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雅輕輕捻起這枚劍意小石,凝視了好一會兒,才轉頭望向徐真。
「這東西你是怎麼得來的?」
徐真這會兒沒敢瞎編,一五一十地將過程講了一遍,就連「多寶劍陣」都沒隱瞞,只是沒提「遠攻」這種沒法解釋的東西。
「劍閣?」方靜雅聞言微微皺眉,然後才說道,「這個組織確實存在,不過陸劍心只在百多年前露過一面,現在的劍閣閣主是他的長子陸叢。」
「但是,沒聽說劍閣成員有獵殺其他劍修的說法,多半只是假託而已。」
方靜雅的見識,和對靖州的了解遠在徐真之上,她不認識韋月兒給出的「劍閣令」,會和真正的劍閣有什麼關聯。
徐真想了想道:「劍意小石外面那層包裹,像是魔道修士所加持,或許是有劍閣令落在了魔道修士手上?」
這話讓方靜雅微微沉思,但最終還是搖頭道:「不太可能。劍閣令並沒有數量限制,劍閣成員都有一枚,雖說是陸劍心親手製作,也絕對比不上這一枚。」
徐真的目光也忍不住投向桌上……這可是元嬰神念!
神念是修士到了紫府境之後獨有的說法,徐真曾經猜測過,這劍意小石或許跟紫府修士有關,卻沒想到還要再高一個層次。
元嬰真人,那是他三世為人都沒見過的人物,整個大周明面上也只有兩位元嬰,如今全部定居中州,在那片大周最富饒之地留下道統。
「這會是和中州那兩位有關?」徐真試探性地問道。
「那誰知道呢。」方靜雅輕笑一聲,「這應當是某位元嬰以神念烙下的一枚字符,或許是誕生在戰場之類的地方,所以天然就會吸收攜帶者產生的殺氣。」
「你若是長期帶着它殺戮,殺氣經它轉化再反饋於心神,走火入魔的幾率便會大大增加……當然,若是你走以殺證道之路,這枚石頭可以讓你的修行速度提升十倍不止。」
「韋月兒步入魔道,與你先前走火入魔,未嘗不是受了它的影響。」
徐真眼中露出恍然之色,他自己還另說,而韋月兒本是大宗門出身的修士,難怪如此輕易便入了魔。
「師尊,若是我只在參悟時攜帶,是否就不必擔心殺氣的影響?」徐真想了想又問道,參悟劍意小石對他的修行幫助極大,還是捨不得放棄掉。
這枚小石他已經隨身參悟了好幾年,其中蘊藏着的強大劍意,讓徐真在劍道上的成長大幅增長,從築基中期到後期,或許不會比晉升築基中期慢多少。
如果沒有小石的幫助,所花費的時間可能會延長一倍不止。
似乎看出了徐真的想法,方靜雅笑了笑道:「不錯,如果沒有殺氣產生,自然也不會受其影響。而且那一位留下的是文字,這顯然只是一塊碎片,其餘應當還留在靖中府內。」
「碎片嗎……」徐真略一思索,還是搖頭道,「韋月兒確實是從靖中府而來,但那裏高手眾多,還有不少金丹修士駐紮,我有這一枚已是足夠。」
「有朝一日若是金丹有成,再去謀奪也不遲。」
徐真向來都不是見到寶物就上頭的人,他更習慣于衡量風險和收益,尤其是這種並非必需品的寶物。
方靜雅抬頭看了看他,忍不住輕嘆了口氣道:「你這性子竟然做了個劍修……罷了,大道素無定法,佛門還有女羅漢呢。」
「嗯?師傅,女羅漢的事能不能詳細說說?」
「帶着你的石頭滾出去。」
……
在社會我靜姐翻臉之前,徐真乖乖地滾出了廂房,隨即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房間。
不過這會兒他心魔已破,心情大好,倒也不急着回去自閉,就這樣散步散到了外圍。
這裏有三三兩兩的修士結隊出現,還在討論了今天外出襲殺的成果。
四宗所發動的雷霆一擊,基本上都在今天一個白天內就搞定,在本州內的修士戰爭,其實就是如此迅速,因為敵人是會藏頭露尾的青冥宗。
要是戰事稍微拖得長一些,對手就可能做出遮掩,到時候連林卿都未必能確定所有人的位置,斬草難以除根。
或許要不了個一兩百年,青冥魔宗就會捲土重來,歷史上的魔道宗門大抵如此。
徐真跟幾個今天同行的熟面孔點頭致意,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一處山谷之內,裏面倒是有個熟悉的背影。
付清秋正站在山谷的角落中,吹着山風怔怔出神。
「師姐?」徐真邁步來到她的身邊,打招呼道。
付清秋臉上沒什麼表情,轉過頭來看了看徐真,倒是露出些笑容:「師弟心魔已除,可喜可賀。」
徐真這時候的精氣神,和先前截然不同,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徐真也是笑道:「多虧了師傅她老人家點撥。」
在修行的道路上有一位名師指點,往往就能在這種至關重要的節點上,替你指明一個正確的方向,而方向通常比努力要重要得多。
兩人聊了一陣,徐真才問起付清秋獨自來到這裏的緣由。
而付清秋有些惆悵地回道:「宗門有消息傳過來,梁師弟叛宗而出,逃下山去了。」
這個消息讓徐真微微一怔,神色卻頓時嚴肅起來,沉聲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應該……就是今天下午?」付清秋有些不確定,看着徐真的神情不由疑惑道,「許是已經對青冥宗開戰,所以對梁師弟的盯梢也有所放鬆。」
徐真摸了摸下巴,說道:「師姐你還記不記得,在我們出發之前,師傅說了一個鍊氣修士的名字,讓我們碰到了不可妄動。」
「當然。」付清秋點頭,這種師尊特意交代的事情,她怎麼可能忘記。
「你覺得這是為何?」
「那人是隱藏的高手?甚至可能是青冥宗那位紫府的弟子?」付清秋順着徐真的話往下猜,給出了兩個猜測。
但徐真卻連連搖頭:「我懷疑,那是青冥宗紫府老魔的分身!」
「分身?!」
付清秋被嚇了一跳,這跟弟子什麼的可大不一樣,分身往往繼承了本體一部分神通,甚至連法寶都能動用……
是了,師傅說那人手上可能還有法寶,而自己當時只注意到符寶!
不過她轉念一想,又疑惑道:「可是今天的行程下來,我們沒有碰上名叫『卓藝常』的修士,其他路的人馬也沒聽說這回事。」
「所以才有古怪啊……」徐真輕嘆一聲道,「換了別人也就罷了,我們師傅是不會無的放矢的,她既然特地說了,那人就多半有問題。」
「那……」
「師姐,還有一個問題。」徐真突然幽幽地開口道。
「你說,梁師弟的生母身為金丹修士,誰會有資格知曉她的臥底身份,與她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