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子見着陳春花這般瞧着他,心裏不免有些心虛,他上老二屋裏到底是去做啥也說不上來,想了想,道。「上回老二哥到俺屋裏去了一趟,後邊擱鎮上去了,這二嫂子來俺屋裏尋老二哥,後邊幾日老二哥還是沒回來,二嫂子怕是心急的很,托俺去鎮上找人問道一聲,這不,今兒俺聽着人說道老二哥回來了,便想着上老二哥屋裏問道一聲。
俺這才到老二哥屋裏,見着院子門開着,想着是老二哥真回來了,一進去便瞧見二嫂子躺在院子裏,隨後便去地里尋了老大哥和老三哥!」
陳春花聽了這話,瞧着憨子絲毫不躲閃的眼神,心裏也有些了準頭,至於這秋兒是咋的這般的,還得問她自個才曉得。
郎中屋裏的婦人替秋兒清理的身子,這來的婦人就只有陳春花,郎中便叫了陳春花與她說道,道。「送來的婦人,身子不足月,體虛,這得補上一陣子,若不然往後怕是不好有身子!」
陳春花點了點頭,瞧着躺在一旁,臉色蒼白的秋兒,心裏忍不住嘆息一聲,道。「她啥時候能醒?」
「她這會子是昏睡了,俺開了藥方子,這藥材需得上鎮上藥鋪去抓!」郎中說着,便將寫好的藥方遞給了陳春花,陳春花瞧了瞧,那字便是一個不認得,收起藥方,隨後給了這瞧病的銀錢,便讓老大抱着秋兒回去了。
送秋兒回她屋裏,陳春花也不放心她,瞧着地上摔爛的碗,心裏突然的一緊,想了想,從外邊拿掃把將碎片掃乾淨。
老大回去換了一身衣裳,過這邊與陳春花說道一聲擱鎮上去抓藥,陳春花將方子遞給了他,道。「大哥,老二擱哪去了。你順道去尋尋他。秋兒這般他不回來咋行!」
「唉,俺也是這般想着,去了鎮上順道尋尋!」
老大去鎮上先是到藥鋪抓了藥,隨後便去鋪子那邊找人問道一聲,又跑了一趟鳳祥酒樓,擱鎮東那塊兒熟道的人多,挨個的問道了一遍,這人都忙活着,哪有工夫去注意別人。
從鳳祥酒樓出來,老大見着實在尋不着老二。便打算回去了,這鳳祥酒樓的夥計想了想好似今兒是見着了趙老二。不曉得是不是,就是瞧着那背影有點兒像,道。「老大哥,俺今兒是瞧着有個人像老二哥,不過那人喝上了頭,也不曉得是不是!」
老大一聽,皺了皺眉。道。「在哪兒瞧着的?」
這夥計可不好說了,老大屋裏三兄弟擱鎮上這塊也相熟不少,他就是瞧着那人往暗巷那邊去了,心裏才嘀咕着,莫不是自個瞧錯人了,道。「這...俺瞧着那人是朝暗巷那邊去了!」
「成,那就多謝你了!」說完,便抬腳朝暗巷那邊去,暗巷也是這清水鎮大老爺們尋樂子的去處。老大往回是救了擱暗巷做生計的姑娘,也因着這般,擱村里傳壞了名聲。
暗巷做生計的姑娘也不少,老大這一過來便被人到跟前來招呼上了,老大皺了皺眉,走到了最後便的小門道旁,瞧了瞧門,沒一會子那門便開了,開門的是一個身穿粉色略為單薄衣裳的姑娘,臉上點了胭脂,那眼裏透着一股子的媚兒,瞧着是老大,姑娘攏了攏自個的衣裳,道。「老大哥,你咋的來了?」
老大點了點頭,道。「你可是瞧着俺二弟上這邊來了?」老大是當年救了她的恩人,也打聽到不少他屋裏的事兒,聽了這話,道。「今兒倒是瞧着上邊來了,這會子該是後邊那小酒館裏邊,聽他人說道,近兩日來了個順子手,拉扯着周邊閒散的人兒賭上了!」
「成,俺這就過去,多謝!」說完,便朝後邊走去,這姑娘名為青燕,本也不是這清水鎮的人,小時候丁點大便被屋裏人賣給了人販子,幾經波折便淪落到了暗巷做生計。
瞧着老大對自個依舊是規規矩矩的摸樣,青燕心裏也是失望不已,都幾年了,這老大對她還是點兒反應都沒得!
那後邊的確是有家小酒館,老大尋到了便進了去,那酒館裏邊酒罈子到處散亂的放着,一堆人圍着一塊,嘴裏時不時喊出聲,瞧着這般,老大擠了進去,當下便瞧見了正起勁的老二。
等桌上那碗揭開後,老二原本那起勁的摸樣,瞬間像泄了氣一般,道。「俺就不信了,再來!」說完,便往盒子裏摸了摸,這才發覺盒子裏就單單剩下了一個銀鐲子。
還沒等老二下決心將銀鐲子拿出來壓上,老大一把將他拽出了人群,瞧着老二這般摸樣,老大心裏不曉得是個啥滋味!
老二反應過來,這才瞧清實是自個大哥,道。「大大哥...你咋尋來了!」
老大眼裏帶着怒氣,將手裏的藥包子丟到了老二身上,道。「成,你現兒到是玩的歡暢,你媳婦在屋裏可是受難的很!」說完便離開了酒館。
老二這還沒聽明老大說的啥呢,抱着手裏的木盒子提着藥包便跟在了老大身後邊,他現兒可不敢再玩,拿出來的銀錢,才幾個時辰輸的點兒都沒了。
秋兒睡了許久,這才悠悠轉醒,睜開眼瞧了半響,這才見着炕頭邊上坐着挑豆兒的陳春花。
陳春花見着她醒了,趕忙將手裏的簸箕擱到邊上,道。「秋兒,你醒了,渴不渴,餓不餓,俺給你去倒點水喝!」
秋兒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怔愣好一會,臉上帶着惱意,道。「大嫂,你怎的來俺屋裏了?」
陳春花扯了扯嘴角,道。「俺們瞧着你倒在院子裏,便送你去瞧了郎中,這...」也不曉得咋和秋兒說道這事兒。
秋兒心裏也難受的緊,腹部還隱隱作痛,不曉得是咋回事,道。「咋的?」
「你身子不足月,這便是給沒了,你心裏也別作難,等你養好了身子,往後還會有娃兒!」秋兒聽了這話,不覺震驚的微張着嘴,道。「你...你說啥?俺有身子了?」
陳春花點了點頭,估摸着這事兒連秋兒自個還不曉得,道。「有了身子,但這會子是沒了,俺們帶你去瞧郎中,你整個人都昏了過去!」
秋兒這才慢慢的想了起來,她是去追老二拿回銀錢,便沒追上,後邊因着肚子疼倒在院子裏,後邊的事兒便不曉得了。這般想來,莫不是...
見着秋兒臉上變化來去的表情,陳春花直覺這裏邊有事兒,不待她說道啥,秋兒眼眶一紅,那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哽咽道。「俺苦命的娃兒,還沒等娘曉得,便這般沒了...」
陳春花瞧着秋兒哭,倒是噎語了,伸手拍了拍秋兒的肩膀,道。「這沒了都沒了,你心裏也放寬些,等養好了身子,往後才能有得上!」
秋兒聽了這話,一把打開了陳春花的手,道。「你這說話站着不腰疼,那是俺的娃兒,你當然會這般說道!」雖是哭的這般傷心,至於她到底是微微有些在意着,但對於這突然有了身子的事兒秋兒心裏沒個準頭,難受是難受,但心裏確確實實的沒這般傷心。
陳春花這話說的哪裏不對,既然秋兒不領情,她也不想拿自個的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
老大和老二一路回來,沒說道啥話,進了院子便聽着秋兒的哭聲,到底是自個媳婦,老二聽了便急急忙忙進了屋裏,秋兒一瞧老二回來了,狠狠的瞧着他,老二自知理虧,道。「媳婦,你咋樣了?」
陳春花瞧了一眼老大,既然老二都回來,便是沒了他們的事兒,相互瞧了一眼便出了老二屋裏。
秋兒躺在炕頭上,那紅腫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老二瞧,道。「你還捨得回來了,俺那盒子呢?」
老二現兒清醒的很,上午回來雖酒勁上頭,擱屋裏翻箱倒櫃的事兒還是記得明明白白,道。「這兒呢!」說着將那僅剩一個銀鐲子的木盒遞了過去,木盒原本是上了鎖的,這會子瞧着,上邊的鎖也被敲了,好好的木盒子便成了破爛貨。
秋兒打開盒子一瞧,裏邊的銀錢全沒了,就剩下了個銀鐲子,這銀鐲子她前幾日還帶了一回,想着自個娘送的,這才小心翼翼的擱放着捨不得帶,如今鐲子還在,倒是屋裏的家當全沒了。
「銀錢呢,銀錢呢?」秋兒氣的渾身發抖,手裏拿着銀鐲子,將木盒摔到了地上,道。「俺問你銀錢呢?」
老二還從未見着秋兒這般性子,聽着她的哭聲,這心裏稍稍一軟,當下便成了不耐煩,道。「銀錢都輸了!」說完坐到了炕頭上,道。「你成日裏都緊着銀錢,俺是你男人,你不緊着俺,你緊着銀錢幹啥!」
秋兒瞧着老二這般,心裏委屈極了,她緊着銀錢還不都是為了過日子,想着想着,便又哭了起來,邊哭着邊道。「銀錢都輸了,你還回來做啥!」
「好了好了,俺錯呢,這銀錢輸了便輸了往後賺回來就是!」老二這回來,也是因着媳婦的有了娃兒,這娃兒又沒了,心裏頭也難受的緊。「身子要緊,你先別惱,俺也總歸不會讓你餓着便是!」
一聽到老二說着這般沒所謂,秋兒心裏難受的很,道。「你還這般說,娃兒都讓你給推沒了,若不是你那一下子,俺咋的受這般苦!」這剛沒了身子,秋兒又哭的這般傷心,那腹部立刻一陣陣的疼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