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起眼睛,我假裝重溫感覺般聞了聞身旁的大樹,意味深長的道:「嗯--!」心想見這老頭兒的反應如此之大,寧二貨提供的信息絕對是這冷月堂主滿意的答卷。
匡正抬起手,指尖遙遙指向碧藍如海的天空道:「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唉,不信算了。」我聳了聳肩膀,雙手抱住大樹道:「敢問冷月堂主,我需要抱多久?」
「老夫五歲開始習武,初嘗八極拳,凝心苦練了七十年,終於邁入殿堂級的境界,但苦於沒有傳人……」匡正態度急劇的轉彎,他凝視着我道:「扣屎盆,你名字雖然爛的透頂,不過嘛……很有修煉八極拳的天賦,現在我問你,可願意做我的衣缽弟子?」
我心臟咯噔猛跳,狂喜之後便很快恢復了平靜,深知答案是作弊得來的,並非自己的真實領悟,八極拳雖然誘人,可惜我不是這塊料。我愛理不理的道:「有好處沒,不給不干。」
「有!」
匡正湊近我,用只有我們倆人能聽見的音調道:「你隨我來,和你說些秘密。」
接下來,他頭也不回的邁動腳步,我跟在老頭屁股後邊,直到樹林的邊緣才停住,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冷月堂主,想說什麼不妨直言。」我好奇的道。
匡正猶豫了下,他如實的道:「其實,拜月神派是個坑人的地方……天下壓根就沒有狗屁拜月神,你待在此地,浪費了大好青春。」
「啊?」我「驚訝」的長大嘴巴,顯得極為震驚的道:「您身為一堂之主,怎麼能褻瀆偉大的月神呢!」
「迂腐!」
匡正突然向我撞來,猶如一輛疾速行駛的摩托車迎面衝擊,我避之不及,身體向斷線的風箏,呼哧倒飛出三米遠,咳出了一口血。
「你這是何意?」我捂住胸口,艱難的道。
匡正沖地上努了努嘴:「仔細瞧瞧你血的顏色。」
疑惑的低下頭,我瞅見一灘烏黑的血跡,心驚膽戰的道:「這是……我吐的?」
「食物中均有慢性毒藥。」匡正蹲下身,他笑呵呵的道:「沒事,你體內盤踞的毒,被我撞時,已經摻着血排了出來,僅留下一小部分而已。扣屎盆,我觀你的精氣神,隱藏着一股浩然正氣,恐怕身份是假的吧?老夫不想廢話,直接說你究竟是誰?」
不愧是武道高人,眼光真毒辣!
我沒傻到連對方底細沒弄清就自報家門的地步,扶着樹站起身,我質問的道:「匡老頭,你心裏既然清楚拜月神派是黑心窩,為什麼還執迷不悟?」
「老夫是有苦衷的。」匡正撩動鬍子,他無奈的道:「拜月神派的創始人,是我拜把之交,年輕時我欠他一條命,便答應他在此做名堂主,教月神衛習武。他病死之前,老夫承諾過,我只要有一天活着,就必定履行這個職務。」
「哦,原來如此。」我瞭然的道。
匡正拿起我的手,他語重心長的道:「新任派主上任,拜月神派的性質變了……淪為騙財騙色的邪派。每當看見一批又一批的人受騙,我心中於心不忍,奈何人微言輕,所以不好阻止。我唯有做好份內的事情,晚年再找個像樣的徒弟,此生無憾。」
「沒想到,拜月神派竟然是邪派!我的錢……好痛苦!」我懊惱的道:「得剁多少豬肉呀?」
匡正搖頭苦笑道:「屎盆子,你別裝了,手指的關節處如此厚的繭子……老實說吧,你是殺手還是軍人、警察?」
「如果說了,二者的後果有區別嗎?」我警惕的道,同時向後退了一步。
「有。」匡正深深的望了我眼,他皺緊眉頭道:「殺手,現在我必手刃了你;警察,如果不出意外是來臥底的,我願助你一臂之力。但前提嘛,你懂的,做老夫徒弟,我不想空有八極拳的精髓,最終卻帶入墳墓。」
人家把話說到這份了,我再不坦白就等於作死,笑道:「好吧,我是警察,隸屬天南市非常規部門,d.i.e。來此的目的,是因為拜月神派可能牽扯到一件舉國皆知的大案,想端掉它。」
「我信你。」
匡正四顧環視了一圈,他低聲道:「屎盆子,你眉宇清朗,的確是正非邪。d.i.e我略有耳聞,如果老夫沒有猜錯,你是凌宇。」
此刻,我的感覺像是被五百萬彩票砸中般,錯愕不已的道:「我有這麼出名?」
「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賊王、毒王,你認識吧?」匡正笑意濃濃的道。
我目瞪口呆的道:「摘星手和長孫姑姑?您和他們的關係……」
「忘年交。」
匡正雙手抱胸,他打趣的道:「偶爾一起喝喝茶,聊聊江湖趣事。老夫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氣,給面子的人稱我為拳狂。」
「哎呀,老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我欣喜若狂的套着近乎道:「匡老,我們竟然是自己人!」
「如玉說過,你似乎不是學武的料,今天你卻顯露了修行八極拳的天賦,是她眼拙了,還是……」匡正疑惑的道。
尷尬的笑了笑,我順水推舟的心虛道:「匡老,您要真想找徒弟,我給你推薦一個,是d.i.e的同事。實話說,聞樹的答案,是他偷偷告訴我的。他武力值超絕!八極拳境界也很高,等案子破了,我可以介紹給你認識。至於能否收徒,得看您的本事了,他心挺孤傲的。」
「好!就這麼定了!」匡正一拍即合的道。
我吸了口氣,沉重的道:「匡老,您能給我講講拜月神派的具體構架嗎?我來了兩天,始終沒機會摸索,想早日為民除害。」
「先從派主說起,他是一個來歷神秘的男人。」匡正想了想,他不確定的道:「但是,我總感覺他和月神女祭司是一個人,雖然性別截然相反,二者卻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眼神又極為相像。」
「您的意思是……懷疑狐狸精是派主易容?」我驚訝的道。
「僅是懷疑。」
匡正搖了搖頭,他狐疑的道:「月神女祭司是在新任派主上任之後,才出現的,蠱惑人心的招對於中老年人很管用。派主的名字我不知道,他也沒透露過,化名叫琴帝。摘星手和長孫如玉在江湖中發動很多『小魚』查過此人,均沒有結果,仿佛是憑空出現的。」
小魚,指的是沒地位的江湖人士。
「拜月神派的創始人難道不清楚?那為什麼傳位給他?」我不解的問道,感覺其中必有蹊蹺。
匡正沉聲講述道:「兩年前,我兄弟病重,親口宣佈繼任派主是僅出現一天的琴帝時,一點預兆沒有,像是突然決定的。
「迷霧重重……」我嘆了口氣,轉口問道:「望月堂主我見到了,是連佳敏;冷月堂主是您,副派主、清月和獨月堂主又是誰?」陣反介弟。
「阿敏是在前任望月堂主死後,派主指定上位的。」匡正一言難盡,打開腰間系的酒壺,他咂了口道:「派主漸漸的把老一代高層架空了,全化為自己的親信。副派主兼任清月堂主,他是一個中年男人,名字我不知道,他經常攜帶自家女兒出入派中。獨月堂主,也是個女人,年齡能有四十歲?反正天天搞得神神秘秘的,如若不是沒人能取代老夫,我恐怕早成為一抔骨灰長眠地下。」
「現在拜月神派的真正成員,大約有多少人?」我補充的道:「不是像我們這種的。」
「外門共三千眾,而你們這種核心成員,是第一批嘗試招收的,效果還好,估計不久還有後續。」匡正灌了口酒,他一一細數的道:「而月神衛,有異心的,均被派主暗中做掉了,共計九十九人,拋除我這條光杆司令,每個堂主分別統領三十三名月神衛。然後是七名月神使,也是派主搞出來的職位,裏邊只有兩人是可靠的。」
「匡老,我還有件事情不明白。」我隨手點了根煙,不明覺厲的道:「月神女祭司,究竟是怎麼飛起來的?」
「浮空術。」
匡正有些醉意,他打趣的道:「當然,是假的。人沒有翅膀,怎麼能飛呢?就算是輕功極好的摘星手,都得藉助特殊的羽翼。老夫猜測,月神女祭司擁有換湯不換藥的設備,全是為了唬人的,我就沒見過她在平地上飛過,每次都在山林之類的地勢。」
耳中傳來林慕夏的問話,她道:「凌宇,你現在有冷月堂主罩着,需要撤兵嗎?」
「林大腳,先別撤,等返回派中確定了形勢再說,沒準有意外。」我低聲吩咐了句,瞧見身前的匡正滿臉的疑惑,我解釋的道:「是和同事說話。匡老,咱繼續聊,你之前問過我是殺手還是警察,拜月神派為什麼能有殺手來?」
「殺手分兩種,一是派主暗請前來殺我們這些老代或者對她有異心的人,二是一些有錢的人發現家中老人被騙,僱傭殺手跑來殺高層的。」匡正若有所思的道:「第一種我遇見必殺之,第二種可以適當的放放水。至今來過約有九批殺手,六次是刺殺異己,我成功攔截了五次,漏了一次導致前任望月堂主身死。剩下三次屬於第二種,但能力太差,均被派主一脈的高層反殺,死相那叫一個慘!漸漸的,江湖中敢接刺殺拜月神派高層的殺手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