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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微守在昭和臥房外頭的抱夏里,寸步不離。
若說先前她還抱有遲疑,眼下卻是篤定昭和前世的死,並不簡單。
金嬤嬤年紀大了些,受不得累,李太微便做主叫田媽媽與念夏守在昭和房裏伺候。為防萬一,容芷就暫歇在耳房,隨時聽候差遣。
大福與繪春陪着李太微守在抱夏里,聽着外頭腳步聲,繪春一凜,魂不守舍的上前撩了帘子。
「相爺。」
繪春白着臉喚了一聲,與大福一道行了禮。
「父親!」
李太微起身,蹙着眉頭迎上來
「方太醫如何?眼下可還活着?」
李盛沒想到李太微這個時辰還在雲水居,怔了一下,才道
「護城河水流湍急了些,兵馬司的人打撈了兩個時辰,只尋着了車夫的屍身,方太醫眼下尚不知去向……」
怕李太微嚇着,李盛頓了一下,又道
「方太醫也未必真就有事,待天明時,兵馬司還會命人再打撈一回,興許是叫水流衝到哪裏的岸上了,明日一早就能尋着也不一定。」
李太微垂眸,心中卻是篤定方太醫是凶多吉少了。
她想起前世,方太醫明明活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並沒有過如此一劫。
莫非是因她改了昭和的命數,才叫方太醫提前遭人滅口?
李太微斂眉,正欲開口時,內室里有了響動,昭和醒了。
「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我染了什麼重病?」
昭和瞧着齊整整站在她屋裏的人,臉色有些發緊。
李盛面色瞬間鬆動下來,上前坐在她榻旁,眼底滿是柔和的笑意
「都多大的人了……自己又做了母親都不曉得,難為阿鸞守着你一宿,便是母親都才回去不久。」
昭和聞言尚有些懵着,待她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眾人。
昭和目光從田媽媽與念夏含着眼淚的笑容上掠過,落在同樣眼底濕潤的李太微身上。
「阿鸞……」
昭和突然就有些哽咽,一手撫在小腹上,一手就朝李太微伸了過去。
「可……可是真的?……」
李太微上前,握着昭和的手,將頭輕輕靠在她肩上,翁聲道
「阿娘,是真的……我要當長姊了……阿娘,我太歡喜了……」
昭和眼底一熱,淚水就流了出來。
「夫人這一胎尚未坐穩,切不可喜憂過甚。」
容芷上前,輕聲提醒道。
昭和吸了吸鼻子,忙收了眼淚,惴惴不安的望向容芷
「太醫怎麼說?我這身子……可要緊?」
不待容芷應聲,昭和正色道
「不論用什麼法子……務必保住我腹中孩子平安!」
李太微見昭和如此謹慎,不由想起前世她撞破夫君醜事,又痛失孩兒,雙重打擊之下才垮了身子……眸底就染了戾氣。
眾人勸慰了一番,昭和這才收了憂思,安心歇下。
夜已深,李盛不大放心,親自送了李太微出來。
行至一半時,李太微思索再三,還是止住了腳步。
「大福,繪春,你們先行一步,我有話與父親說。」
李盛詫異的看過來。
大福返身,行了一禮,將手中燈籠遞到李相手中,拖着一臉郁色的繪春往芳菲苑去。
「怎麼?可是為了你祖母的事?」
「父親覺得方太醫的事兒……可是意外?」
李太微躊躇再三,還是隱晦的問出了口,落在李盛耳中,卻叫他聽出幾分不一般來。
「怎麼說?」
李太微思忖一番,才徐徐道
「今日入府的三位太醫,是我命容芷親自去太醫院請的,刻意避開了方太醫的人……這才診出了母親的孕事。」
李太微頓了一頓,接着道
「可就這麼巧,方太醫早晨才說母親只是寒症,晚上就翻車掉進了護城河裏,生死不明……」
「父親覺着……這事兒……可有蹊蹺之處?」
李盛沉眸,當即目光炯炯的看過來
「你是何時疑上方太醫的?如何會知曉避着他的人?」
李太微不由眼皮一跳,舔了舔唇,她這個父親向來是精明的。
「容芷入府那日,便……疑上了……」
李太微垂首,心底多少有些發虛,在一國之相跟前耍心眼兒,確實得有強大的心理支撐。
李盛聞聲一手抵在額上,只想了片刻,便猜的八九不離十,轉臉脫口道
「容芷入府那日便診出了你母親的喜脈?這樣大的事兒,你竟瞞着我?!」
「你可曾想過,若是真有人慾從你母親身上下手,僅憑你如何護得了她!」
「你既有了懷疑,卻為何不來告訴我?若不是方太醫遇難,你打算瞞我到幾時?難不成你還信不過我這個做父親的?」
李太微記憶里從未見過這般厲色的父親,便是前世她杖斃了薛氏,與李家鬧得決裂時,他都不曾這般言辭犀利。
她此時心中懊悔萬分,若她早些時將線索告訴父親,興許能在方太醫被人滅口前先行一招,也不至於叫她眼下茫然無措,生生錯失了先機!
觸到李太微眸中悔愧,李盛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放輕了聲音,道
「阿鸞,不論什麼境地,你與你母親都是我最後的底線!若是有人敢動你母女一分一毫,爹爹就是舍了這身榮祿,也要他挫骨揚灰!」
「阿鸞,終有一日你要嫁為人婦……但你記着!李家永遠是你的依仗!不論你將來面對的是什麼,只要爹爹活着一天!李家就是你的踏腳石!不論你想爬的多高,只要你想!李家便任由你差遣!」
李盛這一番剖心之言,如一把尖刀,狠狠扎進她的心窩裏,疼的她直不起腰。
這種失而復得的血脈溫情,脹得她心頭酸澀不已。
「爹爹,是阿鸞的錯……」
李太微咬着牙,眼圈通紅。
前世的委屈,怨恨,不甘……在此刻皆數化作淚水,沖淡了心中深埋的遺憾。
李盛攬着她,眼眶微紅,靜默着站了許久……
「眼下方太醫的事兒,暫且壓着別叫你母親知道,她如今雙身子,受不得驚。」
李太微點了點頭。
李盛極有耐心的哄着,將李太微一路送到芳菲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才忍不住一陣失落。
轉身時,小廝挑着燈籠迎了上來。
李盛斂了一身孺慕,眉眼冷峻
「命人喚文修先生連夜入府,就說我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