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後 第45章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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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桑洱和尉遲蘭廷在桃鄉定居了下來。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沒有了僕從,在這個安然自得的山小鎮裏,生活的各種事情都要自己來做。燒水沐浴,??做飯,??洗衣,修補漏風的門窗。

    別人家裏,??這些瑣事還能由夫妻兒女分擔着來做。到了尉遲蘭廷和桑洱這裏,就全都是他一個人的活兒了。

    偷懶不幹活,是身為小傻子的權力。既然尉遲蘭廷這麼上道,桑洱正好可以當米蟲。

    但自從目睹尉遲蘭廷三次將鍋里的菜燒成了焦糊狀,??飯煮得夾生,??因用力的方式不對、將好好的衣服硬生生搓爛了,??桑洱才明白,是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好在,就在桑洱為了自己的腸胃着想,忍不住想出手時,??幾個救星登場了。

    雖然尉遲蘭廷如今的通身打扮很入鄉隨俗,??但鄰里的幾個熱心腸的大嬸,??一看他那溫爾雅的模樣,??就道他肯定是出身不凡的貴公子。再說直白點,就是一直被伺候,??自己沒幹過活兒。

    長得好看的人去到哪都受歡迎。再說,這位蘭公子不讓他媳婦兒幹活,這可太少見了,??幾個大嬸十分驚嘆,不吝賜教,教了尉遲蘭廷幾道鄉間家常菜做法,??還有肉要怎麼醃製。開春後,還可以弄點雞苗,在院子裏養着,那就能吃上雞蛋了。

    作為回報,尉遲蘭廷答應幫這些大字不識的嬸娘們代筆寫信。他寫得一手好字。但謹慎起見,全換成了左手來寫,竟也寫得不差,比普通人要工整秀氣多了。

    今天,桑洱睡到了自然醒,隔着窗戶,聽見院子裏傳來了說話聲。

    這間房屋的灶台在後院,桑洱這房間的窗戶支開後,恰好能看見土灶台的情況。

    後院的灶台旁,一個膀大腰圓的大嬸站在旁邊,鄉音飄滿空。

    尉遲蘭廷坐在小板凳上,神色肅然,仿佛觸及到了未知領域,眉頭緊鎖,被指正後,時不時地喃喃一句「原來如此。」

    在大嬸的教導下,他竟也顯出了幾分小學生似的虛心和乖巧,袖子捲起來,頰上沾了點柴灰都不知道。

    看到他謹慎的動作,潑辣的大嬸忽然一瞪眼,高聲「哎」了一聲,一着急,她揮手,像教訓小孩子一樣,「啪」地輕打了尉遲蘭廷的後腦勺一下「錯了錯了,現在放肉太早了!」

    尉遲蘭廷「…………」

    大概是從來沒有被人用這樣樸實的方式教訓過,尉遲蘭廷猝不及防,被打得身子往前一傾,額頭上,仿佛有青筋跳了跳。

    桑洱第一次看到他吃癟,覺得神奇又樂不可支,一下子沒憋住,「咕」地笑了一聲。

    明明是很輕微的聲響,還隔了一段距離,尉遲蘭廷卻還是聽見了這聲淡淡的嘲笑,驀地側頭,兩道視線直直地射來,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窗下偷看的她。

    神色沉沉的,有些不善。

    桑洱「……」

    桑洱立刻不笑了,老實地合上窗戶,蜷成了龜狀,縮回了被窩裏

    尉遲蘭廷盯了那窗戶一會兒,這才收回了目光。

    快到午飯時間,大嬸見他差不多會了,也就回了自己家。

    後院很安靜,前些天下的小雪,稀稀落落地堆在磚牆上,半露出了深褐的枯枝。空氣寒冷又濕潤,冷意仿佛往骨頭縫裏鑽。這裏的房屋都很低矮,越過屋瓦矮牆,是綿延遙遠的青山。

    灶台上,在火焰的燒炙下,鍋里的肉菜飄出了香氣的白煙。燒水的銚子裏,發出了氣泡的咕嚕咕嚕聲,是粗糲而有生命力的響聲。

    尉遲蘭廷放了一根乾瘦的柴枝到爐灶里,指腹已粘了一層灰。他望着手心出神。

    自有記憶以來,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過這樣的生活。

    不論是山那啞奴為伴的小囚籠,還是姑蘇那座深廣的府邸,都是高處不勝寒的雲端。不必憂心吃不飽穿不暖的事兒,卻仿佛一根繃緊的弦,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沉眠少得可憐,偶爾還會做墜落的夢。

    現在,情況卻剛好反了過來。

    曾自以為無所不能,但原來,還是要笨拙地從頭開始學習如何「活着」,如何照顧別人。

    明明瑣事比在姑蘇的時候多得多。但很奇異地,尉遲蘭廷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覺得自己偷來了偏安一隅的時光,有一種意外的安然感覺。

    ……

    冬天的被窩太有誘惑力。桑洱的回籠覺睡到了正午,才迷迷瞪瞪地爬了起來,吸了吸鼻子。

    跑出客廳,正好見到尉遲蘭廷放下了兩碗米飯。桑洱火速看了一圈,米飯是熟的,菜里焦黑塊狀物只有零星幾點,肉也切得比之前規整多了。

    大嬸的「□□」果然有用,這次好歹能入口了。

    尉遲蘭廷沒和她計較剛才的事兒,挽起袖子,坐了下來「吃飯吧。」

    桑洱坐在他對面,捧着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看到她吃得那麼歡,尉遲蘭廷怔了怔,也夾了一塊自己做的菜,疑惑地放進了嘴裏。

    果然,即使這是他自己的手藝,他也不能違心地夸一句「好吃」,至多是「還過得去」的程度罷了,和以前他們吃的差多了。

    其實他剛才在廚房已經嘗過了。沒想到端上來,她會吃得兩腮都鼓囊囊的。任何人見了她這個模樣,連食慾也能平白增添幾分。弄得尉遲蘭廷還以為自己真的做出了什麼難得的美味佳肴。但一嘗,就知道想多了。

    不是因為真的好吃。是因為這是他帶來的,所以她無條件地接受。

    還有,他可沒有問過她願意與否,就直接帶她來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她還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仿佛只要和他在一起,怎麼樣都可以。

    尉遲蘭廷垂下了眼,心裏涌動着難言的感覺。

    太傻了。

    他的身邊,大概找不到比她更傻的人。

    桌子很小,兩人挨在一起,膝蓋和鞋子難免會碰到彼此,抵在一起,很是暖和。桑洱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越坐越近。

    以前不管多冷的天氣,她都像個火爐。如今卻好像比以前怕冷多了。這會不會也是鎖魂匙的影響。

    昨天,他聽桃鄉人說,這裏的冬天比姑蘇要冷得多。距離冬至也近了,看來,還是得儘早準備好保暖的衣鞋給她才行。

    天兒一日比一日冷。每一天都是重複的,卻又有細微的不同。

    尉遲蘭廷的廚藝一天比一天好了,洗爛衣服的概率也下降了不少。

    桑洱本以為自己對他的廚藝的捧場會讓他懈怠。其實恰好相反。因為不管端上什麼東西,她都眉也不皺地吃下去。

    全都是同一個反應。意思就是沒有特別喜歡的。

    這讓作為「投餵者」的尉遲蘭廷感到了微妙的不甘,毫無成就感。這才是他在修煉之餘苦練廚藝的原因。

    好在,偶然一次,尉遲蘭廷終於發現了桑洱喜歡吃湖面鑿冰捉起來的魚。魚腩鮮嫩,燉出來的魚湯是奶白色的。從此,他出去買東西時,也會隔三差五去一趟抓魚。每當他回來,一聽見院子開門的聲音,桑洱就會高興地衝出來,撲到他身上,「蘭廷」、「蘭廷」這樣叫着。

    分開了幾個時辰,她也能像分開了幾天一樣粘人。

    除此以外的時間,尉遲蘭廷都放在了修煉上。

    被禁錮了多年的蓬勃靈力,不斷湧出,每天都呈幾何式增長。他知道每增長一份,自己日後的勝算就多一分。

    與傻子相依相伴,竟是他生命里唯一一段寧靜平和的日子,掩蓋在其下的卻是脈脈暗流。

    身在其的人,沉浸於追趕仇恨。還沒有意識到,這段不會再重來的時光,這點夾在腥風血雨的生命里的瑣碎的舊日溫柔,對他意味着什麼。

    一眨眼,冬至到了。

    北風迅烈,颳得檐上的瓦片仿佛也在輕微地震動。一場突如其來的鵝毛大雪,下了一整夜,封住了山路。

    遠處本來還露出了一點青色的山巒,已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因為傳送符送不了那麼遠的地方,並且,傳送符有可能會被別人看見。所以,才要用暗號寫信與方彥聯絡。本來就要等相當長的時間。如今,大雪封山,別說是人了,車馬都走不過去。與外界的聯絡被徹底切斷了。桃鄉也真的成了一個不被世俗打擾的桃花源。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收到方彥的回音。關於鎖魂釘的疑問,也只能暫時擱置。

    照雪化的速度,恐怕得等很長時間。

    冬至的這天夜裏,窗外細雪紛飛。屋燃着紅泥小火爐,炭火正旺。

    尉遲蘭廷正在包餃子,桑洱蹲在不遠處打下手。說是打下手,其實也就是在拿着餃子皮玩兒,包成了各種形狀的怪餃子。

    鄰里幾戶人的孩童都來玩兒了,年紀小的還在牙牙學語。大的就已經有九歲了,到了認字識詞的年紀,正在小的幾個面前顯擺自己學到的東西。

    看到了不認識的詞兒,一個小女孩吸着鼻涕,懵懂地問「一、一無所有,這是什麼意思?」

    她旁邊的大孩子一臉瞭然地回答「就是家裏什麼也沒有,很窮的意思。」

    見小女孩還是不明白,大孩子指了指桑洱,舉起了例子「看,桑桑姐姐剛來到桃鄉的時候,家裏什麼也沒有,就是一無所有。」

    孩子們的音量不小。尉遲蘭廷聽見他們的話,頭也沒抬,並沒將童言童語往心裏去。

    沒想到,他不遠處的桑洱卻認真了,清脆地反駁道「不對,你胡說,我才不是一無所有。」

    孩子道「可那個時候,你家裏就是什麼也沒有啊。」

    小鬼頭,有眼不識泰山,啊不,有眼不識男主了吧!桑洱狐假虎威,得意洋洋道「但我有蘭廷啊,這可是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寶,你怎麼能說我一無所有?」

    尉遲蘭廷的動作遽然一頓,仿佛有點怔忪似的,然後,長睫輕輕一動,轉頭看去,卻只見到了桑洱的背影。

    在溫暖燭光下,她穿着最普通的布衣、神氣又洋洋得意地叉着腰。

    縱然看不到正臉,也能想像出她那無比驕傲的表情。

    就在這時,院子外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幾個孩子一鬨而散,被家長們接回去了。


    尉遲蘭廷煮了餃子,和桑洱一起吃了晚飯,就早早地休息了。不知為何他今晚異常地沉默。

    當夜子時,桑洱在睡夢聽見了大雪打在木窗上的聲音。倒也不是被吵醒的,是因為她本來就沒睡熟。

    系統給她屏蔽了痛覺,偶爾的嘔血也發生在無人知道的時候。唯獨體溫騙不了人。以前虎得可以用肚子給尉遲蘭廷冷手,現在蓋了三層被子,房間裏燒着幾個暖爐,還是覺得不夠,翻來覆去,睡得不熟。

    就在這時,桑洱的腦海里彈出了一段劇情——

    【今晚馮桑冷醒了,兩隻腳比冰塊還冰,聽着鬼哭狼嚎般的風雪聲,她心肝顫顫,起來,連衣服也沒披上,就摸到了尉遲蘭廷的床。

    尉遲蘭廷似乎也沒睡着,馮桑一爬上來,他就醒了,在黑夜裏,問道「怎麼了?」

    「我冷。」馮桑想往尉遲蘭廷的床鋪內側爬去,就在這時,鎖魂釘的餘威恰好發作了。】

    桑洱「……」

    這段主線劇情概括起來,就是到她這個工具人出場的時候了,讓她抹乾淨脖子,往尉遲蘭廷身邊送的意思了吧。

    系統「你理解得很透徹。」

    不過桑洱確實也冷,對這段劇情沒有異議。鼓起勇氣,從被窩裏爬了出來,冷空氣呼呼地往衣服里吹去。原寫了原主沒穿外套,可沒說沒穿鞋子,但短短几秒,桑洱就凍得不行,鞋子又不知道哪裏去了,摸黑找不到,乾脆就這樣穿着襪子跑了過去。

    如劇情寫的一樣,尉遲蘭廷的房間門沒有鎖,桑洱一爬上去,他就醒了,輕聲問「怎麼了?」

    桑洱小聲說了句「我冷」,就打算按劇情寫的那樣,往床鋪里側爬。但爬了過去,她卻沒等到尉遲蘭廷的鎖魂釘發作。

    怎麼回事,是劇情加載延遲了嗎?

    現在怎麼辦?

    桑洱一時拿不定主意,懵了一下,就感覺到尉遲蘭廷動了一下,將被子掀開了。

    下一秒,桑洱就被他扯了進去。

    「呆子,不是說冷嗎?冷還坐在外面幹什麼。」他的聲音仿佛有點無奈。

    桑洱「?」

    慢着,怎麼回事,劇本可沒說她會被拉進來的啊。

    尉遲蘭廷不知她內心所想,將她扯進來後,發現她衣衫單薄,就給她將被子拉得嚴嚴實實。

    桑洱現在躺的位置,是尉遲蘭廷自己睡暖了再讓出來的,暖意一來,才感覺到身體有多冷,打了個冷戰。忽然她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捉住了。

    糟了,因為沒想到要鑽被窩,桑洱剛才是穿着襪子跑過來的,地板有一點濕意。她沒忘記尉遲蘭廷有潔癖,有點尷尬心虛地往回縮。

    可那隻手忽然變得更大力,不允許她退走,還剝下了她半濕的襪子。

    見她一抖,尉遲蘭廷蹙眉道「別動。」

    縱然已經到了桃鄉生活,桑洱的腳丫還是很柔嫩,畢竟不需要做粗重活,也不需要走太多路。踩住他的手心,力度也軟,反而更能感覺到他指腹上粗糙的繭。

    數月前,她在他的房間裏睡覺,他就看到過。她的腳丫是肉綿綿的,一捏起來,果然就像豆腐一樣。

    只是,未免也太冷了。

    桑洱像被捏住了後頸的貓,側躺在被窩裏。尉遲蘭廷接下來的動作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用雙手包住了她的腳,在輕輕地給她揉着。

    桑洱一開始覺得很不習慣,有點難為情。漸漸地,開始有一股怪怪的癢意,從腳心傳到了脊柱上,又回彈了下來,腳趾都忍不住縮緊了,終於忍不住小聲叫停「等等,已經好了,不冷了……」

    「沒好。」

    在黑夜裏,桑洱聽見尉遲蘭廷平靜的聲音。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不知道他能看見自己的模樣——凌亂的發,酡紅的臉頰,泛出細汗的鼻尖,眼睛也水汪汪的。

    像一顆活色生香的桃子。欺負地擠下去,就會有充沛的汁水流出來。

    桑洱只是覺得他有點不講理,掙動了一下「但這是我的腳啊。」

    「這是我的床。」尉遲蘭廷說「桑桑,是你自己來找我的。在我的床上,就要聽我的話,不是麼?」

    桑洱「……」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占人被窩……脊梁骨軟。桑洱居然有點兒被他的邏輯說服了。

    也是,她現在可不就是尉遲蘭廷的移動藥庫麼?

    男主之所以會屈尊降貴關心炮灰的腳冷不冷,應該只是單純地擔心她會因為太冷而生病,間接影響鎖魂釘那事兒。肯定是沒有別的私心的。

    於是,桑洱不吭聲了,咬唇忍着。不知過了多久,體溫升高,腳也暖回來了,她趕緊一縮,捲起了被子。

    「桑桑,轉過來。」尉遲蘭廷卻將她轉了回來,問她「你如今身子可有不舒服?除了特別容易冷。」

    桑洱說「沒有。」

    尉遲蘭廷又不說話了。

    桑洱鬆了一口氣,還是覺得腳痒痒的,轉過了身去,忽然聽見了黑暗裏的尉遲蘭廷悶哼了一聲,床鋪也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桑洱一下子來精神了。

    來了!

    這劇情也加載得太慢了,足足晚了那麼多!

    她一轉身,枕旁有一根簪子,她毫不猶豫地劃了一下手指,將那染血的指尖遞給了他。

    尉遲蘭廷的額上有細汗,烏髮遮面,略有幾分扭曲,睜開眼眸。仿佛被她指尖湧出那點的鮮血吸引了,慢慢地咬住了她的指頭,吮吸着鮮血。

    指尖血在湧出,身體裏好像也有什麼東西一起溜走了。桑洱的腦海里轟然一響。正如系統所說,每次和鎖魂釘發生交互作用,她都能窺見尉遲蘭廷的一些記憶。這次也不例外。

    ……

    陰鬱的雨天,在長廊的盡頭,桑洱看見了兩個身影。

    這兒似乎是一間私宅,那兩個身影,分明就是方彥和尉遲蘭廷,且兩人俱是更小的年紀,尉遲蘭廷約莫只有十三四歲。

    大概,是兩個少年一個秘密的見面地點。或者是方彥的家。

    方彥似乎受了傷,正「嘶」地抽氣,從額角橫拉到頰邊,有一個很嚇人的傷口。

    尉遲蘭廷給他撒了點傷藥,神色淡淡「尉遲邕又派你去做什麼了?」

    少年時的他,比長大後更纖細一些,模樣也更疏冷。

    「不想回憶,活着回來就好。」方彥皺眉「傷口是不是很大?」

    「怎麼?」

    方彥居然認真地說「我不想毀容。」

    尉遲蘭廷將染了血的布巾扔回了水盆里,看着雨幕,淡淡道「毀容又何妨,總比當一個劍也拿不了的廢人好。」

    桑洱聽到這裏,總算知道大概時間了——估計,這時候的尉遲蘭廷,放棄了修劍不久,又還沒有發現九冥魔境裏藏着鎖魂釘的鑰匙,是他最絕望的時候。

    方彥大概也知道,神色微微一凜「不要這麼說自己。不管你如何,你都是我的恩人和朋友。今後,愛你的妻兒,也不願聽見你這麼說……」

    尉遲蘭廷道「不會有那樣的人。」

    「如果真的有呢?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即使你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廢人,她也不介意和你在一起的危險,無條件地心悅於你,將你當成是寶……」

    「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個人。」少年時的蘭廷停頓了很久,才輕輕說「那,我就將我自己送給她。」

    ……

    這句話落入桑洱的耳,仿佛驚雨打在芭蕉葉上。

    她一下子醒了,看見了漆黑的天花板,忽然感覺到了喉間發腥。

    不能弄髒尉遲蘭廷的床,桑洱爬了下去,踉踉蹌蹌地跑出了走廊,就控制不住了,哇地在雪地上嘔了出來。

    一大灘近乎於烏黑的血。

    作者有話要說  給小蘭一點美好的種田生活。=v=待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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