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猜到了羅正良可能不會相信自己的話,但他的反應還是超出了冉習習的預期。
只見他快步走過來,一腳踩上她的肩膀。
羅正良的腳上穿着厚重結實的軍綠色短靴,再加上他的力氣大得要命,稍一用力,冉習習幾乎就能聽見自己的肩胛骨在咔咔作響。
她的五官驟然間變形,皺在一起,小腹連同肩頭齊齊作痛,連痛苦的呼聲似乎都被卡在了喉嚨深處,令人無法發出聲音。
「媽的,你以為一口咬定是意外,我就會相信你的鬼話嗎?世界上哪有那麼巧合的意外?她帶着孩子去吃飯,難道就命中該死嗎?一定是你,你知道了她和我的關係,覺得我們兩個人背叛了你爸,所以你才對小梵下了狠手!」
羅正良氣咻咻地大聲咆哮着,腳上再次用力,踩着她的肩膀,不停地用力。
強烈的疼痛令冉習習的額頭一片濕亮,冷汗在一瞬間狂涌,黏着幾縷頭髮,擋在她的眼前。
「你愛、愛信不信……警察都已經給出了是意外死亡……的鑑定,你、你憑什麼污衊我……就算你殺了我……她也不會再活過來……」
說完,她便死死地咬着嘴唇,臉色灰突,臉頰的肌肉在劇烈地痙攣着,一張美麗的面龐已經扭曲變形,再加上滿臉冷汗,此刻的冉習習看起來煞是恐怖。
被她的話刺激得想要殺人,羅正良抬起腳,猛地又是一腳,將腳邊的女人踢得連滾了兩圈,終於不動了。
獰笑着注視着已經又一次昏迷過去的冉習習,幾秒鐘後,羅正良走過去,檢查了一下她手腳上的繩子,確定綁得好好的,更加放心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警察……呵呵……以戰行川的身家,想要買通幾個警察,讓他們聲稱那是一次意外,實在太簡單了!這種事情,我早就不是第一次見了。」
說罷,羅正良伸出手去,用力扇了扇冉習習的耳光,讓她醒過來。
疼痛令冉習習很快便睜開了眼睛,迷濛之中,她看見了羅正良的臉,心頭一個激靈,頓時徹底地清醒過來。
身上的疼痛也是真實的,這一切都在告訴她,自己不是在做夢。
「你到底想要什麼?之前那隻死老鼠,到底是不是你寄的?」
手腳並用,吃力地向後挪蹭了大概半米遠的距離,冉習習顫聲問道。
她明知道這點距離對於羅正良來說,不過是一步之遙,可她還是想要離他遠一些,哪怕再遠一些,也能令她感到些許的安全。
「是我。我已經給了足夠多的暗示,可你們這些蠢貨,居然根本沒有找得到我!還是說,你們料定了我不敢露面,不敢找上你們?既然不害怕,戰行川找那麼多保鏢成天跟着你做什麼?他真的以為那些傻瓜真的能保護得了你?你現在可就在我的手上,我隨時都能要你的命!」
羅正良似乎很得意自己剛剛的英勇,他跟蹤了冉習習很久,自然知道她基本上每次出門都會帶着司機和保鏢。為此,他研究了好幾天,從選取的時間、地點,以及策略上等等,都是反覆策劃的。
只是,羅正良萬萬沒有想到,喬思捷會忽然冒出來,還充當了冉習習的司機。
今天的機會實在是太難得,羅正良不願意放棄這麼一個大好機會,所以,即便是喬思捷這個程咬金從半路里殺出來,他也一定要下手。
「果然是你……」
見他親口承認,冉習習反而鬆了一口氣。
確定了果然是羅正良郵寄恐嚇快遞、跟蹤自己,那就說明,除他之外,暫時還沒有其他的危險人物盯上了她和戰行川。
比起躲藏在暗處的敵人,已經現身的敵人似乎就顯得不是那麼太可怕了。
「哼。」
羅正良似乎懶得和一個女人廢話無休,他轉過身,重新拿起手機,回撥了戰行川的號碼。
「姓戰的,我不管你正在談多少錢的生意,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的時間不多了,這女人的時間也不多了。假如你不想管她的死活,那我也不在乎,等她死了,我就把她丟到山上。這年頭,虎狼不見得有,野狗倒是有的是,它們餓急了眼可是什麼都會吃的。」
戰行川剛一接起電話,就聽見了羅正良充滿恐嚇味道的話語。
「你冷靜一下。」
他坐在輪椅上,剛下了車。
司機將車子停在距離這棟別墅還有大概二百米的地方,以免被羅正良發現。
「冷靜?呵呵,我很冷靜,我現在腦子裏想的都是怎麼樣把她切成一片片的肉,就像是羊肉卷一樣。一想到這個,我就興奮得渾身發抖呢。」
一邊說着,羅正良還一邊情難自已地搖晃了幾下身體。
冉習習聽到了他的話,嚇得幾乎快要嘔吐。
把她切成一片片……
先殺了再切,還是活着的時候就下刀?
一想到這個問題,她的上下兩排牙齒都在打顫,咯吱咯吱,好像雪停之後,一腳踩在雪地上發出來的聲音,令人牙酸。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戰行川不禁在心頭狠狠地咒罵了一句,同時,他再一次更加確信,阮梵和女兒的死,對羅正良的打擊着實不小,似乎令他的精神都出現了不小的問題。
「有話好商量。再說,就算我過去,你也得先把你現在的位置告訴我吧?你說,我記下來。」
他故意拖延着時間,因為警方暫時還沒有趕到,戰行川並不敢貿然靠近別墅,萬一刺激到羅正良,第一個出事的人一定是冉習習。
「你肯過來?呵呵,居然改變主意了,我就知道,這女人對你還是很重要的。你剛才故意那麼說,只是想要試探我的態度吧!好了,別再動歪腦筋了!我告訴你,你馬上到……」
羅正良快速地報上了一串地址,正是這裏的位置。
戰行川重複一遍,假裝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哪裏的樣子。
「好像距離我的公司還有一段車程,何況路上那麼堵。既然你讓我過去,那我就馬上過去,不過在那之前,你要保證先不能傷害她。要不然,我過去豈不是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他試着拋出自己的條件,同時也是從側面打聽着,冉習習現在究竟有沒有受傷。
羅正良冷哼一聲:「少套我的話,我只能告訴你,她還沒死呢!別廢話了,馬上過來,要是來晚了,我可就不保證她的死活了。還有一件事,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別報警,但我還是提醒你一句,就算警察的槍再快,也有偏差的時候。」
說完,他就不肯再說,又一次掛斷。
他不知道戰行川的手機有沒有被人監聽,但即便再先進的技術,也需要一定的通話時間。
羅正良雖然沒有讀過很多書,可腦子卻轉得很快,是以他每次和人通話,都是儘量少說多打,把時間控制在九十秒鐘以內。這麼一來,就算真的有人想要通過手機進行定位,由於時間太短,也很難做到精確查找。
「他做事很謹慎,你看,他每次都是掐着時間的。」
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通話時間,戰行川皺了皺眉,輕聲向身邊的人說道。
但他更憂心的是,暫時還不知道冉習習的情況。
「戰先生,不如讓我試一下,把微型攝像頭放到別墅窗戶那裏,也許能夠拍到裏面的情況。」
其中一個保鏢主動提議。
戰行川眸色一凜,他們現在不清楚別墅內部的情況,的確處於十分被動的狀態。而且,假如羅正良搶先一步,在別墅周圍安裝了攝像頭,就意味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暴露在人家的眼皮底下,無所遁形。
「你有多大的把握?」
他不想輕易讓別人去冒險,但也不想坐以待斃。
「如果他們現在在一樓,我有九成把握。不過,假如他們去了樓上,恐怕就不行了。」
保鏢思考了幾秒鐘,給出答案。
戰行川抬起頭,打量着不遠處的那棟別墅,沉吟道:「他的目的是折磨和殺戮,不可能給自己找麻煩。冉習習好歹也是一個大活人,一路把她扛到樓上也不是一件十分輕鬆的事情,羅正良不會吃飽了沒事幹。所以,我懷疑他們現在就在一樓,距離大門不遠的位置。」
事實也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得到他的應允,幾個保鏢立即返回車內,準備器材。
他們受聘於同一家安保公司,專門為客戶提供人身保護的各種服務,而且全程保證絕對的私隱。還能夠根據客戶的不同需要,有償配備各類其他附加產品,比如竊|聽器、攝像頭、信用證明、開房記錄之類的。
所以,幾分鐘以後,他們就用最快的時間將一個微型攝像頭組裝、調試完畢。
幾個保鏢之中,為首的男人叫做尹一銘,是公司的特級保鏢,他負責戰行川的安全,每天二十四小時跟在旁邊。
上一次,虞幼薇帶着瑤瑤一起去戰家,也是由他去開門的,足可見戰行川對他的信任。
「一銘,當初我到你們公司找人,你的老闆親自向我推薦了你,說你是職業軍人出身,冷靜穩重,身手過硬。我相信你,你注意安全,速去速回。」
戰行川特地叮囑了幾句,他現在還不知道別墅裏面的情況,所以這個險還是一定要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