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京都非比尋常,一連着好幾日上上下下都是一片祥和喜悅的氛圍,尤其是今日,就連陛下都不上早朝了。筆神閣 m.bishenge.com
要知道新帝素來以勤政著稱,這還是新帝登基一年以來,第一次取消早朝。為的不是別的,正是靖北候陳潛與蘇杭晚月閣小榮掌柜的婚事。
原本一個侯爺成親也沒什麼值得高興,奈何靖北候在汜國的地位非比尋常,小榮掌柜更是以陛下親妹妹,公主之禮出嫁,這婚禮的司儀不是別人,正是陛下。
能讓陛下親自出席,還主動提出做司儀的人,估計除了靖北候與小榮掌柜,也沒別人了。起初人們都覺得陛下是感念靖北候的功績,為着陳家滿門忠貞。後來也不知道誰先提起的,陛下去做司儀為的竟不是靖北候,而是小榮掌柜。
傳聞說的有鼻子有眼,陛下年少時就愛慕小榮掌柜,在蘇杭的時候更是人人都只兩人有情,甚至還有一個孩子。
有人親耳聽到過小榮掌柜的孩子叫陛下父親,更有人傳出消息,小榮掌柜的孩子眼下就在宮裏養着。
於是這三人的故事,經過大家的猜測,傳出來的話本都不下幾十個了版本了,有的已經離譜到了當事人聽到都嘆為觀止的地步。
也因此,靖北候與小榮掌柜的婚事,成了眼下整個京都乃至整個汜國最熱議的話題。
其中更讓人猜想的,還有這漱然居士會不會來參加靖北候的婚禮。
漱然居士不是旁人,正是沈大人的妹妹沈婉吟,也是靖北候陳潛的第一任正妻。自從天下大安之後,沈婉吟從鍾胥山下來,與周翊一起實現了自己往日的夢想,去看了祖國的大好河山。
不出門不知道,一出了京都沈婉吟直直覺得自己往年完全是辜負了。於是沈婉吟開始施展自己的抱負,化名漱然居士,一路走來懲惡揚善,不僅僅能單挑惡霸懲戒貪官,更能以才華令天下學子汗顏。
自然,這單挑惡霸的是周翊沒錯了。
沈婉吟原本就是個任性的大小姐,做事不顧後果,有武功高強的周翊貼身保護,沈婉吟自然是為所欲為。
這次來了京都,沈桉還來見了晚月一面,得知他們在蘇杭遇到過沈婉吟,特意來打聽她的情況。
望溪山山腳下的小院中,兩個俠客裝扮的人推開小院的門,避過鬧哄哄的人群進了屋子。
「好在我未來晚,快讓我看看。」其中一位女子一進門看到大紅嫁衣的晚月就開始熱淚盈眶,這女子正是沈婉吟。
周翊也飽含熱淚,喊了聲「主子。」
晚月連忙起身拉住,「我還當你們兩個不會來了,這逍遙客做的當真逍遙,任由我憑藉着縉綏門去尋給你們發拜帖,也得月余才收到消息。」
沈婉吟與周翊互看了一眼,兩人皆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兩人情濃的樣子,榮媽媽都忍不住打趣道「周翊如今與心愛的女子云游四海,怕是都忘了我縉綏門了吧。」
「主子恕罪,周翊不敢。」周翊連忙誠惶誠恐地跪下,「周翊死生都是縉綏門的人,終生效忠主子。」
晚月連忙將周翊扶起來,「母親逗你的,快起身吧,早在你離開我的時候,你就不是縉綏門的人了,你自由了周翊,算是我報答你。」
眼看着周翊還要說些什麼,含杏就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好了嗎好了嗎?接親的隊伍已經要到山下了!」
「好了好了。」榮媽媽連忙按着晚月坐下,拿起梳子給晚月梳頭,眼淚卻止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落,「我從前便一直想着總會有這麼一天,我為你梳頭送你出門,如今這天真來了,我卻捨不得了。」
聞言晚月連忙抱住榮媽媽,「母親」
一旁看着的含杏連忙拉開兩人,小心翼翼地給晚月擦眼淚,生怕弄花了臉上的妝,一邊還無奈道「好了啊,成親這大好的日子,你們哭什麼啊。再說了榮媽媽,侯爺是好人,會對姑娘好的,您就放寬心吧,絕對比你對姑娘更好。」
榮媽媽白了含杏一眼,還是笑着擦了擦眼淚。
含杏問晚月道「明明陛下都說了你可以以公主的身份,從宮中出嫁,怎麼偏偏要到這望溪山來呢?」
晚月笑笑「時元說了,宮中距離侯府實在是太近了,望溪山在城外,這樣就可以帶着我穿過整條百里大街,讓滿京都的人都看到我們成親了。」
看着晚月一臉幸福的樣子,屋子裏剛剛還一陣低迷感動氣氛的眾人,頓時啞口無言,甚是無奈。
總覺得是被秀到了。
迎親隊伍過來了,照含杏的話說就是,他從未見過靖北候這樣開心的時候,那一副不苟言笑面若冰霜的臉,忽然一副笑逐顏開一身大紅喜服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只覺得怪異。縱使是含杏這樣熟悉了陳潛的人,也覺得活閻王今日格外的嚇人,反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晚月在屋內蓋上蓋頭,聽着門外含杏他們攔門為難陳潛,再問他一些問題。
「榮姑娘總是喜歡怎麼稱呼侯爺?」
陳潛毫不猶豫地回答「小啞巴。」
「榮姑娘最愛吃什麼?」
「芙蓉糕。」
「榮姑娘最喜歡做什麼事?」
「刺繡。」
「榮姑娘最喜歡侯爺做什麼事?」
「親她。」
眾人啞口無言。
屋子裏若不是榮媽媽與沈婉吟攔着,恐怕晚月就要衝到屋外,狠狠給上陳潛兩拳了。
看着眾人沉默,陳潛倒是不意外然,反而是格外怡然自得,倒有些意猶未盡地問道「還有嗎?」
含杏呆呆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紅紙上剩下幾個略微大膽的問題,由於再三還是道「沒沒了。」
靖北候成親賓朋滿座,尤其是陛下親自來做司儀,無論是素日裏與陳潛熟悉還是不熟悉的,全都來了。這就導致縱使是酒量匪淺的陳潛,敬這一圈酒下來,也有了醉意。
不得已陳潛只能佯裝喝醉,被阿千和隋衡架着回了攬月。
前一秒還醉醺醺地說着醉話,起不來身的陳潛,一進院子就瞬間清醒了過來,這變臉之快連阿千和隋衡看了都嘆為觀止。
進屋之前陳潛囑咐阿千道「告訴秦成傅和陛下,今日宴請賓客的事就靠他們了,尤其是陛下,更應該利用職務之便替我分憂。」
聽着陳潛這話,阿千與隋衡面面相覷,一時間倒真不知道他是醉了還是清醒的。
阿千吞吞吐吐道「陛下剛剛說了,一會鬧洞房他怕大家放不開,會帶頭鬧的,叫侯爺做好心理準備。」
陳潛無奈道「隨他便。」
說罷就進屋了。
陳潛在喜婆婆的指引下,與晚月喝了交杯酒,小心翼翼拿起玉如意要掀開晚月的蓋頭,眾人皆識趣地退了去。
陳潛手握着玉如意,心情從未如此忐忑過,硬生生是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顫顫巍巍伸出手掀開晚月的蓋頭。
女子成親,喜婆都會教一句話,在掀起蓋頭後要說與夫君的,總之就類似於我小字誰誰,自此之後就是你的妻,請夫君多多憐惜之類的。陳潛曾認真想了一日,該如何措辭來回應晚月,類似說些我終於如願娶到你的話會不會過於輕浮。
又或者說些此生多指教類的俗話。
陳潛滿心忐忑,終於是掀開了晚月的蓋頭。
誰知掀開蓋頭的一瞬間,晚月長長舒了一口氣,「餓死我了。」
「啊?」陳潛起初有些訝異,沒有反應過來,隨後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她娶得可是榮晚月啊,哪裏是尋常女子,「先把冠摘了吧,頂了一天累壞了吧。」
晚月在陳潛的幫助下在妝枱前將管摘了下來,看着鏡子中自己額頭上咯出來的紅印子,晚月委屈極了。
「從前看人家成親總覺得十分感動,如今輪到自己才知道其中苦楚啊,這喜服重的要累死人,這冠更是壓得我頭都抬不起來,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硬生生餓了一天,聽含杏他們說席上有一道桂花梅子釀別提有多好吃了,也沒人想着給我拿上一些。」
聽着晚月苦兮兮的抱怨,陳潛笑着給她揉着肩膀。
隨後陳潛月道「走吧。」
「去哪?」晚月不解,「一會不是還有別的流程嗎?」
「不管了,反正是你我成親,只顧着你我就好。怎麼樣,帶你去飽餐一頓,要不要跟我走?」陳潛伸出手來,問晚月道。
月光、燭火、滿目的紅映在兩人的身上,眼中。
晚月笑笑,毫不猶豫拉住陳潛的手「走!」
兩人從後門騎馬而行,穿着大紅喜服穿過百里大街,一路朝着城門走去,甚至惹眼。
望溪山小院中,原本應該寂寥的小院,如今滿是明亮的燭火。
一到院門口晚月就聞到飯香,連忙下馬向屋內跑去。
小屋不只是陳潛何時佈置的,空無一人的小院桌上的飯菜都是熱的,桌上還有晚月提到的那盞桂花梅子釀。
陳潛隨後進了屋,「晚月,我想着給你一個極其盛大的婚禮來討你歡心,也想着彌補當年在洛城的遺憾,如今只有你我兩個,天地為證,榮晚月,你可願做陳時元的妻子?」
晚月紅了眼眶,點點頭。
陳潛端起桌上的兩杯桂花酒遞給晚月一杯,月色為證,榮晚月與陳時元正式結為夫妻。
酒足飯飽之後兩人躺在小院的躺椅上,手中拿着一壺桂花酒,又好像回到了在洛城小院的時候,不同的是兩人穿着喜服。
「時元。」晚月叫住陳潛。
「嗯,我在。」
晚月坐起身來,「有些話我想對你說。」
「嗯。」
陳潛也坐起來看着一本正經的晚月。
「我是個十分小心眼的人,你既成了我的夫君,便不准再看別的女子,更不准有妾室,一生一世眼中心中只能有我一人。」
看着晚月正經的樣子,陳潛心中倍感欣慰,這樣才對嘛!
「一定。」陳潛拉住晚月的手,說道「你也是,既成了我的妻子,自此也不准再看別的男子。」
晚月半天不語。
陳潛只是隨口一說,可看着晚月如此反應倒有些着急。
「你什麼意思啊榮晚月,咱們今天才剛剛成親啊,你就要反悔了?」
晚月故作思考,站起身回屋,雲淡風輕道「再說吧。」
「喂!」
陳潛無奈,喝光了壺中的桂花酒。
「我真是這輩子都栽在你手裏了。」
晚月從屋中探出頭來,問陳潛道「怎麼,你不樂意?」
陳潛笑笑。
「我樂意!下輩子也樂意,下下輩子都樂意!」
「我也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