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坑你一世 第69章月下香

    千花脫了外衣,在屋裏坐了好一會兒,還是沒等到狐之琬的敲門聲。她想了想,又坐了一會兒——興許是水還不夠熱吧。

    門上終於傳來「咚咚」的聲音。千花貼在門上,聽見下樓的腳步聲,這才打開了門。

    門外地上放着一桶水,和往常一樣,冷熱適中。

    她突然失去了離開這裏的熱情和勇氣。

    狐之琬就狐之琬吧,至少每日回到家裏有熱騰騰的飯菜等着,累了有人調好溫水,雖說連桌子都修不好,可總也會主動去修不是?

    少了一縷魂魄又有什麼關係呢?

    狐之琰體弱多病就讓他病着吧,誰讓他上輩子那麼壞,活該如此!難得她這輩子活得還算安穩,憑什麼為了他奔波?

    可等她換好衣服拉開門,看見微暗燭光下幽深的台階,又拾回了去尋那道人的想法。

    魂魄不全的人,死後會怎樣?

    魂魄健全的人,還可以期待輪迴轉世;丟了其中一縷,徘徊人間不得歸去、無能復來,又如何是好?

    這一世大概也不是什麼好結局了,若有可能,她還想再活一世,不求富貴,只要能夠善終。

    平素吃完飯都是狐之琬洗碗,今天狐之琰在,狐之琬便摁着他洗。狐之琰當然不肯,兄弟倆又在院子裏打了一架,最終以狐之琰落敗不得不拿起洗碗佈告終。

    千花坐在後院的矮凳上,一邊修補着剩下的椅子,一邊肉疼。

    狐之琰手一滑,又摔了個盤子。

    「狐之琬,我的碗盤是不是快被他摔完了?」千花可憐兮兮地抬頭,望着給她端茶遞水找釘子拿錘子的狐之琬。

    狐之琬也頭疼得很,碗盤砸碎的聲音聽得牙酸。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起身走進廚房裏去:「放下吧,別洗了。」

    「你說洗就洗,說不洗就不洗啊?」狐之琰脾氣上來了,他素來看不起這些活,哪裏想得到居然洗四個碗能洗壞三個,憑什麼狐之琬就沒這麼慘?他就不信這個邪了!「不就幾個盤子麼,賠給你便是,我辦事從來不半途而廢!」

    千花一聽高興壞了:「那讓他摔吧,前幾天我剛看中了一套新碗盤!」

    狐之琰和狐之琬頓時無言。

    待各人折騰完各人的事,夜已深沉。

    千花趴在二樓面向後院的小窗上,托腮看下面忙碌的身影。

    要遠行了,不是卷卷包袱離開就夠,房子裏里外外都要打點好,以後回來才好繼續住着。

    這話是狐之琬說的,所以此刻他正仔仔細細地收拾每一處。

    不知道為什麼,他仿佛看不得狐之琰閒着,無論狐之琰多麼不情願,都硬要拽着狐之琰一起幹活。前世穩重又高傲的狐之琰,在他面前像被耍得團團轉的孩子,雖然兩人經常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打得不可開交,可千花知道若是換成他們兩個,一定做不出為了活命而去害另一個。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千花說不清楚。只是阿兄孟隨表面上對她那麼好,卻能忍心看着她去死;狐之琬和狐之琰鎮日針鋒相對,其實並沒有真正傷害過對方。

    月至中天之時,狐之琬才打理好一切。狐之琰怕他真叫自己睡地上,早早去霸佔了房間;後院裏只余他一人。

    他抬起頭,她還趴在窗台上,托着腮,望着月亮不知在發什麼呆。

    院牆下沿着牆根種了一排月下香,香氣逼人,直令人窒息。

    千花聽見敲門聲方回過神來,她打開門,抱着鋪蓋的狐之琬站在門外。

    「之琰睡覺打鼾,吵得很,借我打個地鋪。」這麼歪的理由,他竟然說得一本正經。

    狐之琰睡覺打不打鼾,千花能不知道?

    她雙手防備地攔住門:「你……你把他打醒,不許他打鼾。」

    「他臭死了,我才不跟他睡一屋。」一着不成,狐之琬又換了個新說法抹黑親生阿弟。「累了一整日,總不會連個睡覺的地方也不給我罷?」

    「他哪裏臭?」

    「簡直臭不可聞!」

    千花琢磨着這要是讓狐之琰知道,倆兄弟又少不了一頓打——狐之琰素來很得意自己的樣貌,斷然是容不得別人說他臭的。


    狐之琬見她有些猶疑,轉身作勢要將鋪蓋放在地上:「罷了,不叫你為難,我就地隨意睡一覺。」

    樓下是沒地方了,樓上另外兩間一時半會兒也收拾不出來,除了睡在千花門口,還真沒別的地方。

    「可是……若叫你進來,你又要使壞。」千花不想叫他進來,擔心的就是這個。

    先前他還借着一葉的名頭使壞呢!

    「你看我還有力氣使壞麼?」狐之琬是真累了,平日做樣子居多,今日為了防着狐之琰,那是實打實地在耗體力。

    千花咬了半晌手指,見他面上確實露出平日罕見的疲態,略略點了點頭,叫他進去了。

    反正兩人也不是沒睡過一屋,從前怕蠱王要佔她的身子,千花花樣百出地拽他去自己屋裏鎮着,他總是不耐煩地半夜裏趁她睡着了就偷偷溜走。

    時過境遷,從前叫他誰榻上還嫌窄,現在連睡地上都沒得嫌棄了。

    狐之琬瞥了一眼爬上床鑽進被子裏的千花——他若真要使壞,她又能如何?

    偏偏他不能。從前嚇唬她,她無處可逃;現在她膽子壯了,前一晚還怕得逃跑,今天不知怎地就不怕他了,若還像從前一樣,他所做的一切只怕要白費。

    千花本就不大睡得着,眼下狐之琬睡在屋裏,就更睡不着了。

    狐之琬也睡不着,千花給他指了床對角的旮旯,不許他離床太近。

    滅了燈,月光明亮起來,窗子半開着,屋裏通透得很。

    「這幾年,不怕蠱王了麼?」從前怕得很,死命黏着他;現在不怕了,又時時只想踢開他。她性子單純,偏於這一點上,比許多老奸巨猾的死老頭子更沒良心。

    「……它好久不出現了。」逃亡的路途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樂觀,好逸惡勞的蠱王不耐煩過風塵僕僕的日子,不曉得躲去哪裏了。

    後來她安定下來,它仍未再現身,大約只等着她二十歲再來索命。

    「就算它再來,我也不怕了。」千花好得意地說出這句話。她這些年長進不多,這是最重要的一樁,早想找個人分享,可除了狐之琬,也沒有人別的人可以分享她的得意和喜悅了。

    「是麼。」狐之琬淡淡道。

    「為什麼你聽起來很失望的樣子。」千花不滿。

    因為沒有傻姑娘會因此主動投懷送抱了,怎能不失望?狐之琬心道。頂着一葉的名頭,還能不時牽一牽她的小手或是抱抱她,恢復了「狐之琬」的身份,她生疏了許多不說,還學會仗着他的縱容與他頂嘴了。

    她看得見他待她的好,這是好事;可她光想着怎麼利用他的好,這可就不大好了。

    她腦中仿佛少了一根筋,有些事怎麼也想不通透。

    他還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她想通?

    提起蠱王,千花話就多了。

    「大夏還亂着麼?」狐之琰遇見的道人多半在大夏,若大夏還亂着,那可不是件好事。

    「不亂了,你當時若晚些離開,興許能少吃些苦頭。」以她五穀不分的腦袋,竟能安然逃離大夏,不可不謂傻人有傻福。

    「我沒吃什麼苦。」千花實誠得很:「到處都是難民,跟着他們走,很快就走到邊境了。我力氣大,還能保護他們,他們對我可好了,有吃的喝的都先拿來給我,有個好心的哥哥看我走不動路,還主動背我走。」

    起初要蠱王在,她才能有那樣的力氣;後來不知為何,即便蠱王不回應,她力氣也不小了。

    狐之琬險些跳起來:「背你走的人是誰?」翻了天了,敢叫別的男人碰她!

    「不記得了,長得不好看。」千花對人家的印象只剩這個了:「我不喜歡陌生人靠近我,可他好熱誠,我就勉強讓他背了一會兒,後來再也不敢說腳疼了。我救過他的性命,你不用去答謝他了。」她誤解了狐之琬的意思。

    狐之琬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她的性子真有意思,明明懂得男女之間有些事該防着,可懂得又不全。

    這麼簡單就能融會貫通的事,放在她身上怎麼就那麼難?

    她並非不依賴他,甚至他敢說世上她不會對另一個人更加依賴,可她仍有本事將他隔絕在心外。

    他堅信兩人上輩子一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否則這輩子遇見的女人那麼多,他怎麼偏栽在她身上了?

    千花後來又說了許多逃亡路上的事。她的心眼像她的眼睛,只看得到平順和有意思的事情,至於那些糟心的事,她一樁也沒提,仿佛一次也未曾發生過。

    狐之琬越聽越覺得一路上得把她牢牢栓在身邊——一個不小心她就會被賣了,還很高興地幫人家數錢。

    千花一打開話匣子就是個話癆,兼爾狐之琬有心逗她多說些遇見的人和事,待千花終於犯困睡去,窗外月已沉,朝霞初綻。

    她睡得極安穩。早在忍不住要告訴狐之琬她所經歷的一切時,防備便不知所蹤,若他有心,一整夜絕不會僅僅隔着一間屋子的距離蓋着被子純聊天。

    清江鎮的最後一夜,花香盈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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