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敗如山倒,古往今來多是如此,趙統也沒能成為那個例外,當初眾人都以為他是天命所歸,擁護他坐上齊國的江山,最後卻眼見着他落到今日孤立無援,家眷死盡的地步。燃武閣 www.ranwuge.cc
趙郢在牢中自刎而死,死後屍首得以保全。而得知他死訊後不久,趙統帶着兵馬又頑抗了一月之久,兵敗後仍不肯降城,最後在焚城之時走入熊熊大火,只留下了一具焦骨。
侍者來報的時候,魏玠平靜地應了一聲,繼續給薛鸝梳髮髻。
「趙統死了?」
「死了。」
薛鸝不禁唏噓,感嘆道:「當初見他如此威風,我還真以為這江山能落到他手上。」
說完後,她問魏玠:「你便不奇怪他為何傾慕我嗎?」
魏玠似笑非笑道:「你在危難之際救他性命,讓他對你念念不忘。只是以你的性子,怎會如此好心,那樣多的流民,偏偏救了他。定是你用什法子知曉他出身尊貴,想要他日後感念你的恩情,讓你多一個靠山。」
薛鸝不曾與魏玠說起過這些,卻沒成想竟會讓他一眼看穿,訕訕道:「誰知道招來的是個禍害」
魏玠微俯下身,問她:「你是不是也曾覺着我是禍害?」
薛鸝心虛地別開眼,他輕笑一聲,不以為意道:「無妨,我從前也是如此想你。」
起初恨不得將薛鸝殺了解恨,到如今寧願自己身死,也要她好好活。
薛鸝撐着腦袋,並無羞愧道:「世事難料,誰能知曉今日會是如此,」
而後她又緩了緩,說道:「只是眼下叛亂已平,朝中又要開始爭鬥不斷了。」
「未必」,魏玠答得有幾分篤定。「各大世家損傷慘重,眼下不宜彼此爭鬥,更該聯手對外。」
薛鸝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寒門才興起,趙暨又趁勢打壓了士族,他們心中必定怒火難消,想要奪回從前的地位。只是戰亂因夏侯氏所起,期間夏侯氏明里暗裏除去了多少趙暨的眼中釘,如今想要平復他們的怨恨,必定要讓夏侯氏獲罪。」
魏玠讚許地輕拍她的肩,說道:「比往日更機敏了。」
然而薛鸝還是緊皺眉頭,不解道:「連我都能想通的事,夏侯氏又為何肯如此效忠趙暨,夏侯太尉這不是帶着夏侯氏全族跳火坑嗎?他應當知道,冠了佞臣的名卻無佞臣之實,死後一樣要遺臭萬年,何必如此?何況趙暨知曉夏侯氏對他忠心耿耿,當真能狠心處置他們不成?」
「先帝對夏侯太尉曾有知遇之恩,一手提攜他到了今日的地位。承君一諾,為報君恩甘願赴死,是他的氣節。至於趙暨,他不惜讓齊國上下飽受戰亂之苦,也要逼得趙士端謀反去打壓士族,實在不算是溫良之人。」
「那夏侯婧呢?」
「自然也難逃其罪。」
趕回洛陽之時正值秋夕,趙暨舉辦宮宴為臣子接風洗塵,還要慶功褒獎,宴會上自然是人人自危,言語間都是針鋒相對。
薛鸝的肚子隆起了許多,即便是寬大的外袍也能看出凸起的輪廓。走動久了便會腿酸,魏玠在馬車上為她揉肩捏腿,下車前又替她整理好衣擺,即便有人前來與魏玠交談,他亦是寸步不離薛鸝。
宮宴上有人對薛鸝頻頻側目,好奇傳聞中的禍水究竟是什麼模樣,卻被魏玠低頭給她挑魚刺給引去了目光。
薛鸝小聲抱怨道:「吃一口也不成嗎?」
「你身子不好,如今有了身孕,不能吃魚膾,要吃熱食。」魏玠將一碗熱梨湯推到她面前。
「蟹生總能吃吧,醫師說我身體比從前好多了,分明是你杞人憂天,又不是毒藥,吃一口又能如何」薛鸝不情不願地喝了口甜湯,心裏更加委屈。「你總是什麼都拘着我。」
魏玠知曉她不悅,無奈道:「你仗着從前身子好,自己從來不上心,我不願你有事,只好如此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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