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們的同伴在被人帶去刑房的路上,已經被殺人滅口了,若你們還死守着秘密的話,本寺卿也保不住你們」
四人同時抬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說什麼?阿生哥那麼聰明,怎麼可能出事, 你竟然咒他,想要騙我們的口供!」
王玄之很是平靜搖搖頭,「其實無須本官說,你們心裏也很明白的。」
「什麼樣的人,會讓你們在天下太平時當匪徒,不過是將你們推向了更深的深淵罷了。」
「你懂什麼,當我們還是個孩子時,四下逃亡漂泊差點兒被人煮了吃時, 朝廷又何曾管過我們。」
「今日倒一副善人模樣, 不過是想讓我們出賣恩人罷了。」
「這種事情我們做不出。」其中一個匪徒,歇斯底里的怒喝道。
王玄之聽完他的話,分析起來,「幾位的年齡並不大,按照你們還是孩童時推算,逃亡那段時日,正是前朝末年亂起時。」
「或是逃亡、或是漂泊路上,總歸是窮途末路之際,遇見了你們的恩人,也就是爾今令你們在山上潛伏的人。」
「當匪徒的日子其實並不好過,所以你們才會冒險下山搶劫;又或者是故意而為之,只為了讓你們的身份看來,更加的合情合理。」
「才會了後來至今日的這一遭!」王玄之在四人或慌張、或極力掩飾、低頭逃避、或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又丟下一記重錘, 「所以確實有那麼一個人,或是一個組織, 在操縱着你們!」
「其實你們說不說, 已經不重要了,無論如何,你們搶劫村民,已經犯了法,罪不可怒。」
「當初確實是朝廷對不起天下百姓,害得你們顛沛流離。」
「大周朝初立,聖人已經在填補大晉的千瘡百孔,令生民養息。」
「安居樂業是世上絕大多數人的心愿,本寺卿相信,你們當初逃亡路上,不止一次有過這樣的願望。」
「這份安定,你們曾經短暫的擁有過,不忍心破壞,又或者是無人敢開口」
「本寺卿不知,你們是否還有親眷在這世上。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你們所謂的恩人,他所圖甚大.大到或許可以將整個大周顛一個個兒」最後一句,王玄之說得極小聲,只有他們五人能聽見了。
「前朝起戰亂,除了君王無道之外,還有這類人的野心在作祟。」
幾人看着他眼神里閃過迷茫, 他們腦海之中在回憶着,本該模糊的孩童記憶,那是一段天真,又無憂無慮的歲月。
家裏有長輩管着,成日逗雞遛狗,上樹捉鳥下水摸魚,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便也是其樂融融。
回顧短暫的一生,竟只有那段日子,才是他們生命中最開心的時光。
四人面面相覷。
他們幾人包括阿生哥在內,其實早就厭煩了當土匪的日子,但又不知該做什麼,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敢輕易提出離開。
當初離開時,那人死的場景,仍在午夜夢回時纏繞着他們。
他們心底對朝廷確實存了怨氣,可是在看到山下百姓的安穩生活,心裏帶了嫉妒,才會狠下心腸去搶他們的東西。
其實他們心裏還潛藏了羨慕,看到那些人家庭幸福美滿,也不禁在心底期待着,他們何時才能有那樣的日子。
對朝廷的怨氣,早就沒了那份氣。
況且他們尚有親人在世,若真如眼前人所言,由他們的恩人,親手再造一個亂世,那些親人,會再經過一次戰亂,屆時能否再活下來,已經難以確定了。
「我們怎麼能確定你所說的是真是假?」方才那人虛眯着眼,一身髒污也不能掩蓋他的兇悍。
王玄之見怪不怪,他淡然道:「此事乃是本寺卿推測的,但這一切都是根據事實推演,並非空口大白話,想必你們亦有所感。」
那人沉思許久,「我們都有親人在世,只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最好。」
王玄頷首,「本寺卿會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們將來也會後繼有人。」
雙方不提求情與赦免的事,都心知肚明這是不可能的了。
那人也知這是最好的結果了,他點點頭,無比感概,「若是早些年遇上的是你這樣的人,或許也沒後來的事了」
「其實我們也不清楚,那裏是什麼地方,只知道當初在路上,被人救下,蒙着眼睛,帶至了一處山坳。」
「那山里根據五行,分了金、木、水、火、土五部,每一部相關,但只有頭領聯繫,我們並不知對方是做什麼的」
王玄之:「你們可還記得那位恩人的長相?」
那人搖頭,「恩人最初出現時,就是帶着冪籬的,我們無人得知他的長相。」
另一人也道:「我們曾猜測過,或者連五部頭領,也不曾見過他的真實模樣。」
「他們的模樣,你們可還記得?」
四人齊齊點頭,一人說一點,將五位頭領的模樣說了出來。
其中一人正是搶劫劉家村的匪首!
王玄之將幾人的相貌記在心裏,又道:「你們且將當初在什麼地方,又是如何到的那處山坳,一一說與本官,越詳細越好!」
四人相互補充,回憶。
那條七彎八繞的路,在王玄之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你們可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正在此時,一位獄吏,匆匆而來,「寺卿不好了,刑房那裏快打起來了。」
王玄之立刻停止了問話,轉而問來的獄吏,「可是刑大郎君來了?」
獄吏滿頭大汗的點點頭,他們不過是去通知有犯人死了,哪知刑有餘也在.
王玄之問了這一句之後,便快速往刑房去,正聽到雙方吵得厲害。
陳夷之據理力爭:「你憑什麼問大理寺卿的人!」
邢有餘得意的笑起來,「此處乃是刑部,本郎君位小職卑,但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王寺卿帶你們來此審犯人,卻令犯人身亡,邢部自然有理由過問。」
「既知是本寺卿帶來的人,何不親自來問,難為一個仵作,刑部便是如此做事的嗎?」
王玄之施施然行來。
晚上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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