她多半是要生了。
「容——」她咬着唇,忍着痛意,看向容真。
「夫人。」「……」所有人都嚇到了,不知道怎麼了。還有幾個奶娘還有接生嬤嬤意識到什麼。
「我可能要生了。」幾個奶娘還有接生嬤嬤剛要說話,容真和容喜扶住杜宛宛,杜宛宛扯了扯唇,對着所有人。
「夫人!」所有人一聽,都是一愣,隨後。
「夫人要生了,快。」
「夫人——」「快送夫人進產房。」所有人行動起來。杜宛宛說完那句話再也沒有力氣開口,她閉上眼,任由着容真和容喜扶着。
產房是早就準備好的。杜宛宛是被人抬到產房的,躺到床榻上杜宛宛終於又有了精神,肚子還在痛,但沒有之前那麼痛。
「夫人,吃點東西。」容真從外面進來,手上端着一碗雞湯麵,裏面臥着一隻雞蛋。
「太醫和接生嬤嬤都說夫人身體很好,生起來會很容易,不過離生應該還早,讓夫人吃點東西,吃了更有力氣。」
杜宛宛根本不想吃,她什麼也不想吃,肚子一直在痛,身上很不舒服,粘粘連連的,她根本吃不下。
只想快點生下孩子。
「夫人,為了小皇子。」容真看出自家夫人難受,想了想,她道,端起碗。
杜宛宛看了看容真,又看了看她手上的碗,她真的是一點也吃不下,不過容真說得對,她並不是第一次生,她由着容真餵她吃麵。
杜宛宛味同嚼臘,吃了很久才吃下去。
容真拿過濕巾,替杜宛宛擦了臉和手,轉身出去讓人抬了水進來,服侍着杜宛宛沐了身。
杜宛宛忍着痛由着容真和接生嬤嬤替她沐浴。
吃了東西沐了浴整個人也有了力氣,身體也舒服多了,雖然肚子還在一陣一陣的陣痛。杜宛宛是從晚上開始陣痛。一直到凌晨才正式發動。容真守在她的床邊,幾個接生嬤嬤一直等在一邊,等到發動,幾個接生嬤嬤忙走了上來接生。
到了天亮,隨着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杜宛宛生了。
「是個小皇子。」「夫人,是個小皇子。」杜宛宛生得極順利,並沒有難產,雖然很痛,可能是因為不是頭胎,不過生完她還是累了。累得睜不開眼,她只來得及看了剛出生的小傢伙一眼,聽到接生嬤嬤的話就困極的睡了過去。
幾個接生嬤嬤還有奶娘都是長公主南陽郡主找來的,她很放心。
這一睡杜宛宛睡得很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才醒了過來。
「夫人,你醒了?」一醒來她就聽到容真的聲音,她看過去,容真正關切的看着她,她看了容真一眼想到自己好像已經生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裏已經變得平坦,她慌忙往一邊看去。
「夫人是在找小皇子嗎?」容真見狀開口。
杜宛宛轉回頭,盯着她,鬆了口氣,而後又有些急迫。
「小皇子剛剛餓了被抱到旁邊的殿裏餵奶去了,夫人定是想見小皇子,小皇子應該已經吃飽了,奴婢去看看,把小皇子抱回來。」容真笑着接着說。
「你去。」杜宛宛張了張嘴。
「夫人等着,奴婢馬上抱小皇子回來。」
「嗯。」
容真一笑,出去了,杜宛宛看着屏風外面。不一會,腳步聲響起,她看過去。
「夫人,小皇子來了。」容真抱着一個紅紅的襁褓走了進來,後面跟着容喜,還有兩個奶娘,幾人進來,先向她行禮,然後站在一邊。
「快跑過來。」杜宛宛顧不上看她們,讓她們起來後,盯着容真手上的紅色襁褓。
「好的。」容真應了一聲,抱着襁褓走上前,蹲在床榻邊,把襁褓放在杜宛宛身邊。
杜宛宛看着紅色襁褓里握着小拳頭的小嬰兒,心軟得一塌糊塗,竟說不出話來,聞着鼻端濃濃的奶香,看着那小小的臉,小小的身子,烏黑的胎髮,雖然臉紅紅的皺皺的,可是在她眼裏卻格外的可愛。
她伸出手,輕輕的放在那小小的臉上。小小的嬰兒像是感覺到什麼,動了動。
杜宛宛:「娘親的乖兒。」
「夫人,小皇子在動,快看,太醫給小皇子檢查後說小皇子身體很好。」
...
「是嗎?」杜宛宛聽到容真的話,望着她。
「嗯,太醫也給夫人把過脈,夫人你只是累了,你不知道當時累得睡過去,大家都嚇到,還是太醫看過說你是累得睡過去,大家才放下心,夫人生下小皇子,你不知道大家多高興。」
容真笑着開口。
「讓你們擔心了。」杜宛宛能想到當時的情況,她看向旁邊的紅色襁褓,嘴角微微揚起。
「夫人。」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杜宛宛一下子聽出是誰,容真也聽到,其它人也看向外面,杜宛宛看了一眼襁褓,朝容真點了點頭。一會,隔着屏風。
「夫人,雜家聽說你醒了。」是總管太監的聲音。
「嗯,公公有什麼事?」杜宛宛開口。
「夫人好好休養,雜家已經寫信給陛下。」總管太監站在屏風外面說道。
「嗯。」杜宛宛點頭,不由又看向旁邊的襁褓,那個男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天?」她想到那天的情景,對着屏風,當時容真並沒有說清楚,後來她就陣痛。
她一直記着那天,現在看起來似乎沒什麼事了,但是。
「夫人不用操心,不過是幾個亂黨衝進宮裏,已經抓起來了,沒事了,居然衝撞了夫人,好在小皇子沒事,夫人也沒事。」
總管太監看了看屏風回答。
那天他一聽到消息就出去,等到忙完回來就聽說這位太真夫人似是受了驚要生了,他當時就怕這位夫人有個好歹。
不過這位夫人是個有福的,不僅好好生下小皇子,自己也沒什麼事,他也可以鬆口氣,陛下要是知道一定很高興。
剛才聽到這位夫人醒了,他忙過來。
見這位夫人問起那天的事,他可不敢嚇到這位夫人。
「是嗎?」杜宛宛有些不置可否。不過也沒有再問。對方要是不想說,他問了也沒用,就像之前。
過了一天,長公主和南陽郡主都派了人來,隔了一天她們也進了宮,杜宛宛問過她們那天宮裏到底出事她們知不知道。
她們的回答和總管公公的一樣。
事後杜宛宛也問過容真和容喜,她們也不清楚,當時都擔心她了,杜宛宛只得放在一邊。
「你是個有福的,小皇子很好。」長公主和南陽郡主沒有多呆,走的時候看着她說,南陽郡主和她說了玉姐兒的近況,本來要帶玉姐兒進宮,但她剛生產,還是等幾天。杜宛宛雖然失望,不過想了想,宮裏並不太平,而且她剛生產。
剛出生的孩子一天一變,不過幾天,小小的嬰兒便變得白白胖胖,可愛得緊,和那個男人長得很像。沒有一點像她,叫她很是憤憤不平。
*
「陛下,京城來信。」
「拿來。」
邊關戰爭已經結束,御帳,黑衣人雙手舉着一張紙條,跪在地上,蕭繹放下手上的東西,看了他一眼,讓身邊的太監接過他手上的東西。拿到手中後,蕭繹展開,下一刻,他臉上帶笑,猛的起身:「好!」語氣歡喜。
「朕的心肝,很好,為朕生下皇兒,朕。」他歡喜的說完,哈哈大笑,笑聲爽朗,穿過御帳往外面去。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眸光閃了閃,一邊的太監也是一樣,跪在地上。
而守在御帳外面的侍衛對視一眼,有些詫異,不知道什麼事讓陛下如此的高興,要知道就是打了勝仗也從不見陛下這樣高興。
「好好好。」蕭繹還在笑。好半天后,他才斂起笑,他的心肝為她生下皇子,他這邊的事也差不多完了,該回京了。他的心尖子在京城等着他,他要回去見她,半年了,他每天都在想她。不過想到之前收到的信。雖然他都有安排,但是那些人竟敢闖到宮裏,還驚到了心肝,那些女人居然敢找人作亂。
甚至把手伸到心肝的身邊。好在心肝沒事。要是心肝有事,哼。那些女人都別想活了。還有那些人。趁機作亂,都是叛賊!都該殺。特別是他的心肝生產的時候那些女人居然妄想插手。
「準備回京。」蕭繹想完,對着一邊的黑衣人還有太監道。
京城。
「夫人,陛下已經班師回朝了。」杜宛宛正看着身邊的小襁褓,就聽到容真高興的聲音,她猛的頓住,然後抬頭,聽容真把話再說了一遍,才敢相信。
她等了那麼久,以為他不會回來了杜宛宛心又酸又澀,眼中更是發澀,她低頭看着小襁褓中的兒子,手緊了緊又放開。
「夫人,陛下回京就好了。」容真知道夫人的心情,陛下終於要回京了。
終於。夫人終於等到了,還有小皇子。
「是誰說的?」杜宛宛忍住眼中的淚,抬起頭。
「奴婢聽公公說的,公公讓奴婢來告訴夫人。」容真一聽,開口,說完轉身,就見容喜還有宮人太監,幾個奶娘還有嬤嬤站在屏風外面。應該也是得到消息,滿是歡喜。
「夫人。」容喜還有幾個奶娘嬤嬤宮人穿過屏風,忙跪下,臉上都是喜色。
杜宛宛看着她們,再看容真。
「夫人,陛下有信給你。」容真像是想到什麼,忙拿出收好的信遞到杜宛宛面前:「是公公交待奴婢的,奴婢差點忘了。」
杜宛宛聽了,立馬看向她手中的信,遲疑了一下她微顫着手接過來,打開,看起來,顧不上還有人在。
半年她都沒有收到他哪怕一封信,她只能從長公主南陽郡主或者那位公公的口中知道他的消息。或者外人的口中。
很多個夜晚,她以為他忘了她,不要她了。然後淚濕枕巾。她知道他很忙,可是為什麼他可能給長公主南陽郡主還有那位公公寫信,不給她寫?不就是怕她擔心?杜宛宛咬住唇,展開信。
「等朕。」偌大的信紙上只有兩個龍飛鳳舞的字,杜宛宛怔怔的看着,說不出是高興還有失望,他就只有這兩個字。
她還以為……
杜宛宛眼中的淚流了下來,她看着那兩個字,等他,他可知道她一直在等他!
一天,二天,三天,半個月。杜宛宛已經快要出月子,她拍着懷中的小襁褓,看着那白胖的小臉:「你父皇說要回京,到現在還沒有回京,半個月了,娘親的乖乖。」這半個月她度日如年。卻還是沒有等到那個男人。
她抱緊懷中的小襁褓。容真和容喜在一邊看着,相視一眼。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不待細聽,幾道腳步聲停在外面,一道往裏面來。杜宛宛看向屏風外面。
容真和容喜也是,兩人臉色變了變,朝着屏風外面走去。杜宛宛抱緊懷中的兒子。
誰知。
「陛下,奴婢給陛下請安。」容真和容喜驚喜莫名的聲音在下一刻傳來,杜宛宛整個人滯住了,她抱着兒子,愣愣的望着。
望着從屏風外面走進來的男人,是他,是他回來了。杜宛宛張開嘴,卻淚流滿面。
「朕的...
心肝。」高大的男人臉上帶着笑,一步一步朝着床榻走去。
「三郎。」杜宛宛終於出了聲,她沙啞着聲音,帶着淚還有滿心的歡喜,直起身,看着男人,蕭繹眼晴晶亮,一步跨到床榻邊。伸出手,猛的把杜宛宛抱到懷裏。
杜宛宛沒有動,緊緊抱着兒子靠在他的懷裏。
「心肝。」
「三郎。」杜宛宛抬起頭,看着他,蕭繹也看着懷裏的婦人,她臉色很好,養得很好,該賞,比原來圓潤,氣色也不錯。
他在心裏點頭。不過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樣子,又覺得心疼,不由伸出手替她擦了擦眼淚。
「你瘦了。」
在杜宛宛眼中,眼前的男人瘦了黑了,叫她心疼不已,不過眼晴更深更亮,精神很好,身上也愈發威嚴。她摸着他的臉。兩人對視,眼中只有彼此,溫情而纏綿,其它的人相視一眼,看了看,默默的退了下去。整個殿內只剩下他們。
「想不想朕?」
「想。」
「朕也想心肝,快想瘋了。」
「那你為什麼不給我寫信?」
「朕怕你擔心。」
「哼。」
「心肝。」
「嗯。」
「朕心悅你。」蕭繹在這半年裏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是真的離不開這個婦人,真的心悅這個婦人。
「心肝呢?」杜宛宛沒有想到他突然這樣說,臉一紅,蕭繹見狀,不由問,抓着她的手。
「我也心悅你。」杜宛宛本來極彆扭,但不知為何,聽他問,她卻不想瞞他,她抬頭凝着他,慢慢道。
「心肝!」蕭繹聞言,歡喜瘋了,就要抱起她。這時,「哇——」一聲嬰兒啼哭聲響起,打斷了他的動作,哭得格外的響亮,似乎不滿兩人忽略他。
蕭繹僵了,他低頭看向懷中婦人,杜宛宛也僵了,也低頭,她看到自己的兒子正動來動去嚎啕大哭。片刻她回過神來,顧不上身邊的男人,抱着懷中的兒子,搖晃起來:「寶寶不哭,不哭,乖。」好一會,懷中的小祖宗才不再哭。
杜宛宛簡直是好話說盡。這小祖宗也不知道像誰,一不高興就哭,哭得人心慌,而且只要她抱,換一個人更是哭得,她只能親自哄,每次都要哄來哄去才肯罷休。叫她又愛又恨。
「這是我們的兒子?」蕭繹一直在一邊看着,直到此時,他方開口,溫柔的看着杜宛宛還有她懷中的嬰兒。
「嗯。」
杜宛宛聽到他的話,抬起頭來,看着他,對着懷中的兒子:「三郎喜歡嗎?」蕭繹沒有說話,他定定的看着杜宛宛懷中的嬰兒。良久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從杜宛宛的懷中把小嬰兒抱在懷裏,他的動作笨拙又僵硬,後來不知道想到什麼停下動作,只是看着。
杜宛宛一直看着他的表情還有動作,她看到他的手在顫抖。她心中突然酸得她又想落淚。
「心肝給朕生的皇兒,這是朕的皇兒,朕的兒子,朕有兒子了,朕也有兒子了,朕的大皇子!」忽的,她聽到身邊的男人開口,聲音激動高興,她望向他。
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那樣的高興,那樣的激動,杜宛宛心中又暖又歡喜,歡喜得掉淚。他這樣的高興,這樣的開心。明明早就有兒子,她酸澀又替他心疼。
「心肝,辛苦你了,謝謝你給朕生了一個好兒子。」蕭繹此時的心情無法言表,他想到懷中的婦人,低下頭來,激動而高興的道。
「我也高興。」杜宛宛也開口,笑着。
「心肝。」蕭繹覺得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開心。
*
「你說帶我去的地方?」
「到時候你就知道。」杜宛宛半年沒有出過宮,她不知道他帶她出宮做什麼,問他他不說,只說到時候就知道。看着外面的街市,一點沒變,和記憶中一樣,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半天后,馬車停了下來。杜宛宛下了馬車。蕭繹讓人扶着她,她看了看四周,突然定住目光,這裏是天牢?她看向他。他帶她來是?他依然沒有回答她,而是帶着她進了府,然後。
「進去吧,出來後,把以前的都忘了,朕要正大光明迎你入宮,讓你成為朕的貴妃,心肝,朕本想直接以後位迎你入宮,因為在朕的心中,只有你才是朕的妻,有資格成為妻的皇后,但太后那裏,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不過放心,朕以後只有你一人。」
說完,不等她開口,讓她一個人進去,她停下腳步,他卻不再開口,她轉身走進天牢見到了她的相公,她的好庶妹。
她的相公一臉頹廢,滿臉鬍鬚,瘦得快認不出來,她的好庶妹也是一樣,眼神木木的,一動不動。
「定遠侯謀反,證據確鑿——」
看着定遠侯還有她的庶妹被賜死,她想笑又想哭,她早就想這一天了,轉身看着跟在身後的人,是他派來的。
她將入宮,成為他的貴妃。
皇帝強佔臣婦,封為貴妃,瞞不了天下人,他義無反顧,她……亦義無反顧。她只願陪在他的身邊。
回到馬車上,他告訴她定遠侯府以後將不復存在,他帶着她去了南陽郡主府,她見到女兒,他說以後會替玉姐兒擇一良婿,以後玉姐兒就養在南陽郡主府,不過為了她的將來,改名換姓,以另一個身份,她同意了,她知道他是怕她傷心,而後他直接帶她回到宮裏。
這時她才知道在她生產的那晚,宮中內亂,淑妃麗貴人大半的宮妃自盡,江嬪也在那晚生產,只是沒有她的幸運,一死兩命,後宮空了大半,惠妃雙眼失明,太后也重病在床。
至於前朝。在那晚,好幾個府里的人被殺,許氏寧嫣都在那晚被殺,還有她另一個小姑子,定遠侯府的那位沒有多少人知道的姑娘,她後來聽容真說凡是被圍的府邸全都抄家流放,靖國公府,杜家,紀家更是滅了九族。
逃出去的前鎮國將軍死在戰場。
當天晚上,她問了那個男人,她讓他查的是不是查到了。他點頭。她的母親果然是被害死的。
杜宛宛最後只保下了依晴幾人,還有付良妾,讓她們遠離京城,重新生活。一場叛亂,一場動亂,讓前朝後宮都改變。
她明明經歷了其中,但她被保護得太好,只聞其聲和結果,慢慢的她知道了更多,原來從她那天夜晚被接入宮,都是那個男人的一個局,所有的人都被他算在其中,直到達到他要的結果。
他早就知曉一切,布下這一步大局,掃平前朝,為她掃平道路。她是一個例外。曾經的歲月離她而去。而她將要開始更一番人生。
後記:史書有載,自杜氏貴妃入宮,帝再無納妃,再無新寵,帝一生只寵愛貴妃一人,杜氏貴妃為帝共育七個子女,皆長成,帝崩,貴妃半載隨帝而去,貴妃生之大皇子繼位,開創前所未有之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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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到此結束,喧器寫了半...
個月的時間,因為懷孕不能通宵不能熬夜,也不能太累,所以寫得慢,不然早該更新了,請親們見諒,從上個月到現在整整斷更了四十多天,是喧囂的不是,只是喧囂也沒有辦法,懷孕不能太累家裏也不允許多寫,加上婚禮中秋,又得了兩次感冒,一晃就斷更了一個半月,直到事情忙完,喧囂才能寫,由於怕又有事斷更,讓親們再等,索性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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