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宸從宋汐處出來,並未回到自己院落,而是騎馬去了藥廬。
寧璟見是風宸,眼眸一閃,卻還是驚訝道:「阿宸,你怎麼來了?」
風宸臉上可不好看,逼近他,開門見山道:「你跟宋汐是怎麼回事?」
寧璟皺眉,語氣依舊溫和,「阿宸,你怎麼這麼問?」
風宸看着面前這張無辜的臉,冷笑連連,嘲諷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裝傻嗎?」
寧璟卸下了笑容,沉默半響,抬眼看向風宸,緩緩開口,「你想知道什麼?」
見他如此,風宸壓住心中的苦澀,眼神依舊凌厲,「她救你的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之間,有沒有——」
無論如何,他都要將事情弄清楚,他也有權知道。
「有!」話未說完,就被寧璟打斷,他的乾脆,簡直讓人吃驚,「我們過了一夜,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有了。」
他本不想這麼快與風宸撕破臉,無奈對方卻主動找上門來,話說到這個份上,還有隱瞞的可能嗎?
風宸身體一僵,猛然瞪大了眼睛,一把鉗住寧璟的手腕,不可置信道:「你怎麼可以——」
他也就是隨意一說,根本沒想到這個份上,誰知道,卻得出了驚人的答案。
他想過,宋汐和寧璟之間可能發生過什麼,生死患難,暗生情愫什麼的,卻沒想到兩人連最後一步都做了。
這真是個殘忍的真相,風宸寧願自己幻聽了,但寧璟接下來的話,卻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也是迫不得已。」寧璟俊眉微蹙,語氣卻很平靜,「她胸口的那一刀你也看見了,當時的情況,她九死一生,只有我體內的金蟬王蠱才能救得了她,但喚醒金蟬王蠱的方法,唯有與她交歡。設身處地,難不成你叫我眼睜睜地看着她去死?」他雙目灼灼,直視着風宸,冷靜地分析着事情的經過。
風宸鬆開了他的手,後退一步,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帶着些無可奈何,拉聳着眉,低垂着眼,睫毛顫抖不停,那樣子着實有些可憐。
寧璟看得都有些不忍心了,不由得上前一步,關切道:「阿宸!」
和好兄弟搶女人什麼的,他心裏也不好受。
不管當初是否鬼迷心竅,事到如今,他也是騎虎難下。
自從他與宋汐發生關係,便註定了兩人一生的羈絆,這由不得他。除非,宋汐真的不想活了。
可這些,他又暫時不能向風宸解釋,這就造成了兩人之間不可化解的死結。
「你別過來!」風宸低喉,他閉着眼,深呼吸一口氣,似在平復心中的怒氣,緊握的雙拳卻忍不住微微顫抖。
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睛,眼神看似平靜,神色卻陰晴不定,他望住寧璟,一字一頓道:「算你說得有理,你不能見死不救,我也感激你犧牲自己救了她。只是,從一個男人的角度,我不能忍受我的朋友與我的愛人發生親密關係之後還能繼續交往下去。既然一切都是意外,你還當我是朋友,為了我們三個都好,我請你以後離嵐嵐遠一點,不要單獨與她見面,甚至儘可能地不要見面,你做得到嗎?」
他有多愛宋汐,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知道這輩子都無法放手了。
在宋汐面前說的再硬氣,走的再乾脆,也不過是一時之氣,他心裏,始終還是想維持這段感情。
故而,儘管還在氣頭上,儘管繼而連三地遭受打擊,他還是迫使自己冷靜地去處理這件事。
在宋汐那裏得不到答案,他就來寧璟這裏做個了結。
他不去追問,既然是意外,為何寧璟會在暗地與那人眉來眼去,甚至不顧男女之嫌,留宿對方。
什麼重病吐血,需要照顧的鬼話,他才不會相信。
認識三載,他太清楚寧璟是個怎樣自強自立的人,看似弱不禁風,實則頗有手腕,即便處在絕境,也能走出一條生路的人,何需向一個女人尋求安慰?
撕破臉未必就是好,只要對方肯迷途知返,說到做到,他願意既往不咎。
話說到這個份上,風宸已經是委曲求全,他以為寧璟會顧着朋友之情答應他的請求,畢竟,寧璟與他相識要比宋汐長久得多。
也許,對方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他太清楚宋汐招惹男人的本事,這事也不能全怪寧璟。
除了這一次,往常也沒見兩人有什麼曖昧。
宋汐責任心泛濫,寧璟卻是個明白人,也許,一切還有轉機,只要他肯……
哪想,寧璟卻讓他失望了。
他沒有直接拒絕,只是低聲說了一聲「對不起。」
這句道歉,卻比任何話語都要令風宸難過。
他明知對不起他,明知這件事不對,偏要一意孤行。
他將兩人四年的友情置於何地?他到底有沒有將他當做朋友?
「為什麼?」風宸慘澹一笑,死死地瞪住寧璟,眼中怒火翻騰,似乎下一刻就要噴薄而出。
寧璟垂下眼眸避開他的視線,神色晦暗不明,「對不起。」
愧疚的語氣,卻充滿了諷刺意味,風宸的眼神一變再變,額頭青筋暴起,就算他突然出手打人都不奇怪。
可他幾個呼吸之間,卻硬生生地咽下了這口氣,語氣卻冷如冰錐,「從今日後,你我有如此桌,恩斷義絕!」
刀起刀落,木桌應聲而裂,散成幾瓣。
對待宋汐意外的人和事,風宸從來都是乾脆的。
宋汐,是他一生的劫,也就只有這一個劫而已。
「阿宸!」寧璟渾身一顫,震驚地抬頭,卻只來得及看見風宸遠走的背影。
他步履踉蹌,身形卻極快,好似後面有惡鬼在追,狼狽中透着一股決絕。
寧璟知道,這段友情,是徹底回不去了!
他是真的,傷心了吧!
寧璟看着四分五裂的桌子,長長地嘆了口氣。
雖然早已料到,真到這個時候,仍舊會有一種深切的悲哀和無奈。
阿宸,你覺得我在逼你,你又何曾不是在逼我。
本來我一直在猶豫,直到現在,我依然在猶豫,可是現在,卻連一點後顧之憂也沒有了……
風宸一路縱馬疾馳,直到了青河邊,倏然勒停了馬匹。
他需要一個地方冷靜,卻不想回到宸王府面對宋汐,他怕自己忍不住發脾氣。
他的耐心,在與兩人對峙的過程中已經用盡。
其實,在追問整個事件當中,他一直抱有希望,希望這一切只是個誤會。
之所以言辭犀利,不過是想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誰知道,兩人竟沒有絲毫想要掩飾的意思,坦誠得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真是想不明白,明明是那兩人錯了,面對他時,為何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宋汐是,寧璟也是。
一個是自己的愛人,一個是自己的摯友。
明明交集不深,忽然就有了默契。
這種默契對自己真是一項莫大的諷刺,自己突然就成了一個外人,一個傻子,一個笑話。風宸怒目圓睜,眼中光芒凌厲,左拳一張,忽然抽出長劍,在河邊的空草地上亂舞起來。
他不管自己的身體如何,怎麼出氣怎麼來。
原本整潔的草地被他劈出一道道凹痕,平靜的水面也不能避免。
「雷聲」陣陣,水花四起,浸濕了一身衣裳,他卻不管不顧。
不知過了多久,他似是力竭,卻沒有立即離去,而是扔了長劍,閉眼躺在草地上喘息。
浮梟「得得」地走過來,低下頭顱,用馬嘴去蹭主人的頭髮,好似這樣就能平復主人的悲傷一樣……
白日裏看他正在氣頭上,宋汐不想去觸他的眉頭,到了晚上,不見風宸過來用晚飯,宋汐想他還在生氣,匆匆用過晚飯就去找他,卻被池一告知他已睡下。
宋汐只得黯然離去,卻忽視池一埋怨的眼神。
……
翌日一早,寧璟來見風宸,卻被池一攔住了。
以往,寧璟都想來就來,無人阻攔,也無人敢攔。
府外的守衛也許還來不及交代,又或許風宸不想家醜外揚,故而寧璟輕而易舉地進來了。
如今,卻被攔在風宸屋外,饒是寧璟,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他沒想到風宸會把事情做得這麼絕,說絕交真就連一點情面也不講,從另一個層面而言,也可以看出他對宋汐的重視,容不得他人染指,厲淳和安笙,那是沒有辦法。對象換成他,卻不可原諒。
寧璟只看了一眼池一,便將目光轉向屋內,提高了嗓音道:「阿宸,我今日是來辭行的,有些話,我想當面和你說。」
他知道那個人就在裏面,他說的話,他也聽得見。
如若那人實在是不肯見,他也不會強求,如若那人肯見,他定然會讓此次見面變得有價值。
裏面一陣沉寂,都在寧璟轉身想走時,身後卻傳來風宸低沉的嗓音,隱含怒氣,「讓他進來。」
寧璟走進屋中,就見風宸坐在書桌後,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寧璟沉默半響,緩緩開口,「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準備去見宋汐,我只是有些話要對你說。」
風宸冷哼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嗎?」
寧璟蹙眉,以他的驕傲,應當立即就走。
他又不是犯賤,上趕着貼人家的冷臉。
但是看在相交一場的份上,他也確實挖了對方的牆角,寧璟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對方一下。
「我在鄭軍軍營里,見到一個戴銀質面具的黑衣人,他們叫他」軍師「,我懷疑他就是鄭軍的神秘智囊,一直以來與你交鋒的人。」
風宸偏過頭,嘴角的冷笑充滿了不屑,似乎對他的說話的內容一點也不感興趣。
寧璟看了很難受,但他還是堅持把話說完了,「我雖然沒有看清他的樣子,但我看他的身形,很像安笙。」
言盡於此,寧璟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至此,風宸才轉過臉來,看着他離去的方向,神色複雜……
又過了三天,宋汐竟連風宸的面都沒有見到。
這一日,她又來找風宸,見池一照常守在門口,心中已做好了即便硬闖,也要見到風宸的準備。
誰知,池一卻看她一眼,默默讓開了道路。
宋汐先是一愣,隨即喜道:「是宸宸願意見我了嗎?」
池一皺眉,語氣僵硬,「主子不願見你,是我不願看他再折磨自己。」
宋汐心裏一緊,忙問:「宸宸他怎麼了?」
現在知道關心了,早先幹什麼去了?池一氣不打一處來,語氣越發冷硬,「主子前幾日感染風寒,如今正在病中,茶飯不思,藥也不吃,竟還熬夜處理公務。明明那些事情,白天也可以處理的。」
話里的譴責之意簡直不要太明顯,直說是宋汐將人氣壞了唄!
宋汐心裏也不好受,再說了,這事兒着實錯在她身上,好歹人家池一還放水了,她便沒計較他的無理,只朝他點點頭,大步往裏走去。
池一暗暗鬆了口氣,心想,主子就是口是心非,若有人能讓他消氣,這個人非宋汐莫屬。
縱然回頭主子怪他自作主張,也好過讓自己看他自虐要好。
故而,他才說那些話給宋汐聽,為的就是引起她的愧疚心疼,從而多點耐心勸慰風宸,免得一言不合又鬧翻了。
他這頭想的倒好,誰知宋汐很快就出來了,池一臉色一沉,「你怎麼又出來了?」
心道,方才瞧着多擔心似的,難不成就這點兒耐心?
宋汐沒好氣道:「宸宸根本就不在裏面。」
池一一驚,「怎麼會?主子今個兒就沒出來過!」
池一奔進屋子,最終看着大開的窗子沉默。
宋汐也看明白了,嘆了口氣道:「看來,他是不想見我。」
為了躲她,竟然連翻窗子的事兒都幹得出來,這可是他的屋子啊!
她以為,風宸不過是小鬧一下,回頭想明白了,或者自己哄哄也就好了。
如今看來,是真的傷心了。
宋汐就不明白了,她雖然沒有順着他,但該解釋的也解釋了,他怎麼還能鬧這麼大脾氣?
寧璟身體不好,本來,她還應該去看看,顧及着他的感受,怕他胡思亂想,她也沒有去藥廬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不找她的麻煩,倒是折騰起自己來了,是不是算準了她心疼啊?
好了,她認慫了,他還不讓哄了!
想到此,宋汐心裏也有些煩躁,便沒有繼續尋風宸,而是一揮袖子,回自己院裏去了。
徒留池一在原地,愁腸百結。
……
宋汐本想晾一晾風宸,半夜裏,聽着那幽怨的笛聲,在床上幽幽地睜開了眼睛。
這大晚上的吹笛子,還讓不讓人睡了。
得了,她算是整明白了,她要是讓這府里的主人不爽快了,他能讓這一府的人都不爽快。
長痛不如短痛,今晚上就去找他說清楚,這一天天,一陣陣的,還真就不消停了。
宋汐認命地起床穿衣,施展輕功來到風宸院落。
為了避免某人再跟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宋汐刻意隱藏了氣息,還怕堵不着你?
宋汐雖然早已做好了準備,但當她看見桂樹下煢煢孑立的人影,心裏仍舊抽了一下,不由得放輕腳步。
當她踏進院中,悠揚淒婉的笛聲戛然而止,宋汐背影腳步一頓,明白被發現了,她遂挺直了身板,大步走至他身後。
風宸背對着她,脊背筆直,一襲白衣,比夜色還要淒清。
宋汐低聲喚道:「宸宸。」
風宸沒有回頭,只有衣擺隨風輕輕而動,就在她以為他不會搭理她時,他卻輕輕地開口了,「寧璟走了!」
往常他都是一口一個阿璟,叫的何其親切自然,如今連名帶姓,不用問,也知道是為什麼。
他終究是去找寧璟了!
在她這裏得不到答案,便去找寧璟做一個了斷,她的宸宸,何其倔強。
他對寧璟說了什麼?或者說,寧璟對他說了什麼?
那人,不會把事情都說了吧!不然他為何會走,他又為何如此生氣?
無論如何,這兩個男人的友情,因為她,怕是走到盡頭了吧!
宋汐在心裏嘆了口氣,沉默片刻,走上前,從身後輕輕抱住風宸,低聲道:「宸宸,我對天發誓,我心裏對他沒有別的想法,縱使有些誤會,也是情勢所逼,做不得數。既然他已經走了,我們也不要再為着他吵架了,好好的過日子好麼?聽池一說,你生病了,茶飯不思,還不注意休息,看你這麼折騰自己,我很心疼,你若是不原諒我,我定也會和你一樣,你就可憐可憐我,不與我生氣了,好麼?」
她想明白了,風宸與寧璟之間,自然是宸宸更加重要。
這並不是意味着她放棄了自己的原則,捨棄了寧璟這個朋友,有些事,她心裏清楚就可以了,沒必要捅破了鬧得大家心裏都不痛快。
處事,大可以靈活一些,有時候,太過誠實未必就好,難免會傷了別人的心。
她問心無愧,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再說了,寧璟已走,短時間內,理應不會出現在兩人面前。所有關於他的矛盾,暫時可以放一放。倒不如好好的哄好眼前人,畢竟,她是真心愛風宸的。
退一步講,如若真要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做出選擇,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風宸。
聞言,風宸還是沒有反應,身體卻微微地顫抖。
宋汐扳過他的身體,才發現他閉着眼睛,臉上有兩行淺淺的淚痕。
宋汐愣住了。
竟是哭了麼?有什麼好哭的呢?
她並沒有背叛他呀,她不會真的和他的朋友勾搭成奸,讓他顏面無存。
縱使她的身體「出軌」了,可那是迫不得已,她的心是忠於他的,絕不會讓這樣的意外發生第二次。
她記得,她的宸宸是很堅強的,在外人面前極少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可他的眼淚,只在她面前而流,除卻逝去的父母,傷他最多,最深的,似乎也是她了。
想到此,宋汐心裏忽然湧起一種強烈的愧疚和心疼。
她抬起頭,輕輕地吻干他臉上的淚痕,一遍遍地說道:「宸宸,我不會背叛你的,你相信我,相信我……」
他睜開眼,目光有一種說不出的鬱結,忽然伸出手,托住她的後腦勺,兇狠地吻着她。
他的動作實在有些粗暴,但宋汐無法抱怨,而是抬着頭,被動承受。
玉笛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沉浸在親吻中的兩人,誰也沒有發現……
鄭軍軍營。
蓮音大步走進帳篷,安笙立即迎了上來,忙問,「如何了?」
這幾日,也不知怎麼的,他心緒十分不寧,夜裏總是夢見宋汐渾身是血,儼然就是那劫囚之人。
雖然蓮音安慰他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還是不放心,遂派人去青州城裏打聽。
蓮音面有難色,卻還是慢吞吞地開口,「城裏傳來消息,宋汐和寧璟已回宸王府,宋汐疑似受傷。」
聞言,安笙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糾結着眉宇,神色複雜難辨,「竟真是她,我捉了寧璟,竟害她受了傷。」他轉過身,手扶着桌面,顫抖的語氣充滿了懊悔。
蓮音笨拙地安慰着,「主子,這不是您的錯,誰知道她會來劫營呢!寧璟是神醫,有他在,宋汐肯定沒事的,回到宸王府,也無人敢傷她了。」
安笙忽然開口,「我聽鄭龍說,他的人刺了宋汐一劍。」
聽出他話中的殺意,蓮音不由得心裏一顫,「主子,您想幹什麼?」
「我想她了,這裏我也呆膩了,放了這麼長的線,該是收網的時候了。」提起宋汐,安笙的語氣很輕柔,卻讓人聽得心裏發冷。
蓮音瞪大眼道:「主子,您是準備——」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安笙轉過臉來,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不過,我可不會讓我的敵人有活命的機會。」
……
陳家村村頭的古槐樹下,從日出到日落,陳棟痴痴地等了厲淳三天。
第三天的傍晚,陳母像往常一樣喊兒子回家吃飯,看他痴痴地望着村口的小路,忍不住說道:「兒啊,你這是在等誰呀?」
陳棟望着來路,從心裏嘆出一口氣,「等一個永遠不會來的人。」陳母還想再說,卻被陳棟打斷道:「不說這些了,娘,我們回家吃飯,兒子出來也不久了,明日回軍營。」
是他太天真了,以那人的身份,怎會應他的邀約,來到這個貧瘠的小山村里呢?
那些對他來說美好的回憶,在他心裏,說不定是恥辱的過去。
他不憎惡也就罷了,怎還奢望他能懷念?
陳母一邊和兒子往回走,一邊說道:「虎子,你才回來沒幾天,咋又要走啊!」
陳棟漫不盡心道:「兒如今是將軍了,手底下管着很多兵,軍務——」
「陳虎!」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像夏日甘冽的清泉,滋潤着乾涸的內心。
陳棟步子一頓,猛地回過身,看着前方小路上緩緩走來的白色身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題外話------
改了一下,寧璟將自己的懷疑告訴宸宸,為後面宸宸和安安開撕埋下伏筆,後面劇情又開始快進啦!
安安快回來了!
淳兒回到陳家村,只是為了緬懷當初和老宋在一起的日子,因為他見不到真人啊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