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快要力竭,卻還強撐着前行,只憑着一股毅力,想着哪怕是爬,也要爬到他的跟前去。燃武閣 www.ranwuge.comm樂文移動網
門衛都是熟識,見她也不阻攔,只是看她渾身是血,一臉震驚,紛紛問她怎樣。
她咬牙撐着一股氣,哪有功夫搭理旁人,繞過他們,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去。
融闐大抵又出去辦事了,一路暢通無阻,過往僕從見了她,都會吃驚地停下腳步,她已無心理會。
好不容易到了大殿,她扶着門楣,壓抑着喘息,急切地搜尋那人地身影。
他撐着下巴,靠在踏上發呆,目光放空,淡漠中帶着一點天真的茫然,一個憂鬱的冷美人。
其實他每回打她,她雖然疼痛,心裏卻一點怨憤也沒有。
因為打完了,他就會對她笑。
她喜歡看他笑,燕子點水般的微笑,很媚。
像是撥開了他冷漠的偽裝,露出鮮艷的內核。
讓她深深明白,這個男人的本來氣質其實並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淡漠清冷,而是妖媚入骨,這還只是鬆動時的冰山一角。
她希望,能看到他真心展演,那該是如何地勾魂奪魄。
隨着時間的流逝,對那份笑容的期盼,反而變成一種奇異的麻醉劑,讓她在日復一日的鞭笞中,痛苦並快樂着。
故而,她在他心情不好之時,她越加頻繁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宣洩過後,便是平和。
這樣,他解脫了,她也滿足了。
縱然只是一時,猶飲鴆止渴,卻沉淪其中。
唯有在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與這個的男人,是接近的。
恰是這種接近,讓她越發能體諒他心中的絕望,那是能置人於死的絕境。
她迫切地想要解脫他,讓他的眼中真正能容下自己,哪怕只有一瞬,哪怕透支生命。
在她短暫的人生里,能有一刻如煙花絢麗,心之所向,那也值了。
價值!
如她這般卑微之人,只有用生命全力一搏,才能有所價值。
怎樣才能讓他真心地笑呢,唯有得償所願。
踩着仇敵地骸骨,豪飲仇敵的鮮血,才能恣意張揚吧!
就讓她用鮮血為他開啟血地征途吧!
斬斷那絲猶豫,摒棄那絲心軟,徹底地解放自己……
在她到來時,安生便已知道了,只是懶得搭理。
「好想……」
最後兩個字,消失在她低弱的尾音里,黑暗吞沒了她未能說出口的話,亦剝奪了她的思想,乃至於靈魂。
好想,陪着你……
抓着他衣襟的手早已垂落,安笙怔怔地抱着她的身體,遲遲沒有反應。
對於酈兒,他一直沒怎麼放在心上。
高興了,樂的哄兩下。
狂怒時,一頓好打。
可這個孩子,除了一開始的驚嚇,後來,可以說的上是逆來順受,無怨無悔。
他撿了她來,賞她口飯吃,她迫於形勢,不敢忤逆於他,這可以歸結為奴性。
但他不明白,她為何會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為了幫他報仇,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本來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死了也就死了,為他而死的人還少嗎?
只是,看着這個脆弱的生命在眼前流逝,心裏卻異常沉重。
不僅僅是為他,更是恍然意識到,在這個深宮裏,他是如何的四面楚歌,舉步維艱。
乃至於,讓一個八歲的孩子來可憐他。
她的「死」,徹底打醒了他。
在這深宮裏蹉跎歲月,自甘墮落,是如何的可笑。
他想要的,永遠也得不到。
……
堯兒中毒事件,在宮裏炸開了鍋。
宋汐得知這件事時,險些當場失態,顧不得一屋子朝臣,慌忙沖了出去。
屋子裏早已聚了一堆御醫,見宋汐前來,紛紛行禮。
宋汐視若無睹,風一般掠至床前,嫌礙事一般,將兩個圍在床前的御醫像拎小雞似的扔開了。
堯兒已經昏迷,臉色發青,嘴唇發紫,一看便是中毒之狀。
宋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倒出一粒淺黃色丹藥,捏開堯兒的下頜,強迫他張開嘴巴後,將藥丸塞了進去。
無奈昏迷中的堯兒卻無法吞咽,宋汐焦躁地道:「水!」
旁的一個御醫連忙顫顫巍巍地遞上一杯白水,宋汐捏開他的下頜,強行將水灌了下去。
因為急切,動作未免粗魯,原本白嫩的皮膚被她捏紅了一塊,脖子和衣襟上也濺滿了水漬。<>宋汐卻顧不得那麼多了,這個時候,時間就是生命。
這是寧璟上次留下來的解毒丸,總共也就兩顆,據說能解百毒。
聽說堯兒中了致命之毒,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此藥,才匆匆從神龍殿取來給他服下。
「你們幾個,上來看看。」宋汐指了幾個醫術不錯的。
那幾人戰戰兢兢地上前,診了一番,忽然驚喜道:「小公子的毒素正在被快速消解,如今已無性命之憂。」
想問陛下給他服了何藥,見對方面色不佳,唯恐觸怒龍顏,責怪他們醫術不精,又生生閉了嘴。
本也不是很厲害的毒藥,無奈劑量猛,孩子又小,這才棘手了。
宋汐看堯兒,果真發現他的臉色好了不少,宋汐這才微微鬆了口氣,轉而對一干人道:「留幾個在這裏伺候,一有情況,立即向朕回報。」轉而看着角落裏沉默的融融,宋汐沉着臉道:「你,跟我出來。」
「是,母皇!」至始至終,融融都十分鎮定,只是在宋汐轉身的時候,眼中寒芒微閃。
將外人屏退,宋汐才正眼看向融融,「說說怎麼回事吧!」
融融不喜歡她的這種質問的語氣,面上卻不顯分毫,而是恭敬又乖巧地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宋汐以一種審視的眼神看着他,在心裏揣摩他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
信任有時候來的莫名其妙,。
因着血緣,她賦予了他天生的信任。
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卻又如此脆弱。
但凡要有他參與之事,她便會多推敲一番,從他口裏輕易得來的東西,反倒不那麼敢相信了。
安笙的事情,到底對她產生了傷害,而這其中,有多少手筆又是拜他所賜?
縱然不是幕後黑手,也脫不了干係吧!
只要一想到作為他的母親,卻不能掌控他的思想,她整個人都不太好。
不是說他一輩子都要活在她的羽翼下,事實上,她很希望他能茁壯成長。只是,在本該最容易施加影響的幼年時機,她卻感到力不從心。乃至於,他太特立獨行,而自己完全左右不了他的思想。
過剛易折,她總覺得,這個孩子,隱隱朝着不好的方向在發展。
這令她,不安。
在這種高壓注視下,融融的身體漸漸緊繃起來,就在他按捺不住時,宋汐開口了,「為何殺她?」
那人雖逃走了,因他刺穿了心臟,估計是活不成了。
一刀斃命呵!
說起這件事,他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以想像,他在付諸行動時,是怎樣的果決狠辣。
正因為如此,她心裏越發地複雜。
第一時間想到的,竟是殺人滅口。
融融面上卻是一派坦蕩,「他傷我兄長,自是沒有資格活在這世上。」說罷,他面朝宋汐,直直跪下,膝蓋碰撞地面,發出一聲悶響,他卻面色不改,語氣冷硬,神情堅毅嗎「兒臣一時激憤,無法自控,請母皇責罰。」
他有理有據,自己還怎麼罰他。
改說他赤子之心呢,還是行事莽撞,或者是,心機深沉?
宋汐都不想說他了!
見宋汐不說話,只眸色越發深沉,融融心中一顫,艱澀地開口,「母皇若不信,等哥哥醒來,可與哥哥對質。」
聰明如他,自然知道宋汐這是不信他了,殺人滅口都是輕的,嚴重的,還以為他參與其中。
他本有機會令她當場斃命,顧及堯兒安危,到底沒有乘勝追擊。
他問心無愧,難過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寵愛有加的娘親,已對他如此疏離冷漠,連信任都成了奢侈。
他曾以為,這些東西,他會擁有一輩子。
驟然失去,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也許是他的臉色太難看了,那跪着的小小身子,脊背挺如蒼竹,卻意外地流露出一絲脆弱感,宋汐倏然覺得不忍,吐了口氣道:「罷了,未央宮一問便知。」
……
未央宮內,安笙端坐於主殿,一副恭候多時的姿態。
宋汐帶着一干侍從,魚貫入耳。
一個抬眼,一個低眸,視線在空中相接。
多年下來,雙方已是火線,一個眼神,戰事立決。
安笙面目沉重,眼神銳利,身上氣勢全開,對上她,目光卻毫無波動。
宋汐卻心生動搖,並非心軟,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已從對峙轉化為敵對。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冰寒尖銳,憤怒憎恨,完全是看仇人的眼神。
就像一根尖刺,扎進了她的心臟,那樣令人難過。
她恍然明白了,她不願來見他的理解,可能就是害怕看見他這樣的眼神吧!
該來的,到底躲不掉。
只是,他們之間的恩怨,不足以成為他傷害堯兒的理由。
想到此處,她深吸一口氣,恢復成一貫的威嚴,逼問道:「安笙,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安笙不怒反笑,語氣極盡嘲諷,眼眸低垂,目光落在地上的女孩身上,「你以為是我做的?」
一次次的不信任,他都依然麻木了。
宋汐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裏躺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雙目緊閉,面色慘白,身上更是血淋淋的,也不知是死是活。早在進來起,就發現了她的存在,卻沒有將之放在眼裏,一個廢掉的棋子自然不如主謀來的重要。
只是,安笙特意強調,她才不得不重視起來,「難不成,還是她自己做的。」
安笙只是嘲諷地看着她。
宋汐沉默了,將得到的線索在腦子裏串了一遍。
堯兒誤食的只是普通的老鼠藥,這種藥,在宮裏,要弄到手,並不是容易,但也絕不困難。正因為毒性不夠大,堯兒才能撿回一命。若換了別的厲害毒藥,從中毒到她前來,足夠他死好幾次了。
以安笙的性子,真想要一個人的命,不會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乃至於,一查就查到他的頭上。
但對方確實存了要人命的心,這麼大的計量,這么小的孩子,若不是宋汐的解毒丸,只等那些庸醫慢吞吞地解了毒,堯兒早就見了閻王。
安笙若要做,一定會做的更加漂亮。
一個八歲的孩子,若是有點腦子,也確實能做到這個地步。
先假意接近,再藉機投毒。
若換了融融,只怕還會做的更好些。
想到此,宋汐心裏一酸。
什麼時候,她在琢磨這些陰險毒辣的計策時會不自覺地往她的小兒子身上帶了。
明明,曾經那麼疼寵的孩子,她畢生最驕傲的寶貝兒!
這時,安笙涼涼地開口,「兇手已伏法,若不解氣,大可拿去鞭屍。」
宋汐瞳孔一縮,猛地看向他。
就算這件事不是他策劃的,也與他脫不了干係。
一個八歲的孩子,還是他宮裏的人,為什麼會毒殺她的兒子,還不是受他的印象,對她心存不滿。
從她的立場出發,這個小孩,死不足惜。
但是從他的角度,這又是個忠心耿耿的人。
可他的臉上,除了涼薄譏諷的笑意,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憐惜。
這樣的安笙,讓她陌生。
宋汐複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決定回宮,連那具屍體也不要了。
「母皇!」
融融想要挽留,無奈宋汐走的堅決,他追了兩步,見無法使她回心轉意,便停了步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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