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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瀰漫着壓抑的氣氛,仿佛整個天空將要塌下。
「不好了,不好了,維京人的大軍要進攻我們了。」一名守城士兵上氣不接下氣的在城市中亂竄。
人類的情緒是可以傳遞的,此時恐慌以那名士兵為中心,在這座古老的城市中開始蔓延。
這一刻,城市亂了。
然而沒過多久,一隊隊士兵不知從何處冒出,在人群中逆流而上。
「停下你們的腳步,再說一遍停下你們的腳步。」士兵中有人對着人群大聲吼道,同時伴隨着吼聲響起的還有一片片的刀劍出鞘聲。
「你們憑什麼擋住我們」
「你們拿刀想幹嘛」
「你們想殺了我們嗎」
被士兵阻擋住前進的人群有些憤怒,人群中傳來一道又一道質問的聲音。
人群由城市的自由民和逃難而來的難民組成。放在往常,他們是不敢對任何一名士兵發出任何的聲音,他們除了遵循士兵的命令,也只能遵循士兵的命令。在他們眼裏,士兵已經可以尊稱為「大人」了。
然而剛剛,恐懼侵襲了他們的大腦。人多勢眾,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敢於向前質問眼前的士兵。也許他們從來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質問他們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士兵。
他們寧願也更習慣於面對這些熟悉的士兵,也更不願意去面對未知的維京人。而傳聞中,維京人是暴虐兇惡的,哪有眼前士兵那麼兇惡。至少他們見到的士兵沒有傳聞中的維京人兇惡。
「沙沙沙」
「沙沙沙」
雨點淅淅瀝瀝的開始從烏壓壓的天空中飄落,滴落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大家聽我說一句」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士兵的後方傳來,帶着些許的不容置疑。士兵們紛紛站立在兩側,留出了一段可供一人行走的道路。
「我是國王的宮廷首相布里安,此刻維京人的大軍就在城外,除非他們踏過我的屍體,否則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維京人踏入城市半步。」布里安此刻面色紅潤,話語鏗鏘有力。
「而在此之前,我需要大家回到家中,保持好秩序。如果可以,我希望大家的人能站出來守衛我們的城市,守衛我們的家園」布里安緊接着說道。
布里安在自由民中的威望十分的高,幾十年以來,開溝建渠,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災年減稅。他的偉大已經深深的烙印在每一個埃塞克特城市的每一個市民心中。
「那真的是布里安大人,我曾經還和他說過話,我絕對沒有認錯」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布里安,向周圍其他人喊道。
「啊,原來是布里安大人,我願意相信他的話。」
「對,布里安大人說的沒錯,我們還是回家吧。」
「布里安大人都不懼怕死亡,我又怕什麼。」
一道道嘈雜的議論聲在人群中響起,仿佛理智又重新回歸他們的身體。
人群退散的很快,他們暫時被布里安給安撫了,一旦又有壞消息傳來,也許那個時候,布里安就再也控制不了局勢。而康沃爾公國也要完了。
「你們是打算留下來守衛我們的家園嗎?」布里安看着還未離去的幾十號人出聲詢問。
「是的,大人,我們認為應該為這個城市做些什麼,為此我們願意獻上生命,讓這群該死的異教徒下地獄去。」
「那好,你們跟着我們來」布里安指了指身後全副武裝的士兵。
埃塞克特王宮內。
「該死的,這群賤民想幹什麼,他們想造反嗎,給我鎮壓,鎮壓,統統處死。」費維丁在大殿中嘶吼咆哮,聲音歇斯底里。顯眼,他剛剛得知城市內所發生的事情。
身旁的僕人將身體緊緊的匍匐在地,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場面一度十分的壓抑。
身為國王,費維丁第一時間沒有考慮去如何防守外敵,反而是打算絞死城市內讓他感到不滿的人民。這讓周圍的僕人的內心感到「透心涼,心飛揚」。
王宮內,眾人面面相窺。不知如何平息國王的怒火。
「轟隆隆」
一道絢爛的閃電划過天際。雨,似乎變得更大了。
「我的兄弟,一切都準備好了,下令進攻吧,夜晚不久就會降臨,我們需要一個落腳之地。」約維克雙眼放光,十分興奮的看着海斯泰因。
「是的,大人,就等您下令了」周圍的心腹也對視一眼,紛紛附和道。
正如約維克所說的那樣,維京眾人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準備,只等待他們伯爵大人海斯泰因的一聲令下,他們有信心,在雨中他們也能拿下這座輝宏的城市。
「嗚~嗚~~」
號角聲在這片狹小的天地中迴蕩開來。這是維京軍隊裏進攻的號角,大戰一觸即發。
不遠處的的一個小山坡上,朗納爾面前是一片開闊的視野,很適合觀察戰爭的局勢。
埃塞克特堡有兩個城門,維京人進攻的是最大的南門,城門處至少可容納兩輛馬車通過,也就是能允許五到六人同時通過。一旦城門被攻破,維京大軍便能魚貫而入。
只見一堆扛着粗壯木樁的維京戰士又像是攻打修道院那般開始撞擊那結實的城門。旁邊還有其他維京戰士向城牆處舉盾,他們的任務就是掩護這隊撞門的兄弟,防止箭矢造成重大的傷亡。
而城門不遠處的城牆下,二十條長長的隊伍排列成三排,有規律的向城牆底下衝去。一鼓作氣,士氣如虹。
長隊的前面的幾人扛着一種奇奇怪怪的梯子,梯子不長不短,正好夠得着城牆的高度。不懼生死的迎着城牆上的箭雨,將梯子立在高大的城牆上。
落下的大雨並沒有阻擋住他們的腳步,反而讓城牆上射出的箭矢失去了準頭,毫無力道的掉在大地上。
勝利之神似乎是眷顧在維京人這邊的,依稀可見,一位位維京戰士衝上了城頭,與守城的士兵進行近戰廝殺。
只見敵方的士兵不斷成片的倒下,他們的近戰實力比維京戰士們弱多了。
維京戰士只需抬起他們的盾牌,將對方直接撞倒出去,然後舉起戰斧,當場直接血濺五步。
「少爺,我們似乎是要贏了」卡奧斯有些興奮,他也是第一次參與整活,如此壯烈的戰爭他只從父輩中聽過。
「我也認為,我們應該離勝利不遠了。」海斯泰因並沒有讓朗納爾並加入戰爭,他此行主要的是觀摩,觀摩戰爭是如何進行的,如何指揮。
也許在海斯泰因的引導下,他走上前線的概率是真的微乎其微。
「走,我們準備入城」朗納爾見大局已定,準備與海斯泰因會合,走進這一座古老的城市。
然而,驚變卻發生了。
城牆上,原本已經被佔領城頭,此刻正在被湧入的敵方士兵漸漸重新奪回。維京戰士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也許不用多久,維京戰士們就會被趕下城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句話迴蕩在眾人的腦海中,有些驚奇,又有些憤怒。既驚奇是有人居然能擊退善戰的維京戰士,憤怒的又是維京戰士一個一個的倒下。要知道,這每一個維京戰士都是寶貴的資源啊。
海斯泰因有些進退兩難,進的話還可以讓剩下兩千多名戰士直接壓上。但這也許會導致隊伍的極大傷亡,這是他所不樂意見到的。
另外,如果讓城牆上的戰士們撤退下來,那麼會對整個軍隊的士氣造成巨大的影響,下一次進攻將會更難進行。至於撤退,海斯泰因根本就沒有想過,他整活多年,從未有過空手而歸的時候,如果此時退了,他的戰士之路應該也就到頭了。
「父親,讓我上城牆,也許我能破局」朗納爾在「臨時指揮中心」見到了有些窘迫的海斯泰因,連忙道。
他剛才已經清楚的知道了城頭上發生了什麼。那是他們的後手,也可以說是他們的援軍亦或是後備力量。紅點不多,卻能擊退全副武裝的維京戰士,只能說他們的裝備只會更好。
這讓朗納爾想起了系統商城裏的那套的板甲,也許那套板甲可以幫助自己破局。
沒有猶豫,10金幣一副全身板甲,朗納爾花了60金幣買了五套,沒有任何的優惠,運費還是收了他10金幣。然後將這五套盔甲其中的三件給了他那三個小跟班,另一件給了堂哥比爾松。
「朗納爾,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你還需要為家族傳遞榮耀(生兒育女),你不能冒險」海斯泰因的話語中帶着不可置疑。
「朗納爾,你父親說的對,想想你父親的年紀,他不能沒有你,你母親維格迪絲也更不能沒有你」身旁的約維克開始勸道。
其實,約維克叔叔也算是伯爵爵位的繼承人,他只是第二順位,而朗納爾就是妥妥的第一順位。如果朗納爾死在了戰場上,按理約維克應該是會很高興的。但在記憶之中,這個叔叔對他是真的不錯,從來都沒有想要謀害朗納爾的舉動。
「是啊,少爺,伯爵大人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作為繼承人,你應該穩坐釣魚台,直接掌控大局啊。」父親海斯泰因的一個心腹附和道。
「我就知道會發生這種結果」朗納爾內心有些無奈,沒有回應任何人,仿佛沒有人可以阻擋他的決定。
「埃瑞克,你過來一下。」在座的眾人看着朗納爾的迷惑行為,有些不明所以。
只見下一秒,「唰」的抽出了坐在旁邊約維克叔叔配掛在腰間的長劍,狠狠的像埃瑞克砍去。
這一幕發生的很快,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聽見金屬碰撞發出的響聲。
眾人望向埃瑞克,原本以為的血濺五步的場景並未發生。埃瑞克還完好無損的站在朗納爾身前。
這是眾人才發現到,朗納爾和埃瑞克的盔甲早已換成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盔甲。
「叔叔,您這把長劍應該是上好的長劍吧,價值不菲,鋒利無比是吧。」朗納爾看向叔叔約維克道。
「沒錯。」約維克點了點頭,他這把劍聽聞是曾經法蘭克大帝使用過的長劍,想必也不是什麼不好的貨色。自然而然的比現在的一般武器要致命多了。
「可你的長劍卻只能在我的盔甲上留下一道小小的痕跡。」朗納爾指了指埃瑞克盔甲上的那道痕跡,看向約維克說道。
在場的眾人除了朗納爾他們,其餘人都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沒等其他人發話,朗納爾又走到一處放置戰斧的角落,那是他父親海斯泰因的戰斧。沒有猶豫,直接舉起戰斧向埃瑞克砍去。這次依舊還是沒有鮮血四濺,只見被戰斧砍到的地方只留下了比約維克的長劍稍微深入些許的一道豁口,並沒有傷到身着盔甲的埃瑞克分毫。
「父親,這下可以放心地讓我上陣了吧。」朗納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着海斯泰因不急不緩的說道。
此刻眾人還在盯着埃瑞克盔甲上的那兩道痕跡,遲遲未回過神來。
「走吧,我們去會會埃塞克特的士兵。」朗納爾對有些發愣的埃瑞克道。
沒有等海斯泰因發話,也沒有回頭看向任何人,朗納爾和埃瑞克徑直的走出「臨時指揮中心」,他知道,他父親海斯泰因這一關順利的通過了。
奧卡斯和卡奧斯兩兄弟與比爾松在「臨時指揮中心」外等候朗納爾與海斯泰因談判的結果。他們也是十分的希望能加入戰場之中。
初出茅廬的半大小子總是十分自信的,他們不怕天,不怕地,當然也不懼怕任何事情。這是他們這個時代少年人的青春啊。
很快,全身板甲的朗納爾和着他的三個小跟班和堂哥比爾松正式踏入危險的戰場。這是朗納爾人生中第一次生與死的較量。然而他只有的興奮,沒有任何的懼怕和恐懼。因為他不相信這個時代有任何能穿透這套全身板甲的武器。
箭矢依舊在城頭上飛落下來,此時城頭上已經沒有幾個能繼續戰鬥的維京戰士了,但這些孤單的身影依然向身前的敵人殺去,為正在爬梯子上來的同伴留下一片安全的區域。
雨越來越大,鮮血與雨水混在一起,周遭的環境也開始變得有些朦朧和迷離。
朗納爾飛快的爬向城頭,周圍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哀嚎。偶爾看見附近有維京戰士從高空落下,重重的砸落在地,再也沒有任何生息。
獻血染紅了樓梯的台階,在雨水的沖刷下,工程樓梯開始變得有些光滑,一旦不小心滑了一下,整個人就會從高空落下,連帶着砸到梯子下面的夥伴。幸運點的可以落在同伴的屍體上,還能留一口生息,不會當場死亡。而稍微比較倒霉的,死亡就是他們的歸途。
當朗納爾爬到了城牆處的城朵處,剛想跳上城牆,只見城牆後有五根長矛同時向他捅來。如果他穿的是普通的鎖子甲,稍微不慎進行躲避,結局要麼從高空墜落而死,要麼被長矛穿心而死。
沒有猶豫,朗納爾選擇相信這副10金幣一副的全身板甲,希望它不會讓自己失望。
「砰」
五根長矛扎紮實實的刺中了朗納爾的胸口,長矛並沒有破開堅韌的板甲。但沉重十足的力道還是讓朗納爾感到胸口處十分的壓抑和胸悶。
「烏拉」朗納爾猛的吼了一嗓子,他並沒有後退,上到城頭了,已經是無路可退了,要麼殺出一條生路,要麼死在這萬丈深淵。他使盡全身的力氣抗住了進攻,終於艱難的踏上了城頭。
此刻的城牆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名站立起來的維京戰士了。將近上千的維京戰士都倒在了這一塊小小的城頭。留下的卻是雙方無數的屍體和鮮血,就連那落下純白透明的雨水也被染成了鮮艷的紅色。
這一刻,朗納爾內心十分的平靜,他從未有內心如此平靜的一天。戰爭的殘酷這是兩世以來第一次接觸,殘肢斷臂,鮮血淋漓。雖然他早已想像到了城頭這一切的發生,卻沒想到這副場景卻是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並不反感殺人,也沒有殺人後嘔吐的場景發生。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沒有時間給朗納爾多愁善感,眼前的敵軍眾人見五根長矛都無法將他捅死,紛紛聚攏了過來,再次舉起長矛向他捅來。這一次,可再也不是五支長矛了,而是妥妥的十五支長矛。
朗納爾避無可避,他也不想去躲避。無視刺過來的長矛,直接扛起戰斧直接向眼前最近的敵人砍去。
沒錯,長矛依舊沒有捅穿這套全身板甲,但胸悶氣短又開始湧上朗納爾的心頭。強忍着不適,戰斧直接將眼前那最近的敵人砍翻在地,再也沒有了生息。接着又重新舉起戰斧,向另一個敵人砍去。
的確,在這個冷兵器時代,不管你有多麼的勇猛,但雙拳總是難敵四手,個人也成不了什麼氣候。當朗納爾接二連三的砍翻了數個敵方士兵時,他已經沒有絲毫的力氣了,只能開始被動防守了。
由於朗納爾十分的「勇猛(砍不死)」,大股的敵人朝他湧來,以他為最先解決的目標。
而此刻,奧卡斯兄弟也登上了城頭,緊接着便是埃瑞克和比爾松,還有其他眾多的維京戰士。
朗納爾給他們創造了不小的機會。而他們的到來,敵方士兵不得不重新回防,給朗納爾分擔了許多壓力。
朗納爾此刻全身盔甲上沾滿了鮮血,身上的板甲也變得凹凸不平,仿佛在長矛再捅幾下,就能成功的將它捅穿。
然而敵軍沒有這個機會了,勝利的天平又重新向維京戰士們傾斜。敵軍人數在急劇的減少。
雨水不斷的拍打着朗納爾身上的盔甲,沖刷這盔甲上鮮艷的血跡。此時朗納爾看到不遠處敵軍中,正有一位六七十歲的老人,他神采奕奕,老人有條不紊的指揮着眾人抵抗維京戰士,並且依舊在和他面前的維京戰士廝殺,他年老的體質沒有過多的影響他揮砍的動作,他年輕時一定是一名強大的戰士。
「顯然,不能在讓他繼續指揮下去了,能減少多少損失都行。」朗納爾的直覺告訴他,也許只要解決那個老人,這場戰鬥就會結束。正所謂擒賊先擒王。
朗納爾開始朝着那老人殺去。
「保護大人。」敵方眾士兵看到了這一幕,也不管眼前與他們廝殺的維京戰士,直接聚攏在那老人周圍,開始保持防禦的姿態。
沒錯,老人就是康沃爾宮廷首相布里安,這些保護在他身邊的戰士都是他家族裏的私兵,大部分由家族裏的兄弟子侄組成,就連他們所穿戴的盔甲也是家族裏上百年所積攢的積蓄。
看着周圍包圍過來越來越多的維京人,又看向周圍只剩下二十多個帶傷保護在他身旁的家族私軍,布里安的內心深感無力。
國王費維丁的兩千名士兵早已在維京人的上一波猛烈的進攻中死的死,逃的逃。就在城牆開始淪陷的那一刻,他帶着隊伍收攏潰散的士兵,迎難逆流而上,沖了出來,重新組織防線,擊退了維京人接二連三的進攻。眼前城牆上將近上千躺在地上的維京人的屍體都是被他們所殺。
布里安知道,今天自己已然沒有了活路,也許在他等等死後不久,他所熱愛的這所城市也許會迎來毀滅。他想起了他親愛的重孫女,又想起了他的主君~費維丁國王,布里安的目光望向宮殿。微微嘆了口氣。
「殺~~」布里安義無反顧的下達了人生中最後一個命令。
那二十名私兵捨生忘死般的猛撲向他們眼前的維京戰士。
他們死了。
朗納爾勝利了。
此時。
殺戮停了。
而雨也突兀的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