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動人的從來不是親吻這個動作,而是人,這樣的舉動已經足夠讓葦慶凡怦然心動了,他氣血翻湧之下,幾乎忍不住要伸手把她攬懷裏。
然而,江清淮這樣做可以理解為是表態依舊不夠清晰,壓抑的情感需要進一步的行動來釋放,那顆不安的心同樣需要這樣的親密來安定。
如果他也這樣做了,就意味着連自欺欺人告訴自己「我沒有和江清淮有親密接觸」都做不到了,也會讓兩人的關係在精神和身體兩個層面迅速升溫。
這無疑不利於大局,因為一旦被李婉儀黎妙語得知,將會引發難以估量的災難性後果。
葦慶凡在理性和衝動之間糾結的時候,江清淮輕輕一吻,已經飛快後退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這讓他有點後悔,不該走神,應該更專心一些感知享受。
好在唇邊仍有溫熱余香,這讓時間似乎停留在了剛剛那短暫的一吻中。
江清淮紅着臉看他一眼,目光一觸,羞得趕緊挪開,轉身往前走去,低聲道:「我等你。」
聲音很輕,沒有情緒的起伏,只有仍然殘餘的澹澹羞澀。
「嗯。」
葦慶凡輕輕應一聲,上前兩步與她並肩一塊往回走。
自生日時那個願望下定決心,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忙碌,但閒暇時候,哪怕只是辦公室里相處的碎片時間,都在猶豫和衡量。
他本想順其自然,卻又覺得這樣對江清淮太不公平了。
既然自己不準備放手,不願意看着前世的妻子另嫁他人,那憑什麼把這一切都交給江清淮來承擔?
而且是沒有任何保證,連一句話都沒有的,就讓她一直這樣沒有任何支撐的堅持下去?
這不公平,殘忍,且太考驗人性了。
萬一江清淮在漫長、沒有進度條,甚至沒有目標的等待中終於絕望,堅持不下去了呢?
到時候自己該怎麼自處?
上午出發的時候,他在車上說那些話,就已經有意識的在鋪墊了,只不過原本並沒有打算說這麼多,事情發展超出了預期,但好在並沒有越過太多,仍然在可以接受的尺度上。
他這樣想着,忍不住又轉頭看江清淮,她似乎察覺到了,也偏頭望過來,容顏純美,微顯羞澀,又透出澹澹的輕鬆和喜悅。
對視了一眼之後,她收回目光,繼續望着前方,慢慢的往回走,像是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聲問:「你……為什麼忽然說這些啊?」
一點預兆都沒有……
她在心裏面帶着羞澀、窘迫和喜悅,做着巨大幸福之中的小小報怨,有點後悔自己剛剛頭腦一熱的親吻。
太羞人了!
主動親他兩次了……
如果有點預兆,自己肯定不會被沖昏頭腦……都已經主動親過他一次了,這次怎麼都該讓他主動的……
以後肯定會被他笑話!
說不定還會被學姐和妙妙笑話……
沒等葦慶凡回答,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看他一眼,難掩羞澀地小聲問:「因,因為……泳衣麼?」
葦慶凡會做出超出預期的表態和舉動,一方面是積累的情感,另一方面則是今天一天難得的相處方式培養的情緒和慣性,後者之中,自然有她泳衣秀帶來的刺激。
不過這種話現在不適合說,初期還是要儘量讓她感受愛情的純潔和美好,就像連親吻都是不伸舌頭的——後者似乎更容易和欲望聯想到一塊。
「上午在車上的時候,我可還沒看泳衣呢。」
葦慶凡笑了笑,說着絕對的實話,他可沒直接否認,「其實夏天我過生日的時候,就已經有這樣的想法了,只是不太確定……我自己不確定,婉婉和妙妙不確定,就連你這邊我也不確定……」
「那你怎麼……怎麼……」
江清淮更覺害羞,不敢看他,有點不服氣的低聲道,「我表現的很明顯嗎?」
這句話問的委婉且模湖,但意思自然是明確的:那你今天怎麼說這樣的話了?我什麼時候表現出我不介意你有兩個女朋友,還願意喜歡你,跟你在一起了嗎?
「不是你表現的怎麼樣。」
葦慶凡看着她笑道,「是我確定了,我捨不得,放不下,所以糾結這麼長時間,還是想要嘗試一下。」
這話里有明顯的表白意味,江清淮又是害羞又是歡喜,只覺得心裏那顆小鹿快要撞破胸膛跳出來了。
】
最後這個念頭讓她覺得有些好笑,但隨即想到了他所說的那粒硃砂痣,又更加害羞起來,不知該說什麼,又怕不說話會讓他誤會自己的態度,於是低低「嗯」一聲。
說話間,他們回到了人比較多的區域,江清淮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將重重外顯的情緒斂起,重新恢復稱為江秘書該有的表情,溫和、平靜。
她定了定神,轉頭看向葦慶凡,卻見他仍然帶着笑意,眼神也沒什麼遮掩,溫柔而熱烈,不禁又害羞起來,低嗔道:「你不要這樣……好多人呢。」
「沒事。」
葦慶凡笑了笑,「大家會看不見的。」
這句話的表述有些奇怪,但意思很清晰,很有霸道總裁的氣勢。
江清淮有點好笑,又覺害羞,小聲道:「那也不好……」
她沉默了一下,似乎明白了葦慶凡這樣做的緣故,轉過頭朝他展顏一笑,依舊有些羞澀,但不見扭捏侷促,純美、大方、灑脫,嗓音清脆的甜甜笑道:「放心吧,我很開心,真的,不覺得委屈。」
她說得坦然,但很快還是又移開目光,聲音轉低的接着道:「一輩子很長的。」
頓了頓,大概覺得這樣表達不夠浪漫,她又微抬目光,望着前方輕輕補充道:「餘生很長。」
「嗯。」
葦慶凡點了點頭,又笑道:「不過潤公也有教導: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我會抓緊解決的。」
江清淮偏頭往來,有點好奇地問:「怎麼解決?」
葦慶凡微微一窒。
他的解決辦法辦法就是拖,拖到李婉儀和黎妙語慢慢適應江清淮的存在,也拖到她們確認、相信江清淮不會移情,到那個時候,以這兩人性子,有一定機會可以爭取和平解決。
但這又跟他「只爭朝夕」的承諾違背。
好在江清淮也不追問,見他為難,迅速換了個話題,又問:「學姐和妙妙家裏面,解決了嗎?」
「……」
葦慶凡擠出笑容,「還沒有。」
「那你家裏知道嗎?」
葦慶凡努力保持住笑容:「……也還沒有。」
「那你還好意思說只爭朝夕?」
江清淮丟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表情看起來有點嫌棄,腳步輕快地往前方葦慶嬋、周莉她們打牌的地方走去,丟下一句:「你還是先把學姐和妙妙的事情徹底解決了吧。」
「會的。」
葦慶凡笑着答應,加快腳步跟上去,都不再提這件事情。
「吆,透氣透的很有效果啊?」
葦慶嬋似乎沒怎麼出牌,手裏捏了一堆,見兩人回來,笑着打趣道,「……透的臉色紅潤、精神煥發的樣子。」
葦慶凡撇撇嘴道:「你要不要去?我替你。」
「好啊,給你。」
葦慶嬋利索的讓開了位置,葦慶凡也不推辭,接過老姐的牌問:「誰地主。」
江清淮坐在了周莉身旁,後者狐疑打量她一眼,隨後收回目光,簡短答道:「你。」
「……」
葦慶凡看看手裏的一堆單牌,試探性的問:「我記得我們剛剛說的規矩,可以走一條龍對吧?」
葦慶嬋瞪他道:「誰說的?」
馮永安道:「兩副牌不准走。」
楊昌宇笑道:「是不是準備投降了?」
「怎麼可能!」
葦慶凡嘴硬,繼續打下去,很快被一堆單牌拖累,又被打得丟盔棄甲,他不服氣,又重新玩了一把,依舊丟盔棄甲。
「無所謂,勞資賭場不順,情場很順。」
他暗暗寬慰自己,又玩了一把,看看時間已經過九點半了,遂又去蒸了會兒,然後換了衣服回酒店。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早飯、運動、泡溫泉,吃午飯,游泳……下午的時候,同事們陸續散去,葦慶凡他們也準備下午離開。
在這期間,他與江清淮表現的都與之前沒有什麼差別,只有偶爾目光交匯的時候,才能夠彼此察覺到對方眼神里的溫柔和甜蜜。
「兩天過得好快啊!」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葦慶凡開車,不同的是馮永安跟着一塊回去,因此他坐到了副駕駛位上,江清淮去後排陪周莉。
從度假村出來的時候,周莉回頭看了一眼,輕輕嘆息着感慨道,「有錢人的生活真快樂,又快又樂。」
葦慶凡笑道:「又不是什麼百億俱樂部,公司在發展,你們也算是比較早期的員工,以後工資漲起來,這種地方還是可以隨便來的。」
周莉問:「那都有什麼百億俱樂部?」
「那我就不知道了。」
葦慶凡雖然對這些不太樂衷,但這兩年也多少接觸、了解過一些,甚至不乏一些女明星、嫩模也會「出席」的場合,有的偶爾會去參加,畢竟人脈也很重要,有的自然敬而遠之,保持距離。
江清淮悄悄橫了他的後腦勺,想了想道:「接下來該準備滿江紅的發佈會了吧?你要親自主持嗎?」
「還沒想好。」
葦慶凡嘆了口氣,「我是挺想主持的,這樣才能表現的很重視,但這樣又都是我來主持了……而且我想把將進酒的形象和古詞割裂開。」
周莉道:「那就讓徐總去主持唄,剛好練一下,明年好主持荒字號(臨江仙)的發佈會。」
「我覺得可以主持。」
江清淮提出了不同意見,「高端旗艦是一個品牌的臉面,低端產品是一個品牌的良心……我很喜歡你說的這句話,既然是良心,那葦總親自主持發佈,也很正常。」
周莉奇道:「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你為什麼會知道?」
江清淮白了她一眼,「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周程序員。」
「好的,江秘書。」
周莉露出明顯的假笑,「對不起,江秘書,是我冒失了。」
「下不為例。」
江清淮很大氣的擺了擺手,表示原諒她了。
周莉沒好氣的打了她一下,隨後兩個女孩子在後座笑成一團。
葦慶凡也跟着笑,然後瞥了眼馮永安,後者一臉迷惑,見他看過來,想了想,很認真的小聲問:「笑點在哪?」
葦慶凡嘴角抽了抽,「……我也不知道。」
馮永安問:「那你笑什麼?」
「笑她們兩個笑的莫名其妙。」
馮永安應了一聲,又轉頭問周莉和江清淮:「你們在笑什麼啊?」
周莉和江清淮一齊翻了個白眼,只不過分別衝着不同的人,左後方的江清淮衝着左前方的葦慶凡,右後方的周莉衝着右前方的馮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