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為生得瘦小,沒人肯要,就一直被養到了嫁給楊順安的年紀。
楊婆子當然沒相中她,但是因為吃了馬氏的虧。
馬氏的娘家兄弟多,總是上門來鬧。
但是沈氏就不一樣了,這楊家不但沒有兄弟,還和娘家的關係不好,這娶過來就是好拿捏的。
這才出了禮錢,把人接了回來。
當初的沈氏身上還帶着病,養父母家,瞞着楊婆子沈氏病得嚴重,也沒討價還價,糊弄着就把人送過來了。
再之後就是沈氏過下來,然後有了幾個孩子的事情了。
這些事情如今說起來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能說得清楚,但是當初卻是沈氏實實在在經歷過的。
每一件事情,對沈氏都是一種災難和痛苦。
申老夫人聽聞沈氏忘了從前的事情,有一些黯然神傷:「那你可還記得你親生父母?」
沈氏搖搖頭:「我夢到過一些,小時候母親似乎很疼愛我,她喜歡穿紫衣。」
不過這些都是夢裏面的事情了,要不是申老夫人這樣信誓旦旦地說她是申韻,要不是她也有幾分被說動了,是斷然不會把自己夢境裏面的內容說出來的。
申老夫人聽到這,眼中又有淚水了:「我是喜歡穿紫衣。」
「還有呢?」
沈氏搖搖頭:「記不太清了。」
「你還記得,之前家中養了一條狗嗎?你最是喜歡了」申老夫人提醒着。
沈氏茫然了一下,然後就順着申老夫人的意思說了下去:「那條狗的毛是純白色的,我喜歡抱着它睡覺,但是娘不許我就總是把它藏在箱子裏面。」
「還在箱子上挖了個洞,方便她進出」沈氏說着。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申老夫人這樣一說,她的腦海之中就好像是有了畫面一樣。
連這件事旁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情都對上了!
申老夫人還有什麼理由懷疑這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這就是她的女兒!
「韻兒!你就是我的韻兒!我就是你親娘!」申老夫人格外激動,甚至有幾分語無倫次。
沈氏整個人還處於一種懵的狀態。
申老夫人記得的那些事情,對於她來說,只是夢的碎片,她是真的想不起來那些事情。
所以這個時候,她還是有一些恍惚和不確定的。
難道,申老夫人說的都是真的?
申老夫人抱住了沈氏,怎麼也不肯鬆手,哭得哀戚:「是娘不好,讓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苦,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
沈氏被這懷抱抱着,就覺得心忽然間安寧了起來。
她從來都沒有這種,被一個人這樣保護的感覺。
女兒們雖然也保護她,但是她本能的就是不想去依靠女兒,可眼前的這位申老夫人,卻給了她一種好像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溫暖。
她也哽咽了起來:「你真的是我娘嗎?」
「傻孩子,不會有錯了。」申老夫人繼續說着。
申景楓在一旁看了個目瞪口呆,沈伯母怎麼忽然間就成了自己的姑姑?
他當然不是說沈伯母不好,他很喜歡沈伯母,他只是覺得這件事太扯了!
自己在路上碰到的人,竟然是祖母的親生女兒?
而且姑姑不是已經沒了嗎?
申景楓一臉的疑惑,但這會兒也不好破壞這種氛圍,也只好憋着。
至於楊夏月,此時也意識到,自己這是在認親現場了。
她這次帶着沈氏出來,就是想幫着沈氏找一下失去的記憶,看看沈氏能不能再想起來一些什麼。
最好是能幫着沈氏找到家人。
江婆婆出現之前,沈氏從來不想,可是自從江婆婆說了秦淮以及姑蘇的事情之後,沈氏就總是夢到這邊的事情。
這怎麼可能是巧合?
過了良久,申老夫人的神色才平緩了起來:「韻兒,還能活着看到你,真好。」
她曾經以為,她們母女也只有到陰間才能再相見了。
申景楓在一旁小聲問了句:「祖母,所以姑姑一直都還活着是嗎?」
申老夫人聽到這,就悵然了起來:「她當年是被人販子帶走的,上了行船,但那船後來翻了」
「落水之後,大家都說她死了,可我不信,就一直找啊找啊」
「也找到過,說有人在許州府瞧見過她。」
「可追查後就沒了音信。」
所以,沈氏是死是活,這些年也一直沒人知道。
申老夫人緊緊地抓着沈氏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好孩子,真是蒼天開眼,我們母女終於團聚了!」
申老夫人雖然還病着,但是精氣神和之前已經很不一樣了。
至少現在的申老夫人,神采奕奕,整個人都好像在發光。
沈氏在一旁道:「我若真的是您的女兒,我一定希望您養好身體。」
「你就是!」申老夫人有些不悅地強調了一下。
沈氏看着眼前的申老夫人,一些記憶慢慢浮現出來,眼前的申老夫人,似乎和她夢中的那位母親重疊在了一起。
她們分明就是一個人。
年輕的母親,明艷端莊,年老的母親慈愛溫和。
申老夫人道:「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吃藥,好好養身體的。」
「對了!景楓,你去把王管家找來,我有事情要吩咐她!」申老夫人開口道。
申景楓這會兒有點尷尬了。
雖然說那王管家沒有明着和他作對,但是他已經能感覺到,王管家現在就是那朱士傑的人。
現在祖母才剛剛醒過來,隨時可能還會昏過去。
身體的情況不算太穩定,要是給王管家知道了,那會不會有麻煩?
楊夏月也感覺到申景楓為難了。
但申老夫人已經自言自語地說了下去:「我要讓王管家給我女兒安排住的地方!」
「這麼多年,她失去的,我都要補給她!」
沈氏聞言連忙道:「不用的。」
「這些都是你應得的,你要是拒絕,就說明你的心中還是沒有認我這個母親!」申老夫人的態度強硬了起來。
沈氏的語氣卻很溫和:「我只是想陪着你,我哪裏也不去,就住在這行嗎?」
申老夫人聽到這,哪裏還有不願意的?
她比任何人都想沈氏留在她這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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