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有嗎?」
喬懷遠悲傷,懷疑的看着老友。
伍伯咬着牙,頑固的說:「真沒有。有了我會告訴你。」
「好吧……」
喬懷遠長長的呼吸了,眼神悲涼的不再堅持,因為病的久了,他對自己的眼神,也沒有什麼信心了,他以為自己是看錯了,而且他舉得,伍伯應該也不會騙他。
他嘆了一口氣,忽然的說:「我剛才夢了一個夢,夢見振宇滿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向我哭……唉。這個夢,不吉利啊,太不吉利了……」
伍伯的眉毛,忍不住劇烈的顫抖了,手掌握在了一起,不過表情依然竭力的保持平靜。
「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找你來,就是要向你交代後事,請你照顧好振宇和曉飛,我走了後,他們兩人就靠你了……」
喬懷遠殷殷的看着伍伯。
伍伯點頭:「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兩人的。」
「謝謝。」
喬懷遠嘆息的笑:「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我這一輩子也值了。」
伍伯淡淡的笑,心裏的滋味,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沒有詞語可以形容。
一分鐘後,他走出喬懷遠的病房。
鍾曉飛和吳怡潔走進病房,因為喬懷遠一個要見的是他們兩人。
在病房門口,鍾曉飛和伍伯走了一個對面。
伍伯表情凝重的向鍾曉飛點頭,意思有兩個,第一個,你老爸沒有多長時間了,你陪陪他;第二,喬振宇的事情,我一個字都沒有說,你也不要說。
鍾曉飛點頭,表示明白伍伯的意思。
離開病房,伍伯走了。
兩個年輕人推着他的輪椅,匆匆的離開。
現在,他要去處理喬振宇和陳墨的事情了。
望着伍伯離開的背影,鍾曉飛心裏充滿了忐忑和不安,因為他不知道伍伯會怎麼處理陳墨的事情?如果伍伯一心想要抓到陳墨,對陳墨對嚴厲的懲罰,給喬家以交代的話,那他也只能兌現自己的話,跑到公安局去自首了。
吳怡潔推着鍾曉飛進入病房。
病床上的老人,氣若遊絲,卻又面帶微笑的看着他們兩人。
兩人目光對視的時候,鍾曉飛的眼角,忽然的濕潤了。
那是一種沒有理由,只有血緣可以解釋的眼淚。
在接來的一個小時裏,病床上的喬懷遠,念念叨叨,說着一些有時候鍾曉飛也聽不懂的話,雖然聽不懂,但鍾曉飛卻能理解老人的意思,彌留之計,老人的神智已經很糊塗,不時會把鍾曉飛當成喬振宇,一口一個振宇,一會卻又清楚的叫成曉飛,還說,曉飛,你的名字不叫曉飛,當初我為你取了名字的,你的名字叫喬靖宇。
喬靖宇。
原來這是鍾曉飛在喬家的名字。
說着說着,喬懷遠忽然閉上了眼睛。
鍾曉飛和吳怡潔都是大吃一驚,趕緊叫醫生。
醫生和護士蜂擁而進,但晚了,這一次,不管怎麼搶救,喬懷遠的心臟,都再也不能恢復跳動了。
凌晨兩點半,疲憊的醫生和護士走出病房,向鍾曉飛搖頭。
喬懷遠已經安詳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鍾曉飛愣愣的,呆呆的,他胸腔里的情緒,再也無法壓制,他坐在輪椅上,忽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哭的像是一個孩子。
雖然他曾經不想認,但血緣至親,讓他沒有辦法逃避。
他心裏的情緒,終於是徹底的爆發。
他現在忽然開始後悔,後悔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叫一聲爸爸。
如今他想要叫,但人卻已經不在了。
吳怡潔抱着他,也是哭泣。
「老喬啊!」
鍾曉飛和吳怡潔哭泣的時候,一個珠光寶氣的中年婦女衝進喬懷遠的病房,放聲大哭。
原來是喬振宇的老媽。
因為喬振宇的事情,她和老喬賭氣離開,沒想到竟然沒有見到老喬的最後一面。
十分鐘,伍伯表情凝重,一臉疲憊的又殺了回來。
喬振宇剛死,喬懷遠又死,後續事情的處理,全部都壓在了他的肩頭上。
這一夜,軍區醫院不平靜。
喬振宇一直在病房裏面哭喊,喊老喬,喊自己的兒子喬振宇。
她還不知道喬振宇已經死了的事情。
如果知道,她哭的就不是老公,而是兒子了。
鍾曉飛和吳怡潔被一輛黑色的轎車接走。
轎車是伍伯安排的。
等喬振宇老媽知道了兒子死亡的消息,那麼,她一定會發了瘋的攻擊鐘曉飛,所以伍伯要把鍾曉飛和吳怡潔送走。
鍾曉飛本不想走的,他想要待在醫院裏,陪在喬懷遠身邊,盡一點人子的心意。
「你必須走,如果你不走,事情就沒有辦法收拾。」
伍伯表情凝重的說,說完轉身離開,不給鍾曉飛說話的機會。
於是只能鍾曉飛走了,和吳怡潔的出了醫院,一直向南,凌晨時分的時候入住了一家名叫星月的五星酒店。
四個保鏢前後左右的跟隨着他們。
他們對鍾曉飛和吳怡潔恭恭敬敬,但卻又寸步不離的守在兩人的身邊,進入住酒店,為兩人選擇了24層的高層房間,然後守在門外,不給兩人任何逃走的機會。
時間已經是凌晨,鍾曉飛心情恍惚悲傷的想着喬懷遠,想着過去幾天所經歷的事情。雖然一夜都沒有睡,身體非常的疲倦,但他就是睡不着,躺在床上,眼睛怎麼也閉不上,過去的事情,一幕一幕在眼前閃現。
吳怡潔抱着他,和他一起躺在床上,柔聲的安慰他,又用紅唇親吻他的臉,。
一直到天亮,上午九點多的時候,鍾曉飛才疲憊不堪,沉沉的睡去。
雖然睡了,但卻睡的不踏實,一直在做夢,夢裏,他又回到了軍區醫院,回到了喬懷遠的身邊,喬懷遠躺在病床上,衝着他點頭微笑,他眼角的淚水,嘩的就流了出來……
午兩點,鍾曉飛睜眼醒來。
吳怡潔為他準備了茶點,又點了幾個菜,兩人就在房間裏面慢慢的吃。
到現在,他的心情終於是微微的平復了一些。
喬懷遠,小薇,陳墨三個名字在他腦海裏面盤旋。
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陳墨和小薇的情況。
「我要和伍伯通話。」
吃完飯,鍾曉飛向走廊里的保鏢提出要求,他想要知道陳墨的消息,知道小薇的消息,另外也想知道自己生父喬懷遠的喪事究竟要怎麼處理?
「是,我們馬上向伍伯報告。」
四個保鏢客客氣氣的回答。
鍾曉飛關上房門,回到房間,和吳怡潔靜靜的等待。
兩人坐在窗戶邊的沙發上,相互擁抱依偎着,望着窗外的天空,都不說話。
「曉飛,如果是陳墨救了小薇,你說,她們兩人現在會在哪呢?」
吳怡潔抱着鍾曉飛,蜷縮在鍾曉飛的懷裏,幽幽的問。
鍾曉飛輕輕的搖頭,眼神里都是擔心。
這裏是北平,不是偏僻的縣城,在這裏,有強大的軍警和監控力量,而且不出意外的,機場和車站肯定都已經被封鎖了,陳墨帶着小薇,想要從北平離開,幾乎不可能,就算能暫時的隱藏,時間長了,也一定會被發現的。
鍾曉飛不知道陳墨付了重傷,如果知道陳墨受傷,他會更加擔心。
整個午,鍾曉飛一直都在焦急的等待。
但伍伯卻始終沒有消息。
保鏢們的態度雖然友好恭敬,但看守的卻非常緊,他們不許鍾曉飛和吳怡潔離開房間一步。
鍾曉飛和吳怡潔的手機被沒收,也沒有電腦,房間裏的電視,只能看新聞聯播一類的假新聞,根本沒有辦法了解到喬振宇案的最新案情,更不可能知道陳墨和小薇現在的消息。
黃昏,六點的時候,「砰砰」有人輕輕的敲門。
鍾曉飛從沙發裏面跳起來,箭步去開門。
這個敲門聲音,他已經等待很久了。
門開了,門外站着一個身穿黑色長衣,戴着黑色墨鏡,肌膚雪白的長髮美女。
原來是李美靜。
李美靜目光冷冷看着鍾曉飛。
鍾曉飛也看着她,嘴裏忍不住的就問:「有小薇的消息了嗎?」
「你們跟我走!」
不回答鍾曉飛的問題,李美靜聲音冷冷的說。
說完,轉身就走。
鍾曉飛趕緊招呼吳怡潔從房間裏面走出來,兩人匆匆的跟了上去。
四個黑衣保鏢站在走廊里,對鍾曉飛和吳怡潔的行動,沒有干涉。
顯然,李美靜是得了伍伯的命令而來的。
離開酒店,鍾曉飛和吳怡潔跟着李美靜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李美靜親自開車,三個人沿着街道,一路向北而去,鍾曉飛坐在後座張口想要問,不過李美靜粉臉寒霜的好像並不想回答,所以鍾曉飛只好收回了問話的念頭,心想再等一會吧,反正是要去見伍伯,眼睛看向車窗外,只見街道上車流湍急,交通堵塞的非常厲害,原來是前面的地方有警察在巡檢,所有從這裏經過的車輛都必須接受檢查。
輪到李美靜的時候,她取出一張特別通行證亮了,警察立刻敬禮放行。
李美靜開車急走。
在一個路口,鍾曉飛又看見了警察,不過這一次警察並沒有攔車。
鍾曉飛明白,這些警察都是為了抓捕陳墨而設置的。
李美靜開車一路疾行,十分鐘後,進入了一座商業區後面的住宅小區,然後駛入地車庫。
「車吧。」
李美靜停車說。
鍾曉飛拉着吳怡潔車,心裏疑惑,因為這種地方應該不是伍伯居住的,所以李美靜帶他們兩人來這裏,應該不是見伍伯,如果不是伍伯,那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