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菜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這官衙的人辦事效率也忒差勁了些。
「大人,疑犯帶到。」
空心菜回眸一看,這一眼看的確實心酸,錦華已經換上了囚衣,腳上和手上都帶着鐐銬,他只是個文弱的生意人,根本不用他們這麼大費周章的捆綁着他,這全副武裝的樣子比關押武林高手還要待遇高。那一頭凌亂的頭髮和留着血跡的衣服果然是很配他這落魄的樣子。
空心菜記得這錦華為了幫他阿妹追阿牛哥的時候,可是沒有少得罪自己,不過看見他突逢變故,這般姿態卻沒什麼記仇的了,只希望他出去後能夠好好的對待湘雲阿姐就好。
「姐夫,你受苦了。」空心菜連忙迎上去聲淚俱下的說道。
「姐夫?」錦華看見阿菜丫頭怎麼突然叫的這麼曖昧,他和湘雲八字還沒一撇,現在自己就要赴黃泉,她能來看他最後一眼,也算是一份情誼。
「照顧好你阿姐,別的我也不敢奢望了。」錦華淡淡的說道。
「還是你出去後自己照顧吧。」空心菜覺得錦華再大牢裏關久了是不是大腦也不大正常了,難道看不出來這是要放他自由的節奏嗎?怎麼覺得這個傢伙像是在交代遺言,本來還想要嚇唬一下他,看他這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空心菜頓時失去了興致。
「將手鐐、腳鐐和頸伽打開,經過本官的查證,你是無辜的,你自由了。」郡守大人一本正經的說道,旁邊的師爺不順眼的看着空心菜,然後扯着嗓子說道:
「還不快謝謝我們大人,明察秋毫。」
錦華愣住了。然後身上的枷鎖一一被解開才相信自己的耳朵,撲通一聲跪下謝恩。
空心菜看着磕頭那麼實心眼子的孩子,再看看錢老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猛然發現自己又欠下人情了,而這個傻小子還真的以為是郡守大發慈悲。
「阿哥,你終於沒事兒了。」錦繡撲倒在錦華的懷裏,那淚水又決堤了。湘雲和阿牛哥分別站在阿爹的左右,一直鎮定的看着兩兄妹擁抱團聚的場面。空心菜是見不得這種感人的場面,於是陪着錢老頭先走一步除了官衙。
「丫頭,你也看見是白花花的銀子的功勞將你的什麼姐夫救出來了。你到時跟我說說那個滋補的菜餚。」錢老頭對空心菜說的是念念不忘呀。
「這個至少要三個月才能見成效。所以你要耐心的等等,不過現在春暖花開,買給你些鮮花倒是實在的現成買賣。」空心菜的眼珠子轉的快。這個生意不等人,一樁等着一樁先做也是有的。
「難道這花還能當菜餚不成?」錢老簡直是聞所未聞。
「你只要敢想,就沒有不能幹的事兒。」空心菜自信的說道。
「看來你這腦瓜子裏都是些賺錢的點子,咱們不如約個時間慢慢談。」錢老闆提議道。
「這個不着急,後天給你送點東西過去。你也讓我在家試試行不行,給我一點時間還你一個驚喜,先申明第一個菜,我是免費贈送的,答謝你今日幫我這麼個大忙。」空心菜笑着說道。
「算了,這個大忙的人情還是先欠着吧。老頭我出錢就是,那個人情我還等着什麼時候能派上大用場呢,你這樣就像把我打發了。未免有些沒誠意了。」錢老一臉不悅道
空心菜覺得這個老頭還真是耍賴的高手,她能幫他什麼大忙?既然他要固執的給銀子,自己當然不能推辭,生意人就是要這樣長遠利益和短暫利益相結合。
「姐夫上車吧,我們先回家。」空心菜大聲叫喊道。
這一叫喊直接讓湘雲的臉上紅的和被煮了的螃蟹成了一個色系。錢老闆回去了。空心菜覺得家裏已經一大家子人就沒有挽留他,反正後天還得去送新的玩意兒。
驢車因為嚴重超載走的更慢。空心菜看着錦華的眼神似乎要將湘雲吞到肚子裏一樣的渴望,而湘雲卻一臉茫然,她就知道這聲「姐夫」叫的有點太早了。
「我就知道阿菜妹妹一定有辦法救出阿哥的,現在終於沒事兒了,爹娘都在阿菜妹妹家等着我們回去的好消息,我們先去劉伯伯家吧。」錦繡今日話特別多。
阿牛至始至終也沒說一句話,看着阿菜的臉在心裏嘆氣了好幾遍。最近這個丫頭總是躲着自己,他知道她不是很喜歡和錦繡走的近,但是為了錦華的事情,她還弄得身上受傷,他有點鬧不懂這個丫頭在想什麼,以前只是把她當做阿妹一樣疼愛,現在卻發現她不在粘着自己,似乎有些不習慣。
車裏的氣氛也十分的不協調,錦華的羞澀、錦繡的興奮、湘雲的無視、阿牛哥的沉默,還有阿爹的欣慰,這些不同的情緒在小小的驢車裏衝撞着。
本來也不是很遠的地方,所以驢車再慢一會兒的時間也到家了。錦繡像換了一個人似得歡喜的手舞足蹈的,進了門果然免不了一場母子抱頭痛哭的場面。空心菜也沒時間照顧大家的情緒,家裏有湘雲幫忙照看,阿娘王氏幫襯着,她也就沒什麼活計。背着小背簍和爹爹打了一聲招呼就出了門。
她想到王員外宅子後面是一大片的小丘陵,那裏長着各種各樣的野花。而她要採摘的就薔薇花。想起自己前世吃過一道菜名叫黑白珍珠薔薇開,就是忘記了做法,她得多採摘一些研究一番。
王員外家種的花卉也十分的多,奼紫嫣紅的季節確實吸引人。不過望了望那王府的匾額,上次來還銀子的時候似乎把王文軒得罪了,其實也不算得罪,就是還銀子的時候不是很高興而已。所以空心菜快速的散到後面的小丘上了。
他正回家,就看見那個小女人偷偷摸摸的在他家門口張望,這還真是一件稀罕事兒。她那日拿着一百一十兩銀子來還錢的時候,恰逢自己心情不是很爽,沒說上幾句話就吵起來了。最後那張借據那個丫頭還當着他的面撕了,說什麼「一筆勾銷」。可是現在她又出現在自己的府上,難道是來找他的?
他將折傘輕輕一打,又是風流倜儻的樣子。上次她的丫鬟出賣他,將那有毒的藥碗調換了,虧得她的搭救,其實他是很感激的,而那個貼身丫鬟只是被人利用而已,最後自己也羞愧的跳了井,他本來想着將她弄到府上當丫鬟的。怎麼知道她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銀子,自然他的願望落空了。
「你找我?」他的摺扇一搖一搖的很是悠閒,空心菜突然聽到這麼個悠遠的聲音。也是嚇了一跳,大白天的嚇人,該有多不道德,大白天的被嚇到,該有多膽小呀。
「你怎麼在這裏?」空心菜看着一身藏青色的開襟長衫。頭上梳着整齊的發冠,那洋洋得意的神情和壞壞的招牌笑臉,這不是那個什么九月公子嗎。
「這話該我問你吧。」她不懷好意的說道,仿佛十分自信空心菜就是來找他的一樣。
「好吧,我要采些鮮花裝扮一下屋子,然後就記得這邊的荒地上長着。」空心菜當然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在沒有成功用花造成美食來之前,一定要保密的。
「那本公子就不打擾你了,先走了。你繼續采吧。」王文軒是風月場裏的高手,以為阿菜這是玩的欲擒故縱的把戲,所以假裝要走,順勢拆穿她。
只是當他都快走了很遠的時候,那個女人都沒有叫他一聲。王公子頓時懷疑是不是自己走的快了,她不可能不被自己的魅力迷倒。除非她不是女人。
空心菜看見那個王公子走開了也十分輕鬆,世界上有為還錢不成而生隔閡的,可是沒見哪個要還銀子的被債主唾棄的人,即使你有錢也不能強迫自己不能還銀子的事吧。而她就這麼倒霉的遇見了,現在她既然已經還了這個欠銀,自然就和他沒什麼瓜葛,對他也不是十分的熱情。
王文軒都走到了府邸的門口,那個眉頭摘花的女人還真的連頭都沒抬。他覺得這個小女娃一定人事未經,所以無視他這樣的美男存在,他看見她那一副漠不關心的眸子,心裏不知道暗暗的沉了多少遍。
空心菜一邊摘花,一邊玩着草叢裏偶爾跳出來的蟋蟀,這裏還沒有鬥蟋蟀的風氣。
「這個給你。」空心菜看見一個精美的籃子裏裝着各種花卉,而說話的人正是王文軒。
這丫的怎麼又回來了,而且還提着花籃子。
「你別看着我,這些花都是快枯萎的,你拿去用吧,反正我家也是要扔掉的。」旁邊還站着一個小丫鬟,空心菜再看了一眼這個大少爺,還真的發現有錢人的孩子都不怎么正常。
那嬌艷的鮮花再放三日都不會蔫,他什麼眼神?
旁邊的小丫鬟看着空心菜的眼神中帶着羨慕還有嫉妒,把空心菜看的有些彆扭。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你這是給我的?」空心菜也沒有開口要,他就這樣給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呀。
「難道這裏還有別人?」王文軒口氣又變得不好了。
空心菜心裏想着要是真的能夠做好這道菜,那麼自己也能小賺一筆,既然這個小子這麼熱情,她就收下了吧。這些薔薇是野生的,也沒找見幾個好的可以入菜的完整花瓣,所以她就勉強的收下他的好意吧。
「你要是想找我的話,就每日的這個時辰來我家,我一般下學後就會回家。」王文軒別有深意的說道。
空心菜覺得是不是中間有什麼誤會呀,她明明就覺得這個九月公子似乎認為自己是專門來找他的。但是他說的「下學」,難道這丫的讀私塾打算走宦途呀?
「多謝你的花,只是我真的不是來找你的。」空心菜摸着良心說這句話覺得是真話,但是往往真話都沒人相信。
她看見王文軒的臉上露出一絲曖昧的笑容,似乎在說「不用解釋,我懂得」。空心菜更加無語,只好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自己難道就那麼豪放嗎?有事沒事出現在男人的宅子門口,蹲點守候。
想到她的新產品,她便完全忽略了這個自戀的傢伙,想到有時候就讓錯誤更美麗一點吧,反正錯也錯了,誤也誤了,解釋太多都顯得蒼白無力呀。
「慢點走!」王文軒那悠長的聲音還迴蕩在空心菜的耳際,這個傢伙太自戀,實在是受不了呀。
一路連跑帶滾的拿着籃子裏嬌艷欲滴的花卉,想到自己新產品心花怒放了。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