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人究竟怎麼猜測許芊芊被救的原因,這件事都無法完全隱瞞住。
畢竟,許芊芊這個當事人是知情的。
她知道救她的人不是雲琅月派過去的,而是蘇明本人。
她知道蘇明的真正實力,亦知道他便是那個有能力擊退高旭的神秘強者。
她甚至知道蘇明是世間罕見的雙職業者。
在這樣的情況下,蘇明自己是不以為意,認為這件事已經瞞過去了,沒人知道真相,雲琅月卻是不得不找上許芊芊這個知情的當事人,將唯一有可能暴露的因素給堵上。
這不單單是因為蘇明自己不想暴露。
「無論如何,我家大恩人都還沒有徹底的成長起來。」
雲琅月的聲音便緩緩的傳入許芊芊的耳中。
「要是他的真實狀況被暴露,那難免會引起一些大麻煩。」
雲琅月絕不是在危言聳聽。
她很清楚蘇明身上的潛力有多高,更知道這會招惹來什麼。
不說蘇明的見紋已經覺醒這件事,就說他身具噩夢種血脈,這件事本身就會引來巨大的覬覦。
到時候,肯定會有許多人記掛上蘇明身上的血脈,會想方設法的對其下手。
怎麼下手呢?
溫和的人會想和蘇明聯姻,讓自家人延續噩夢種的血脈,得到噩夢種血脈的傳承。
粗暴的人會想將蘇明當做種豬,讓他成為生下優秀後代的工具。
尤其是對於一個基地市單位來說,一份噩夢種血脈的傳承,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這樣的一份血脈,意味着能夠給基地市源源不斷的提供優秀的戰力後代,其中甚至不乏可以成為最強的七星職業者的超級天才。
這裏面究竟能夠誕生多少的價值,可想而知。
相信,任何一個基地市都會對此感到心動,哪怕是胤澤市那樣擁有七星職業者的基地市,都是如此。
偏偏,蘇明還是個雙職業者,不僅擁有噩夢種血脈,術士方面的天賦更是驚人。
學員時代就已經覺醒了見紋,擁有了成為上級術士的資格,這樣的天賦,即使縱觀全世界,都是數一數二的等級。
未來,若是蘇明能夠成長起來,那影響力絕對是足以大到讓整個基地市都因其動向而動盪的。
這樣的一個超級潛力股,溫和一點的人同樣會想拼盡全力的去拉攏,粗暴一點的人也會想方設法的將其掌握在手中。
某種程度上來說,蘇明之前的憂慮,並不是完完全全的杞人憂天。
要是他不成為一個龍套,不當一個龍套,他一定會被許多有心人盯上,從而失去自由,遭到各種各樣的算計。
在這個人類存在本身都是個動盪不安的不穩定因素,面對幻魔的威脅,人類根本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的世界裏,一旦表現得太出彩,那確實不一定是件好事。
許芊芊對此是深有體會的。
別人只看到她的光鮮亮麗,又哪裏看得到,就是因為她血脈尊貴,天賦過人,被視為新生代的超新星,許艷艷那一派系的人才會如此敵視她,恨不得將她剷除?
連李維都是如此,看似光鮮亮麗,實則因為他的優秀,李家早已在其展現出充分天賦的那一天裏,將他的存在價值本身給算得明明白白的了。
否則,李維又為何那麼拼命的想追求許芊芊呢?
還不是因為李家看上了許芊芊的血脈,想讓家族裏的優秀後輩將這份血脈帶進自己家裏,為自家以後的子嗣的血脈及天賦添磚添瓦?
李維那麼拼命的想追求許芊芊,除了他自己心中有所圖謀以外,也是家族的方針所導致。
要不是許芊芊除了有尊貴的血脈及優秀的天賦以外,外貌條件亦是一等一的最佳,被這方針所影響的李維,究竟會不會心甘情願的遵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足以說明,表現得太好,自身條件太高,在這個動盪不安的時代里,未必是件好事。
綜上所述,蘇明雖沒有雲琅月考慮的多,但他採取的行動方針,不得不說,確實是最好的自我保護方式。
為此,雲琅月不介意在蘇明真正成長起來,能夠主宰一切之前,為他保駕護航。
「你父親終究是隴曜市的高層之一,一旦被他知道真相,我相信,你一定會想像得到他會採取些什麼措施。」
雲琅月直直的看着許芊芊,這麼說着。
「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保護那個人。」
此言此語,讓許芊芊沉默了許久...許久...
這一刻,許芊芊的心情是複雜的。
不為其他。
只因為,雲琅月那認真的表情,堅定的眼神,均讓許芊芊感到極度的意外。
原本,蘇明和雲琅月相識,這件事就已經讓許芊芊感到很意外了。
雲琅月願意為了蘇明在許家的事情上挺身而出,前來赴約,出席許家的家宴,這同樣讓許芊芊感到很意外。
可許芊芊沒有想到,那個在許多人的眼中光彩奪目,不知道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的雲琅月,事到如今,居然還為了蘇明的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
這幾乎是在直接告訴許芊芊一件事。
那就是,對雲琅月來說,蘇明非常的重要。
重要到她不惜搬出自己家,讓自己成為蘇明在人前的擋箭牌。
她和蘇明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許芊芊便不禁在意起這樣的事情。
當然,表面上,許芊芊是不會暴露這樣的複雜心境的。
「不用你說,我也沒有將他暴露出去的想法。」許芊芊淡淡的道:「想必,你早看出來了吧?」
要是許芊芊想暴露蘇明的事情,她早將內情告訴許永鋒了,又怎麼還會讓許永鋒認為是雲琅月派人救了自己呢?
「我沒有你考慮的多,但我還是知道的,那個人不願意讓太多人注意到自己,且一直都在隱藏實力。」許芊芊這般道:「既然如此,我自然會讓他如願。」
從始至終,許芊芊就沒有曝光蘇明的想法。
不單單是因為她和蘇明之間有契約在身,更是因為蘇明是她的救命恩人,以及唯一的......親近之人。
「是嗎?」雲琅月倒是有意無意的道:「即使讓你欺騙你的父親都在所不惜?」
一句話,讓許芊芊的視線釘在了雲琅月的臉上。
雲琅月視若無睹,繼續直視着許芊芊。
兩人彼此對視着,似想看穿對方心中真正所想的事情那般,久久無言。
氣氛亦是直轉之下,變得不再那麼和諧,而是有些瀰漫起了火藥味。
直到許久以後,許芊芊才抬起步伐,一言不發的向着雲琅月走去。
雲琅月身後的陰影處立即有什麼蠢蠢欲動了起來,似想上前,擋住許芊芊一般。
雲琅月卻舉起手來,做出了阻止。
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許芊芊靠近,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許芊芊會對自己不利。
終於,許芊芊來到了雲琅月的面前。
「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許芊芊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淡漠。
雲琅月沒有出聲。
不需要。
她對蘇明的態度,從來都不曾遮遮掩掩過。
從蘇明當初將那塊麵包遞給落魄的自己的那一天起,她雲琅月的內心深處,便再也容納不下第二個男人。
這是既定事實,也是不會被改變的寶貴事物。
因此,她無論是在任何的場合,都不會掩飾自己對蘇明的心意。
她也敢大大方方的向所有人宣言,自己已經心有所屬。
要不是蘇明自己不願意,情況亦不允許,雲琅月甚至不介意直接對外公佈,蘇明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許芊芊的話,根本動搖不了雲琅月。
然而,許芊芊的下一句話,就讓雲琅月的心境起了一絲波瀾。
「可你別以為,視其為重要存在的人,只有你一個。」
許芊芊拋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你...」
雲琅月愣住了。
許芊芊沒有理會雲琅月,直接繞過她,離開了這裏。
只剩下雲琅月一人,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良久以後,雲琅月才幽幽的說了一句。
「我這算是被人下了情敵宣言嗎?」
這個疑問的答案,或許,只有許芊芊自己才知道了。
但,至少,雲琅月的目的是達到了。
許芊芊願意配合她,為蘇明保駕護航,只要知道這點,那就足夠了。
......
大約一個小時以後,家宴總算是準備好了。
在管家的領路下,蘇明及雲琅月再次結伴而行,往家宴的場地而去。
此時的蘇明自然不知道,在自己待在客房裏,無所事事的玩着手機,甚至在想着要不要給那豪華無比的客房拍幾張照,發發朋友圈,學一波炫富的時候,許芊芊和雲琅月已經是打過照面了。
但他能夠看得出來,不知為何,雲琅月一直都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仿佛在無聲的控訴着什麼。
「你這樣看着我幹嘛啊?」
蘇明實在忍受不了,在路上的時候便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什麼。」雲琅月依舊滿臉幽怨,幽幽的道:「只是在想,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把那個出了名的高冷的天之嬌女給勾引成那樣而已。」
「哈?」蘇明不明所以。
雲琅月也沒有給蘇明解釋什麼,繼續幽幽的說着。
「原本還以為她只是個潛在的情敵,現在看來,這已經潛不了了,直接都能擺到枱面上來了。」
「而連那個出了名的高冷的大小姐都這樣了,我還真是有點好奇,情報上提及的那個一直黏着你的鄰家妹妹,究竟又對你着迷到什麼程度。」
「看來,咱有必要未雨綢繆,先好好計劃一下未來了。」
雲琅月便像這樣,一口一句的說着蘇明聽不明白的話。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雲裏霧裏的蘇明只能不恥下問了。
「沒什麼。」
可惜,雲琅月根本沒有說明的意思,甚至有些語中帶刺。
蘇明根本不敢去碰雲琅月的霉頭,只能在心裏暗暗嘀咕了一句,隨即不再去理會吃了槍藥似的雲琅月。
這讓雲琅月更加的幽怨。
蘇明裝作沒看見,與雲琅月一起,來到了家宴的會場。
兩人到來時,許永鋒一家已經是到齊了。
包括許芊芊的母親,同樣已經在場。
許芊芊的母親是個有些小家碧玉的婦人,沒有太優雅的氣質,更沒有多麼高貴的氛圍,看上去有些溫婉,有些靦腆。
她和許芊芊長的也不是很像,不似許芊芊那般有着過人的顏值,一定要評分的話,大概也就只有八十分上下,只能算是個小美人。
見過許芊芊的母親以後,蘇明就肯定了,許芊芊是和她的父親更像一點。
和她的母親比起來,她的父親算得上是個相當英俊且有韻味的成熟男性,讓人可以看得出許芊芊是繼承了許永鋒的顏值。
事後,蘇明才從雲琅月的口中得知,許芊芊的母親其實是許家旁系出身,從血脈上來看,大概可以算得上是許永鋒的遠親。
大家族內部本就流行通婚,為了血脈,甚至允許近親結婚,許永鋒不過是娶了遠親而已,還不算是太過於誇張。
雲琅月告訴蘇明,有些家族的內部,親兄妹結婚的例子都是比比皆是。
至於近親結婚有可能帶來的後代弊端,在源自幻魔的強大血脈面前,根本就不存在。
拜此所賜,就法律上而言,人們也給這些大家族們特權,唯獨允許他們能夠近親結婚。
順帶一提,許芊芊今天也很漂亮,和雲琅月一樣穿上了禮服,脫下了往日裏的學院制服,不得不說,確實是美麗動人。
蘇明與許芊芊有過幾次交換眼神的經過,卻沒有當着父母的面聊太多。
唯一讓蘇明感到在意的是,不知為何,許芊芊和雲琅月一直都在對視着,眼神及表情均有些耐人尋味。
對此,許永鋒是若有所思,頻頻將目光瞥向蘇明,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明則在許永鋒的注視下,莫名的有些坐立不安。
「這兩個女人究竟在搞什麼啊?」
蘇明發現,自己實在有太多的疑問沒有搞清。
一頓家宴下來,蘇明就吃得非常的不自在,讓他人都麻了。
「我得罪誰了我...」
明明委屈,但明明不能說。
明明只能化悲憤為食慾,盡情的將面前的美味佳彥塞進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