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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桑洱就再也沒有見過遲宵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對於永生命題的研究,是白蜂巢的重頭戲,它依然在繼續,但桑洱知道,她沒有機會參與後面的事了。
如安妮所言,桑洱很快就被調到了另一個崗位。因為表現不錯,這算得上是升職了。在這個複雜的樂園裏,這份薪水已經是超過很多平民的水平。
但不知道為什麼,實驗室那天的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桑洱卻一直無法忘記,遲宵最後看她的那個眼神。讓她心底徜徉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愧疚滋味,仿佛自己助紂為虐、拋棄了一個全心信賴自己的靈魂。
但,那不是她能改變的事情。
桑洱深吸口氣,只能提醒自己,不要再想那麼多了。
本來,她和遲宵就沒有相遇的可能。全因她不小心被拽進了這個世界,才會和他產生交集。儘快找到那個神秘聲音的主體,讓它送自己回地球,才是第一要務。
平靜的日子,轉眼就過了幾天,桑洱轉移注意力,去想自己的爸爸媽媽。當她記起遲宵的次數越來越少時,忽然被那天見過面的羅賓,喊到了會面室。
「我們希望讓你繼續擔任ea的護養員。」羅賓雙手交叉,開門見山道「你願意嗎?」
桑洱握着水杯,後背驀地挺直,目光鎖定了他「為什麼?安妮那天告訴我,第二階段的實驗,已經不需要我了。」
羅賓嘆息了一聲「ea出了一點問題。」
「什麼問題?」
「第一個階段,你確實做得特別好。我們清理了ea的腦部,讓他回到了最開始的『無垢』狀態。按理說,你對他的影響應該全都消失了。但我們發現,他對人類的排斥度有所降低,你改變了他對人類的本能信任感。」羅賓推了推眼鏡,說「第二階段的實驗,其實是要測試重複第一階段的實驗。為了減低他對某一種性格的人的依賴性,我們準備了其它性格的護養員。但是,ea,對我們安排的十來個護養員,都不太感興趣。」
說來也是無奈,他們幾乎搜羅了各種性格的護養員,知識淵博的,豪爽,愛笑的,文靜的……努力了一個月,卻沒有一個能引得ea的大腦活性往正向提高。
白蜂巢投入了許多資金在他們這個項目上,楊教授分給他們的壓力頗大。性格不性格的只是錦上添花。最重要的還是保證實驗不卡在中途。
羅賓敲了敲桌子,道「我們暫時找不出原因,既然你曾經負責過他的第一階段,也許你會比較了解他,我們決定讓你再來一次。」
……
「沒想到最後還是要你出馬啊。那個實驗品真的見鬼了,以前好歹對我們有點反應,現在是完全冰塊臉,一次比一次難搞。」安妮搖頭,抱怨了幾句。她帶着桑洱走上了那條熟悉的路,晃了晃手裏的黑色遙控器「喏,電流控制器。雖然我覺得你不想要。但還是拿着吧。」
桑洱知道她是好意,還是接過了那個東西。
時隔半個月,她終於再一次隔着籠子,見到了遲宵。
少年抬起頭,那雙琉璃般的淺棕色眼珠,淡漠地映出了桑洱的倒影。
他已經不認識她了。
桑洱在籠子前方蹲了下來,凝視了他的眼睛半晌,又一次說出了那句熟悉的開場白「你好,接下來一段日子,我會陪着你的。」
一切都重頭開始了,不過,有些事情註定的不變的。比如給少年取的名字,還有桑洱對他一如既往的態度。
不過,桑洱也反思了自己上一輪實驗的表現,也許她對遲宵放縱太過了,發展到最後,他十分放肆,甚至還會咬她的耳朵和肩膀。所以,這一次,桑洱換了一個方向去和遲宵相處。
在白蜂巢,有一個藏書量極為浩瀚的圖書館,在裏面能找到和古代中國有關的許多電子書。桑洱專門找了這些書過來,打算用這些聖賢書,略微管束、雕琢一下他。
遲宵對人類的信任感增強的明顯表現,是這一次,桑洱花了更短時間,就和他熟悉起來了。他們會肩並肩地坐在一起看書。在這些書籍的薰陶下,比起之前,現在的遲宵,整個人都規矩純情了很多。
他會習慣性地挺直背。當她說話時,他從不打斷,只會安靜而認真地凝視着她,聽她說話。就連笑,也是淺淺的。情緒的起伏也變得內斂了。
這樣的變化,讓羅賓和安妮非常驚奇,因為桑洱幾乎沒有遇到其他護養員所遇到的問題。看到勢頭變好了,羅賓立即叫停,準備了另外一個護養員,換下桑洱。
但沒幾天,他又把桑洱叫了回去,無奈地一攤手「ea好像就認定你了。」
羅賓讓護養員看錄像,學習桑洱和ea的相處方式,學着桑洱叫ea的口吻,去和他相處。
但那個護養員這麼做了,卻反而激起了ea的敵意和怒氣。
一連幾天,桑洱再也沒有出現,ea的狀態越來越差,沮喪又低落,也吃不下東西。
實際上,對某個個體的依賴性太強,並不是好事。不過,這也不失為一次讓白塔觀察他的大腦變化的好機會。 「遲宵!」
桑洱快步沖入了實驗室。
幾日沒見,少年的模樣憔悴了幾分,淺棕色的瞳仁也暗沉沉的。他待在了角落裏,聽見了她的聲音,竟好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慢慢抬頭,看見了她,一時之間,他竟突然伸手,緊緊地抱住了桑洱。
後方的兩個還沒退出去的守衛,一下子變了臉色,同時警惕地上前,還以為他要襲擊桑洱。桑洱卻回頭,對他們使了一個出去的眼神。兩個守衛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退走了。
少年的擁抱擁得她很緊,桑洱被抱得快要透不過氣來,感覺到他的雙臂微微發抖。
在這之前,桑洱一直以為,這一次,她重新養起的遲宵,他的感情很內斂,不會輕易表達。但原來在爆發的時刻,完全不亞於曾經那個他。她完全感覺到了他的恐慌,不安和無聲的控訴。
一種難以言說的滋味湧上心頭,桑洱也抬起手,抱住了他瘦削的背,安撫了他一會兒,才說「遲宵,我要呼吸不了了。你先松一松我。」
少年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慢慢地鬆了她的身體,手卻一直抓着她的腕,眼眶好像有點隱忍的紅意,輕輕說「你好久沒出現。我還想着,你是不是……以後都不要我了。」
這是桑洱第一次聽見他說那麼長、那麼直接表達內心的話。
她忙說「當然不是啊,我這幾天是有事情在忙。對了,我準備了一個禮物給你。」
「禮物?」
桑洱點頭,從口袋裏變魔法似的取出了一張紙。遲宵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展開了,眼眸就是一定。
畫上是一雙栩栩如生的素描眼睛。
桑洱從中學開始就學過幾年的美術,之後一直都有定期去畫室。雖然以後沒打算做這一行,可她的畫技還是拿得出手的。說來也是巧合,昨天晚上,她剛睡下,忽然想到,之後應該沒機會見到遲宵了,但她卻連一張他的照片也沒有。
在衝動的驅使下,桑洱爬了起來,摸出了鉛筆,沙沙地開始畫了他的模樣。遲宵最好看也最難畫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到了半夜,她才勉強滿意。
遲宵的喉結微微一滾,仿佛有些受寵若驚,認真地看了這幅畫一會兒,才輕聲問「這是我嗎?」
桑洱佯怒「怎麼?我畫得不像你嗎?你這樣說也太打擊我了。」
「怎麼會呢,像的。」遲宵忙說。
他的模樣,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禮物,雪白的臉頰有點點紅意。小心地劃了劃鉛筆的痕跡「這就是……書上說的鉛筆嗎?」
「嗯。」
看見他打算把畫卷回去,桑洱阻止了他「我其實想把你全臉都畫完,時間不夠,就只畫了眼睛。不如你再給我兩天時間,我把全幅畫好了再送給你吧。」
因為桑洱的許諾,之前幾天被冷落的難過,瞬間煙消雲散。
從這天起,遲宵就開始等着桑洱的到來。
籠子裏和周圍都沒有日曆計時。他會計算那些人過來給他送食物的頻率。還可以計算實驗的天數,那些人每隔三天,就會將他帶走,綁在床上,讓微電流刺激他的頭。雖然很疼,但這樣的計數是最準確的。
上一次,他和桑洱分別了七天。這次應該也不會太久。也即是說,他最多只要忍受兩次實驗,就可以再見到她了。
在等待她的這件事上,遲宵有超乎尋常的耐心和毅力,或者說執拗。只要認定了,他就會安安靜靜地守下去。
但期盼着的重逢的那一天,以及桑洱承諾給他的畫,並沒有到來。
第三天,遲宵就被人帶到了白塔的a實驗室,被拷在床上的前一刻,他本還充滿着牴觸。可他很快就看見了玻璃後方站着的少女。
他的雙眼微微亮起,仿佛瞬間就有了安慰和勇氣,第一次那麼配合地躺了下去,眼睛沒離開過桑洱。少做反抗,折磨就會早點結束。桑洱在等他。
但他不知道,這一次的實驗,就是清理大腦的實驗
楊教授認為重來一次第一階段的實驗,實在太浪費時間了。桑洱這個小小的養護員,對實驗品的影響也超出了他的想像,這讓楊教授感到了些微的不滿。於是,他決定提前結束這一輪實驗,抹殺如今的遲宵。
…… 遲宵被二次抹殺之後,桑洱生了一場病。
羅賓大方地給她放了十幾天的長假,囑咐她好好休息。
桑洱這具身體並不是賽博朋克式的改造人,□□凡軀,生病了,就得老老實實地吃藥、打針、休息。
在城市醫生里開了退燒藥,桑洱留在了家中休息。
這天傍晚,夕陽金輝照入窗戶,桑洱昏昏沉沉地睡醒,忽然看到通訊儀在一閃一閃。打開電話的人是安妮。
「……餵?」
話筒那邊非常吵雜,安妮的聲音夾雜在其中,幾乎是嘶啞的「桑洱,你那邊有沒有出什麼狀況?」
桑洱含了很重的鼻音,看到天快暗了,打算去點一盞燈,隨口道「什麼什麼狀況?」
安妮沉默了一下,才啞聲道「ea……逃走了。」
這句話瞬間把桑洱的昏沉,都掀到了九霄雲外,她失聲道「什麼?」
電話那頭似乎是換了一個人,片刻後,羅賓的聲音響起「桑洱,你那邊有沒有ea的消息?」
「沒有。他怎麼會逃走?」
「ea這次清洗大腦,再次醒來後,我們直接開始了進階的實驗。這次的實驗,是要看他處於非人類群體裏的穩定性。所以,我們試着讓他與實驗動物相處。」
「但是,ea,把這些實驗動物,全部殺死了。」
桑洱倒抽了一口氣「怎麼會……」
羅賓頓了一下,找了一個更合理的說法「他不是在虐殺它們,更合理的說法,大約是處死,或者說——人道毀滅?」
說到「人道毀滅」這個詞,羅賓自己也感到有點無奈,捏了捏眉心。
ea第三次重生,看起來,比第二次更溫和了點,沒有那麼排斥人類了。為了不引起他的過度反抗,更多時候,科研者會用監控來觀察他。所以,發現實驗室的慘狀後,已經晚了,他們只能查看過去的監控。
監控中,黑髮少年一開始只是坐在牆角。有兔子跑到了他的腿上,他也會輕輕摸一摸它們,看起來並不厭惡這些生靈。但到了沒有守衛的時候,他就面不改色地用磨得鋒利的勺子,將它們逐個處死了。
他的神色平靜,一點都不點兇狠猙獰。下手來,卻是毫不留情,乾淨利落。
羅賓不得不承認,那些動物在他們的其它實驗中,死前還得經過幾輪的電擊、解剖,將死亡的進程拉得無限長。相比之下,ea的做法簡直是給了那些動物一場免除長痛的溫柔處決。
白塔的研究員嘗試干預了幾次,都無法糾正ea的行為,沒想到就在這個關頭,ea消失了。
他表面看起來,是在處決那些實驗品,同時,也是在摸索它們身體裏的保護晶片所在地,藉此找到了自己身體的晶片所在地,將它硬生生地挖了出來。
沒了這枚晶片,就不會觸發警報。
就這樣,讓他拖着傷軀,不知用了什麼辦法,離開了等級森嚴的白蜂巢。
楊教授得知消息後,大為光火。作為經常和ea接觸的安妮和羅賓,卻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一個在封閉實驗室里長大、憤怒時只會攻擊人的實驗體,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記憶清晰,竟仿佛也推動了他的智商和偽裝度的翻倍發展。簡直是怪物一樣的速度。
所以這一次,他能藏得那麼深,所有科研人員都沒有發現他的打算!
白蜂巢內部已經高度警戒,他們出動了政府的軍隊,四處搜捕那個絕無僅有的實驗品。打給桑洱,也只是循例而已。若是在記憶清洗前,那實驗品還有可能去找她避難。但現在,他都不記得桑洱了,還會找她的概率,微乎其微。
通訊斷開後,桑洱捏緊通訊儀,發呆了一會兒。忽然發現,從陽台透入的影子,多了一個人。
她悚然一驚,可緊接着,脖子就被一個冷冰冰的東西橫在了前方。
「別動。」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還要修一修。
小時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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