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以左 169.古之雲神

    李熄安幾乎貼着雲中君，將歲月尊位的尖槍送入祂的胸膛。

    巨大的力量將這位雲神撞飛出去，仙宮內的霞雲撕裂，在金玉質地的地板上留下漆黑的灼痕，時間的流速在此刻極其緩慢，雲中君只能目視那柄致命的武器洞穿胸膛，然後一路將祂推到仙宮的王座上，那王座被撞碎，直到尖槍釘入仙宮石壁，將雲中君死死釘住。

    頃刻間，祂瞳孔潰散，所有構成祂存在的歷史在土崩瓦解，任由祂的尊位神光如何運轉都無法扭轉時間線崩潰的局面。

    雲中君的獨臂按在那柄尖槍上，尖槍燃燒着烈焰，很快便將祂吞沒。

    古老的時代，時光似乎悄然挪移，在從認知上抹滅古之雲神的存在。歲月尊位的碎片，只要命中就能對王座級別的存在生效，在瞬間收束對方所有的可能，囊括過去現在未來的所有，包括那一絲微渺的活下來的可能。

    李熄安望着被釘死在仙宮石壁上雲中君，金色的烈焰象徵被燒卻的存在，當金火熄滅，那麼地上只會剩下這位雲神的灰燼，那並非雲中君留下的物質，而是殺死這種存在必然導致成百上千的宇宙級崩壞坍塌，這是那些被毀滅的宇宙留下的灰燼。

    雲中君的身影在火中逐漸縮小，尖槍上落下的灰燼逐漸堆積。

    李熄安開始掃視仙宮四角，這裏不止雲中君一位王座，還有那個未知的雲霞娘娘。雲中君來到這座仙宮時他便跟着一起抵達，這位天央的古神知曉甚多，其中提到的大天尊的名號就是一個從未聽聞的存在，按照那些描述恐怕是太虛中與靈山聖境的佛祖對應的第三步至尊。

    但在靈山聖境，李熄安至多獲取了關於佛道一方的古事記載，關於大天尊，凌霄寶殿更是無從談起。他本以為仙與天庭的概念來自九州的隱秘時代，如此看來天庭更加古老強大，真正的起源是這太虛里。

    李熄安曾一度與眾仙打交道，饗食眾仙相至今仍紮根在物質宇宙的冥土深處，他自然對仙宮的主人，那位雲霄娘娘起了興趣，從這位王座身上或許能夠獲知到不少有關太虛墜落的秘密。

    彩霞無聲無息地流動，借着仙宮內金光彩壁的掩護，向着雲中君被釘穿的石壁上靠攏。一隻白淨如玉的纖長小手從雲朵里伸出來，手腕上還掛着翡翠手鐲，小手在扒拉雲中君焚燒下的灰燼，一扒拉，兩扒拉，後來可能是嫌棄效率太低下，兩隻手都伸出來一同扒拉那堆灰燼。

    「怎會沒有呢？」雲朵里有聲音嘟噥。

    正當那雙小手繼續摸索之際，一隻宛若青銅鑄成的利爪從火中墜下，扣住小手手腕，力道之大直接按碎翡翠手鐲。

    彩霞被狂風吹散，露出一個身着粉色流蘇裙的少女，少女呆愣着抬頭與火中低首的猙獰神禽對視，頓時被嚇的魂飛魄散，驚叫連連。

    「啊！雲神饒命！饒命嘶仙君大人救我！」少女本能地對雲中君嚷嚷，後來突然想到了仙宮內的黎仙，本着大家都是太虛墜落後遺留的神仙，雖然她是有些對不起人家，但這個時候都要命了，她是向來要命不要臉的。

    下一瞬間，李熄安出現在雲中君面前，握住曦劍對準雲中君化作神禽的頭顱橫斬！

    劍光乍現，如降臨的大日，金色光芒籠罩整個仙宮！

    「當——！」曦劍沒有討到好處，甚至有反震的力道傳到李熄安手腕。

    那火中的生靈抖動翅膀，用另一隻利爪拔出尊位尖槍，哐當一聲丟在地上。尖槍失去尊位權柄，金色褪去化作暗淡的黑鐵色。

    少女看的目瞪口呆，牙齒打顫，她這個時候的手還被爪子扣着，掙脫不開。此刻象徵燒卻存在的金火轉而化作深紅色的烈焰，炙烤得少女面龐發燙，那火中的神禽凝視少女，正要吃了她。

    李熄安見曦劍斬殺不成，轉而一劍砍下少女的肩膀，拎起她遁出仙宮。

    他站在仙宮外的遼闊雲層里，看着吞沒仙宮的深紅火焰熊熊燃燒，火焰深處，雄渾的心跳聲也越來越響亮，吸引着雷雲撲來。仙宮位於三十三天的深處，無論是上下都是無垠的雲海，顯得空無。此刻這整個雲層里呈現出無光黑夜般的昏沉，火焰的深紅是唯一的光源，照亮着四周。

    少女如小雞般被李熄安拎在手中，胳膊鮮血淋漓，傷口還在往下滴血。

    她望着自己的胳膊想了半晌，朝着李熄安訥訥道：「仙君真是雷霆手段！」

    李熄安目光死死地盯着仙宮烈焰，沒有理會。

    少女接着攀親近，「不知是哪位仙君，何方的道場，哪家的門戶？恕小女子見識短淺，我沒有在凌霄寶殿見過。但像仙君這般的大神通者，凌霄寶殿位列的仙神也是罕有人能比肩，哪怕是四洲八極的雲遊仙有這般本事也早該名震太虛了。」

    「仙君？仙君？」少女用剩下那隻手臂晃着。

    話音未落，那焚盡了仙宮的烈焰中，古老的神禽展翅，一隻青銅利爪朝着李熄安抓來。李熄安側身將少女置於身後，抬起曦劍擋下此擊，這一擊力大勢沉，將李熄安拋飛出去，沒入雲層中，還未等運轉尊位，頓時雷雲籠罩，電光閃爍朝着他劈來。

    少女見狀想化作彩霞融於雲海，卻被李熄安鉗制，他盯着那油滑的少女，另一邊顯化太行八陘，以太行八陘的臂膀擋下雷雲電海。李熄安凝望雲海翻騰間瀰漫的道韻，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威嚴正在重重壓下。

    被歲月尊位的尖槍重創的雲中君即便沒有死去，也不該呈現出這種姿態。

    祂甚至比之前更強，李熄安立足雲海，就仿佛在上古時代直面天央駕臨巔峰境界的古老神祇。

    「你對祂做了什麼？祂本該死了！」李熄安手握髮力，金火瞬間遍佈少女全身。

    少女癟着嘴，像蛆一樣在火中扭動，嘆息道：「仙君冤枉小女子啊，此事定與我無關！我只是投機取巧，看仙君制服天央雲神，想從焚燒祂留下的灰燼中尋找點滋補罷了，祂可是想吃了我，我又怎會令祂壯大？」

    還未等李熄安再次開口詢問，頭頂，一聲狂躁戾鳴響徹雲海，壓過了轟隆雷聲。

    太行八陘的手臂粉碎，鱗片被狂風攪成碎渣，目中閃爍雷霆的神禽從天而降，祂身軀上燃燒着奇詭的深紅火焰，象徵天空的王座負於如地陸寬闊的背脊，白色雙翼遮天蔽日，披赤紅華麗的鎧甲，青銅澆築般的雙爪直襲李熄安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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