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重工大廈?」路明非抬起頭,眼神略顯迷茫的望着眼前這座通紅的摩天大樓。
「我大哥這是怎麼了,怎麼出去旅行一趟之後看起來就神志不清了?」野田壽低聲對楚子航問。
「可能因為他要結婚了吧。」楚子航淡淡地說。
「結婚和神志不清有什麼聯繫?」野田壽愣了愣,「是太過開心了麼?」
身為日本人的野田壽當然不明白,中國人在結婚之前是真有可能神志不清的,特別是中國的男人,高額的彩禮、生兒育女高額的成本、老人高額的贍養費、結婚後很可能就逐漸變質的愛情有句很出名的話「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是不結婚的話,愛情就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就出現了最後的單身夜這種東西,不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經就很可能神志不清只是以楚子航的性格也懶得對野田壽解釋這些。
路明非還保持着仰頭看着眼前高樓的姿勢拋開詭異的顏色,似乎,這棟樓的外形和源氏重工大廈真有幾分相似。
不,不是相似,好像和真正的源氏重工大廈長的一模一樣,一樓的大廳恢宏又氣派,層數也是讓人頭暈目眩的五十多層,此刻風魔家的族人們也紛紛駕駛着黑色的奔馳車隊停靠在那輛邁巴赫的後方,他們以家臣的姿態恭恭敬敬站在自己和繪梨衣的身後,排在大廈的門口原來真是源氏重工大廈麼,可是為什麼把大廈原本深沉又高級的黑色幕牆改成這麼艷俗的大紅色?源稚生是受了什麼刺激嗎?審美居然降級這麼嚴重。
高挑幹練的女孩從大廳的大門口快步走出,是個老熟人,路明非更確定了這的確是源氏重工大廈,不過路明非滿臉驚詫地看着她:「櫻你怎麼穿成這樣?」
高挑幹練的女孩正是櫻,矢吹櫻,源稚生的貼身女秘書兼准女友也不知道這個「准」字什麼時候能去掉。
既然櫻都從這棟高樓里走出來了,那這裏的確就是源氏重工大廈沒什麼問題了吧可路明非反而更加迷惑了。
此刻櫻正穿着一條白金色的洛麗塔不對去,不算洛麗塔,而是一條禮裙,但並不是生活里或是宴會上常見的那些禮裙,而更像是一些奇幻電視劇里能看到的造型誇張的歐洲中世紀貴族禮服,裙邊帶着華貴的蕾絲花紋,紐扣是會反光的細膩的珍珠,而她的腳底也正踩着一雙白色的中跟瑪麗珍鞋。
真是有年代感的鞋子啊,如果不是拍電影或者去漫展,路明非覺得這雙鞋自己嬸嬸都不會穿。
「貝兒。」繪梨衣忽然低聲說,她看着櫻身上的衣服,像是忽然認出了某個角色。
「貝兒是什麼?」路明非還沒反應過來。
「貝兒是和野獸先生在一起的那個女孩,他們在城堡跳舞的時候貝兒就穿這樣的衣服。」繪梨衣說,眼神里露出微微驚喜的表情,她的衣櫃裏也有一套類似的衣服,只是沒穿過,她的床頭還擺着源稚生請專人幫她畫的那部動畫的油畫。
「哦哦,是『美女與野獸』里的女主人公對吧?」路明非也想起來了,但他顯然還沒意識到櫻穿這身衣服真正的用意,「櫻怎麼忽然愛上Cosplay啦?」
這一身穿在櫻身上委實不算丑,其實還蠻好看的,主要是櫻本人好看,一字肩的禮群露出她纖細骨感的鎖骨和肩膀,藏在裙底的小腿勻稱又筆直可是櫻怎麼忽然變成這種風格了?自己和繪梨衣只是出去旅行了幾天,甚至都沒出日本,怎麼大家的審美忽然就大變樣?難道是日本的潮流風向改變了?還是其實只有源稚生一個人變了,而櫻是為了迎合源稚生奇怪的癖好?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櫻是源稚生的秘書,原本就對源稚生言聽計從,馬上又要晉升為源稚生的女友,這種外表看似冷漠的女人一旦墜入愛河,必定對心愛的男人無條件服從啊!
不過櫻並沒有回答路明非的問題,而是在看到他和繪梨衣的第一眼朝他們深鞠躬:「上杉家主,路明非先生,你們回來了。」
原本路明非以為接下來櫻會接他們去休息或者帶他們去找源稚生,但下一刻,櫻從禮裙里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櫻怎麼忽然變這樣了?」趁着這個間隙,路明非壓低聲音沖楚子航問,「她身上那套衣服,不會是源稚生叫她穿的吧?」
「那套衣服是源君準備的,也是源君親自參與設計。」楚子航點點頭,「除了這一套以外還有七套,不久後你全部都能見到。」
楚子航當然不知道路明非已經想歪了,路明非忍不住在心裏惡狠狠的吐槽,沒想到源稚生藏在剛正不阿的大家長皮囊下的本性是個如此惡趣味的傢伙啊,不僅把源氏重工大廈搞得這麼艷俗,和櫻在一起後更是原形畢露,讓自己的女朋友大庭廣眾之下穿這麼羞恥奇怪的衣服,還設計了好幾套輪換着看不過路明非轉念一想,源稚生是日本人啊,在大和民族的文化里這已經算相當正常的情況,很多變態的事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
「是的,路明非先生和繪梨衣小姐已經回來了,就在源氏重工門口,是楚先生接他們回的嗯,風魔家的車隊也跟着一起,夏彌小姐也在」櫻對着電話的另一頭匯報,「好的我明白了,現在開始對麼?」
開始什麼路明非滿頭霧水,但他下意識覺得櫻的這通電話和自己有關,因為櫻在講電話的電話時候一直看着自己和繪梨衣,眼神有點滲人,就像是冷酷的女殺手鎖定了自己的任務目標,下一刻就要從大腿里掏出飛刀把他們給幹掉,又像是科學狂人確定了自己的實驗對象,馬上就要往他們的脖靜脈里注射催眠藥劑把他們抓去自己的邪惡實驗室。
「師兄,為什麼我的眼皮一直跳,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啊?」路明非暗戳戳地對楚子航問。
「因為你的感覺是對的。」楚子航面無表情地說。
「啊?」路明非怔住了,「師兄你這話什麼意思?」
這一次楚子航也沒再回答他,路明非望向夏彌,夏彌也只是沖他一笑,那笑容含義不明,然後兩人就快步朝櫻的方向走了過去,連帶着風魔家的族人們也一起跟了過去,野田壽更是小跑着一頭扎進大廈的大廳,只把路明非和繪梨衣留在原地。
路明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櫻比出一個手勢,天空中兀然炸出一道驚雷般的響聲,路明非被嚇了一激靈,然後只見整個源氏重工大廈的外牆都開始變化。
整個包圍着源氏重工大廈的部分都在翻轉,那些紅色的外層,一片片地旋轉,露出藏在里側的圖案仔細一看,原來那根本不是顏料、也不是塗層,更不是幕牆本身,那是一塊塊類似於LED屏幕的東西,紅色的部分是它們的背板,當它們翻轉過來,露出正面的圖案,路明非才真正看到它所要表達的意思。
「新郎:路明非」
「新娘:上杉繪梨衣」
「婚禮日期:4月24日」
幾千個LED屏幕平湊着用中文和日文同時寫着的巨大的文字,覆蓋了整個源氏重工大廈的四面八方,這棟屹立於澀谷區正中央的摩天高樓仿佛正用它巨大的身體宣告所有東京的市民:四月二十四日,一對名叫路明非和繪梨衣的情侶即將踏入婚禮的殿堂。
四月二十四號?那不就是明天麼?
原來師兄說的是真的,源稚生真是這麼着急,婚禮明天就舉行,看來除了他和婚禮兩個即將結婚的當事人,其他人都知道了?
路明非瞪大眼睛,好不容易把目光從源氏重工大廈樓體上那些文字移開,他看着大廳門口的方向,臉上驚訝的表情卻一點也收斂不下去。
頃刻間,從這棟大樓里湧出來好多人,有執行局的幹事、有接線部的專員、還有戰略部的長老們犬山家、櫻井家、龍馬家關東支部、關係支部每個家族部門每個部門都派人來了,他們無一例外統一穿着黑道宗家的西裝,胸口的口袋裏插着一枚深紅色的玫瑰。
小跑進大廈的野田壽又從大廳門口一路小跑出來,他的懷裏還有抱着一卷紅色的地毯,門口的人群紛紛避讓開,野田壽一路將紅毯從大廈里一圈圈放下,直到平鋪在路明非和繪梨衣的腳下,一條筆直的通道,那些當今日本黑道的精英們紛紛站在紅毯的兩側,夾道相迎。
「上杉家主,路明非先生,歡迎回家!」黑道的精英們一面居中鞠躬,一面齊聲吶喊說是怒吼其實更合適。
就連那些看起來已經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戰略部老人們也吼得中氣十足,聲勢大的就像轟鳴的雷霆,大的幾乎整個澀谷區都聽得到,路明非感覺自己腦瓜子被震得嗡嗡響。
面對這副場面,能保持鎮定也算是他這位「S」級處變不驚了想像一下,幾百個黑道忽然表情肅穆的跑到你面前,表情肅穆的狂吼着你的名字,看這副樣子不像是歡迎伱回家倒像是覺得你綁架了他們的公主要從腰間抽出刀衝上來把你給亂刀砍死,換作普通人的話,褲腿這時候都該濕透了吧?
「歡迎回家就歡迎回家,不就旅了個游麼,有必要搞的像大型黑幫械鬥一樣麼,真是嚇死人。」路明非驚魂未定地吐槽,他抬頭看了看覆蓋整個源氏重工大廈的他和繪梨衣的名字,「婚禮不是明天才舉行麼,今天就要這樣大張旗鼓的麼?」
同時路明非也想起來他在回程的車上,下高架匝道之前看到了自己和繪梨衣的名字印在高樓上那大概不是自己的幻覺,因為路明非想起來當時看到的字體與格式和現在源氏重工大廈外牆上的一模一樣,而且日本的高樓上掛着中文名字的海報,這種情況本來就罕見。
所以蛇歧八家到底買了多少廣告位?想要把海報掛上那些地標高樓的頂端每天都是一筆不菲的天價,路明非難以想像,源稚生那傢伙究竟為自己和繪梨衣的婚禮準備了多誇張的規模?
「怎麼算得上大張旗鼓,繪梨衣小姐可是碩果僅存的兩位上三家的其中一位,除了擔任大家長的少主,她就是整個蛇歧八家最有地位的人,當之無愧的黑道公主,為她準備怎樣的排場都不過分。」熟悉的聲音響起,一身黑色西裝的烏鴉來到路明非的面前,「你知道繪梨衣小姐的出嫁對於蛇歧八家意味着什麼嗎?對於少主又意味着什麼?算了,現在不是對新郎說這些的時候你簡直是全世界最幸福新郎啊,混蛋!」
說着,烏鴉狠狠地一拳錘在路明非的肚子上,很用力,一點也沒手下留情,路明非覺得中午在沖繩吃的海鮮又開始往外爬了,他還沒來得及發怒,烏鴉忽然給了他一個重重的擁抱。
「新婚快樂啊兄弟,婚禮上肯定輪不到我對你說這句話,所以提前講。」烏鴉湊在路明非耳邊小聲說,「記得好好對待我們家小姐,她本該是我們捧在手心裏的女孩,但這些年讓她受了不少委屈,你救了她我們都謝謝你,她接下來的人生如果不能留在蛇歧八家享福,就只能拜託你給她幸福了。」
路明非瞬間懂了,烏鴉不是在埋怨他,也不是嫉妒他,那一拳是對他的囑託。
黑道的男人們都用這種彆扭的方法表達感情,面對看上的女孩時沒辦法直接說喜歡,就用賤賤的語氣說一些下流的話吸引她的注意,對兄弟真心囑託時就狠狠沖你的肩膀或者肚子來上一拳,力道越重就說明他對你的期望越深。
「我會的。」路明非輕聲說,答的無比認真。
現任執行局副局長烏鴉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身後的夜叉湊了上來。
(本章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