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山林。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天晴。
四面寂靜一片。
沒有半點鳥啼蟲鳴之聲,靜得詭異。
陰暗草木之間,有灰色身影潛藏。
若非是目力驚人,且格外留神去看,幾乎無法察覺。
這些灰色的身影隱隱將山林中一塊空地圍攏,守衛那不過數十平米的小小空間。
空地之外,灌木叢中,落葉之下,堆積掩藏着諸多動物屍骨,有大有小,無一例外,被啃食得只剩下累累白骨。
這些屍骨都是曾靠近過那塊空地,而後被當做不安定因素清除掉的。
忽然,原本寂靜的空地之上,漾起一絲波紋,空間仿佛扭曲了。詭異的氣息彌散開來,引得守衛在四周的灰色身影躁動不安。
緊接着,那空地之上的空間扭曲現象越發強烈,甚至發出「呲呲」猶如粗糙玻璃相互摩擦時的刺耳聲響。
「咔嚓……」
一道小小的裂縫橫貫,顯露裂縫之後不見半點光亮的極深極暗。
然而,就是這似要吞噬一切的裂縫之中,有亮着輝光之物浮現。
那是一雙手。
一雙不算寬大,卻格外堅韌有力的手。
在輝光的加持之下,那雙手絲毫不懼幾乎可以切割萬物的漆黑裂縫,十指張開,扒在了裂縫兩側,隨後猛然用力!
「咔……」
原本不過兩指之長的裂縫被生生撕扯開來,向着兩側擴張,最後化作一扇高約三米的黑色門扉。
一個俊朗挺拔的身影自門後走出,用摻雜着少年嗓音,卻逐漸變得有磁性的聲音輕聲感慨:「終於回來了。」
緊接着,又有兩女一男,三個身影從門扉之後走出。
這四人自然就是從名為小石村的虛空侵蝕之地走出的白小石等人。
大概半日之前,白小石就佈置好了儀軌,並且藉助他新獲得的瀚海歸墟幽玄鏈的力量,強行定住了那一片空間,使其的危險性降到納蘭輕羽可以承受的程度。
但也僅僅是可以承受罷了。
按照他的推算,納蘭輕羽所修煉的《飛廉經》想突破第五階位,就必須將那虛空之風融入身體,將其超凡本質化入自身血肉靈性之中,並且在那第五階位蛻變的剎那,以成就脫胎換骨的宗師境界。
而這融入的過程,絕不簡單。
風性自由,嚮往無拘無束,想將其融合進自己的身體,第一步就必須壓制風的本性,如此才能將其容納,第二步是放縱,任其在血肉之軀中肆虐而行,改造身軀,又不能讓其脫離自己的身體。
這個過程,是堪比千刀萬剮還要慘烈的酷刑。
而納蘭輕羽所選擇的虛空之風,更非尋常之風可比。毀滅是其本質,暴虐更是尋常。
想要借着虛空之風突破,所要承受的痛苦,將會是尋常之風的千倍百倍。
危險也更甚之。
從納蘭輕羽那裏得到《飛廉經》的全本內容後,白小石也曾疑惑,如此九死一生的修煉之法為何還能存在至今。
直到七夜提了一嘴,突破武者突破第五階位,成就宗師之境界,所能掌握的意境之力後,他才恍然大悟。
通過這經過後人修改的殘經《飛廉經》,白小石推演出了身為上古修行法《飛廉經》的部分內容。
也知曉了這玩意的坑爹之處。
哪怕是在上古之時,想修行《飛廉經》也必須要符合兩個條件。
首先是身體要符合極為風的屬性,第二就是要天資足夠出眾,能夠領悟超凡之風中所蘊含的真意、特質。
也即是意境力量!
領悟了所要融合的超凡之風的真意、特質之後,不能說能完全豁免其傷害,但起碼成功率至少能達到八成以上!
而這就導致一個很尷尬的問題,修煉《飛廉經》想安安穩穩地突破第五階位,你就必須先領悟意境力量,而因為天地規則變化,想要掌握意境力量,你就必須先突破第五階位……
估計當初修改《飛廉經》的人也是發現了這個問題,所以才將其定為殘經的。
當然,沒掌握意境力量的話,也不是說就不能突破了,只是成功率極低,突破過程中,一不留神,隨時有可能被暴走的超凡之風,削成肉沫,可以直接拿去包餃子那種……
這玩意根本不是給正常人修煉的!
白小石將其中厲害與納蘭輕羽道明,並且直言,他可以逆轉奪靈儀式,將自己所積攢的血肉靈性力量,灌輸給她,一定程度上維持她不死。
但是這融入虛空之風過程仍舊是痛苦萬分,兇險萬分,如果她在痛苦中喪失自我……,導致虛空之風暴走,那他也無力回天。
納蘭輕羽聽後,沉默一會,然後臉上展露笑顏,眼中滿是決絕,她看着那肆虐的虛空之風,緩緩說道:「白局長,你知道嗎?現在距離當今聖武登基已經快有六百年了,這也代表着大月已經安穩了將近六百年。」
「這近六百年當中,作為大月的國都,權利最核心所在的上京城中,各個家族更替不止,時時刻刻都在有新舊血液輪換……」
「可是在這些家族當中,卻有一些堪稱是怪物的家族,從六百多年前一直延續至今,他們高坐皇權之下,新舊更替與它們無關。」
「只要當今聖武還在,只要他們不曾叛國,哪怕衰敗,他們仍舊有興盛的一天。」
「很不幸的是,我就出生在這樣一個家族。」
「一個存在了六百多年,盤踞於上京城中,在六百多年裏,變得越發傲慢、貪婪、醜惡而臃腫的畸形之物。」
「那是真真正正的怪物。」
「我自出生以來,因為母親的身份,因為這西洋血脈,受盡了白眼。」
「他們認為我污染了他們血脈的高貴。」
「壓抑、恐懼……是幼時的我所能感受到的一切……」
「隨着年紀漸長,又因為這還算不錯的相貌,白眼化作了覬覦、化作了妒忌……,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暗戳戳派人想把我綁到床上……,那些外表光鮮的貴婦小姐,背後指使着下人想毀我容貌……」
「好在,我總算還有個小姐的身份,好在為了維持面子上的高貴,他們不敢做的太過分……」
「但我知道,像我這樣的身份,最好的結果就是嫁給一些高官,或是某家的公子做妾,充當聯姻的手段……我不甘心,我需要力量。」
「於是,我學了這《飛廉經》,然後逃了。」
「借着k的幫助,我躲過了那些人的搜尋,或許在那些人眼裏,我已經死了,但是我不願意就這麼退場,我想回去……」
「我要讓那些人知道,我納蘭輕羽,哪怕沒有那令人厭憎的血脈,也能將他們踩在腳底!」
納蘭輕羽看着白小石,說出了心中野望,擲地有聲:「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親手將那罪惡而畸形的怪物終結……」
「白局長,你能幫我嗎?」
「如果這是你所求。」白小石這樣回答,臉上無悲無喜。
浩蕩無際的虛空之下,少女拔出背後的兩把彎刀,向着那被虛空之風肆虐的儀軌場地所在走去,又在剎那間回頭,笑着向他問道:「白局長,你見過迴風之舞嗎?」
納蘭輕羽沒有等待白小石的回應,便跳起了舞。
那確實是極美極美的舞。
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所見到的最美的舞。
納蘭輕羽舞動着雙刃,在虛空之風的間隙之間跳動,循着冥冥之中的韻律旋轉着,任憑可怕的風刃在她身上劃出刻骨的傷痕,任憑血肉之花綻放與虛空之中,她亦未曾停歇……
她的身體連同她手上的雙刀也在虛空之風下傷痕累累,變得滿是豁口,血肉消糜,露出白骨,但她未曾止息。
白小石所灌注的血肉之力,強行吊住了她的生機。
她的旋轉越來越快,她的刀鋒劃破了空氣,發出銳利的嘶鳴,帶起了風……
那是嚮往自由的風,那是充斥毀滅的風,亦是獨屬於她的風……
白小石憶起來納蘭輕羽所說過的話——她說的沒有錯,那虛空之風,確實是最適合她的風了……
那風斬裂了空氣,斬裂了大地,斬裂了空間,也將斬裂了自己……
血肉炸開,白骨崩解的那一瞬。
她終究是與那虛空之風融為一體……
在那一刻,納蘭輕羽所有的痕跡都仿佛要隨風而去,要隨着這虛空之風,消散與天地之間。
而白小石也知道,他出手的時機到了。
納蘭輕羽以她的天賦,她的執念,在第四階位逼近第五階位時,掌握了意境,但反噬也隨之而來。
那虛空之風無比歡欣地歡迎着她的到來,她的加入,要帶她去遊蕩,去毀滅,去以風的視角認知這個世界。
當然,白小石更願意稱之為「道化」。
他伸出手,啟動了儀軌,瀚海歸墟幽玄鏈分化萬千,鎮壓虛空,天穹之上,妖星閃爍,藉助納蘭輕羽立下的誓言所化羈絆之線,將她硬生生從「道化」中扯回。
血肉力量灌注,為她重塑身軀,完成脫胎換骨這一過程。
事實上修煉殘經《飛廉經》的人,哪怕成功融合了超凡之風,也很大可能會面對當前這樣的局面,血肉骨骼通通被超凡之風毀去,除非有滴血重生之能,否則就算沒有陷入道化狀態,也會因為無法重塑身軀而消亡。
當然這在白小石這裏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從這一點上講,納蘭輕羽很他定下三年之約完全不虧,甚至還賺了,畢竟他的手段,一些高階位的存在也未必能做到類似的效果。
納蘭輕羽重塑完身軀之後,衣服自然是不可能有的。
可惜的是她在突破第五階位後似乎無師自通了一手煉虛化實之能,在發現白小石一直盯着她看後,先是臉上一紅,隨後一揮手,一套天青色衣裙就出現在她身上。
白小石很好奇地上前去觸碰她身上的衣裙,結果一摸之下,竟然穿過去了……
總之,按照納蘭輕羽的說法就是,這衣裙是她用自己的意境之力顯化的,對於旁人而言應該是有實質的存在,若是納蘭輕羽心懷惡意,這衣裙甚至會變成充斥毀滅之力的虛空之風,將觸碰之人撕碎……
至於白小石為何能夠無視她的意境之力……,很可能是因為他也掌握了部分屬於納蘭輕羽的意境之力……
是的,這是他通過與納蘭輕羽之間的契約白嫖到的。因為是白嫖,始終不是他的,所以不用擔心道化的問題,不過,將來他或許未必沒有可能將這意境力量,化作自己的東西。
而且,現在這個能力對於白小石來說,其實也夠用了,而且……非常好用……
特別是他說,等回去之後,要她晚上也這麼穿,而納蘭輕羽紅着臉點點頭的時候。
不過,由於小黑來的太過及時,導致他還沒和納蘭輕羽商量好穿什麼款式的衣服,便只能遺憾中斷。
好在以後日子還長。
不過,看着小黑,白小石倒是想起了一個問題,納蘭輕羽能夠幻化出衣裙來,小黑為何不能?
他把這個問題跟小黑一問,結果回答是,她會變衣服,但是更想白小石給她找衣服穿。
好吧,這理由很強大。
納蘭輕羽突破後,空間碎裂也越發嚴重,連此此處虛空侵蝕之地也隱約有崩潰的跡象。
四人也不再逗留,馬上動身折返,穿過了漫長洞窟,回到了地面。
此時地面之上已經完全換了一副模樣,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林大片地枯萎,葉子落了一地。
而當他們回到小石村時,更是發現村中的建築仿佛一眨眼間過去了數十年一樣,變得破敗不堪,有的甚至已經倒塌,只剩廢墟。
逐一推開比較完好屋子的房門,蜘蛛網、灰塵佈滿了其中,腐朽的氣味瀰漫。
諸多村民也不見了蹤影。
當眾人遍尋整個村子,尋找村民蹤跡的時候,他們在村子後面找到了一個個墳堆。
數量大概有七十多個。
每個墳堆前都有一個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像是村民名字一樣的字跡,只是刻字之人似乎識字不多,碰到不會寫的字就用圖案替代。
而這些木牌大多已經腐朽,模糊不清。
他們試着挖開一座墳墓,裏面埋着一具屍骨。
而後,眾人在諸多墳堆的最後面,發現了一個被掘開的大坑,旁邊有土層堆積,還未埋上。
似乎是留給某人的。
土層上面也有一個木牌子。
雖然仍舊是刻得有些歪曲,但這次的字跡明顯可以看出來,刻字之人認真了許多。
上面刻的赫然是——五個大字「白小石之??」
那墓字不會寫,就畫了個圖案替代。
而臉色有點發黑的白小石也細心地發現,那大坑裏是有東西的,只是被薄薄的一層土掩蓋。
挖開之後,是一具巨大的老鼠骨骸。
見此,白小石臉也不黑了,輕呵一聲,像見了親人似的喜上眉梢:
「喲,黍一道友,我們又見面了啊!」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