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守將李純,奉命率本部二萬人馬出來阻擊,那知羅龍雲的先頭部隊,是曾新所率的一萬餘騎兵,排山倒海地衝來。
李純的手下,都在開封府城下,被南軍騎兵給打怕了的,那裏敢跟他們正面交鋒。
再說了,李純手下也就只剩這點本錢,他那裏捨得拿出去拚命呢。
所以,他的部隊象徵性地阻擋一下,也就放行了。
羅龍雲毫髮無損地撤回部隊至商丘一帶基地。
而右路的羅二虎這邊,就沒那麼順利,他們一路撤退到許昌地界,迎面撞上了圍攻許昌城,張彪所轄洛陽部隊的強烈阻擊。
張彪六萬精銳,在洛陽守城戰和邙山伏擊戰中,共折損了萬餘人馬,尚有近五萬。
他這次傾巢出動,來攻許昌,但也是連攻五天,又折損近萬,沒有得手。
他咬牙切齒地想堵住羅二虎,不讓其進入許昌城,跟焦達峰會合。
羅二虎的四萬精銳部隊,一下子陷入前有洛陽部隊的阻擊,後有陝晉聯軍的追擊,局勢十分危急。
好在羅二虎是位驍勇悍將,他沒有遲疑,命令部隊向張彪所部發起全面進攻。
許昌城裏的焦達峰自然懂得兵貴神速的道理。
現在,許昌城下是包圍與反包圍的絞着狀態,就看哪一方的動作快。
焦達峰和羅二虎都明白,必須迅速來個內外夾攻,在陝晉聯軍還沒有對羅二虎所部,形成反包圍之前,先將張彪尚存的三萬北軍吃掉,否則,那就麻煩了。
「命令守城部隊,全線出擊,快速殲滅或擊潰張彪所部。」
立即,許昌城下,炮聲隆隆,喊殺聲震天駭地。
在焦達峰和羅二虎的強大攻勢下,也就一天時間,張彪所剩的三萬精銳,除了他和尹志平率萬餘騎兵突圍而出,逃回洛陽城之外,其餘人馬全部葬身在許昌城下。
數萬人馬,場面慘烈,血流成河。
羅二虎所部,在陝晉十萬聯軍到位之前,成功撤入許昌城。
憑藉堅城利炮,和合成的五萬守軍,十餘萬陝晉聯軍也只能望天長嘆,無可奈何。
他們不敢在許昌城下多逗留,也暫時撤往洛陽城。
這次戰役的亮點,便是焦達峰,他自然界受到南軍統帥部的表彰。
而羅二虎則摔了個大跟斗,受到陳天華的嚴厲批評,雖沒通報,但高層大都清楚這件事。
……
京都,紫金城內閤府。
仍然是恭親王在時的那片園林,那片池溏,那間精緻的八角小亭,池塘之中景色依舊,跟以往沒啥改變。
荷葉青蔥,紅的,白的蓮花從葉片之中突兀地撐起來,在風中肆意炫耀着它們挺拔的身姿,妖艷的顏色。
袁公依舊沉靜,手裏捧着一個食盒,不時地捻些魚食撒入池塘之中,便有無數的魚兒從四面湧來。
魚頭攢動,密集的泡泡從水底一個接着一個地升起來,旋即又一個個的炸裂。
相比於數年前的躊躇滿志,袁公顯得老態多了,以前烏黑的頭髮如今已顯斑駁,飽養極好的皮膚,也隱約可見一些皺紋,也愈發明顯起來。
只有那雙眼睛,仍如以往那般銳利。
世子小心地侍奉在一邊。
迴廊之上腳步聲響起,袁公子回頭一看,卻是段啟瑞走了過來。
「見過袁公!」段公躬身行禮。
「芝泉從鄭州回來了!」袁公微笑着,將食盒順手遞給世子,拍去手上的魚食細沫,轉過身來,手一指道:
「芝泉,坐!」
「哎喲,在袁公和世子面前,那有啟瑞的坐位!」段啟瑞笑道。
袁公並不理會段啟瑞,對世子道:「給你段叔搬一條凳子過來!」
段公一驚,眼見袁公子當真動手去搬,趕緊搶了過去,自己搬了一個到袁公下首,「不敢勞動世子!」
他側着身子坐在錦凳子上。
「芝泉啊,不必拘束,你是北洋系的老人了,為了軍國大事,終日奔波在外,難得回來一趟,辛苦了!」袁公道。
「這是啟瑞的本份!」段公欠身道。
「芝泉啊,你從外邊回來,對於整個天下大局,應當有一個更準確地判斷,你認為,我們現在情形如何?」袁公轉入正題。
段啟瑞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袁公也不是一個可以欺瞞的主兒,「袁公,情形於我方極為不利!」
「說詳細一點!」
「中原兵敗,我部精銳損失一半,如今暫卻退守洛陽,鄭州兩府州,但這兩府州的守城兵力皆不足,而前些時日,陳天華已經任命顧祝年為中原前敵司令官,統帥左右路南軍,羅龍雲和焦達峰分別為等一和第二副司令官,集中十萬精銳,對我兩府州作戰,而羅二虎調回武昌衛戌區。」
袁公點點頭,「聽說顧祝年是南軍新一代中的名將,調他來對付我們,也是陳天華劍指中原,意在晉冀地區,他要打到我們的中心地帶,這個問題嚴重起來了。」
「是的!」
「將張彪所部調入鄭州,與李純合兵一處,共守直隸州!」袁公道。
一邊的袁世子大驚,連段啟瑞也有些訝異。
「父親,如此一來,那洛陽怎麼辦?」袁世子急道。
袁公苦笑道:
「不怎麼辦,放棄吧,即然合圍之計已破,陝晉甘寧須調回到自己防地,新兵正在徵招,但遠水解不了近渴,而直隸州比洛陽的位置更重要,是京漢鐵路的必經之地,我們要牢牢守住,而洛陽則遲早要失,還不好暫卻放棄,將軍需物資和守軍等集中到鄭州。「
段啟瑞在腦子裏盤旋了一翻,募地醒悟,「袁公高明!」抬眼看見袁世子仍是有些迷糊,便解釋道:
「世子,看似咱們放棄了洛陽,實則是把拳頭收緊,在鄭州匯集大軍,確保鄭州無事,佔據京漢鐵路線這條大動脈,與安陽城,鶴壁等連成一線,利用鐵路線可快速調兵和運輸物資!」
這話里已有了一些教訓的意味了,抬頭看了一眼袁公的臉色,見他並沒有什麼怪罪的意思,便接着對袁公子說道:
「我們雖然遇到了挫折,但如今我們仍然擁有北方和塞外之地,這裏人丁充足,彪悍,戰爭潛力極大,我們現在所缺的只不過是養精蓄銳,恢復療傷的時機罷了,假以時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