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冉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走出家門的,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坐上了車子。
裴子萱也上了車,陪她一起前往。
在強烈的刺激之下,刁冉冉完全沒有察覺到,在這件事上,這個女人比她要積極多了,不停地慫恿她,親自前往戰氏,同戰行川當面對質,問清那些照片到底是真還是假。
而在之前,除非她要出門做產檢,萬不得已,否則,裴子萱都是不希望她出門的,經常把戰行川拿出來做擋箭牌,推三阻四,次數多了,刁冉冉也就懶得同她廢話,索性不出門。
然而,對於此刻已經無法正常思考的刁冉冉來說,她真的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如果她察覺到了,或許,她就不會直奔戰氏。
坐在副駕駛上的裴子萱悄悄地拿出手機,手指靈活地在屏幕上敲動了幾下,告訴虞幼薇,他們已經出發了。她已經按照吩咐,一切都在遵循着計劃,在順利地進行着。
與此同時,收到信息的虞幼薇露出神秘的笑容,收起手機,發動車子,也朝着戰氏開去。
她早就考下來駕照了,只是戰行川一直不知道而已。而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開着新車,虞幼薇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當然,她也知道,自己還是要低調一些,可她忍不住雀躍起來。只要一想到過了今天,她的生活將變得大不一樣,她就情不自禁地哼起歌來,搭在方向盤上的一隻手也打起節拍,好像連一向令她頭痛的交通也不那麼堵了。
把車子停在距離戰氏最近的一處公共停車場,虞幼薇拿上東西,鎖好車子,步行前往戰行川的公司。
很快,她走到了戰氏的大樓。
和其他公司不同,戰氏的總公司採用刷卡進門的安保措施,為的是避免無關人等隨便進入。和那些租賃寫字樓的企業不同,這一整棟寫字樓都是屬於戰氏的,員工每天早晚兩次打卡。
如果是外來人員,則需要通過提前預約,在一樓門衛處領取臨時出入門卡。
這個規定,也是最近半年左右的時間,戰行川下令實施的。可以說,他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受了刁氏的影響,不希望有任何無關人等隨意出入公司,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所以,下車之後,裴子萱一把拉住直直向前走的刁冉冉,氣喘吁吁地說道:「戰太太,你等一下,我先去辦理一下臨時出入卡。」
刁冉冉終於回神,一臉茫然地問道:「什麼卡?」
她之前也來過幾次戰氏,從來沒有人攔過她。
裴子萱略顯尷尬得解釋道:「這是戰氏最新的規定,如果沒有預約,就要去辦理登記……」
刁冉冉一扯嘴角,露出滿臉譏諷的笑容:「他是皇帝嗎?也對,始皇殘暴,所以擔心有刺客,他也是一樣,虧心事做多了,難免怕鬼。」
很快,兩人走進戰氏的大樓,等待電梯。
裴子萱不確定虞幼薇有沒有到這裏,所以一直在心裏默默地擔憂着,直到她放在褲袋裏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才放下心來。
當裴子萱的手機響的那一剎那,虞幼薇已經拉着戰行川走到了樓梯間。
他疑惑不已,有什麼話,在辦公室里說就可以了,何必還要走出來,何必還要在這裏。
「到底怎麼了?」
戰行川一臉狐疑地看了看虞幼薇,同時環視一圈,樓梯間緊挨着電梯出入口,如果說她想要和他獨處的話,這裏也並不是十分合適的地方,畢竟,雖然這裏是他專屬辦公的樓層,但也可能會有員工乘坐電梯上來。
虞幼薇一臉溫柔地朝他笑了笑,主動去拉他的手,眸底閃爍着甜蜜羞澀的光芒,小聲說道:「你是不是忘了,那次,你專門跑到我的學校來看我,我第一次逃課,又不敢帶着你在校園裏走,怕被其他班的老師看見。結果我們兩個只好躲在教學樓的走廊里,足足聊了一節課……」
聽她說起往事,戰行川的臉色也頓時輕鬆下來,露出溫暖的笑意。
他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她還記着這件事。
那時候她剛剛升上高三,學習很緊張,周末偶爾還要參加補課,不能回去。兩個人你儂我儂,平時只能靠發短訊來消遣思念,過去的手機上網很麻煩,更不能語音視頻之類的,即便是拍拍照片,也要用彩信才能發過去。
所以,戰行川偷偷溜進虞幼薇的學校,親自去看她。
如今物是人非,再想起過去的事情,兩個人不禁都有幾分感慨。
「我說呢,你怎麼會忽然把我叫出來,原來是想到這件事。」
戰行川淺笑一聲,如果不是虞幼薇提起,他恐怕都要忘記了,畢竟,已經過去好多年了。
聽了他的話,她漸漸斂去笑意,低下了頭。
「我知道,現在已經不是過去了,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了。你現在有妻有子,自然不會再揪着過去的事情不放。我看網上有人說,時不時懷念過去的人不過是現在過得不如意罷了。以後,我會儘量少提以前,免得讓你心煩……」
說罷,虞幼薇垂着頭,眼圈微紅。
戰行川沒想到她怎麼說着說着,又多愁善感起來,不由得有些無措,伸出手輕輕地攬過她的肩頭。
他的心頭激盪,冒出各種各樣的想法,不知怎麼的,居然在這一刻想起了刁冉冉,不知道她在家做什麼。按照裴子萱所說的,每天下午的這個時段,她都在午睡。以前,她從不午睡,現在,為了孩子,她也乖乖地睡上一兩個小時。
他承認,自己表面上看是在懲罰她,其實也是在懲罰自己,每天在公司住下,美其名曰是加班,其實哪裏有那麼多的班可加,無非是找個不回家的藉口罷了,以免被公司的員工知道了,會嘲笑他這個做老闆的。
如果是以前,懷中抱着自己此生第一次心動的女人,戰行川的腦子裏會一片清明,可現在,他卻覺得心裏塞得緊緊的,一陣陣發悶,還有一些難以言說的心虛感覺。
奇怪……
大概是察覺到了戰行川的身體有些僵硬,虞幼薇不禁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她看到了他眼睛裏的血絲,也看到了他下巴上冒的短胡茬,心裏明白,這些天他一個人在公司里對付着過日子,估計也不好受。可是,虞幼薇也清楚,她現在還不能主動提出來,和他一起生活,那樣的話,目的性就太明顯了,容易讓他懷疑。
「行川,你看着很累,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啊?我聽小裴說,你最近沒有回家住,我也不好多問,到底怎麼了?」
她故意把自己說得三不知似的,一臉關切地問道,用手摸了摸|他的領帶。
戰行川有一種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的感覺,支吾了幾句,敷衍過去。
見他不想多說,虞幼薇瞭然一笑,也沒有再問。
她依舊抱着戰行川站在樓梯間,眼睛朝前方的樓梯台階上瞄了幾眼,只見台階邊緣好像沾了一層什麼東西似的,有些古怪,卻又看不太清楚。
沉默了幾秒鐘,虞幼薇有些不安起來,怎麼裴子萱和刁冉冉還沒有到,該不會是出了什麼問題吧。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時候,隔壁的電梯間傳來了開門的聲音,緊接着,裴子萱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來——「戰太太,小心腳下,我扶着你吧。」
一聽見這個聲音,虞幼薇頓時精神過來,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內側,頓時疼得飆淚。
「行川!」
她大喊了一聲,一隻手捂着胸口,看起來好像一口氣提不起來的樣子似的,五官也一下子變得扭曲了。這一聲喊出來,嚇了戰行川一大跳,他有些回不過來神,上一秒她還好好的,怎麼忽然間變了樣子。
「怎麼了?你哪兒不舒服?我馬上打120!」
他急忙一把抱起虞幼薇,就要衝進走廊,剛好,和從隔壁電梯間走出來的兩個女人遇到了。
「戰先生!虞小姐!」
裴子萱佯裝驚訝地大聲喊道:「你們怎麼在這裏?」
說完,她故意用狐疑的眼神在他們兩個人的臉上來回打量着,好像無意間撞破了什麼奸|情似的,說完之後,她還用手捂了一下嘴。
戰行川沒有理會她,吼道:「讓開!她不舒服!」
裴子萱下意識地躲開。
但是,站在她身邊的刁冉冉卻一動不動。
戰行川自然也看到了她,視線稍微往下,落在了她鼓鼓的肚子上,眼神閃爍了一下。
「讓開。」
刁冉冉還是沒有動。
倒是他懷中的虞幼薇輕哼道:「放我下來……我已經好多了……你不要站在走廊里……萬一被人看見……往後退幾步……」
聽她這麼說,戰行川果然依言放下了她,並且攙扶着她,重新走回樓梯間,以免不小心被其他員工撞見。
「怎麼樣,現在還難受嗎?」
一想到虞幼薇剛才難受得眼眶都紅了,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戰行川十分緊張地問道。
而站在幾步開外的刁冉冉,則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裴子萱遲疑地拿起手中的信封,看向刁冉冉,悄聲問道:「戰太太,這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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