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濘用紗布狠狠的捂住蕭謹行被身體刺穿的傷口。詞字閣 www.cizige.com
白色的紗布被瞬間染上了紅色,溫熱的血,濕透了安濘的手。
安濘一邊摁壓住蕭謹行的傷口。
一邊看着輸血的情況。
「把止血藥給我!」安濘吩咐。
軍醫連忙遞上。
安濘迅速把止血藥上到了蕭謹行的傷口上。
疼痛分明應該讓他身體有反應。
此刻卻半點都沒有動,連最基本的肌肉顫抖都沒有!
安濘沒讓自己分心,她上完止血藥,又用手將他的傷口狠狠摁壓住。
直到。
血終於被止住。
下一刻,安濘迅速給蕭謹行的傷口進行消毒和縫針。
弄好了所有一切。
安濘才把手,伸向了蕭謹行的脈搏處。
然後感覺到了。
他細微的,極其細微的,脈搏跳動。
安濘微閉上眼睛。
眼淚瘋狂地從她眼眶中滑落。
手指也在那一刻,不停的顫抖。
顫抖到,所有人都嚇到了。
剛剛一系列的操作,從輸血,拔劍,止血,消毒,縫針,所有一切,她都沉着冷靜,遊刃有餘。
全部做完之後。
反而
身子在不受控制,不受控制的,顫抖不已。
「娘娘,湯藥熬好了。」張軍醫上前恭敬道。
安濘顫抖的手指,從蕭謹行的脈搏上離開。
她努力冷靜了一下。
然後伸手去拿那碗湯藥。
一碰到湯碗。
湯碗和勺子就因為她顫抖的手,觸碰着咯咯作響。
「還是,微臣來餵皇上服用吧。」張軍醫恭敬。
安濘抿唇,微點頭。
張軍醫重新拿回湯碗。
讓侍衛先細心的清理乾淨了,皇上嘴邊的血液。
然後才盛出一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皇上的唇邊,把藥緩緩送進去。
送進去卻又從嘴角流了出來。
此刻蕭謹行已沒有了主動進食的能力。
張軍師有些無措。
安濘雙手緊握自己顫抖的手指,緩緩,「湯藥給我。」
「是。」張軍師又畢恭畢敬的把湯藥遞給了安濘。
安濘拿起湯碗,直接喝了一口。
然後緩緩俯身,靠近了蕭謹行的嘴唇。
她拗開了他的唇瓣,將藥送到了他的嘴裏,用舌頭幫助他,咽下。
舌尖上,除了湯藥的口味,還有濃濃的血腥味。
安濘忍受着心裏的難受。
一口一口,將一碗湯藥,全部餵給了蕭謹行。
然後。
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
看着他,昏睡不醒,呼吸微弱。
「娘娘。」謝若瞳忍不住問道,「皇上怎麼樣了?是不是,無礙了?」
那一刻謝若瞳甚至有些慶幸。
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慶幸傷得最重的是皇上而不是皇后。
至少皇后還能有這麼高的醫術,可以救下皇上。
安濘眼眸一直看着蕭謹行。
看着他慘白的臉。
看着他,一動不動。
緩緩。
安濘搖了搖頭。
謝若瞳驚嚇。
安濘搖頭什麼意思?!
皇上不會是已經死了吧?!
要死了。
安濘不會這麼淡定吧。
「沒死。」安濘說。
口吻很輕很淡。
突然聽不出來,她的情緒。
什麼叫。
沒死?!
「但也沒有度過危險期?」安濘補充。
太過虛弱的脈搏。
隨時都可能,停止。
「如果明天辰時還未醒來」安濘眼眶再次紅透。
或許,就醒不過來了。
謝若瞳看着安濘的模樣,看着她單薄的身子,明明風吹就倒,卻穩固到仿若磐石一般。
她在想。
如果皇上真的沒有醒過來
安濘還可以這麼堅強的,屹立不倒嗎?!
謝若瞳隱忍着情緒,對着其他人吩咐道,「留下軍醫,其他人都先退下。」
是覺得。
人太多,或許會影響到皇上的休息。
或許會吵到,他們。
其他人退下。
營帳中所剩無幾的人,都保持着絕對的安靜。
安濘的視線從頭到尾,一直看着蕭謹行。
期盼着,他可以睜開眼睛,看看她。
眼淚無聲的落下。
而她其實,並不自知。
就這麼一直守在蕭謹行的身邊。
謝若瞳其實幾次都想要讓安濘去休息一下。
身體那麼多的傷。
可看到安濘的模樣時,又忍下了。
安濘的模樣,讓她捨不得去,分開他們。
謝若瞳也一直陪着他們。
默默的看着安濘的手,緊緊的抓住皇上的手。
十指相扣。
皇上另外一隻手纏上了厚厚的繃帶。
手握劍刃,傷口極深。
「蕭謹行。」安濘突然開口,喃喃的叫着他。
那一刻天早已黑了下去。
好幾個時辰過去了。
蕭謹行沒有一點醒過來的痕跡。
他的脈搏依舊,虛弱到仿若,隨時都會停止。
「別睡了行嗎?」
安濘虛弱的聲音。
哽咽不清。
「蕭謹行,我不想再經歷一次和最愛人的生離死別。你不知道我用了多久才走出傅星弋死去的陰影。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了你,好不容易放下了傅星弋,好不容易那麼那麼的愛你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再也不會丟下我了!」
安濘難以壓抑的情緒,讓她身體不停的在顫抖。
突然覺得很無力,還很絕望。
她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讓蕭謹行醒過來。
她不知道蕭謹行要是真的醒不過來,她會怎麼樣!
此刻的她,唯一能做的,仿若就只有拽緊了他的手!仿若只要不放手,他就永遠不會離開自己!
安濘撲倒在蕭謹行的床榻上。
身體的傷,還有內心巨大的擔心和悲痛,讓她真的撐不過去了。
她一直以為她很堅強。
她不容易受傷,也不容易被人摧毀。
經歷了那麼多天崩地裂的事情,她還是可以活得很好。
但現在,她認輸了。
她向老天爺低頭了。
她放下所有的倔強,希望老天爺可以保佑蕭謹行,平安無事!
翌日,天亮。
營帳內的所有人,都睡了過去。
包括安濘。
而安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了過去,還是暈了過去。
她只知道。
閉上眼睛那一刻。
天仿若都塌了一般,黑暗而窒息。
再次醒來。
是安濘感覺到了手心中,有那麼一絲細微的觸動。
她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隻,和她十指相扣的大手。
手上還有未擦拭乾淨的血漬,此刻都已變得乾涸。
安濘眼眸微動。
剛剛是錯覺嗎?!
他的手指,分明一動不動。
安濘重新又閉上了眼睛。
有時候甚至想要自欺欺人。
只要她不去面對,一切仿若就不會發生。
然而就在她重新閉眼的那一刻。
安濘心口陡然一動。
心跳急促而瘋狂。
她深深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手指間,傳來了細微的觸感,一點點在抓緊她的手,即使並沒有使出多大的力氣。
安濘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又從眼角流落。
她睜開了眼睛。
淚眼模糊的看着那隻大手,細微的動作幅度。
她覺得,人世間最美好的畫面,也不過如此。
不過是看着他,還活着。
她隱忍着內心的激動,起身。
起身,就看着躺着的男人,睜開些雙眼。
漆黑的眼眸,突然和她,四目相對。
她眼眶紅得嚇人。
他的眼眶仿若也紅了。
是劫後重生的喜悅。
安濘咬緊了唇瓣。
她突然激動到,說不出一個字。
他也沒有開口。
仿若也是,激動到說不出一個字。
甚至恍惚還覺得,他比她,更慶幸他還活着。
慶幸他再次睜開眼睛還能夠,見到她。
安濘將手放在蕭謹行的手腕上,給他把脈。
雖比不上正常人的脈搏頻率,但比他昨晚虛弱到仿若沒有的脈搏,強勁太多。
也是這一刻。
安濘才真真切切的去相信了,蕭謹行真的活了下來。
蕭謹行沒有死。
眼淚再次順着眼眶,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這一天一夜,真的流盡了她所有的眼淚。
「別哭」他低沉的嗓音,分明虛弱到了極致。
手卻已經抬起來,想要給她擦拭眼淚。
安濘順勢將臉頰放在了蕭謹行的手心之中。
恨不得,再不分開,永不離棄。
安濘嘴角揚起一道幸福的笑容。
或許,這就是她人生,最幸福的一刻。
從今以後,她心口的位置,就深深地刻下了,蕭謹行的名字!
再也,泯滅不掉。
「小濘。」
安濘嘴角的笑容,突然僵硬。
幸福的眼淚在這一刻嘎然而止。
她眼眸直直的看着前方。
卻仿若沒有任何焦距。
整個人仿若脫離現實!
她在想,她是出現了幻聽了嗎?
小濘?!
誰才會叫她「小濘」?!
安濘的臉頰,緩緩地從蕭謹行手心中離開。
然後,又緊緊的看着蕭謹行。
看着他嘴角熟悉又陌生的笑。
看着他眼眸中熟悉又陌生的視線。
她就這麼一直一直看着。
看着他也這麼一直一直看着她。
眼底都是,對她的思念。
仿若隔了千年。
安濘眼眸微動了一下。
身體卻突然,仿若石化。
久久,反應不過來。
此刻到底是她真的出現了幻聽了嗎?!
因為太想太想蕭謹行醒過來,所以才會恍惚不清。
恍惚不清看着他笑得,如此溫暖。
安濘微微動了動唇瓣,開口道,「傅星弋?」
蕭謹行嘴角的笑容,更加明顯了。
他說,磁性的嗓音溫和而柔軟,「是我。」
「咚!」
安濘那一刻仿若聽到了,心臟突然碎裂的聲音。
她曾經做夢都想要發生的事情,就這麼真的發生了。
就這麼發生了
她扯了扯嘴角。
她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
她甚至在想,她是不是還在做夢?!
如不是在夢裏。
又怎麼會發生這麼狗血的一幕。
這麼,天崩地裂的一幕。
她應該是笑了。
笑哭了。
老天爺到底有多喜歡捉弄她?!
在她已經愛上了別的男人的時候。
傅星弋終於,死而復生了。
他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活生生的,在了她的面前。
而蕭謹行不在了!
「小濘。」他再次叫着她。
仿若看出來了,她情緒的異常。
甚至有些崩潰。
他的手,再次去拉住她的手。
安濘手一抖。
不知,是不是驚嚇?!
傅星弋眼眸微動。
緩緩,他還是將她的小手,緊緊的拽緊在他的手心之中。
安濘咬緊了唇瓣。
內心巨大的矛盾和掙扎,讓她整個人極盡崩潰。
也讓她沒辦法對傅星弋做出任何回應。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他。
她真的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在期待他的到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傅星弋將她得手握得更緊。
安濘眼眸顫抖。
她看着傅星弋。
虛弱蒼白的臉上,那雙清澈的眼眸,寫滿了歉意。
什麼叫?!
他來晚了。
他不是早死了嗎?!
死了,又怎會復活。
又怎會和她一樣穿進了這本書裏面?!
又怎麼會對她滿是歉意。
「所以」安濘看着傅星弋,看着這個她曾經深愛的男人,「你瞞了我些什麼?!」
------題外話------
明天就知道傅星弋為什麼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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