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的差不多,婆子便將碗筷收拾撤了下去,隨後擺上了茶水零嘴兒,這秋菊嘴也閒不住,那炸好的泡谷一上桌,便伸手拿來吃上。
二嬸子瞧了,道。「秋菊,你這吃撐了可是不好歇!」
「歇啥,俺今年是好不容易有了身子,定是要合着娃兒一道守夜!」秋菊吃的不亦樂乎,聽了她這般話,二柱子道。「不成,今兒晚上用不得你守夜!」
見着秋菊兩口子情分好,陳春花瞧了瞧老大和老三,那喝了酒的小臉撲紅撲紅的,像點了胭脂,好看的緊。
老大擱桌子底下抓住了她的手,心裏那心思就上來了,老三可不也是這般呢,礙着大夥都在,這也不好與自個媳婦說道啥!
老二屋裏那是冷鍋冷灶冷炕頭,自個吃了幾個冷饅頭也就這般過了,隨後拿上了些年貨便上了陳春花屋裏來。
六子瞧着有人來了,連忙進屋說道一聲,老二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這人多多少少想明了些,自然想着過踏實日子。
往回犯了混,做着富貴夢,現兒夢醒了,倒是真不好意思回來,進了屋裏,瞧着大夥都在,老二扯了扯嘴角,道。「大哥,大嫂,老三,二嬸子...」
「喲,老二哥,你咋現兒才來,俺們都吃的飽撐的很,來來,擱這兒坐着暖和暖和!」阿蓮嫂說着連忙站起了身,不待老二說道啥,六子趕緊端來了一把椅子擱着。
老二這才將手裏拿的物什遞給了六子,道。「俺回來也沒帶些啥。大哥大嫂得收着!」
陳春花點了點頭,讓六子拿了下去,現兒老二倒是覺着有些不同了,身上也穿的乾乾淨淨,人也不似往回那般,進了這屋,就覺着不耐煩的很。道。「老二,你啥時候回來的?」
「俺擱晚飯那會子回來,這吃了便過來走一趟!」老二瞧着桌上好幾樣沒見着的零嘴兒,也不客氣,隨意的拿了來吃。
若是擱前邊那老二。就是瞧着了,也定是不會隨手拿,他是覺着吃了陳春花屋裏的物什,沒了臉面,要被瞧不上,現兒自是不同。大夥見着心裏倒是感覺到了!
「這陣子你上哪忙活去了?過了年可是還要去?」老大惦記着屋裏老二,自是不放心他一個人這般沒音訊。
老二點了點頭,道。「去。過了初三便去興縣,這幾月俺也想明了好些事兒,確確實實的真對不住大哥大嫂,後邊跑了幾個縣城。做了點小生意,存了銀錢便擱興縣城北那塊開了個小鋪子,趁着年關這陣,生意倒是還成,管得這自個這張嘴!」
聽了這話,老大放下了心,倒是沒想着老二竟是會上興縣那塊兒去開鋪子。也不曉得和秋兒這咋樣了!
他是不好開口問道,若是得了空兒,明兒上他屋裏去說道說道話!
秋菊是個直腸子,有啥說啥,便道。「老二哥,這二嫂子咋沒和你跟着一道兒回來,可是擱娘家過了,明兒回來?」這話一問出來,二柱子擱桌子底下的手碰了碰秋菊,使了個眼色。秋菊這才後知後覺的曉得這話兒不該問道!
老二聽了也沒啥,道。「秋兒怕是不回來了,休書也送了過去,聽人說道這吳家托媒婆說道了夫家,也不曉得是成了還是沒成,若是成了,還是想着她能過活的好些罷了!」
秋兒若不是那性子,老二休了她還真是白瞎了,但偏生這事兒倆人也有着錯處,大夥聽了這話,也沒開口接話茬,不能開口勸了這事兒,若是往後過活的不好,還得賴着他們!
大夥坐了好一陣,這扯道的話兒不曉得扯哪兒去了,後邊覺着時候兒差不多,便各自回去自個屋裏守夜。
這大寶屋裏是沒過來過年,畢竟大寶娘在屋裏定是要在自個屋裏過年的,四丫又是新進門的童養媳,自是不能和陳春花一塊兒過道,那五丫便也留着在大寶屋裏當是陪着四丫過年,也倒是熱鬧的緊!
守夜,陳春花是撐不住,腦袋瓜子一點一點的,那摸樣瞧着好笑的緊,文婆子他們上了老二屋裏,他屋裏空着,又是一個人在,自是打發了他們過去。
瞧着媳婦這般,老三將她抱着去了裏屋,這陳春花一被抱起,人便驚醒了過來,連忙道。「三哥,俺不歇,等雞叫了再睡!」
「就沒一會子了,你先歇着!」也不顧陳春花想說道啥,將她放到炕上,脫|了外衣,給被褥好好掖着!
陳春花也確實的睡意上頭,沒擱一會子便睡了過去。老三瞧着她睡了,出來將門給帶上,老大朝他招了招手,道。「明兒上老二屋裏去,給他說道話兒,都是自個屋裏兄弟,自是不能生分了,往回過去了便是過去了!」
老三聽了這話,道。「大哥,你這意思,二哥得回來?過去是過去了,但這分出去的還是分出去的!」
「你想哪兒去了,俺是說道兄弟不生分,可不是讓他回來這院子,媳婦是俺們的,他分出去了還能當不得真作數呢!」莫說老大和老三不願意,就是陳春花打死也不會應了這事兒!
「那就成,二哥往回的確是混了些,現兒瞧着他過踏實了,也是對爹娘有了交代,大哥,若不然讓二哥上場地里忙活?」
老大皺了皺眉,道。「明兒問道他罷,他自個擱興縣開着鋪子定是不會上場地里忙活,還是得由了他自個去!」
等雞打鳴後,老大和老三便進了裏屋睡,這文婆子他們聽着雞叫便起了身,今兒是初一,忙活的很,這早飯得趕早吃,不然得等會子上門拜年的多了,哪能好意思!
老大和老三睡了一會子,便喊着陳春花醒了,今兒是初一,初一便是新的一年,三人穿着體面的新衣裳,也是圖個喜慶。
早飯吃了過後,陳春花一家子才放了碗筷,便三五人一道上了門,都是來拜年的,陳春花若是光做生意也倒罷了,這又頂着村長的名頭,大夥定是要初一這天兒上門走一趟的。
客人上門拜年,不熟的便是說道一聲新年好便挨家挨戶的串去了,等剛來的人走了,陳春花讓文婆子拿了昨兒備好的物什遇着老大和老三上了二嬸子屋裏。
初一拜年,敬長輩,二嬸子是陳春花乾娘,自然要過去,
等陳春花、老大和老三進了院子,聽着屋裏傳來的說道話兒的聲,陳春花以着是有人上乾娘屋裏拜年來了,走進去一瞧,那婦人倒是和二嬸子摸樣八分相似,當下便曉得,這婦人定是乾娘那遠嫁閨女。
瞧着陳春花屋裏來了,二嬸子趕忙站起身迎了上來,不待她開口,陳春花便道。「給乾娘拜年,祝乾娘身子骨越來越好,在往後的日子裏,萬事順意!」
老大和老三也緊着一道說了吉利話,二嬸子樂呵的直點頭,拿了紅紙包着的銀錢一人塞了一個。
這二嬸子的閨女自是認得老大和老三,開口打了招呼,道。「老大哥、老三哥新年好,這位定是嫂子吧!」
聽了婦人的話,老大點了點頭,道。「妹子新年好,今兒倒是回來的早!」
「嗨,這可不是呢!」
二嬸子見着陳春花他們都站着,連忙道。「春花,來來,你們也別站着,都坐着會子,俺去給你們倒水!」
陳春花是頭一次見着二嬸子的閨女趙香,趙香年歲比老大小了幾個年頭,但瞧卻是年輕的很,那鵝蛋臉上點了胭脂,倒也過得去。
趙香嫁的雖遠,但夫家還不錯,日子過的寬鬆,屋裏還是住的青磚屋。
「老大哥,你可真是有福氣的很,瞧瞧這嫂子水靈靈的,今年年歲怕是也小的的很呢!」趙香說着挨着陳春花這塊兒坐了過來,拉着她的手道。「嫂子,俺早就聽人說道你了,這回來,便跟俺娘問道,想着嫂子是長啥樣兒,現兒瞧着,那是打心眼裏喜歡!」
陳春花對趙香這般親熱,還真是不自在,笑了笑,道。「說道啥呢,俺這人也沒啥好說道的!」
「香啊,你可別嚇這春花了,她可是俺干閨女,說道起來,還得喊你一聲姐兒,你可不能欺着她!」二嬸子端着甜水從廚房出來,打趣兒道。
趙香聽了這話,微微一愣,道。「啥?這嫂子是俺娘干閨女?」說着瞧了瞧陳春花,見着她點頭,雙手一拍,道。「那感情好啊,俺還真有了妹子了,來來,妹子,俺們進屋裏說道幾句體己話兒!」
陳春花這也不好拒,被趙香拉着進了裏屋。二嬸子瞧着她這般,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俺這閨女的性子,就是這般咋咋呼呼的,也不曉得是隨了誰!」
老大和老三笑了笑,道。「乾娘,二叔不在屋裏呢?」
「他是吃了早飯就出去了,給村里幾個長輩去拜年,等會子怕是回來了!」
趙香拉着陳春花進了裏屋,便拿出了一個長條木盒子打開,只見裏邊躺着一根簪子,道。「妹子,俺這做姐的也沒啥好送的,這玩意也不值啥錢,你給收着,算是俺送了這見面禮!」
陳春花一愣,擺了擺手,道。「這可不成,俺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