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甫欲言又止,反倒讓九月起了一絲興趣,難道他對藍浣的意見這樣深了?
他如今可算是父母官了,若讓他盯上藍浣,他們離開康鎮後,豈不是……
「楊大人,藍浣她……怎麼了?」九月也不想再這樣拖下去,該說開的說開,省得再有以前的誤會發生。
「沒怎麼,她很好。」楊甫躲開了九月的目光,略低了頭,雙手在自己膝蓋上揉搓了許久,才鼓起勇氣問道,「郡主,藍浣姑娘可曾婚配?=
「嗯?」九月挑眉看着他,這一位可是個自說自話的人,她要是回答不好不是給藍浣找麻煩,她還是問問清楚比較好吧。
「我……」楊甫抬頭看了看她,一瞬間,臉通紅通紅的,支支吾吾着說不下去。
九月看到這一幕,頓時睜大了眼睛,當初他那樣自說自話的站在她面前,還不曾這樣臉紅過呢,沒想到今天卻……該不會是真看上藍浣了?
楊甫卻依然支支吾吾的不肯直言。
「楊大人,有話但請直言。」九月嘆氣,這人怎麼這樣的磨嘰了?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催促道,「楊大人若無事,還請回吧,我還要忙呢。」
自打遇到他,他就那副自說自話的樣子,顯然她這樣委婉是行不通的。
楊甫見九月趕人,有些着急,坐直了身子,雙手在膝上搓揉得更勤了,沉默了許久,他才咬了咬牙,窘迫的說道:「藍姑娘若無婚配……我想提親。」
九月笑而不語。
楊甫一抬頭,看到九月似笑非笑的樣子,又是臉上一紅,不過,話題已經打開,他也沒有再忸怩回去。想起之前,他還在她面前說過要娶她的話,如今不過是換成了她的丫……嗯,王爺府的丫環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要金貴呢。
「你不介意她是丫環?」九月卻介意。他如今雖然只是個縣太爺,但,好歹也是榜眼出身,藍浣過門,會不會被看輕了?
「我不介意。」楊甫着急的表心跡。
「你不介意,我介意呀。」九月好笑的搖頭。
「啊?」楊甫一愣,有些傻乎乎的看着九月,這是什麼意思?
「藍浣雖說是我的丫環,但,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出京,我自然有義務要為她尋一門好親事。」九月瞄了他一眼,端起了茶慢慢飲着,緩緩說道,「你是榜眼。如今又成了縣太爺,在你們家,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事吧?對他們來說,必是想為你尋一門好親事的,對不對?」
「我爹娘都聽我的。」楊甫轉過身正對着她,急急說道。
他家爹娘對他的溺愛,九月倒是領教過。見楊甫這樣子也未必聽得進去,當下轉了話鋒:「這事且不急,好歹要問過藍浣本人,她若不願意,你也不能逼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絕不……不做以前的混事兒。」楊甫連連點頭。只差沒有指天發誓。
「光說沒用,得看以後表現。」九月瞥了他一眼,站了起來,「楊大人請回吧,有消息會告訴你的。」
楊甫立即站了起來。他還有許多話要表明,只是九月卻擺出了送客的架勢,想了想,他還是咽了回去,他之前在她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也難怪她會不相信他了。
送走了楊甫,九月匆匆找到了藍浣。
藍浣正陪着魏藍在作坊里四下溜達,看到九月進去,看了看門口:「郡主,他真的當官了?」
「嗯。」九月點頭。
「那他來幹嘛?還提親?」藍浣睜大眼睛,當初他可是說考了狀元回來娶她家小姐的,現在真中了?
「嗯。」九月看着藍浣再次點頭。
「啊?」藍浣更愣了,轉頭看了看魏藍,立即憤憤的說道,「太不像話了,我去教訓教訓他。」
「藍浣。」九月好笑的拉住她,「人家好歹已經是縣太爺,哪是你說教訓就教訓的?」
藍浣一聽,有些蔫蔫的回來,撇着嘴說道:「郡主,你都成親了……」
「你呀,他這次來提親,可不是沖我來的。」九月看了看一邊的魏藍,見魏藍也是一臉好奇的看着她,便解釋道,「他來問的,是藍姑娘可曾婚配。」
「藍……」藍浣瞬間明白過來,一張臉漲得通紅通紅,嘟噥道,「那個登徒子,死性不改!!!居然……居然……」
「死性不改?他之前欺負過你?」魏藍一聽,好奇心起,她最愛聽這些內幕消息了。
「他之前……」藍浣脫口欲說,一抬眸看到九月,忙打住了話,扁着嘴說道,「反正,不是……不是什么正經人。」
「人家好歹是縣太爺呀,榜眼呢,怎麼個不正經法?」魏藍拉着藍浣興奮的問道。
九月見魏藍的興奮樣,不由無語,忙岙開話題:「藍浣,你怎麼想的?」
「我不要。」藍浣忸怩的低了頭,臉色微黯。
「為什麼不要呀?縣太爺呢。」魏藍在邊上一個勁兒的攛掇。
藍浣只是低頭不語。
「藍浣,如果你只是因為楊三公子之前的行為惱了他,我覺得你還可以好好考慮一下,那楊三公子如今倒不像以前那樣冒失了,但,你若真不想應這門親,我就替你回了他。」九月若有所思的看着藍浣,她知道,藍浣對黃錦元有心,可是……「好好考慮考慮,別急着回絕了。」
「是……」藍浣欲言又止,不過了,總算沒有直接拒絕了。
魏藍見狀,倒也沒有多問,只是好奇的打量着九月和藍浣兩人,上前拉住九月:「三師嫂,你們這兒的蠟雕真好看,你教教我唄,我想給大師哥雕一個去。」
「你還是喊我名字吧。」九月很是無奈,論起來,她應該喊魏藍大師嫂才對。
「一樣一樣。」魏藍卻吐了吐舌,拉着九月往小作坊走。
藍浣猶豫了一會兒,在後面跟九月告辭一番。先回去了。
「你這小丫頭跟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魏藍把玩着手裏的蠟模,看着門外藍浣消失的身影,頗有興趣的說道。
「哪裏不一樣。」九月淡淡一笑,藍浣的性子不同青浣。藍浣心思重,留在她身邊未必是好事,之前因為顧秀茹的事,便已現了端倪。
「雖說,三師哥的心裏只有你一個,但你也不能不防着呀,我看她……不是個心平的人,你還是趁早打發了的好。」魏藍卻看着她,說出了一番頗有深意的話,「你又何必由着她作主呢?榜眼出身卻只當了縣太爺。雖說前途未必光明,但怎麼着也埋沒了不了她呀,你何不如直接應了,一來也是給她找了個好歸宿,二來也好讓三師哥徹底放下心嘛。」
九月聽到這兒。不由驚訝的看着魏藍:「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嘿嘿,那是,他之前吩咐人盯着楊三公子,就是大師哥派人去的,我當然知道了。」魏藍笑得有些小得意。
九月不由莞爾,楊甫的事,也不是什麼多大的秘密。
魏藍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了。她對蠟雕很感興趣,拉着九月學這個學那個。
九月教了她兩個最簡單的,便由着魏藍折騰,自己去鋪子裏了解營業情況,安排以後的事宜,這一次離開。怕是大半年才能回,鋪子裏的經營雖然不用她操心,可幾個人她還是想提點到。
今天阿安沒出門,正在鋪子裏核查賬本,九月一進去。他便看到了。
「今天怎麼過來了?」阿安抬頭打量了九月一番,見她容光煥發、看起來比以前更為明艷,心裏隱隱一痛,卻又有些欣慰,她過得好,比什麼都好,當下壓下心頭異樣,笑着起身。
「過幾日要出門了,過來看看。」九月淺笑着到櫃枱前,垂眸看了看柜上攤着的賬本,卻沒有去動,「這趟出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這邊的事,你多費心些。」
「放心吧,我會看好的。」阿安點頭,她不提,他也會做到。
「還有,多注意着身體,之前來了幾趟,總聽說你出去辦事去了。」九月抬眸,鄭重的看着阿安,「如今我們不缺人了,你要學着勞逸結合,知人善用,那樣,你也能輕鬆些,事情可以交給他們去做,你守住大方向就好了,那樣,還能多抽些功夫出來陪陪爺爺。」
「嗯,我記下了。」阿安卻不以為意,「你……當心些,好好照顧自己。」
「會的。」九月點頭,有心想叮囑阿安一番,可看了看他,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人竟都沉默了下來,相對無言。
「你辦事,我放心。」九月不習慣這樣的氣氛,轉頭打量了鋪子裏一番,準備離開。
「你……什麼時候回來?」阿安看着九月走到門邊,低着頭跟着出了櫃枱,脫口問道。
「送完靈柩,估計還要去附近幾個鋪子看看,來回起碼也得好幾個月了。」九月略有些驚訝,停下腳步看着阿安。
「呼……」阿安似乎鬆了口氣,伸手撓了撓後腦勺,臉上微微的紅,支支吾吾的說道,「那……等你回來,我……再辦酒席。」
「酒席?」九月眨了眨眼,驚詫的問。
「我和阿月……」阿安避開九月的目光,說得有些尷尬,聲音越發的低了下來,「爺爺做主的。」
「好,到時候我一定趕回來。」九月恍然,笑着應道,阿月的心思,她早知道了,如今這結果,阿月也算是得逞所願了。
「嗯,等你回來。」阿安聽到她這話,心裏無故一松,語氣淡淡,帶着一絲不明的意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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