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讓弟子叫到自己面前的,正是蔣成雲和祝嵐兩人。
「師尊。」
「莊主。」
這幾年徐真潛心修行,對劍莊的事務管轄已然不多,基本上都是交給這兩人負責。
幾年時間過去,大管家祝嵐已經長成了大姑娘,整個人的氣質也越發沉穩,在莊中威嚴日重。
而蔣成雲更是已經踏上道途,他最終還是沒有拜入凌雲劍派,徐真見他誠心求學,便將神月劍經的鍊氣篇傳授給他。
有了徐真的指點,再加上他當年用剩下不少的明劍丸、金劍丸,蔣成雲的進步神速,如今已經踏入鍊氣五層,是一名真正的鍊氣中期修士了。
不過有着徐真把關,蔣成雲的修行速度也被刻意控制着,以穩固基礎為先。
今天將兩人交到面前,徐真卻是已經心生去意,要來託付「後事」了。
「從明天起,我就要回山修行了。」徐真的目光落在蔣成雲身上,笑了笑說道,「這劍莊,今後就交由你二人打理。」
「啊?師尊,這怎麼能行?!」蔣成雲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儘管這兩年教導弟子的工作,徐真基本已經全部交給了他,但負責事務和獨當一面,這其中的差別依然很大。
很多時候,正是有師尊這個後盾在,蔣成雲才敢放手施為,可是現在……
徐真卻是搖了搖頭道:「仙凡有隔,你既然已經踏上道途,就更應該明白這一點。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為師遲早是要走的。」
蔣成雲默然無言,徐真又轉頭望向祝嵐道:「祝嵐,你有雜靈根在身,這些年已經打下不錯的基礎。我會留下一本道經,和一些增進修為的丹藥,能否入道就看你自己了。」
祝嵐咬着嘴唇,不看徐真遞出的丹藥和經書,強忍着眼眶中的淚水。
她十幾年前被徐真收養的時候,還只是個小女孩而已,是徐真陪伴了她整個成長過程,早就將對方視為父親一樣的角色。
徐真笑了笑,又拿出一張有些破舊的符紙,上面寫着一個「劍」字。
「將來你們或是後人若是遇到難處,可持此符紙來靈音山尋我。」徐真如是說道。
原來莊主是靈音宗修士……兩人不由心中一定,儘管早有猜測莊主的來歷,但眼下聽他親口承認,原來是這等大宗門弟子,總比一介散修要強。
但蔣成雲有些疑惑地說道:「可是師尊,只有一張符紙……」
徐真已經站起身來,看了看在旁邊直翻白眼的祝姑娘,隨即哈哈大笑道:「你們也可以只有一系後人。」
……
十天後,靈音山。
「轉眼也快過去十五年了,靈音山還是這般模樣。」
徐真已經恢復了本來面貌,他離開劍莊前順手點了一波鴛鴦譜,神清氣爽之下,便徑直返回靈音宗山門。
此時距離他築基下山,已經過了十五年時間,但相比於這等仙家之地存在的時間,十五年也不過如同彈指一瞬,根本沒能留下半點痕跡。
臨近山門前,徐真收斂了遁光,緩緩落到山腰的位置,然後緩步向着山上走去。
從築基期開始,宗門令牌就沒有了直接入山的效果,必須要驗明正身,這是為了防止有弟子身隕之後,敵人搶奪令牌潛入山門。
徐真來到山腰的知客亭內,今日的知客是一名中年修士,看上去三四十歲的樣子,滿臉鬍渣,看上去很是頹廢,修為大概在鍊氣九層。
這讓徐真微微皺眉,按理說這樣的人不該擔任知客之職,這會影響宗門的形象。
知客人的修為不會特別高,鍊氣九層倒也足夠了,但這副尊容……嗯?
等徐真走近了,才猛地一愣神,因為他發現這名頹廢男子他認得。
頹廢修士也注意到徐真的到來,他下意識地開口道:「這位前輩,此地乃是靈音宗山門所在,閣下……呃,徐師兄?!」
「梁師弟。」徐真站在對方面前,有些難以置信,這竟然是當年意氣風發的梁玉冰。
徐真下山的時候,梁玉冰就已經是鍊氣中期的修為,如今十幾年時間過去,他竟然還只是鍊氣九層。
以梁玉冰的天賦和悟性,就算硬磨也不至於如此,這根本就不正常。
況且梁玉冰背景驚人,父母皆是金丹修士,連大伯也是一樣,真正的一門三金丹,又豈會淪落到做知客的地步?
「梁師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面對徐真的詢問,以及「梁師弟」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稱呼,他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讓師兄見笑了。師弟如今名叫陳冰,梁師弟之說,還請師兄不要再提。」
「陳冰?」徐真不由眉毛微挑,這是連姓氏帶字輩全都不要了?
他還想多問幾句,但見梁玉冰不願多說,也就沒有追問下去的意思。
反正出了這麼大的事,宗門裏肯定還有其他人清楚,沒必要非揭他的傷口不可。
驗證過身份後,跟梁玉冰道別,徐真繼續沿着山路向上,然後御劍來到智峰山頂,依舊是熟悉的童子莫川把他攔了下來。
「主人有令,請你靜候,一會兒。」
莫川的遣詞造句還是這麼奇怪,徐真表示習慣地點點頭,片刻之後,又一道身影落到了他的身後,正是從山腰洞府趕來的付清秋,顯然她也是被方靜雅召回的。
「徐師弟,你也回來了。」付清秋見到徐真,臉上露出些由衷的笑意。
她這些年一直在北地前線,那裏的環境最適合凝霜功的修行和發揮,但時常會和徐真以書信聯絡,交流一些修行心得,以及生活中的趣事。
付清秋本來就是朋友不多的人,當年的事情過後,更是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只有徐真還算得上是個知心朋友。
「師姐。」徐真打過招呼,便忍不住問道,「師姐可曾知曉,梁師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付清秋是從洞府過來,顯然比他早到幾天,對這件事已經有了些了解,於是輕嘆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這是梁……陳師弟家事,我們也沒法插手,等見過師尊之後,再與師弟細說。」
「家事麼?」徐真不由輕輕點頭,姓氏和字號都被直接奪走,恐怕出的還不是一般的事情。
不過眼下方靜雅要見他們,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徐真也就按下不談,與付清秋兩人一同走進洞府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