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梨香院
「縣郡,二太太那裏又使人送東西過來了。」雪雁有些不屑的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幾個錦盒,語氣里不其然的帶了兩分諷刺之意,「以往的時候,二太太對姑娘向來都是不理不睬的,甚至姑娘略和寶二爺說上一句話,便橫眉豎眼,很是不願。但是自從姑娘封了縣郡後,她這就三天兩頭的使人送東西過來。莫不是還以為姑娘日後會嫁給她那個連男人都已經不是的兒子不成?」
林黛玉在雪雁日日的洗腦之下,加上她這一次回來,榮國府對她的態度很是不一樣,又是威脅又是逼迫又是逼婚的,可以說是傷透了林黛玉的心。這讓林黛玉現在對榮國府特別是王夫人的態度是一點好感都沒有。聽到了雪雁的話後更是皺了皺眉頭,說道:「雪雁,無功不受祿的,把東西給她退回去吧。」
想到前段時間裏,為了逼迫她點頭答應嫁給賈寶玉這個無用的男人。一向對她態度還算是和善的二舅母,冷言冷語自是不用說。甚至還讓人軟禁了她,說是等到她一出了孝期就要立刻成親。
而一向對她疼愛有加的外祖母,對此也是默認。甚至還三番五次的派人過來,勸說她。還說日後一定會善待她的。呵呵,這話聽着真是讓人傷心的很。早在她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外祖母也說會好好的待她,可是現在呢!
果然像是父親所說的,多了一個外字,到底是不相同的。
「是。縣郡。」其實自從賈寶玉不能人道,王夫人想要姑娘嫁給賈寶玉的時候,也是三天兩頭的送東西過來,那個時候林黛玉雖然不想收,但是她不過是個孤女,沒有辦法拒絕。但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姑娘現在身為安平縣郡,雖然比不得臨安縣主來的尊貴。不過卻也是她這個身上無品級的庶民夫人能夠招惹的起的。
王夫人這裏在接到了林黛玉送還回來的東西後,面色瞬間的變得鐵青,狠狠的往桌子上拍了一下,狠聲說道:「真是個不識好歹的丫頭。還真是以為成了縣郡,我就會怕她不成。自幼就住在我們這裏,把她辛苦的養大,如今居然敢給我忘恩負義。且給我等着。」
銀釧立刻開口附和說道:「太太說的極是。林姑娘早年喪母,若不是太太心善,向老夫人提起,說要接她過來,她哪裏就會有她的今日的造化。得封縣郡。」
周瑞家的聽到銀釧這一番話,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果然不愧是把自己也壓在身後的,真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林姑娘有今日的身份,和她家夫人可是沒有半分錢的關係。不是她偏着林姑娘的,實在夫人這事辦的不地道。以往的時候,夫人看不上林姑娘,覺得她身子不好又是孤女,整日春傷秋悲的,現如今寶二爺成了廢人,倒是拿捏着以往的情分想要算計人家姑娘嫁過來。若是林姑娘還是個那個孤女也就罷了。說不得真的就成了,但是現在林姑娘成了安平縣郡,雖然是個外姓之人,但也不是她們能夠招惹的起的。
更何況皇上那裏也親自開了口,說是林姑娘的婚事,日後是要御賜,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不過雖然心中是這麼想的,但是嘴上卻是附和着王夫人的話,「太太說的可是呢。林姑娘也實在不識好歹的緊。不過就是個異性縣郡罷了。又不是正經的公主郡主的,倒還真是拿捏着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銀釧看了周瑞家一眼,彼此之間都露出一個略有些假惺惺的笑容。
「對了,我讓你們準備的事情如何了?」王夫人忽而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抬頭,看了銀釧一眼,如是的開口問道。
銀釧立刻低聲回答說:「太太且放心。都已經準備齊全了。只等着太太的令呢。」就是不知道你的寶貝兒子因此送了命,你也跟着作陪後,會不會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周瑞家的倒是心有顧忌的開口說道:「太太,雖說林姑娘比不得臨安縣主這樣的宗室女的身份來的尊貴,但是身上卻也是有正經的縣郡品級。我們這般做是不是不大好?一個不好的話……」可是全家都要掉腦袋的罪名。
不過看着王夫人越來越陰沉的面容,她自動的消了音。
銀釧立刻開口說道:「周姐姐,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林姑娘即便是成了安平縣郡又如何?我們太太乃是她的舅母,身後又有舅老爺撐腰,怕她一個無權無勢,只空有一個縣郡名頭的孤女做什麼?況且那一日,皇上下了聖旨後,就不再管了。連召她進宮都未曾。可見也沒有多把她放在心上。」
王夫人本來因為周瑞家剛才的話略有些害怕,聽到銀釧這話,立刻又是以便,狠聲說道:「銀釧說的一點都沒錯。怕她做什麼?麻雀就是麻雀,即便是飛上了枝頭,她也成不了鳳凰。不過就是個小孤女罷了。還以為她能翻出什麼大風浪來不成?況且這樣的事情,我就不信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能夠張的開口。到時候她就只有乖乖的嫁給我的寶玉。」話到了最後,聲音明顯裏帶着陰毒。
周瑞家的倒是想要開口勸說,只是看着王夫人的臉色,又看了看銀釧帶着笑意的臉,張了張嘴,只能把自己要勸說的話又給咽了回去。她總是覺得銀釧這個丫頭有些不對,表面上看着事事處處都是為太太打算,但實際上卻是一步步的把太太推入了死路之上。
只是這話她若是告訴太太,依照太太對銀釧的寵信,她也未必相信。算了,自己還是只管好自己,回去和當家的商量一下,看看有什麼後路?萬一到時候出了事端,可就晚了。
銀釧看着沉默的周瑞家的,冷笑一聲,倒是個聰明人。只是可惜,她也逃不了,王夫人要死,她做為走狗,更要死。
王夫人這裏倒是沒有發覺銀釧和周瑞家的都是各懷鬼胎,又開口問:「對了,寶玉這段時間如何了?那個大夫所開的藥,可也還管用?」
銀釧開口回答說:「這個大夫的醫道倒是高明一些。二爺的情況倒是比以前略好一點。不過成效不大就是了。」其實是一點起色都沒有的,不過這話她自然不會告訴王夫人的,在絕望之前總是要給點希望的不是。
「有用就好。」王夫人聽到這個,心裏倒是踏實了一分,轉而想到賈寶玉的情況,又起了火氣,怒聲說:「都是那群小妖精給鬧得。把我好好的寶玉給折騰成這個樣子。」
若不是那些勾人的小妖精,她的寶玉豈會成了個不中用之人。
又開口說道:「我哥哥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舅老爺那裏暫沒有任何的消息。」周瑞家的並不敢說,自己派了人到王家尋王子騰,但卻被人攔下,說是奉自家夫人的命令,老爺現下身子抱恙,不見任何人。
「襲人那邊呢?肚子可還好?大夫能否知道,她肚子裏的是男還是女?」王夫人想到另外的一件事情,保養的不錯的面容又是一扭曲。
這也是個賤婢,先前時候自己多相信她,委以重任,甚至還提她做了寶玉的通房丫頭,沒想到卻養虎為患,居然跟她玩陰的。現在居然仗着肚子,對自己提出諸多的要求。要不是看在她肚子裏懷着的很有可能是寶玉唯一的兒子,自己不得不忍讓,不過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多的是人死在生產上面。
她自然也不會例外。
周瑞家的心中是一跳,不過也不敢隱瞞,開口回答說:「我已經讓人偷偷的把了脈,不過大夫卻說,通過胎脈看,很有可能會是個女兒。」看着王夫人猛然變了色的臉,又忙安慰說,「不過大夫也說了,也不一定的準的。很多時候有人看着是男胎但生下來卻是女兒,有人看着是女胎生下來卻是兒子。所以太太倒也不妨等等的。」其實就現如今寶二爺的情況來說,襲人肚子的那個孩子,不拘是男還是女,都是寶二爺唯一的骨血,就算襲人懷的是女兒又能如何?太太難不成還能對寶二爺最後的骨血下手不成?
「你這話倒也在理的很。」若是襲人生下的是兒子,她就不去計較襲人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了。但是若只是個賠錢的丫頭,她現下吞下去的東西,都要給我吐出來。忽而思緒一轉,又說到了林黛玉的身上,「你得了空閒的時間便把事情給我再好生的查看一遍,務必要做到沒有任何的疏漏。過兩天尋了機會就實行。再有,她身邊那個叫雪雁的丫鬟,着實是個聰明伶俐的,行事的時候,尋個藉口,把她調開。」
「是,太太。」
「行了,我這裏沒有事了。你自是下去忙碌吧。」王夫人如是的開口說道。
周瑞家的應了一聲,很快便也退了出去。
王夫人看着周瑞家離開後,開口說道:「銀釧,那個賤丫頭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周瑞家的,人到底是老了,這做起事情來,便有些畏手畏腳的。」
「是,太太。奴婢不會讓你失望的。」銀釧閃了閃眼眸如是的開口說道。
王夫人沒有察覺到自己身側銀釧的眼神,滿意的點點頭說:「恩,到底還是你做事穩妥。」
「謝太太稱讚。」銀釧隨口開口說道。
*****
寧國府
賈蓉正在抄寫法華經的手頓了頓,開口說道:「果然不愧是王家教養出來的女兒,雖然不見得有多聰明,但這心狠歹毒的程度倒是不多承讓。讓銀釧那裏悄悄的告訴安平縣郡身邊的雪雁,她會知道該怎麼做的?如果有必要的時候也可以讓昭兒和銀釧幫上一把。」橫豎距離榮國府抄家也沒剩多少時間了。
「是。」無涯立刻點頭答應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便見無期忽然面帶焦色的走了過來,立刻跪下來,朗聲說道:「大爺,不好了。老太爺殯天了。」
「什麼?」賈蓉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筆,如是的開口說道。
無期立刻開口回答說:「剛城外道觀里伺候老太爺的小廝過來報信,說是老太爺在昨天的時候吃了一丸丹藥,本來是好好的,但是沒想到今早不見老太爺出來。但因老太爺一貫起的晚,眾人便也不覺得怎麼樣?一直到了午時,也不見老太爺叫人進去。他們這才起了疑心。開門進去,這才發現,老太爺不知道何時早已經殯天,身子都硬了。」
「無涯,你立刻隨我過去道觀那裏。知秋,你過去通知一下夫人和大奶奶。另外你和知文立刻配合着夫人,把一應的喪儀都準備起來。」賈蓉邊往外走邊開口吩咐說道。
「是。」
說實在的,賈蓉的內心裏對賈敬還真是沒有多少的印象。先前時候賈珍病重,也不見他這個做老子的過來,分宗的時候,他也沒有多少表示。還只是一味的和那些道士胡混,煉丹燒汞,不問俗事。賈蓉除了每年過年的時候會到道觀那邊給賈敬請個安之外,其餘時間也都想不起來。更加不用說,即便是他到了道觀里,賈敬也未必會見他,很多時候都只是讓他在門口磕個頭,把給他的東西放下然後就走了。
現在乍然聽到賈敬過世消息,他這傷心還真是沒有多少。
到了道觀之後,賈蓉便開始有條不絮的吩咐起一應的喪儀事情了。
至於寧國府這裏,已經早已經得了消息,雖然初始的時候略有幾分驚慌。不過知文知秋都是見過大場面之人,在她們的幫助之下,便很快的就安排起來了。
寧國府里很快的便掛上了白幡。
很快的賈敬過世的消息便也就傳遍了整個京城。雖然賈敬京城裏的人都已經不大記得了。
但奈不住他有個出息的孫子賈蓉啊。
多少人巴結賈蓉無門,現下可不就是好機會嗎?
賈蓉這裏忙忙碌碌了一整天的時間,好容易才說把賈敬一應的喪儀的事情給安置好了。但是沒想到,他這裏都還來不及鬆口氣,那邊伺候賈珍的木棉卻過來傳話,說是賈珍這裏怕也不好了。不知道何故,昏迷中就吐了一口鮮血,木棉立刻上前把脈,發現他的脈搏幾乎是薄弱到沒有,呼吸也是若有似無。
這樣的情況立刻把木棉嚇的不輕,立刻便報到了知秋那裏,知秋過來看了一下,發覺賈珍這是已經走到了盡頭,隨時都有可能會殯天。她自己也做不了主,當下便告訴了賈蓉。
也沒有敢耽擱,賈蓉過來,直接把了脈。良久,也只能夠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知秋說的一點都不錯,賈珍身上雖然有珍奇的藥材一直吊着,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現下他的身體已經透支了,隨時都有可能停止鬍鬚,一命嗚呼。
賈蓉所猜測的一點都不錯的。
好不容易結束了賈敬的喪儀,只差把賈敬扶陵回鄉到金陵去。但是沒想到他這裏才準備好東西,準備啟程回去。
那邊,賈珍也沒了呼吸。
做了將近三年的活死人,賈珍到底還是在一日的清晨里,悄無聲息的結束了他那富貴又荒唐的紈絝人生。
得了,這下子好了。
也先不用到金陵那邊了。先把賈珍的喪事整理起來吧。
*****
賈敬的事情都還沒有處理好,這邊賈珍也掛了。
賈蓉這裏便又忙碌起來。
京城裏的人對於賈蓉這接連要辦兩場的喪事,便是十分的同情。不過同情之中卻也帶着一點點的羨慕。祖父和父親一道死了,那麼賈蓉守孝的時候,就比旁人要少上三年的時間。
對此,賈蓉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覺,不過要真是說起來。在古代這裏,守孝確實是一個很坑人的事情。君不見多少青年俊才,單是守孝,就要花上十多年的時間。若是平民倒也罷了。但為官者,丁憂在家。或許就是這一次丁憂,你這一輩子也就是這樣了。
當初顧清蓉的父親,當初之所以致仕,雖說口中說的是因為身子不好,受不住了。但是其實,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守孝的緣故。顧家也並非是什麼士族貴家,顧父也並不是個懂得變通之人,朝中也無人。便就真的致仕了。
或許對於其他人來說,賈蓉正在這樣風光的當口上,要回去丁憂三年的時間。
三年之後,乾元帝的心腹想必都已經培養好了。到時候賈蓉說不得就被乾元帝給忘到腦後也未可知。
不過對於賈蓉來說,這倒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現在奪嫡的事情已經過去。乾元帝清理朝堂,他並不是很想要參與,只是他被隆啟帝在臨死之前擺了一道。不得不插手,現如今有這樣好的機會可以脫身而出,他高興還來不及呢。至於乾元帝那裏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事情,就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又是忙忙碌碌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所有的一切事情總算是平靜下來,賈蓉這裏也已經準備妥當。只等着擇好的日子,扶陵到金陵那邊過去。
不過在走之前,還是有不少的事情要處理的。
例如說,要上奏丁憂的摺子。
這個沒有太大的問題。縱然乾元帝的心中不是很情願,但是丁憂這樣的理由,他即便是身為帝王,也無法拒絕。這是個以孝治國的時代,人家兒子為老子守孝,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是說破了大天,也是賈蓉佔着道理。
「賈愛卿不再考慮一下嗎?」乾元帝對於賈敬和賈珍居然選在這個時候去世,表示很是不滿。
但是卻又無可奈克,生死有命,人家什麼時候死,還要和你報備不成?
賈蓉堅定的搖了搖頭,「不用了,感謝陛下的好意。只是身為人子,為父守孝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留下來,被你壓榨嗎?像個木偶一樣被你牽着走嗎?真以為那條小蟲子能夠控制住我嗎?你精明,我這裏也不傻,早已經研究出解藥了,肚子裏的那條小蟲,早已經和賈敬賈珍一命歸西。
乾元帝見賈蓉說話的語氣堅決,一點迴轉的可能性都沒有,雖然心中可惜,但卻也沒有再勸。只說:「既然賈愛卿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朕這裏也不好強人所難。賈愛卿便安心的到金陵那邊。」
「是,臣遵旨。」賈蓉看着眉梢眼角也都能夠察覺到一絲虛偽的乾元帝,心中冷冷的一笑,抱拳,口中如是的說道。
還真是以為自己是軟柿子不成?隆啟帝確實是個聰明的老狐狸,到了臨死的時候,人老了,心卻不老,難得腦子也沒有退化。只是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個聰明人。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早在他決定踏入朝堂上的時候,他便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既然是他不仁,也就不要怪他不義。
天下間,想要登上那把龍椅的人,多的是。
乾元帝看着賈蓉離開的背影。彎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眼眸里也流露出一絲的可惜來。
其實他剛才挽留的話是真心實意的。賈蓉要守孝,自己沒意見。只是這守孝和他繼續留在朝堂上,並不衝突。當然,雖然明面上不能留,但私下裏,大被一蓋,即便是知道,也沒人該抖出來。
不過卻沒想到賈蓉是這般態度堅決,看來父皇臨死的時候,囑託的倒是沒錯。賈蓉是個人才,但同樣也是個聰明又危險的人物。若是不能緊緊的捏在自己的手中,那便只有毀滅掉。
毀了賈蓉,他這裏自然是捨不得。像是賈蓉這樣能幹之人,他這裏目前還真是尋不出來。
不過把他捏在手心裏,這是個不錯的辦法。
其實若非他的態度過于堅決,自己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的。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乾元帝從書桌的下方拿出一個雕刻精緻鏤空的銀鈴鐺出來,微微的晃動,便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出來。也隱約的可以看到,這裏面有一個金色的東西在晃動。
這裏面放的並非是小金球等東西,而是一條蟲子,說是蟲子倒也不盡然,這是一條蠱蟲,名為金蠶蠱。約有兩指長短,全身都是金甲。乃是父皇臨死之前交給他的。他手中這一條乃是母蠱,子蠱自然是在賈蓉的身體裏。
平日這個蠱蟲對身體沒有任何的影響。甚至於就是高明的太醫,也都覺察不出來。只有用特殊的香薰去催,喚醒母蠱,子蠱也才會跟着醒過來。一旦子蠱醒過來,就需要定期的吃緩解的藥,不然這被下蠱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父皇臨死前曾經和他說過,賈蓉是個難控制的人,若是他一直聽話倒也罷了。不然就要用特殊的法子,讓他聽話了。
這個金蠶蠱,就是父皇為他留下的。
至於賈蓉身體裏的蠱蟲,是在父皇決定讓他接觸一些隱秘的事情的時候,便已經下在了他的身上。
賈蓉,朕是真心想要你留下的。
「主子……」賈蓉剛走出宮門口,上了馬車,便見無涯立刻走過來,如是的開口問道。
賈蓉看了無涯一眼,冷聲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都已經妥當了。」無涯抱拳回答說,聲音不其然的低了兩分,「主子,是否現在就要讓他們開始行動?」
「恩,你親自過去監製。務必要把事情給我辦妥當了。絕對不能夠出一絲一毫的差錯。不然的話…這下場就不用我再說了。」既然乾元帝和他那個老子一樣,這麼喜歡玩遊戲,自己就陪他們玩到底。橫豎現在也是無聊的很。
無涯點點頭:「是,主子放心。」
「恩。」對於無涯的能力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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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回到寧國府里,賈蓉便把知秋叫到了跟前,「知秋,這裏有一件事要交給你辦?」
「請主子吩咐。知秋萬死不辭。」知秋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立刻抱拳開口說道。
「有你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賈蓉滿意的點了點頭,「我記得你有調製出一種毒|藥叫什麼無解?」
知秋雖然不知道賈蓉開口問這個是做什麼?但是卻還是開口如實回答說:「回主子的話,是的。」主子問這個做什麼?難不成是要用?可是她還沒有研製出解藥啊。
賈蓉又開口問道:「有解藥嗎?」
「奴婢愚笨,暫時還沒有研製出解藥來。」知秋回答說道。
賈蓉:「我決定讓你留在京城裏?你可有意見沒?」
留在京城裏?
對於這個答案,知秋的神色倒是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很快回答說:「屬下聽從主子的調派。沒有意見。」
「很好。」知秋到不愧是自己□□出來的人選,「我這一次會借着守孝的名頭,舉家到金陵那邊避避風頭。當然,孝期過後便會回來。京城這裏我沒打算荒廢掉。是以,我便決定讓你和無涯一起留在京城。」
「屬下遵命。」知秋回答說道。
賈蓉又說道:「你把無解給我拿過來一些。我有用處的。」
「是。」知秋雖然是對賈蓉要拿那東西有些好奇,但口中卻還是回答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就是你的身份問題,若是你這裏不方便的話,就過去尋梁大姑娘,一些能幫的事情,她是可以幫你的。」賈蓉又想起一樁事情如是的開口說道。
這個梁大姑娘可能有些健忘的人都已經不記得了。就是先前賈蓉初到戶部的時候,賈蓉曾經被一個叫梁棟的人給為難過。當然了,他的下場不怎麼好就是了。被革職閒富在家,脾氣秉性變得越發的佐犟起來。一直都認為是賈蓉害了他如此,一心的想要找賈蓉報仇。只是可惜的是,他的腦袋不夠聰明,身後也沒有任何的後台。是以,他便也只能夠在家咒罵賈蓉罷了。
當然了,這個梁棟並非關鍵。
這梁棟雖然愚笨不堪,但他卻有一個聰慧的女兒,便是梁家大姑娘梁媛。
說起來這個梁媛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當初她想要知秋幫着她的母親調理身子,希望母親能夠生下個兒子來。但是事與願違,她的母親身子本來就弱,加上年紀不小了。調養了幾個月,也沒有能夠如願的有身子。
這個梁媛倒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梁棟閒富在家之後,她先後的逮着機會,把梁棟的寵妾月姨娘給處理了。這個月姨娘乃是梁棟的遠房表妹,梁媛的母親只生有她一個。梁棟便以此為由納了她為妾。這個月姨娘不但人生的貌美,進門後更是連生兩子,把梁媛的生母,正經的梁夫人給打壓的抬不起頭來。後來要不是梁媛逐漸年長,為人聰明又有心計的話。
這梁家怕是早就沒了梁夫人的立足之地。
梁媛不但尋了藉口把月姨娘給處理了。甚至連她所出的兩個兒子也都沒有放過,一年的時間都不到,便都病死。
現如今梁家只剩下樑媛這一個女兒。
梁棟不明所以,連失兩子,心痛不已。現如今已經病的有些起不來身了。也不知道啥時候就會一命嗚呼。
前兩年的時候,因王子騰夫人史氏的牽線。梁媛便成了北靜郡王妃。
其實按照梁媛的身份,她做北靜郡王水溶的庶妃都有些勉強,但是偏生那個時候時局動盪,水溶到了婚嫁年紀,為了避嫌,便低尋了一門親事。而梁媛雖然出身不算高,但家裏人口簡單。她本人也生的貌美端莊,氣質出眾,女紅針織和管家都是一把手。水溶親自見了,很是滿意。
加上水溶的父親和母親早已經去世,整個北靜郡王府里最大的就是北靜郡王水溶,這門婚事自然沒有任何人反駁。
就這樣,梁媛便成了北靜郡王妃。
而事實證明,梁媛做的不錯。進門頭年便生了兒子,站穩腳跟,隔年又生了女兒。湊成一個好字。北靜郡王府更是被她打理的妥妥帖帖的,就是北靜郡王水溶本人,也是一樣。婚前的幾個通房丫鬟,也都被水溶自己親口給打發出去。現下府里乾淨的可以。
現如今京城裏,說起梁媛,對她無不敬佩的說上一句。
真是好生厲害的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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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又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賈蓉這裏也已經準備好了,便帶着家眷,登上了去往金陵的船隻。
賈蓉這裏離開的第二天裏,乾元帝這裏便用特製的香薰催醒了金蠶蠱。只是讓他有所不解的是,賈蓉那裏卻是半點的反應都沒有。
對此,乾元帝自然是疑惑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當下便派了暗衛閱海過去探查。這閱海乃是暗衛的頭領,先前時候被隆啟帝放置在江南那邊收集證據。
這閱海果然不愧是隆啟帝留下來的精銳暗衛,很快的便查出了事情的始末。
說是賈蓉也是個精通醫術之人,早在身體不舒服的第一時間裏,他便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中蠱毒。當下便吃了藥丸壓制,雖然不能全然的解毒,但他的生命在短時間內卻是沒有什麼問題。
「倒是朕小看了這個賈蓉。」乾元帝的臉色陰沉的有些厲害。難怪父皇臨死之前要他特別的防着賈蓉。果然是有幾分道理,這麼難以控制的人,即便是有再大的才能,也不能用。
閱海聽到乾元帝這一句話,低下頭,不說話了。不過心裏卻又另有一番的想法。他覺得比起老皇帝,現下的新皇更為多疑敏感幾分。賈大人幫着皇上做了多少的事情,擋了多少的事情,不客氣的說上一句。若不是賈大人的手段強硬,皇上也未必能夠安穩的登基為帝,單是四皇子和五皇子那裏就夠他應付了。
但是現在呢?朝堂這裏可以說才堪堪的穩當下來,皇上這裏便已經對他起了忌憚之心。
看來自己也儘快的為自己打算了。萬一落得和賈大人一樣的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可就不美了。——這是閱海心裏的想法。
乾元帝這裏不知道閱海的心裏已經有了疙瘩。只是他若是金蠶蠱都對賈蓉沒有辦法的話,那麼想要再控制賈蓉,就有些困難起來。
「閱海,你現在立刻安排暗衛到金陵那邊去。想辦法混入金陵賈家的宗族那邊,讓他們隨時等候命令。」乾元帝抿了一下嘴唇,如是的開口說道。
「是。」閱海領命而去。
等到閱海離開後,乾元帝忽而感到自己一陣的心悸,繼而有種胸悶喘不過來氣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從小到大他太熟悉了。立刻從袖口裏拿出一個青瓷瓶出來,倒出一個褐色的藥丸出來,一口吞下,片刻,才感覺好了不少。
自己這身子也不知道能夠撐上多長的時間。看來子嗣的事情,已經刻不容緩了。
乾元帝不由的陷入了深思當中。
另一邊里,賈蓉在船隻駛出了京城之後,站在甲板之上,回頭看了看。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出來。
可是要接好我走之前給你最後的禮物,必定會讓你終身也難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