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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皇宮,乾清宮。書神屋 m.shushenwu.com
入了夜的皇宮很靜謐,在這個本該萬籟俱寂的時間,大明的永樂皇帝朱標此刻卻是毫無睡意,獨坐在暖閣內捧着一盞茶發呆。
他的思緒,早已遠飄到了山東。
吉祥躡手躡腳的走上前,替朱標披上大氅,小聲說道「皇爺,夜涼,您要保重龍體啊。」
「御前司,還沒有山東的消息嗎,山東的情況如何,少師最近怎麼樣了。」
朱標一開口,就是關心山東和陳雲甫的近況。
吉祥回道「還沒有傳回來,等有了信,奴婢馬上向您稟報,您先歇着吧。」
「朕」
「噔、噔噔。」
就在朱標剛打算說話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很是細微的敲門聲,吉祥趕忙走到門邊,小聲喝罵「什麼事,不知道皇爺已經睡下了嗎。」
「吉公公,山東來的信,您吩咐過,山東的消息要第一時間同您匯報。」
聽說是山東來的,吉祥趕忙拉開一絲門縫,&bsp&bsp生怕開多了過堂風吹着朱標。
一封急件,順着門縫塞了進來。
吉祥一把奪過後便將門關上,&bsp&bsp匆忙而又靜俏的走到朱標跟前,&bsp&bsp將信件拆開遞了上去,&bsp&bsp同時將桌上的油燈點亮。
燈光不算多亮,但足夠朱標看清楚信里的內容。
而這內容,&bsp&bsp讓朱標不自然的面色動容。
信中說起了陳雲甫到山東後的種種作為,同時也說及,陳雲甫已經半個多月沒回濟南城,&bsp&bsp而是一直在山東各府視察災後的恢復,每天都要跑幾十個村莊,為各地的百姓鼓舞打氣。
當看到陳雲甫用國旗、國歌的行為來凝聚民心、振奮士氣的時候朱標面露笑容,&bsp&bsp當看到陳雲甫聲嘶力竭,喊到嗓子嘶啞、神情憔悴的時候,朱標濡濕雙目。
最終,&bsp&bsp朱標將這封信放下,&bsp&bsp抬袖擦了擦眼角。
「雲甫,&bsp&bsp不容易啊。」
雖然一直在掌燈,但信中的內容吉祥也看的真着,&bsp&bsp聞言頻頻點頭。
「陛下說的極是,少師他真的是為了國朝社稷、江山百姓鞠躬盡瘁,&bsp&bsp嘔心瀝血。」
「但凡天下的官員能有雲甫一半,&bsp&bsp不,&bsp&bsp一成的勤政愛民,我大明,早已盛世不遠了。」朱標腦海中一想到陳雲甫在國樂聲中,&bsp&bsp高舉國旗喊話安民的場景,&bsp&bsp這感性的性子就不自然的讓他有種想要熱淚盈眶的衝動。
「天下政務之艱,萬鈞重擔都壓在雲甫一個人身上啊。」
感念完,&bsp&bsp朱標又言道「快,&bsp&bsp着太醫院明日一早就派幾人去山東,&bsp&bsp一定要跟着雲甫,好生照料,&bsp&bsp萬不可讓雲甫有一點閃失。」
吉祥心中暗驚。
如此這般,&bsp&bsp論聖眷之隆,古今已無臣子能出陳雲甫之右了。
朱標這哪裏是拿陳雲甫當成臣子,&bsp&bsp分明是當親兄弟,&bsp&bsp不,親兄弟也沒那麼好。
莫談朱老二那個混蛋,&bsp&bsp就算是老三、老四,朱標何曾這麼關心過。
「陛下,既然山東的情況也已送到,您也早歇着吧,奴婢一早就安排,着太醫去山東尋少師。」
朱標點點頭,現在他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了地,可算是能上床,踏踏實實的睡一覺了。
只是輾轉反側間總想着,陳雲甫現在睡的好嗎?
那能睡好嗎。
陳雲甫自己都記不得自己已經在荒郊野外宿營了多少天,可他是真不在乎,就是苦了楊士奇。
隨行護衛的金吾衛倒都還好,畢竟是當兵的,很多人選拔入金吾衛之前都是京營銳健,別說宿營半月,半年都不在話下,軍旅生活早已習慣,可憐楊士奇,自打入仕之後,這還是第一次體驗軍營生活。
那箇中滋味,可謂是一言難盡。
好在楊士奇同陳雲甫一樣年輕,連後者都沒叫苦,楊士奇又哪裏好意思喊着說自己怕苦怕累,生生也就同陳雲甫一樣忍受了下來。
當然,將近二十天的軍營生活,陳雲甫也是有收穫的,就比如說,他馬術精湛了許多。
以前到哪都是乘坐馬車,&bsp&bsp從不擅馬術,&bsp&bsp現在這二十天,&bsp&bsp忙於趕路奔波,&bsp&bsp自然也就勞軍中的馬術好手教給不少,&bsp&bsp現在不敢說能會騎射這種高難度馬上動作,但只是馳騁的話,倒是一點難度也沒有。
二十天的奔波也不白勞,山東,已經有一半被陳雲甫看了一遍。
剩下的一半都是在冬面的環海一帶,那裏的災情並不嚴重,僅有寥寥幾十人的死傷,因此陳雲甫也就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折道回濟南。
倒不是陳雲甫不在乎那幾十條人命,而是他自己的身體也好、精力也罷,實在是到了一個臨界點。
每天只睡寥寥兩三個時辰,幾乎一天的時間都是在奔波中,還要聚民安民,撫平戡亂,說實話,陳雲甫已經感受到當年諸葛武侯的辛勞和出師未捷身先死時的悲涼。
再繞着海岸線跑一圈,起碼也得小一個月,楊士奇是真擔心陳雲甫累倒在途中。
「沿海幾個府自有官衙安置,少師起儀回濟南吧。」
陳雲甫這一次沒有堅持拒絕,而是稍一思量後便允了下來。
這次回程,陳雲甫沒有騎馬,而是在馬車內倒頭大睡。
從白天睡到黑夜,找了個縣城進入後,到了縣衙落下行轅也是睡。
就這麼睡了一天一夜,陳雲甫才算是恢復了點精神。
生生啃了一整隻扒雞。
吃飽睡足,年輕人的身體恢復的就是快,陳雲甫覺得自己又一次活力十足起來。
不過這次再有活力,也沒有需要陳雲甫旅途勞頓的事了。
之前因為是遇到一個村就要停一陣,所以慢,現在回程是直奔濟南,因此,兩個白天的功夫,濟南城就到了。
大多數山東的官員列隊迎候,一同出現的,還有幾個宮中來的御醫。
陳雲甫真的很感動。
「少師吉人天相,這身體,好的很。」
一位老御醫把完脈後摟髯一笑,寬了所有人的心「除了有些疲憊和上火之外,其他什麼問題也沒有,多喝點水多休息休息,兩日就好。」
陳雲甫頓時鬆了一口氣。
就說嘛,年輕人能有什麼大事。
身體是好了,可心情,卻又變的極惡劣。
最新的田畝勘合數出來了。
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就必然會出意外。
孫嗣業膽戰心驚。
陳雲甫將最新的勘合同年初戶部的勘合做了一番對比後,便叫來了盛庸,同時拿出一道明黃色的絲帛。
「吾皇聖諭,着本輔為督辦山東諸軍政欽差大臣,有遇事不稟、先斬後奏之權,山東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要全力配合,不從者斬,盛將軍驗一下聖旨吧。」
盛庸恭敬接過但並沒有看,他不需要驗。
從那晚在城外看到陳雲甫的表現後,他就信陳雲甫,是天下頂屬的好官!
怎麼可能偽造聖旨。
「好,既然沒有問題,那就請盛將軍聽調吧。」
盛庸抱拳「末將在。」
「按照這兩分勘合,凡比第一次勘合時多出田畝者,皆斬!」
直接砍?
盛庸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陳雲甫「少師,不用先拿下查辦嗎?」
「不用了。」陳雲甫垂下眼帘,用極其冷峻甚至是幽森的語氣說道「律法不查辦豬狗,主犯盡斬,從犯拿下押回京城審刑。」
盛庸再不多說,當即一抱拳轉身就走。
那孫嗣業有心說一句,到底是沒敢吭。
這陳雲甫不僅有菩薩心腸,更有雷霆手段啊。
一個臣子,竟然敢在山東地界,大開殺戒!
雖說這份勘合里,沒有涉及到四大家最嫡系那頂尖那一批,但到底底下人中有不乾淨的,現在,陳雲甫要對四大家動刀!
(第十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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