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熱鬧的人群中緩行大半個時辰,穿過了京雲街,九月看到了游府門前站着的熟悉面孔,不由微微一笑,遊春依然那身青衣,負手而立,康俊瑭仍是一身誇張的紅,邊上站着改了一身良家姑娘打扮的紅蓮兒,兩人一個妖孽一個艷麗,倒是絕配,遊春的另一邊,是齊天和魏藍夫fu,看到九月,魏藍興奮的揮着手以示存在,除了他們,游府相識的不相識的都出來了。
九月看了一圈,迎上了遊春的目光,相視而笑。
他們之間,已經不需要什麼多餘的語言,一笑便已知彼此心意,他在為她高興。
馬車並不會因此而停下,這邊的人群沒了先前的擁擠,速度也快了些,很快的,便到達了太廟前,其實,太廟離祭天壇並不遠,離皇宮也是極近的,只是因為其本身意義不同,所處的地方便禁制重重,來到那第一重門前,馬車便停了下來,郭老領着九月下了車,卻沒有立即進去,而是等在了一邊。
那兒,早有禮部的人等着了。
看到郭老和九月,馬上有人迎了過來,卻是韋一函的父親和之前那個招待九月的李大人。
「王爺,福女。」韋尚書很恭敬,絲毫沒有因為九月年輕便輕忽了她,他還記得之前的事,要不是韋一涵去護送這位福女回來,就不會提前察覺到游家和逍遙王爺的關係,那麼,只怕他們韋家如今也早成了林家的陪葬了。
郭老含笑點了點頭,九月卻不由這樣隨意,衝着韋尚書和李大人福了福,問了好。
「皇上已經起駕,即刻便到。」韋尚書向郭老透lu道,「王爺且稍候,下官再去安排安排。」
「好。」郭老點頭。
韋尚書徑自回到他的崗位上,留下李大人在這邊陪着郭老和九月。
「王爺,今日祭祖,怕是要請福女登台再跳祈福舞,到時候,福女記着要選那最高的台子方好。」李大人等韋尚書離開,才輕聲對着郭老回稟道。
「知道了。」郭老一點兒意外的神情都沒有,反倒是九月些有奇怪,為什麼讓她選最高的台子?
「福女務必不要記錯了,是中間的最高的台子。」李大人見九月漫不經心的樣子,再次提醒道。
「好。」九月只好點頭,她記得李大人應該是康子孺的人,這樣看來想來是他們有什麼安排吧?既然外公都沒什麼反應,她就聽着吧。
李大人這才放心,笑着站到了一邊。
皇帝很快便到了,郭老領着九月候在一邊,不過,他能不跪,九月卻不能。
簡單的行禮之後,皇帝和皇后並肩走在了前面,後面跟着有子嗣的妃子們和皇子公主們,等到他們進去,郭老才領着九月跟上,至於文武百官們,除了主持的韋尚書和康子孺,其他則是等在了外面。
主持的居然是康子孺。
直到聽到他的聲音,九月才驚訝的發現,他居然在欽天監里還混了個位置,似乎還比欽天監如今的一把手還在牛氣些,康子孺似乎察覺到了九月的打量,突然轉過來沖她眨了眨眼。
那速度,快得讓九月以為是幻覺。
冗長的祭文之後,便是一連串的祭拜,不過,好在皇帝也沒有例外的領頭一個一個的拜着,九月心裏才稍稍平衡了些。
祭完後,皇帝親上了祭文,請出皇家玉牒,在上面親筆落下了周釵娘等人的記錄,寫上郭福的名字。
九月被正式賜為郭姓,成為大康天朝的福德郡主,她又少不了一番磕頭一番謝恩。
好不容易,她才瞅個空歇了口氣,便聽一妃子溫柔的提議道:「皇上,今兒是福德郡主認祖歸宗之日,也是她頭一次祭拜先皇先列們的日子,何不讓她再舞祈福,佑我大康江山永固百姓長寧呢?」
「德妃說的有理。」皇帝笑着點頭,對九月說道,「福德可願意?」
這不是廢話嗎?九月腹誹,卻也不得不上前接旨:「能為大康效力,是九月的福氣,豈有不願意之說?」
皇帝龍心大悅,又是一番口頭讚賞。
接着,便有人上前來引九月去能跳舞的地方,到了那兒,九月才明白什麼叫最高的台子。
在太廟大殿前,立着五個台子,如台階般高低不一,最中間那個,看着只比祭天壇矮一點點兒,祭天壇有十幾層樓高,這台子便有**層高了。
那李大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矮的不讓選,偏讓她上最高的。
九月仰頭看了看,無奈的提着裙擺上前,所幸,這次也沒讓她三步一叩,她也不用那麼辛苦了,一步一步的攀上了頂,上面的平台比祭天壇還小些,周圍也只有半米高的圍欄,九月目測了一下,暗暗算着自己的舞步,見不會離外沿太近,才算鬆開了眉頭,不過,她也不敢大意。
剛剛在台子中間站定,便聽到鐘鼓齊鳴,一聲莊嚴的號角嗚嗚的響了起來。
九月往下看了看,見皇帝等人都退出了太廟,遠遠的坐在那邊看着她,心知那是通知她開舞的提示。
真是的,也不早些通知她。九月撇嘴,暗罵了那個李大人一句,開始收斂心神起舞,地方沒那麼大,她必須小心,要不然,從這麼高的台上掉下去,她就真的嗚呼哀哉了。
完整的祈福舞跳下來,需要半個時辰,這次倒是沒有讓她跳上一整天,九月便舞得認真了些,畢竟,下面皇家人盯着,又是這樣小的台子,她不認真也不行啊。
跳到一半,她隱隱約約的聞到了檀香味,她不由有些驚訝,不過,她沒敢停下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造成上次的「悲劇」。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一朵極大的蓮花正從她腳下匯聚,由淡到濃,漸漸的變成清晰了起來,在別人的眼裏,她就似站在蓮花雲朵上舞動一樣。
下面的文武百官們紛紛驚呼,皇帝更是驚得站了起來,ji動的問道:「之前林國舅所奏的福瑞居然是真的?!」
郭老淡淡的瞥了一眼邊上的康子孺,康子孺沖他咧了咧嘴,上前一步:「回皇上,想來應該是真的。」
「只是,為什麼上次沒有呢?」皇帝看着那蓮花,心裏又起來疑問。
「回皇上,上次沒有焚香,今兒,已焚了香。」康子孺笑着解釋道。
「這香朕也不是沒焚過,從來不曾這樣的現象啊。」皇帝很是驚訝。
「皇上是天子,不是福女。」康子孺又憋了一句。
就在這時,也不知道哪裏射來的金光照在了九月身上,只一瞬間,那高高的台上,九月的身後,出現了無數的佛象,金光燦燦,極為壯觀。
「這……」皇帝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直接往前走了幾步,衝着那金光照耀之處,便是一揖到地。
皇帝尚且如此,文武百官們更是不敢怠慢,紛紛行禮。
康子孺卻衝着郭老擠了擠眼,裝模作樣的躬了身。
郭老瞪了他一下,無可奈何的垂頭,就知道是這老小子惹的事兒,只是,這樣一來,九月想要輕鬆離開京都,只怕是有些困難了,唉,福女現世,如此神跡,皇帝即便會放人,那些文武大臣們又豈會罷休?
九月在高高的台上,被那光一照,便有些明白了,不過,她只是以為康子孺要造勢,也沒有多想,認認真真的跳完了舞,收式站好,那光便消失了,她眯着眼睛看了看,遠遠的看到那邊有好幾個人影迅速撤離,她才收回目光,提着裙子緩步下了那台子。
這時,那蓮花已經漸漸的隱去了,九月也沒回頭,並沒有看到那一幕。
「稟皇上,祈福舞已畢。」九月來到皇帝面前行禮回稟。
還沒等皇帝說免禮,後面就有一個老臣撲通跪倒,對着皇帝ji動的說道:「皇上,以老臣之見,當建福女宮,請福德郡主入主福女宮,早晚祈禱,以求上天佑我大康江山永固百姓長寧。」
九月嚇了一跳,怎麼回事?什麼福女宮?什麼早晚祈禱?她又不是尼姑又不是道姑……
「皇上,萬萬不可。」郭老聞言,頓時一驚,立即出來駁道,「九月只是凡人,方才神跡也不過是她誠心一舞感動了先皇先輩們罷了,因此而興福女宮,勞民傷財,有礙九月福德啊。」
「皇上,臣以為劉大人所奏可議。」接着,後面又冒出來一個中年文官,附議剛剛的老臣。
「此事,回去再議。」皇帝也動了心思,不過,九月也不是別人,是小皇叔的親外孫女,剛剛又認了祖歸了宗,這會兒要是賜她入住福女宮,豈不是斷了小皇叔的香火?雖說可以過繼一個,可看小皇叔的態度,唉,只能三思而後行了。
皇帝說回去再議,此時必還有可議之處,於是,那些頭腦過於靈活的文臣們紛紛轉動起小腦筋,反觀武將們倒是什麼也沒表示,對他們來說,神靈可敬,卻也不能盲目的相信,國之安穩,要是寄托在那虛無的東西上,那敵軍來襲之時,他們這些軍士們還用得着賣命嗎?請福女出來跳一支舞就行了唄?
「你搞什麼鬼?」等到眾人尾隨離開,郭老狠狠的瞪了康子孺一眼,低聲斥道,「你惹出來的事兒,你給我擺平了,要不然,我讓遊春找你算賬去。」
康子孺momo鼻子,咧了咧嘴,嘟噥道:「我只是想給祈福巷造造勢,你想,福女這樣好本事,傳出去以後,那些百姓們還不都要爭着搶着來光顧生意啊?誰知道劉老頭多事……」
「哼,你最好麻利點兒想個轍,不然,過幾日我們就跑路,爛攤子歸你收拾。」郭老瞪着康子孺冷哼一聲,招呼九月離開,「九月,我們走。」
「哦。」九月聽得有些明白,似乎,事情有些大條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