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
徐真抬頭望了望陳正陽,再一細想他口中的「陳家」之言,心中頓時回過味來,啞然失笑道:「這其中恐怕是有些誤會,陳師兄,請進來說吧。」
於是他領着陳正陽進門,奉上一杯香茶,這才說起了後者此來的緣由。
不出徐真所料,陳正陽正是和當初滅掉涅槃道的陳家堡,份出同源。
嚴格來說,陳家堡只是靈音宗陳家的外圍成員,陳家是先從靈音宗內立足,然後才在宗外建立的陳家堡。
反而陳正陽是根正苗紅的陳家子弟,他在剛聽說徐真可能是涅槃道「餘孽」的時候,還真是被嚇了一跳。
徐真有什麼樣的能耐,他作為當初門內小比的重要一員,可是親眼目睹的,此人實力之強,已經是門內鍊氣弟子中最頂尖的一列,偏偏修為境界還不高。
這意味着他會成為實際意義上的「鍊氣期大師兄」,長達至少一年時間,並且將來築基的希望也相當大。
旁人只說陳家有金丹老祖坐鎮,可是陳正陽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老祖確實喜歡照顧同族,但他首先也是宗門長老,絕不會因為家族私事,對一個有潛力的宗門後輩下手。
所以陳正陽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親自上門和徐真見一面,將姿態擺的極低,看看這一位是個什麼態度。
當然了,他所謂的「賠罪」,更多的是個姿態,以他個人的身份前來。縱然徐真再有潛力,他畢竟還是個鍊氣弟子,陳家還不至於為此低聲下氣。
只是陳正陽全然沒有想到,徐真的回應超出他任何一種預計,只見徐真一臉古怪地笑容,擺了擺手道:「陳師兄弄錯了,我並不是涅槃道的弟子。」
「啊?」
陳正陽打死也沒料到,徐真居然會矢口否認。
不等他再開口,徐真便道:「我和周幼瓊師妹早已相識不假,我們是一同從涅槃道逃出來的,但徐某並非涅槃道弟子,而是當初被買過去的……藥人。」
徐真將事情的原委大致說明,用的當然還是那套「被人襲擊」、「恢復修為」的說辭,只是省去了一些胡編亂造的細節。
陳正陽聽完徐真的說法,心中其實已經信了大半,畢竟徐真所展現出來的能力,實在不像是涅槃道那種小地方出來的修士。
如果說他是一個本就有傳承機緣在身的散修,意外被捲入涅槃道內,反而相較之下更加可信。
「原來如此……」陳正陽不由連聲感慨,「沒想到徐師弟還有此等經歷。」
「此事還要勞煩師兄為我保密。」徐真故意乾咳一聲,露出些苦笑道,「畢竟不是多光彩的事。」
「那是自然。」
陳正陽豪爽地應下,既然徐真都這麼說了,這件事他頂多跟幾個家中長輩匯報,絕對不會外傳。
至於徐真和陳家之間的關係,隨便找點機會,向外界做個表示即可,旁人自然會知曉雙方已經冰釋前嫌。既然徐真不是涅槃道弟子,那就不是什麼大事。
……
又送走了陳正陽,徐真總算迎來了半年的安生日子。
這半年的時間裏,他才是真正的拋開了一切念頭,全身心投入到劍道修行當中去,硬功的修行幾乎停滯下來,只做每天的藥浴功課緩慢提升。
倒是神識修行想停都不行,每八十一日要經歷一次「陰神侵襲」,這是徐真想躲也躲不開的。
在他閉關的第三個月,周如燕就「應邀」上門了,結果沒有任何意外,她輸得比大比時還要毫無懸念。
她本以為自己經過修復,沒有天然破綻的萬劍陣,能夠好好睏住徐真一段時間,但徐真一身硬功根本無懼攻擊,萬劍陣又能拿他如何?
反而是徐真仗着自身強悍到極點的神識,一旦鎖定到陣眼飛劍的位置,就能讓大陣的命門無所遁形。
然後事情就很簡單了,萬劍陣無法短時間內攻破徐真的防禦,而徐真可以提劍「追殺」陣眼飛劍,這劍陣豈有不破的道理?
所以周如燕敗的相當悽慘,以至於小姑娘在陣破之後,都有些懷疑人生了,幸好有徐真這位知心哥哥開導。
「周道友,其實你的劍陣已經設計相當巧妙,但還是有不足的地方……」
「你也懂陣?!」
「那當然啊!」徐·張口就來·真如是說道,「要是我不懂陣,豈能輕易找出你這陣中的陣眼所在?」
「說得也有道理……」
……
三天之後,周如燕同學帶着滿心的疑惑走了。
這位徐道友口口聲聲說懂陣,但好像除了一些基本常識,對於陣法就少有了解了。
不過他的靈覺確實非常敏銳,無論自己如何想方設法隱藏陣眼所在,最終還是會被徐真給找出來,並且指點自己下一次藏得更好。
一來二去,周如燕竟然還真有了不少收穫。
徐真就像是一個能直接看到答案的作弊者,不斷為周如燕提供着標準答案,順便也為自己補充着知識。
於是周如燕離開的時候,心情大體還是愉悅的,儘管走時還放了些狠話,過段時間還是要來給徐真點顏色看看。
徐真對此則表示歡迎,靈音宗內對陣法有所了解的高人不算多,能像周如燕這樣「貼身指導」的就更少了,況且徐真主攻的是劍陣。
三天的實踐已經讓他對劍陣了解頗多,在周如燕走後,便開始着手研究屬於自己的劍陣。
……
春去秋來,時間轉眼間來到十月份,距離四派大比已經過去了七個月。
徐真的洞府當中,他正緩緩睜開眼睛,雙目之中閃爍着淡淡的金光,但這種金色比起半年多以前,在顏色上顯得要更加寡淡。
如果非要找一個詞形容的話,那就是從滿月變成了新月。
「嗯?」正處於修行當中的徐真目光微動,望向了洞府外的位置,臉上掛起一抹淡笑。
下一刻,徐真驟然拔劍,淡金色的光輝在他手中向前灑出,劃出一道圓月弧線,直奔向入口。
這一劍已經真正有了「神月」劍意,一劍斬出,幾乎讓人看見一輪新月映照在心頭,連神識都要被奪。
但如此劍意磅礴的一記月光,卻沒有起到太好的作用,入口處一道身影緩步走入洞府當中,只是隨手一抬,凝若實質的冰霜便蔓延開來。
明明只是虛幻的劍影,卻好像是真實的月光一般,被冰霜迅速凍結在半空之中,那景象煞是好看。
不過也只維持了短短一瞬,隨即劍光就與冰霜同時破碎,而付清秋的身影也出現在徐真面前。
徐真則笑嘻嘻地起身祝賀:「恭喜師姐築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