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楊大人?
楊靖?
黃雄英一怔,沒想到老爺子去敲鳴冤鼓,竟把這個主給請來了。
這個楊靖可不簡單。
雖然只有三十多歲的年紀,但已是刑部尚書,朝堂的二品大員。
真正的年少有為知進退。
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竟是出身於一個平民家庭,如此背景,竟能官運亨通,春風得意。
這恰恰說明了此人穎悟異常,才能卓越。
可是
一個稱得上是明日之星的朝堂二品大員,竟會為了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屁民,來到這裏?
這就很詭異!
黃雄英能想到的解釋是,要麼是老爺子請來的,要麼是周驥借他老子的面子請來的。
如果是老爺子請來的,那老爺子的身份還真不簡單。
和黃雄英一樣迷惑的,還有周驥。
他讓管事去報官,怎麼把刑部尚書都請來了?
刑部現在都是這麼親力親為的麼?
家裏那老頭面子夠大的呀!
周驥心裏仿佛明白了什麼,鼻青臉腫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獰笑,當即迎了上去:「楊大人,您來啦!」
楊靖微微的點了點頭,掃視院中一周,登時也傻眼了。
這
聖上在這裏,郭惠妃也在這裏!
他今天剛到位,就接到了聖上的口諭,讓他帶人速來這裏,是有什麼大事嗎?
帶着震驚與疑惑,楊靖就要上前行禮問候。
沒想到朱元璋卻暗中打了一個手勢,讓楊靖不要過來。
楊靖一愣,聖上這是什麼意思?
不要暴露他的身份麼?
楊靖年紀輕輕就能爬到如此高位,何其的聰明,再看看聖上身上的便服,瞬間明白了。
聖上這是微服私訪啊!
正猶豫的時候,周驥舔着臉過來了。
「楊大人,請上座!」
說着,周驥拿了一個椅子過來,放到了案台邊上。
楊靖暗暗看了朱元璋一眼,看見後者對他眼神示意之後,這才走到了案台邊上,不過他並沒有坐下,而是站着。
周驥見狀納悶了:「楊大人,您怎麼站着呀?請上座啊!」
楊靖嘴角微微扯了扯,道:「我習慣站着審案。」
周驥聞言有些迷糊了,刑部尚書還有這樣的癖好,站着審案?他怎麼沒聽說過。
楊靖整理了一下官服,恢復了公正嚴明的樣子,清了一聲嗓子,道:
「你就是江夏候的兒子,周驥?」
「正是下官。」
「你讓人到順天府報官,到底所謂何事?速速說來!」
周驥嘴角一歪,指着黃雄英,冷笑道:「下官狀告刁民黃雄英,不履行協議,而且藐視朝廷,毆打朝廷命官!」
說着,周驥惡狠狠的指向朱元璋:
「還有狀告那老頭,與他的孫子合謀,意圖殺害朝廷命官,蓄意謀反!」
一口一個造反,把楊靖聽得冷汗連連。
他可憐的看了一眼囂張的周驥,這小子還真是慘,竟狀告當今聖上,還告的是謀反大罪。
真是傻得讓人可憐
楊靖收回目光,看向朱元璋,神色恭敬的道:「那個黃黃老爺,你你有什麼話說麼?」
朱元璋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黃雄英。
「草民黃雄英有話說!」
黃雄英站了出來,指向周驥:「大人,此人目無王法,私闖民宅,欲意搶我祖傳秘方,草民迫於自保,這才動手反抗!」
「我爺爺也是看不過去,這才動手打的他!」
你爺爺?
楊靖眼珠子一瞪,只聽周驥大怒道:
「放屁,你放你他娘的狗屁!我和你簽訂了買賣字據,這是合規合法的,怎麼就成搶你祖傳秘方了?你怕不是傻子吧!」
說罷,周驥摸了摸懷中的字據,像是看傻逼一樣的看了一眼黃雄英。
有字據在,就是當今聖上親臨,老子也不怕!
楊靖狐疑的看向黃雄英。
這小子是誰?
他怎麼會叫聖上爺爺?
就是楊靖心思玲瓏,一時之間也想不清楚個中緣由。
他唯一清楚的是,陛下之所以把他叫到這裏來,就是為了這個小子。
但看周驥信誓旦旦的,並不像說謊。
若是一會證據偏向於周驥,那自己該怎麼辦呢?
他自問是一名正派的官,但若是忤逆了老皇爺的意思,那也不好收場啊!
楊靖心中一時犯難,偷偷的瞟了一眼朱元璋。
卻發現後者正饒有興致的看着,並沒有任何插手的意思
在眾人狐疑的目光下,黃雄英笑了笑,道:「沒錯,我們是訂了字據。」
周驥聞言得意的笑了。
楊靖聽得也有些糊塗了:「既然訂了字據,那為何還要說周驥搶你祖傳秘方呢?」
周驥聞言趕緊附和:「大人,你也看見了,此人不僅不想履行契約,胡攪蠻纏,還毆打本官,我看他就是藐視朝廷,蓄意謀反,快把他打入天牢,嚴刑招供!」
楊靖又暗暗看了老皇爺一眼。
後者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非常的淡定,靜靜的看着。
收回目光,楊靖問向黃雄英:「你還有何話說?」
在所有人狐疑的目光下,黃雄英依舊一臉淡定道:「大人,我們是訂了字據沒錯,但是字據是我買酒和鹽給他,並不是要將配方給他。」
???
周驥腦門上冒出幾個問號。
這黃雄英什麼時候便傻的,白紙黑字在這裏,還敢顛倒是非?
周驥和管事對視一眼,兩人非但不氣,反而露出了滿臉笑容,像看傻子一樣,看着黃雄英。
字據他們看了不下十遍。
能有錯?!
刑部尚書楊靖在這裏,還在顛倒是非,那就是茅坑裏打燈籠,找屎!
周驥摸出字據,在黃雄英面前晃了晃,得意的道:
「字據就在這裏,楊大人可以過目,這臭小子滿嘴胡言,不僅違約,而且公然毆打朝廷官員,蓄意謀反,請問楊大人,此人該當何罪?」
楊靖看了周驥一眼,不想說話,此人明明和當今聖上在一起,何來造反一說。
你倒像是造反的那一個!
楊靖不由得可憐的看了周驥一眼。
感受到楊靖憐愛的目光,周驥更是信心十足,向楊靖遞上字據,得意的說道:「字據在這裏,楊大人請過目!」
「黃雄英,這一次咱不僅要你的配方,咱還要你去蹲大牢!」
看着周驥一副篤定的樣子,楊靖,還有郭惠妃的眉頭都止不住的皺了起來。
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黃雄英為何會說出這般顛倒黑白的話。
白紙黑字在這裏,就是你再巧舌能辯,也不可能說得過去。
只有朱元璋依舊在靜靜的看着,嘴角甚至還不自覺的微微翹起
楊靖接過周驥手中的字據,打開一看。
「嗯?」
楊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表情變得有些讓人琢磨不透,抬起眼睛,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周驥。
周驥被看得莫名的一陣心虛,楊大人這是怎麼了?看一張字據需要看那麼久嗎?
是有什麼問題嗎?
「公子,你沒有弄錯吧?」管事狐疑的問道。
周驥篤定的搖頭:「不可能錯的,這字據我就放在胸口,寸步不離身,不可能出錯的」
「楊大人,字據有什麼問題嗎?」
周驥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什麼問題。」
楊靖微微搖了搖頭:「字據上寫着,今江夏候之子周驥從黃雄英處購買酒和鹽各一份,需周驥將周家封地內的方山交付給黃雄英,即可成交。」
什麼?!
周驥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字據不是這樣的,楊大人您您是不是念少了什麼?」
楊靖聞言,看了滿臉不可思議的周驥一眼,然後將字據來回翻看了一下。
「沒有少啊哦,還有幾個字。」
周驥一聽,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我就說嘛,怎麼可能變成那樣?
除非有妖術!
楊靖淡淡讀道:
「還有簽訂人,黃雄英,周驥。」
???
周驥聽罷又是一臉問號,急忙問道:
「沒有了?」
「沒有了!」
「你確定,真的沒有了?!」
「大膽!你當本官不識字嗎?!」
周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將楊靖手中的字據搶了過來。
一看之下。
頓時人傻了,就像被人悶頭敲了一棒。
「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周驥石化了,就像泥塑一般,口中喃喃,仿佛見了鬼一般。
到底怎麼回事?
一開始就懷疑周驥搞錯的管事看着滿頭大汗的周驥,也是一臉的不解。
這個字據不會真的自己變了吧?!
管事連忙湊過來一看。
瞬間如遭雷擊。
見鬼了!
字據上字跡分明的寫着:今江夏候之子周驥從黃雄英處購買酒和鹽各一份,需周驥將周家封地內的方山交付給黃雄英,即可成交。
他記得字據明明是這樣的:今江夏候之子周驥從黃雄英處購買制酒和製鹽配方各一份,需周驥將周家封地內的方山交付給黃雄英,即可成交。
字呢?配方那幾個字呢?
怎麼會憑空消失了,難道真的見鬼了?!
還是姓黃這小子有妖法?!
「公公子,你不會搞錯了吧?」
「我搞錯你老娘,我手上拿的就只有這張!」
周驥原本鼻青臉腫的臉漲得通紅,轉而又變得鐵綠,都快要哭出來了。
他不敢相信的來回翻看字據,只見上面的落款人寫的明明確確,而且蓋有他周驥的手印。
錯不了!
不可能是調包,明明就是昨天簽的。
可是配方這幾個字呢?
看着表情十分精彩的周驥等人,朱元璋忍不住輕笑一聲。
「臭小子,小把戲玩得不錯,雖然是取巧,但贏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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