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輕倒是明白她,知道她與裴延堯並無多深的感情,不過是利益驅使的合作夥伴罷了。
另一邊,還未過多久,皇后便傳了人來傳話,讓林知寒進宮,沈言輕自然陪着去了。
待一入鳳藻宮,皇后便拉着林知寒單獨說話,沈言輕不願聽她們說些什麼,想起上次那事,只自顧地憑着記憶向着那宮殿去了。
此次那殿外倒是未見有人在,沈言輕望了一望,當即向着裏頭走去。
這其中竟有着這樣一樁令人難以置信的舊事,聽得上官璟一番話,兩人看向他的眼神都變了一變。
沈言輕偏頭看林知寒的反應。
難道,她竟是林清筠與上官璟之女,而且,璟娘這其中的璟字,可不就是林清筠在思念着上官璟嗎。
林知寒靜默不語,看向上官璟,對方亦回視她。
「我們總算見面了。」
林知寒卻站起身來,只道了句,「走吧。」
「璟娘,你怎麼走了?」沈言輕忙起身跟上。
上官璟聽她這話,忙起身上前兩步,「這名是筠兒所取?」
林知寒站住了腳,沒有回話,沈言輕看她雖面上依舊平靜,料想心裏肯定不太好受,只替她應道「是。」
說完還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袖,生怕她走掉。
上官璟只在心裏默念她的名字,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禁笑了,「此生也算知足了。」
林知寒轉過頭來看着他,「你為何不阻止他們寫反詩?」
上官璟搖頭輕笑,「若你將某事看作如生命一般重要,誰又能阻止呢?」
沈言輕突然感覺他和林知寒,甚至林夫人有些像,確實一對比,那林老爺才像外人。
「離開這裏,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或者遠離那些人。」
上官璟明白她的好意,但也拒絕了,「他們依舊視我為君主,可那不是他們的錯,我也無法放棄他們。」
「可是你會死的,當今聖上對你虎視眈眈,意圖斬盡殺絕,如今他已將目標放在了梧州,很快他就會找到你的,你不是神仙,你保不住他們但是你要保住自己!」
林知寒越說情緒越有些激動起來,沈言輕難得見她這般,忙上前輕順她的後背。
不知是否因為剛知曉他才是自己的生父,林知寒的確內心有別樣的情緒在,她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令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靜自持。
「璟娘。」
上官璟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溫和,走上前來看着她,「冷靜一點。人各有命,我當年本該死去的,再活了這麼久,我已是知足了。」
「那你還想見我母親嗎?」林知寒問他。
上官璟輕搖搖頭,「筠兒始終在我心中,我不在她身邊,她平安,我便心滿意足了。」
林知寒沒再言語,向着外頭走去,上官璟突然喊住了她,「璟娘。」
她站住了腳,並沒有回頭,沈言輕在旁看着她,又看向上官璟。
「不要再來了,顧好自己。」
「你沒有什麼要與她說的話嗎?」
上官璟垂下眼去,只露出一副既苦澀又已釋然的模樣,「既多年不見,何必提起引她傷心。」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注意到了沈言輕腰間戴着的碧璽佩。
那碧璽佩呈桃紅色,為能人巧匠雕成了瓜形,瓜身的葉和枝蔓栩栩如生,以黃絲線穿之,上頭還繫着鳥形翡翠結珠,結珠上下各有米珠一組。
觀其工藝,確實不似凡品。
「此佩是?」
沈言輕見他眼中有幾分詫異,只應着,「這是小姐予我的。」
「說吧,什麼事?」林知寒問他。
裴延堯眼神暗了暗,為她講清前因後果。
原來京中有反詩流傳,為梧州流出,還大大地諷刺了皇帝。
皇帝自然發怒,命人將這作詩之人找出,可花費數月卻無結果,且還有新的反詩出現。
於是裴延堯自請為皇帝解憂,順便視察民情,這才明目張胆地來了梧州。
「這樣的事,也須你親自來。」
林知寒自然不信。
裴延堯輕笑搖頭,「老二在外頭流連許久,才回京兩日便又出了京,我此番出京,也是欲探他行蹤,看看他究竟在做什麼。」
「此事你待如何?」林知寒問他。
裴延堯看着她,「此事只是幌子,交予你來,我去探探老二的究竟。」
院中,沈言輕和秋霜仍坐在廊邊,沈言輕不解問她,「秋霜,你之前究竟是怎麼看出來小姐喜歡太子的啊?」
秋霜繼續打着絡子,只笑道「那還用看,從前太子來得勤的時候你沒瞧見,那眼神就只落在小姐身上,小姐呢,一有空就和太子傳信,每每同太子說話,都溫柔得很。」
沈言輕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着。
她倆正說着話,裴延堯已是出了來,向着院外去了。
沈言輕一下子站起身來,向裏屋竄去。
一進去,林知寒正在榻上坐着,也不知在想什麼,口脂蹭了些至臉上,髮髻也稍稍亂了幾分。
沈言輕掏出帕子上前為她將臉擦拭乾淨了,捧着臉端詳了片刻,方點頭,「唔,乾淨了,這頭便讓寶珠來重新梳吧。」
林知寒含笑看她,「你倒像個老媽子似的。」
「璟娘說我是,我便是吧。」
沈言輕滿臉笑意看着她,兩人對視笑着。
「那太子殿下可不太溫柔。」沈言輕故意道。
林知寒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啊,人前可別混說。還有,你是不是將發霉的茶泡給太子喝了?」
「嘿嘿。」沈言輕嘻嘻笑着,非常燦爛的模樣,「這太子只喝碧螺春,我有什麼辦法嗎?」
「你啊你啊。」林知寒無奈搖頭,帶着幾分寵溺,「敢這樣對待當今太子,也就只有你了,他也是看在我的面上,才不懲處了你。」
沈言輕一臉篤定,「我就是料定他不敢動我呢,我可是璟娘的人。」
林知寒又是無奈失笑,便讓春絮和琨玉進來侍候,吩咐其餘三人去藏書閣找些書籍。
這入府也有許久了,沈言輕倒未曾聽過有什麼藏書閣,還以為書房的那滿滿兩書櫃便是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