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寶回家後,這次再也沒有出遠門了。
三界六道,一念之間,然而修煉無止境,她的修煉在於她心間。
不過也是因為這樣最近她都胖了兩斤。
作為一個連年齡都不會往上漲、永遠定格在18歲的天道主來說,體重也一直會保持在最佳水平。
硬生生胖了兩斤,可見蘇老夫人的塞塞縫功法恐怖如斯,竟已厲害到連天道主都要談之色變的地步
「粟寶,外婆給你做個地方小吃,叫假蔞包肉」
粟寶一溜煙沒影了。
蘇老夫人只聽到遠遠傳來粟寶的聲音——
「外婆!我帶梓晰哥哥和小哥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蘇老夫人:「」
哼,跑?
那我就做好了等你回來。
嗯,順便再做個炸龍鬚麵,細細的龍鬚麵盤好炸至兩面金黃,撒上孜然粉和辣椒粉,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
黑不溜秋的地下隧洞。
蘇何問拍拍胸口說道:「謝謝妹妹!連帶我們都帶出來了!」
奶奶的塞塞縫大法實在太可怕!
還是妹妹好,逃跑都不忘帶上他。
蘇梓晰走在前面沒吭聲,眼神微微眯起,隱着一絲凌厲和危險。
蘇何問還在繼續說着:「妹妹,你看我這回可高了吧?!哼哼,一米七九了我跟你說!」
「我這麼一站起來!嘿,竟然撞到腦袋了」
蘇何問一邊說,一邊伸手摸了摸頭頂的粗石隧洞。
蘇梓晰低罵了一句:「閉嘴!」
蘇何問:「怎麼了這是,你緊張啥啊,有粟寶在有什麼好緊張的!」
蘇梓晰冷笑:「你要不要先看看你旁邊的是什麼。」
蘇何問聞言下意識回頭看,嘴裏還說着:「還能是誰?那肯定是我最」
話沒說完,一直安靜跟着他、貼在他身邊的東西抬頭。
兩隻空洞的眼睛猝不及防的貼上來!
「臥槽!」蘇何問條件反射的蹦了起來,腦袋哐一聲撞在了頭頂的隧洞粗石上。
「%¥#」
他捂着腦袋蹲在了地上,疼得想罵娘。
身邊的東西蹲下來,用嘶啞的聲音幽幽說道:「官人你沒事吧?既然來了我的地方,那就跟我成親吧?」
蘇何問抱着腦袋,其實他已經不怕鬼了的,只是小時候的心理陰影有時候會導致他條件反射。
尤其是在極度放鬆的情況下。
此時他已經回過神來了,怎麼可能還會被嚇到。
他無語的說道:「怎麼的,你跟嫁衣姐姐同一個風格的啊?」
女鬼穿着一身紅嫁衣,不一樣的是,她的嫁衣十分的華麗,臉上畫着十分濃厚的妝,明明是這樣艷麗的妝容,卻更襯得她面色慘白。
她端正坐在那裏的時候很像一個真人,更像一個被硬生生做成人偶的真人,臉上的紅暈顯得僵硬、更為詭異。
「嘻嘻~!官人還有其他女子嗎?也要嫁給你嗎?」
她一雙僵直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蘇何問。
蘇何問不知道怎麼的,心底毛毛的。
「粟寶呢?」
蘇梓晰道:「從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不見了。」
蘇何問想說怎麼可能?
現在粟寶可是天道主!
三界六道、大三千世界裏最厲害的人!
轉念一想臥槽,連粟寶都不見了,那這裏是有多危險啊!
「二哥,你慢着點,扶我一把啊」
蘇何問伸出手。
蘇梓晰沒有回應。
蘇何問看着他的背影,更覺得哪裏詭異,不由得四下看了看,頭一回頭冷不丁的撞上穿着華麗嫁衣的女鬼的視線。
「二哥!」蘇何問伸手,扯了扯前面的蘇梓晰:「你別走那麼快!你走那麼快你要去幹嘛!」
扯着扯着蘇何問莫名感受不對!
他定睛一看,前面的人哪裏還是蘇梓晰,而是一具穿着蘇梓晰衣服的木頭人。
那東西轉回頭看他,也是一雙僵直的眼睛,身上硬邦邦的,轉頭也是僵硬極了。
「你~喊~我?」那東西木然的發出聲音,嘴角的笑容卻越來越詭異。
「喊~了~我,就~要~加~入~我~們~了~哦~」
蘇何問瞳孔一縮!
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手變得僵硬,也成了木頭
**
蘇梓晰眯眼,冷靜的看着周圍。
前一秒還和他說話的蘇何問倏然消失在他面前。
如今他實力不低,凡間的一切乃至陰界的絕大部分地方,他都能輕鬆的來去自如。
如今遇到的情景,讓他非常清楚這是他用蠻力破不開的局。
粟寶沒有理由這樣做,但也說明了,這若不是粟寶有意讓他們歷練的話,那麼這裏的危險是真正的危險。
呼——
風從耳邊吹過。
蘇梓晰頭也不回,反手利刃出鞘,鋒利的寒芒朝背後斬去!
一聲尖叫陡然而起,旋即一切歸於死寂。
蘇梓晰謹慎的看了看四周,也看了身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他只能繼續往前走。
隧洞狹窄而逼仄,讓人喘不過氣。
蘇梓晰越往前走就越有一種他來過這裏的感覺,前面馬上就會出現什麼,像極了小時候無數次做的夢。
他不知不覺握緊了手,猛的停下了腳步。
窸窸窣窣
前面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要逼近他了。
蘇梓晰心底莫名生出了慌亂和恐懼,腳後退一步。
嘎吱!
不知道踩到了什麼!
一剎那間,面前看不見的東西猛的撲到他面前!
蘇梓晰一瞬間便感覺自己被掐住了脖子,呼吸不過來。
臉上有冰冷的東西,像是雨水,不斷的落在他臉上。
蘇梓晰呼吸一滯。
驀然間,他想起了九天星辰外,那一道他跨越不過去的光幕天門!
他那時候很清楚的知道,粟寶在那邊,甚至無數次感覺到粟寶心底的無力和絕望。
他拼命的想衝過去,可光幕天門在消失,他甚至要留下這道門的本事都沒有。
蘇梓晰曾一度覺得自己很厲害,天上地下無人能出我左右!
就算遇到危機和難關,他也從不覺得自己會輸!
唯獨粟寶去了現實世界那一次,他無法跨過那道光幕天門的那次,他感覺自己輸了,輸的一敗塗地,他竟如此弱小,渺小得如同螻蟻
這些念頭在蘇梓晰腦海里轉過,他呼吸越來越困難,甚至手猛的一落,垂在身體兩側。
呼——
陰風吹了過來,蘇梓晰感覺自己頭頂、兩肩的陽火已經滅了。
他正在被拖往他最恐懼的地方。
「不要」他拼命掙扎。
窄小的隧洞一轉,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很小的房間,裏面什麼都沒有,只有角落裏放着一個實木衣帽架
衣帽架很高很高,掛着長長的衣裙、帽子、包包
幾件衣服凌亂的披掛在上面,風一吹,仿佛一個被穿在上面的人血淋淋的招手。
房間的另一個牆角下面點着一根蠟燭,將蘇梓晰的身影長長的拉開了
蘇梓晰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整個胸口都是疼的。
如果有其他人在這裏,一定能看出此時蘇梓晰已經成了一個僵硬的木偶。
他雙目空洞,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衣帽架
【放棄吧沒有人要你的】
有個聲音在蘇梓晰耳邊說。
韋婉的臉忽然出現,帶着一臉的不耐煩,呵斥道:「能不能別煩我?你煩不煩啊!」
蘇梓晰心底被難過蔓延,他慢慢的垂下眼眸。
是的,沒有人關心他,沒有人要他。
正在這時候,腦海里卻響起一個軟糯清脆的聲音:梓晰哥哥!
蘇梓晰倏然回神!
他一下子清醒過來,然而此時他已經動彈不了了。
蘇梓晰艱難的看向牆角的蠟燭。
詭異的光仿佛在控制着他!
要將他穿到衣帽架上去,血淋淋的開膛破肚,最後成為一件人皮披風。
蘇梓晰呼吸更加艱難,然而這時候他卻在燭火的映襯下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不由得一愣。
牆上的倒影,不是他現在的倒影,而是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孩子的倒影
他身後站着一個女人,影子裏女人張牙舞爪,掐着他的脖子。
蘇梓晰徹底清醒了。
這是小時候的他,小時候的他一開始被媽媽冷落拋棄,到他拒絕所有人。
無數個晚上他獨自醒來,房間角落裏放着的衣帽架總會把他嚇一跳,他匆忙打開夜燈,那衣帽架卻也跟活過來一樣,杵在角落裏詭異的盯着他。
每次這種時候,他總會感覺那衣帽架是活的東西,要趁着他睡着的時候將他刺穿掛到上面,變成一件人皮風衣。
每每這時候,他就會被恐懼壓得喘不過氣來。
如果
要是那時候他的童年沒有任何改變,那現在也就這樣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的童年裏出現了同樣小小一個的妹妹,小小的手卻十分有力量的把他拉了出來。
再想到前不久,他無法突破的天幕光門,當時重新在心底形成的無名恐懼
蘇梓晰明白了,這一關,是他的內心。
而此時他已經有了十分清晰的目標,他是絕對不會再害怕了。
轟——
眼前金光乍泄,蘇梓晰手指動了動,猛然揮臂!
咔嚓一聲,禁錮在他身上的黑暗被他一刀斬碎!
蘇梓晰從金光里走出來,眼前豁然開朗。
「咦,梓晰哥哥?」粟寶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
「你?」
突破桎梏啦?就一瞬間?
快得她這天道主都詫異了!
而且居然沒有雷劈!
她就是想帶他來崑崙山挖一下寶,看看有沒有兩個哥哥能用上的,結果竟踏入了一個古老的陣法中。
轉眼再看,貌似只是一瞬間,蘇梓晰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蘇梓晰抿唇,淡漠的雙眸中染上了不明情緒,讓冷淡的人都顯得溫暖幾分。
「粟寶。」蘇梓晰走到她面前,雙手抱住了她。
粟寶一頓,問道:「沒事吧?」
蘇梓晰唇角帶着淺笑,親昵的揉了揉粟寶的腦袋。
「沒事,只是突然覺得大道明亮,前途一片光明。」
粟寶:「?」
他哥突個破,咋還感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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