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一剎那,段小貓真的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請大家看最全!
在夢裏所發生的一切壞事都是虛幻的,不是真的。
但是,當段小貓看到勞倫斯充滿擔憂的眼神,她知道,那些可怕的事情都不是出自於她的幻想,而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
戰睿琛依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肉串兒的病情也得到了院方進一步的印證,的確是小兒膽管閉塞,急需手術。
她恨不得替兒子遭受這份痛苦,可卻做不到。
「撐下去,算是為了他和你們的孩子。」
勞倫斯輕聲說道。
在段小貓昏迷的時候,他已經給段羨臣夫婦打了電話,請他們儘快趕來。
雖然在電話里,他只是說肉串兒生病,沒有把全部情況都說出來,但是,一聽說需要在親人之間進行器官匹配,段羨臣和汪白露全都明白了,知道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他們馬放下手頭的全部事務,匆匆啟程。
「我爸媽動身了?」
段小貓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啞聲問道。
勞倫斯點點頭:「我沒說太多,但是,我想,他們應該也猜得差不多了。」
「是啊,他們肯定明白這一次的事情有多麼嚴重……」
她一把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哎,你幹什麼去?醫生讓你多休息……」
眼看着段小貓要起來,勞倫斯急忙按住了她。
「我連孩子究竟得了什麼病都不知道,你覺得我還能有心思躺在這裏嗎?如果你真的想要幫我,替我把電腦拿來,還有,公司的事情交給你了,『a le』是我們所有人的心血,絕對不能荒廢。而且,說一句俗氣的話,我需要很多很多錢才能給肉串兒治病。」
她一邊說着,一邊彎腰穿鞋,想要馬看到孩子。
略一猶豫,勞倫斯還是沒有阻止她。
段羨臣和汪白露是第二天下午趕到的,他們一到醫院,稍事休息,立即做了化驗,希望自己的肝臟能夠和外孫子的肝臟匹配成功,符合移植要求。
「肉串兒是你身掉下來的肉,怎麼還會不符合呢?」
對於段小貓的匹配結果,段羨臣感到十分不解,連女兒都做不到,看來他和妻子更不可能了。
「我也不知道,我求了醫生,可沒有用,不行是不行。」
對於這樣的結果,段小貓本人也無痛苦。
而且,父母的年紀都大了,算符合移植要求,雖然她想要救兒子,但也在乎他們的安危。
「但願我和你媽的能用。」
段羨臣實在想不通,他們從來也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卻攤了這麼倒霉的事情!
最可憐的是肉串兒了,還這么小,卻得了這種病。
然而,天不遂人願,段羨臣和汪白露的肝臟並不匹配,也是說,他們同樣救不了孩子。
「既然有血緣關係的都不行,那我們去找沒有血緣關係的!我還不信了,難道肝臟還骨髓更難找嗎?那麼多人都能找到骨髓匹配源,我們也能找到給肉串兒移植一小塊肝臟的人!」
段羨臣堅決地說道。
「能是能,可需要很多時間,肉串兒等不起了。」
才幾天而已,段小貓已經憔悴得沒了人形,雖然所有人都勸她要休息,可她根本閉不眼睛。
好像只要她稍微一鬆懈,孩子會消失不見了一樣。
所以,她無法入睡,每次只要剛一睡着,會被噩夢給驚醒,整個人再無睡意,只能一分一秒地熬下去。
「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事已至此,段羨臣也只能一遍遍地念叨着,不知道是說給段小貓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七、八十個小時過去了,國際救援隊陸陸續續地找到了幾具屍體,顯然他們是遭到了大批食人魚的瘋狂攻擊,成為了魚嘴裏的食物。
至於船隊究竟是如何發生了意外,成為了不解之謎,暫無人知。
是否有人逃生,也還是未知數,新聞每天都在做着跟進報道,然而搜救工作的進展卻非常緩慢,甚至在找到了那幾具屍體之後,一度進入了瓶頸,一連兩天都沒有任何的突破。
「聽說,戰家自己聘請了數十個國際僱傭兵,已經在進行拉式了。另外,意大利的阿涅爾家族也派出了一支小分隊,剛剛抵達了巴西的奧多斯,那是大河的下游位置。」
勞倫斯將衛星地圖打印下來,遞給段小貓,並且將最新消息告訴她,試圖令她安心。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很關心他,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救孩子的唯一希望。」
他很清楚她對戰睿琛的感情。
「我現在只希望他能夠平安無事,這樣的話,我的肉串兒說不定有救了。他們是親生父子,匹配度很高,也許可以進行肝臟移植手術。」
放下地圖,段小貓抹了一把臉,她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
「不要再騙自己了,這不是唯一的理由,你明明是深愛着他,只是怨恨他對你的欺騙,不願意輕易接受他的道歉罷了。」
勞倫斯一針見血地說道。
「別說了!我現在不想再去想這些,肉串兒的情況很危急,你覺得我還有心思去考慮其他事情嗎?我現在恨不得把我的心肝脾胃腎全都挖出來,只要能給我的孩子!」
段小貓站起身來,無措地在原地一圈圈走着。
「對不起,暫時還沒有找到匹配源,我們還在數據庫里查找,但這個工程量太大了,短時間內很難得到一個確切的結果。」
勞倫斯有些愧疚地回答道。
「不是你的錯,是我太着急了,抱歉。」
段小貓垂下眼睛。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瘋掉!
在汪白露的堅持下,段小貓服下了幾粒安眠藥,她已經連續幾天沒有睡過覺了,再這樣下去,體力完全透支,算肉串兒的手術獲得成功,她也未必支持得住了。
「有任何消息,一定要把我叫醒。」
她再三叮囑,心裏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很快,安眠藥起效了,段小貓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前後一共睡了多久,只知道當汪白露叫醒自己的時候,段小貓看到她的眼睛是紅紅的。
「媽,怎麼了媽?是不是肉串兒出什麼事了?」
段小貓嚇得一骨碌從床坐了起來,頭痛得快要從間向兩邊裂開似的。
「不是,不是!肉串兒沒事!」
見她誤會了,汪白露急忙按住她,連連解釋道:「肉串兒沒事!是……是戰睿琛那邊有消息了,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汪白露也猶豫了一下,她知道,段小貓現在已經禁不起任何的打擊了,但戰睿琛是肉串兒的父親,萬一能夠找到他,孩子被救的可能性會大大提高。
「他怎麼了?找到他了嗎?」
段小貓一臉緊張地問道。
原來,被找到的人不是戰睿琛,是卡特先生,也是這一次行動的負責人。
在被救援隊找到的時候,他已經近乎昏迷的狀態,身有多處傷口,雖然被簡單處置過了,但還是不停地流血,令他非常虛弱。
而在卡特先生的身邊,還發現了原本應該屬於戰睿琛的急救包。
他醒過來之後的說法令眾人有了希望,也充滿擔憂——原來,沉船之後,他們果然如大家所預料的那樣,遭到了食人魚的攻擊,一些人因此而遇難。
當時,亨利,卡特先生和戰睿琛等幾個人因為身強力壯而僥倖逃脫,但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其卡特先生的傷勢最為嚴重,已經很難堅持下去。
危急關頭,戰睿琛提議,自己先去尋找救援,讓大家在原地休息。
如果超過六個小時,他還沒有回來,那說明他很有可能已經遭受不測,大家繼續向下游移動。
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戰睿琛將急救包留給卡特先生,一個人獨自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六個小時以後,他沒有如約出現。
「怎麼辦?我們還要不要等下去?」
有人開始動搖了。
更有人懷疑,受傷最輕的戰睿琛仗着身體最好,已經一個人先跑了。
「不,ray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他!」
關鍵時刻,大個子亨利挺身而出,大聲說道。
他們又等了一個小時,雖然沒有人說話,可每個人都清楚,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
最後,卡特先生主動說道:「你們先走吧,我在這裏等ray,我已經走不動了,萬一他回來,也不會讓他撲空。要是還能遇見,那是帝的旨意……」
他身多處受傷,如果繼續前行,一定會拖累別人。
將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全部資料都交給亨利,卡特先生讓大家先走。
儘管不舍,但眾人還是帶着資料,在亨利的帶領下,試圖向下游的位置靠攏。
「我相信他們都還活着。」
卡特先生瘦削的臉頰輕顫着,一雙眼睛閃動着充滿希冀的光芒。
按照他給出的準確位置,救援隊兵分兩路,一隊返回發現卡特先生的位置,一隊繼續尋找亨利等人的下落。
「我也相信他一定不會死的,他說會去尋找救援,一定會去尋找救援,他說會救大家,一定會救大家!他這輩子從不說謊騙人,只是騙了我一個人而已……」
握着手機,段小貓一邊說着,一邊無聲地流出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