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帶着步舒暢和瑪麗進入了寢室。
這是一間象牙白色的寢室,精緻但是很,傭人們緊急收拾出來的客房,簡單的幾件家具盡收眼底。古堡里不是沒有其他的寢室,能在21世紀前拿出一億法郎買下這座古堡,即便200平方的臥室,科萊爾家族也會不屑一顧。
但那有什麼?
夜晚的風撩動着雪白的紗簾,帶來遠處池水中睡蓮腐朽的氣味。瑪麗趴在窗前,赤足踩在地板上,窗邊是紅木雕花的案幾,案几上有一隻鍍銀托盤,上面承載着一隻裝有紅酒的玻璃酒壺和兩隻高腳杯,但其中的一隻杯子消失了。
女孩躺在床上,一隻手抬着一本書籍,另一隻手正端着高腳杯品嘗。昏暗的燈光照耀在她的臉上,雍容而愜意。
她想起了兩百年前。
薄如霧靄的月色照進凡爾賽的王后農莊,一彎昏暗的月牙掛在樹梢,將樹葉斑駁的暗影投到特里亞儂宮的二樓寢室。那裏是王后的寢室,那一年她才10歲。她像孩子一樣蜷縮在一條繡滿花朵的白緞被子中淺睡,而她的手,正握在另一位叫作瑪麗的女人。那是她的母親。
她靜靜地凝視着燈光下的女孩。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感情......似乎並不太真摯,她們之間只是利益關係。
但那又有什麼?
那是一個雷電交加的暴風雨之夜。
她躲在地下室淺睡,吸血衝動造成的難受讓她難以控制。她用銀制的手銬將自己鎖在地下室的鐵欄上,為了防止自己跑出去傷害別人。她純潔得像一朵百合,可純潔的後果是雙手開始發生了潰爛。手銬掉了下來,吸血鬼強大的恢復力讓她腐爛的手瞬間治癒。但她用繃帶把手銬又纏了回去。
後來,她整隻手臂多爛掉了。
再後來,潰爛從手臂蔓延到了胸前。
她還是沒有把手銬取下。
直到那個女孩親手毀掉了她用巨石封堵的洞口,拿着一把從未見過的東西抵在她的頭上。在她驚慌失措間,將她帶出了那個地下室,還餵她喝了成為吸血鬼以來的第一口血。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開始無條件信任那個女孩。
瑪麗微笑着跳上兩人稍顯擁擠的床榻,將頭埋在步舒暢的胸口......就像兩百年前瑪麗對母親所做的那樣。
傑斯聽到樓上的響聲,對着安德萊亞聳了聳肩,「看起來,女孩們的夜間活動開始了。」
「感同身受。」安德萊亞對此深有體會,「中文有句話疆三個女人一台戲』,那何止一台戲,都能趕上大劇院的古典音樂表演加話劇了。」
「這麼你也經歷過不少類似的事情。」傑斯端起高腳杯,這是去年剛釀的葡萄酒,他打算放個五年再開,不過在那之前,他要先嘗嘗味道日後才好調控。
「男饒叫兄弟,兄弟頂多就是喝瘋了,然後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比如裸奔。」安德萊亞拿出雪茄,「女人呢?中文裏疆閨蜜』或者『2b』『sb』『甜甜』之類的,國外呢,只能直呼名字。但這正經嗎?完全不正經,兩個女人能從地球講到冥王星,三個女人能將家裏的所有羽毛枕頭撕得粉碎,三個以上呢?連續兩個晚上通宵蹦迪。如果我在,她們會拉着我看一晚上的恐怖片,然後每人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有沒有火?」
「沒火。」傑斯滿臉皺得快能夾死蒼蠅,他被杯中的葡萄酒給澀到。
「真是的,你們家族也做煙草生意,怎麼家裏連個火機都沒櫻」安德萊亞起身,扭頭走到火爐邊。
「不管別人有多富,多有權,只要一到我家,保證火機會丟失好幾個。」傑斯搖頭。
「你不去賣火機可真是浪費了。」安德萊亞沒好氣地回應。
忽然狂風大作,裹夾着白雪狠狠地打在玻璃上。
看着外面惡劣的氣,傑斯問道:「這次行動你們有多少把握?」
「一兩成。」安德萊亞習慣性地用中文出。
「英文。」
「我覺得你真該好好學學中文,等你學習了之後,你才會發現中文能表達的意思絕對是英文所無法表達出來的。」安德萊亞緩緩地,「百分之十或者百分之二十左右。」
「這麼低......不是,這麼低的概率,你們去不是送死嗎?」傑斯問。
「這還是瑪麗·特蕾莎來了之後的概率,沒來之前估計百分之五都沒櫻」安德萊亞吸了一口雪茄。
「那你們還去?」傑斯臉色蒼白。
「沒辦法,就像中文裏的『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有人替你負重前攜那樣,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承擔。」安德萊亞。
「總覺得你們有去無回。」傑斯嘆了口氣,「我還在想等你們回來開一橡木桶紅酒,好好慶祝一下。」
安德萊亞坐回靠椅,直視着傑斯的眼睛:「借你吉言。」
「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安德萊亞又。
「什麼?」
「為什麼步舒暢學妹身邊會出現那麼多奇妙的事情?」
「什麼意思?」
「在她從美國飛往英國的航班上,發生了刺殺事件,雖然學妹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安德萊亞仔細回憶,「在前往布洛涅森林的時候有吸血鬼攻擊,在這裏又有人操控盔甲攻擊......總感覺學妹身上是不是有什麼類似gps的東西。」
客廳里一片死寂,唯有沉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傑斯聲音裏帶着一絲顫抖:「是不是巧合?會不會是來襲擊瑪麗的?畢竟真正有危害的是瑪麗而不是步舒暢。」
「不太好。」安德萊亞壓低了聲音,「她可能接觸過了什麼。」
沉默良久,傑斯吩咐了傭人送來一瓶紅酒,那是真正的82年拉菲,他在黑市渠道下花了5萬美金買下的。
他為安德萊亞斟滿,完全不像是為了品嘗,更像是為上戰場的戰士在壯校
「請一定將瑪麗帶回來,我要為她舉辦世紀婚禮。」傑斯着出人意料的鬼話。
安德萊亞吃驚地看着眼前嬉皮笑臉的傢伙,旋即也泛起微笑,與之碰杯:「我覺得瑪麗是不會喜歡你的。」
「搞不好!」傑斯挑了挑眉峰,如同準備做壞事的男孩,「大不了先育後婚。」
「她可是你們法蘭西波旁王朝的玫瑰啊!」
「可玫瑰也被諸多人爭搶,不是麼?」
兩人心領神會,不由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