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根 66、不虞之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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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陽劇團成立後,這片的女人終於有個娛樂的去處。詞字閣 www.cizige.com每逢周日便聚在一起吹拉彈唱,剛練兩、三回就碰上偉人逝世,全國都在哀悼。後又逢李大娘病倒,群龍無首,幾個星期都沒人組織。這樣下去,剛組建的劇團可能要半途而廢。居委會的幾位委員一合計,共同推舉況大爺老伴臨時替代李大娘。

    況奶奶今年才退的休,原是在紡織廠做工,一歇下來便渾身不舒服,總覺得有力無處使。她本是戲迷,年青時也登台唱過,後來嗓子唱倒才改行。

    自從接下這差事,況奶奶也不管人家有沒有功夫,只要不颳風下雨,便早早地敲左鄰右舍的門,喊大夥到槐樹下集合。剛開始只有女人湊熱鬧,請婷婷媽孫曉燕當老師,閒着沒事練着玩。一板一眼,一腔一調,像是那麼回事。後來人越聚越多,加上況奶奶連哄帶騙,那些老少爺們也加入進來,儼然成為向陽胡同最重要的聚會。

    他們接照以前定下的計劃,排演洪湖赤衛隊。演韓英的本是羅鳳嬌,可這會兒李大娘正住院,倆口子忙着在醫院照顧抽不出身來,暫時由孫曉燕代替。石富貴因為塊頭大,臉黑嗓門粗,被推選出來演劉闖。彭霸天就由況大爺來演,他是說書人出身,善於把握人物心理,將一方惡霸演的是活靈活現。王金標的角色落在鐵蛋他爸的頭上,老蔡對這個角色的把握還是很有分寸,只是嫌這角色太反面,回回都吵着要跟富貴調換。春生本來是指定援朝來演,可這孩子忙着談戀愛沒得功夫。況奶奶便捏着擀麵杖逼兒子上場,可憐狗子他爸,每次都得把鬍子刮的乾乾淨淨地去裝嫩。排演之前,狗子他媽還要往他臉上補些粉,好顯得年輕點。陳嵐也分到一個角色,飾演韓英的小跟班秋菊。湖匪謝十三就由她公公趙虎頭擔當,還兼顧拉二胡。老爺子本身好唱幾句,分個角色倒是蠻高興,何況這戲份還挺重。心裏歡喜,這人也勤快許多,倒茶送水,鞍前馬後的成了劇團積極分子。鬍子爹是老黃頭來演,別看他平時不大做聲,這演起戲來可是有板有眼,時不時說上兩句極富哲理的話,給人感覺有一肚子墨水。

    小寶本是極喜熱鬧的人,可惜他現在也是小忙人,因為虎頭替他尋了個師傅。每到禮拜六他都得去跟師傅磕頭,然後練上兩三個小時。最可怕的是,旁邊還站着一位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唐妮妮老師。那可真是受罪啊,受大罪。沒有小寶的陪伴,劉霞和何秀也乖很多。兩人並坐在長板凳上晃着腳丫子,嗑着那些大娘大嬸給的瓜子,靜靜地看大人們排練。

    今天晚上正練韓英關在牢房那一段,況奶奶從家裏拿來一隻大澡盆擱在地上,孫曉燕坐在澡盆里,這就相當於是坐牢。她手扶盆沿,咿咿呀呀唱起來。石頭爸在牢房外唱自己的詞,每逢不對的地方,孫曉燕便叫停,爬出盆來矯正。那些沒角色演的,或是有角色暫時不出場的,便坐在長凳上看,時不時點評一二。

    狗子爸況福元就是其中的一個,對石頭爸直喊「你那句腔調不對,應該是這樣唱……」扯起嗓子吼上幾句。

    石富貴一瞪眼「你是老師還是婷婷媽是老師?她都沒做聲。要知道我是你的隊長,下次你上台,我就先給你一暴栗,說你辦事不利。」

    大夥齊聲鬨笑,孫曉燕又從盆里爬出來「況大哥說的對,我沒說你是因為我沒力氣再喊。這爬來爬去的十幾趟,你是誠心想累死我啊。」

    高惠敏拄着紅纓槍站在陳嵐邊上,她們都是演女赤衛隊員,只不過戲份沒陳嵐多,屬於跑龍套的。對老公的表現她也極不滿意,嚷道「你哪是頭豬啊,我耳朵都聽出繭了,你怎麼就轉不過彎呢?」

    陳嵐樂道「他是看你拿着槍,怕挨打,緊張的。」

    狗子爸呵呵直笑「不打不長記性。弟妹,你就照他頭上敲一棍子,保准開竅。」

    許橋峰一本正經地說「俗話說棍棒出孝子,可見打也是有效果的。石頭媽要是下不了手,委託我也行。你說打哪我就打哪,要打多重我就打多重。」他是演反面角色老么的。

    石富貴瞪着牛眼道「你這個老么也來湊熱鬧,心疼媳婦也不能拿我撒氣啊。信不信待會你一上台,我手一抬,砰,給你一槍看你怎麼往下演。」

    「正好,我回去睡大覺。」

    「不跟你們說,不跟你們說。」石頭爸嚷道「先歇會兒,唱了十幾遍,嗓子都冒煙了。」跑到老黃頭那,端起茶一口咕嘟下去。

    老黃頭今晚沒戲,坐在樹底下搖着蒲扇笑眯眯地看。金娣剛從醫院回來,她雖然不會唱,但喜歡聽,站在老黃頭邊上湊熱鬧。陳嵐猛然看見她,忙叫道「金娣姐,正好你在這,我還準備散場後上你屋找你。是愛珍回城的事,我婆婆讓我告訴你,這事有點波折。」

    高惠敏跟着湊過來聽,她的大兒子石義林也在農場,凡是知青回城的事,她都會豎起耳朵。

    金娣對女兒回城並沒有抱太多希望,她知道事情難辦,能回來固然好,回不來也不至於有太多的失望。對於出現波折,她一點也沒感到意外,表現的很平靜,微笑地望着陳嵐。

    陳嵐和她相知甚熟,兩人好似親姐妹一樣,對她的微笑有些心傷,這是對命運的妥協,對現狀的無奈。恨聲說「這事讓市gw主管知青辦的張旭張副主任卡住了。」

    孫曉燕眉頭微微一皺,抬頭向陳嵐望去,正巧迎上她的目光。只覺得那眼中的笑意有些詭異,這心也砰砰地跳起來,不由地胡思亂想上次在荒地里被援朝撞見,不知他認沒認出人來?看她這種笑,分明是知曉。難道話是故意說給我聽?要我去幫這個忙?

    孫曉燕心中有事,自己往這方面瞎猜。陳嵐根本就沒想起那件事,只是要把實情說與金娣聽「那張主任有個兒子也在漳河農場,好像挺喜歡愛珍。」

    金娣連連比劃,那意思是她知道,在農場已經見過。


    「但愛珍並不喜歡他,」陳嵐繼而往下說「這傢伙不是個東西,竟然借他爸的手把愛珍回城的事卡住。」

    石頭媽忿忿不平地道「父子倆都不是好東西,這種貨色跟彭霸天、謝十三有什麼不同。」

    「這事還沒完,」陳嵐安慰金娣「我婆婆已經去找過張主任理論,他要是一意孤行,咱們行的正站的直,也不怕他什麼。天下這麼大,總有說理的地方,我就不信黑了天。」

    「對,」石頭媽握着拳頭給金娣打氣「他要是敢為非作歹,我們就去告他。」

    孫曉燕不想再聽下去,藉口有些累要先回家。許橋峰見她臉色不好,悄聲問「哪兒不舒服?要不要上醫院看看?」

    「沒事,」孫曉燕有氣無力,聲音很弱「可能是累了。」

    到家後,橋峰輕聲對妻子說「你先到床上躺會兒,我去燒壺熱水,熱水泡腳能去乏。」

    孫曉燕斜靠在床背上,微閉着眼,想着自己的心思。

    這是一間較為寬敞的臥室,有一張大衣櫃和幾個木箱,還有一張老式的梳妝枱,上面擺着化妝品。孫曉燕是戲團演員,這些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化妝品都是單位配發的。

    房間最醒目的是兩張單人床,放在臥室兩邊。臥室中間有根鋼絲,鋼絲上串着二十幾個小滑環,滑環下吊着一丈多花布。上面繪着花鳥童子,古色古香,十分喜慶。拉開花布,臥室就被分割成兩部分,儼然成為獨立的房間。

    「你洗完叫我一聲,我在門口吸會煙。」許橋峰把熱水放在床邊,帶上臥室的門。自己坐在門口,就像是那大門上的門神。

    屋內傳來一句慵懶聲「你進來吧」,

    橋峰掐滅手上的大公雞,推開門道「早點睡。」

    孫曉燕點點頭,掀開蚊帳,坐在床上對橋峰說「你也早點睡。」

    橋峰將中間的花布簾拉上,端起洗腳水出門。他在水井邊沖完澡後對着夜空中的星星發了一陣子呆,然後回房熄燈,爬上另一張床,不大一會就發出輕微的鼾聲。

    孫曉燕輾轉難眠,耳中淨是陳嵐說的話。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才好,卻又拿不定主意,於是隔着布簾輕聲問「睡着沒?」

    許橋峰並沒有睡着,那輕微的鼾聲是他故意發出的。聽見曉燕的問話,翻過身來對着布簾輕聲說「我知道你心思,你怎麼做我都支持。睡吧,別再胡思亂想,傷神。」

    孫曉燕抿着嘴露出微微笑顏,耳中傳來橋峰一陣又一陣小小鼾聲。這聲音她聽了十幾年,甚至可以從中判斷他是裝睡,還是深睡。伴隨她十幾年的聲音,非常祥和、寧靜,讓她有安全感,能催她入眠。

    雜亂的心緒漸漸平靜,她在橋峰的鼾聲中進入夢鄉。夢見一個男人拿着相機給他們一家三口拍照,那男人有些面熟,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她想上去看個究竟,橋峰拉着她的手示意別去。

    那人像是變戲法般從相機盒子裏抽出一張很大很大的相片,遞給她微笑「祝你們一家幸福。」

    這回她看清是張旭,揮着手告別而去。

    夜色漸漸深沉,彎彎的月牙發出柔和的光,落在孫曉燕美麗的臉上,眉眼之間露出嫻靜溫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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