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日買些肉食咱們在新居熱鬧一下。」空心菜一說到熱鬧,便忘記了這幾日她和藥童師兄的所有彆扭。可是李凌看見她這麼高興的樣子,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張開嘴話又被吞了回去,終究沒有說出口。
空心菜看見藥童師兄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發現最近他憂鬱了很多。那時候他被死老鼠嚇的魂不附體,吐得昏天暗地的模樣都比這有精神,這少年莫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
「師兄你有什麼話就說吧。」空心菜雖知道他很有錢,從他將一百一十兩銀子硬塞給自己,強迫立即還給王家少爺的事兒來看,他似乎是極為多管閒事的性格,現在憔悴至此,除了生死攸關之事,想來還真的沒有其它能讓他煩心的。
「你還是把頭髮留長吧。」李凌看了半天,沉默了片刻說道。
空心菜覺得他的話有些莫名其妙,就如見面問早安,對方卻回答「俺娘今天不在家」的感覺是一樣的。這古代的醫術是很精妙,奈何沒有精神科,可惜了。
李凌看見沒心沒肺的小魔女,似乎自己搬走了,她也解脫了一樣,不會再有人打擾她和她的阿牛哥獨處,想到這裏他的心裏就堵得慌,他竟然不知道前世造的什麼孽,居然會對這個丫頭牽腸掛肚。還是自己被她一腳踹在地上,摔壞了腦子。
「師兄,你搬家的時候,我和阿姐給你一個驚喜可好?」空心菜神秘的說道。
「我怕只有驚沒有喜。」他實話實說的時候,總會遭來她的白眼,這次也不例外,幸好她是個不太記仇的性子,和她鬥嘴不用擔心什麼後遺症,這也是她的一個難得的優點之一。
「相信我。少年!」空心菜拍拍胸口說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他不知道這個黃毛丫頭總是裝作老成的模樣與語氣和他說話,也怪不得那日天府食齋的錢老闆還特意用馬車拉來幾箱子的好書。沒想到這丫頭還真好學,不僅自己好學,還要拉着目不識丁的阿牛一起學,奈何阿牛似乎對識字趣味不大,他好心的走進去寫了一個「李」字,告訴阿牛這是他的姓氏。
其實每一個男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理想,也許阿牛的志向不在學問上而已。但是奇怪的是那小子還真的認真的學着寫起來,而這小魔女自然找到了成就感。每日都會在百忙中抽出時間教阿牛習字。不過作為一個藥鋪未來的掌柜,不識字絕對是不行的。
按這樣看來,這小魔女還算務了點正業。她兩但着兄妹的名分。這丫頭卻還如此熱情的和阿牛培養這她所謂的感情,不知道她的驚世駭俗的思想是哪裏冒出來的,以前聽說她是個孤兒,阿娘溺水身亡,阿爹早就拋棄她們母女。覺得她還真是苦命的丫頭。
但是事實上她一點也不苦命,她活的還有聲有色的。自己的憐憫完全是用錯了地方,她積極樂觀性格爽朗,偶爾的惡作劇只是她頑劣性子的一個表象,其實她骨子裏透出的是堅強的去過日子。她也會哭,在她義母治眼睛的時候。她就哭了。
總之在他的眼裏,她是那麼的與眾不同。他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但是只要看着她永遠這樣開心堅強的過日子就好。有的時候很害怕一覺醒來,自己又是一個人,看不見這丫頭壞壞的笑臉,重新回到那個宅子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真的回不去了。
那裏的一草一木都會讓他想起他的母親。還有就是自己落水的場景,至今他仍然怕水。
那個大宅子。已經陪葬了無數無辜的生命,他母親是這樣,那些庶子女是這樣,還有那些姨娘也是這樣,一個家族的悲哀還是一個階層的悲哀?他不知道,沒有答案。
這小魔女雖然頑劣,但是性子卻是純善的,他想將她留在身邊,卻也害怕她被那個大染缸腐蝕,他根本沒有掌控到李家家族的根本,他目前還沒有能力去保護她,那麼就讓她快樂的長大吧。
待你長髮及腰,與子偕老可好?
翌日,那些老小的乞丐都興奮的到了新居,而小魔女和湘雲也一大早在這邊幫忙收拾,兩個姑娘還比較細心的準備了些薄被。
「阿菜姐姐,你看板兒今天可愛嗎?」那個可愛的小正太抱着阿菜的腿撒嬌的問道。
「小板兒最可愛了,來讓姐姐抱抱看重了沒?」空心菜把抱在懷裏的小男孩掂了掂打趣的說道。
「板兒快下來,幫姐姐們把洗好的蔬菜拿出去給外面的嬸嬸。」老乞丐已經沒有了乞丐的樣子,雖然衣服還是有些破舊,但是已將梳洗打理了一番,儼然一個老農模樣。
「板兒他爺爺,你也忙了半天了,去休息一下吧,飯食也快做好了。」湘雲客氣的說道。
「多謝你們一家人了,我們這一群人無家可歸多少年了,還真的做夢也沒想到可以有間遮風擋雨的屋子,有個可以吃飯的桌子。」老者有些喜極而泣。
「板兒他爺爺,以後要是我家生意再好些,我就讓爹爹給你們送些地,你們也好能把日子過好一些。」空心菜其實想着,這地價也不貴,多少給他們分一些,子子孫孫有個吃飯的依靠也好。
「我們哪敢奢求那些,只要有口飯吃就行。」老者是個老實人,聽說以後還要給他們分些地,更加覺得過意不去了。
「人活着就要有奢求,有了奢求才有希望。他爺爺以後還要娶孫媳婦兒的,靠自己的雙手給晚輩們能多留下點什麼就盡力吧。」王氏從門外進來搭話的說道。
「阿娘說的對,只要你敢想,就一定可以做到的。」空心菜嘴甜的說道。
「他叔,你看我這瞎眼婆子都瞎了好些年,以為這輩子進土了也看不見方向,沒想到竟然醫好了,老天爺還給我送來兩個大閨女,這福禍是猜不透的。」王氏一邊樂呵呵的說道一邊將阿菜和湘雲左右摟在懷裏,
「你是好福氣呀。」板兒的爺爺也頓時開朗起來,看那雙眼裏滿是憧憬,空心菜喜歡看見大家活的樂觀一些。
「我去看看他們翻地翻得如何了,你們先忙。」板兒的爺爺說着就去地里了。
「阿菜,你真是找了一群老實人,咱們都沒讓他們去幹活,他們搶着去翻地,這些人可是比那些雇來的農戶強多了。」湘雲愉快的說道。
「失去過的東西才會珍惜,他們或是背井離鄉或是妻離子散,所以更加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家,也自然比別人勤奮些,他們雖然沒什麼見識也不會說好聽的話,卻有着最樸實的感恩的心。」阿菜十分高興望着門外忙碌的身影說道。
「怎麼不見李公子?」王氏一邊切着豬肉一邊說道。
「他應該在那邊看房子吧。他那幾間房子還沒有吊頂呢。」空心菜猜測道。
「那咱們下午去幫他把房子收拾好,你不是說要給他驚喜的嗎。」湘雲總是在不該說話的時候說話很大聲,幸好王氏已經去外面了。
「你小聲點,不是說了是驚喜,你一說大家都知道了,就沒有驚喜了。」空心菜趕緊拉拉湘雲的袖子說道。
「阿菜你老實說,你倆是不是打算私定終身呀?」湘雲神神秘秘的樣子,空心菜頓時覺得她比自己還要八卦,只不過覺得藥童師兄被自己佔便宜後,有些鬱鬱寡歡,她不過想逗他開心一下而已。而且作為她的債主,她當然要十二萬分的去討好了。
「你胡說什麼,俺對阿牛哥是很堅定的!」空心菜信誓旦旦的說道,其實她到底有多堅定自己還真的沒底。
「阿妹什麼很堅定?」阿牛冷不伶仃的從門口冒出來,手裏提着兩籃子的饅頭。
湘雲捂嘴哈哈的笑起來,空心菜一臉窘迫。他應該沒有聽見吧,或許他聽見了裝作沒聽見,那麼自己是不是要乘機表白一下,但是湘雲這顆一百瓦的大燈泡在這裏杵着,而且很沒眼頭見識的不知道迴避一下,她自然表白的情緒都沒有。
「堅定很多呀,比如什麼什麼的都得堅定了。」空心菜開始打哈哈,想來還是那個咬字要不出來。她曾經十分鄙視那些敢愛不敢說的人,現在才發現自己還沒愛都不敢說,難道是情到濃時才能醞釀出那種表白的情緒,愛情故事暗戀幾乎都是夭折的多,存活的少。
「阿妹,怎麼講話不清不楚的,燙着了嗎?」阿牛哥走到空心菜面前關切的問道。
空心菜看着這張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卻是獨具特色的容顏,想來自己還真是和阿牛哥比較般配拉,他的性子永遠是那麼溫柔體貼,連發脾氣的時候都很淡定從容。他就如那涓涓細流,從她的心裏流過,留下長長久久的印象,正如一壇美酒越藏越香。
「沒事兒,就是看見阿牛哥好高興。」空心菜又開始花痴起來,其實她的阿牛哥也是個清秀小生,那神韻有三分和藥童師兄有得一比,只是有時候木楞了一些,讓她哭笑不得而已。
「那我先去看看阿娘那裏的柴火夠用吧。」湘雲對着阿菜擠眉弄眼的說道。
空心菜終於慶幸這丫頭能識相的給她倆留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其實她早就該去看柴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