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根 198、凌雜米鹽（三）
測試廣告1 張淑梅在宿舍仔細琢磨龔麗君的話，覺得只要在名單沒發佈前讓婆婆不知道就行的通，名單發佈後就是知道她也要顧忌大家的想法。樂筆趣 www.lebiqu.com而這份名單只要院長審核就行，看來成功概率很大。
想到能成功她哪還睡得着，沒到上班的點就急急忙忙趕到院辦。報名後又私下跟王主任胡說一通，見他堅信不疑這才長吁一口氣。
心裏有了期盼，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一下班就跑到辦公樓前等趙奶奶，見她沒有任何異樣，心中暗自竊喜。
「什麼事這麼高興，你不會跑去報名了吧？」倒是趙奶奶覺得兒媳婦不對勁。
「您又沒同意我哪敢報名，再說他們也不會選兒科大夫。」
「在家把涵涵帶好就是對援朝最大的支持。」趙奶奶信了兒媳的話
淑梅連連點頭，嗯嗯作答。一進家門就喊：「涵涵，媽媽回來啦！」
「都回來了，好，好，等興國回來我們就開飯。」黃玉蓉一手抱着孫女一手端着菜從廚房裏出來。
「媽，你帶着孩子就別下廚房。」淑梅忙接過女兒。
陳嵐也端一盤菜出來，笑着說：「不是你媽下廚房，是你爸下廚房，還不要我幫忙。」
趙奶奶問：「今天是什麼日子？炒這麼多菜！華林這是演哪一出啊？」
「好事，好事。」張華林糸着圍裙拿着鍋鏟從廚房裏出來說：「老姐姐你快給興國打電話，讓他現在就回來，我有重要的事宣佈。」
接着衝堂屋裏喊：「秀、小寶，去把大爺爺喊來。」
吩咐完後又興高采烈地跑進廚房忙碌，看那高興的樣子，仿佛年輕了十歲。
趙奶奶走進堂屋，只見八仙桌上擺滿菜，差不多快趕上過年。而小寶、秀和霞滿嘴油光的圍着桌子團團轉，顯然偷吃了不少。
她小聲問黃玉蓉：「你家男人發什麼瘋？買這麼多菜怎麼吃的了。」
「還是讓他自己說吧，你快給興國打電話。」黃玉蓉笑着把彭勝利推進臥室。
不大一會兒，興國和老黃頭都趕了過來。張華林解下圍裙，打開一瓶好酒，滿面春風地說：「吃飯前我先說件事，今天中z部來人說，過去對我們的處理是不公正的，是錯誤的，要徹底平反。哈哈我還能活着看到這一天，這一頂帽子壓了我們十幾年。」
他的語調雖然平靜，但眼眶已經潤濕。趙奶奶立即拍着桌子喜道：「我說什麼來着！別人不相信你們，我是從來沒懷疑過。好！這是大好事，值得慶賀。」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這是你們倆口子的寫照，恭喜！恭喜！」老黃頭搖頭晃腦，樂呵呵的如同老學究。
華林用手掌揉下眼睛說：「我最高興的是d和國家對我過去工作的肯定，苦點累點不怕，怕就怕後人指着墳頭說，這裏埋的是個反d份子。現在好了，就是死也能合上眼。」
「說什麼喪氣話，你跟玉蓉還沒我大，起碼還可以為國家工作十幾年。」趙奶奶責備一句後又問老黃頭：「她大爺爺，你說憑咱們這身體活到八九十歲應該不成問題哦？」
老黃頭樂道：「這麼好的年景我捨不得早死，起碼要活上一百歲。」
大家哄堂大笑，興國趁勢端起杯說：「我們要敬叔和嬸一杯，祝賀你們徹底平反。」
「好！這天高興，大家共同幹了這杯喜慶的酒。」張華林的心情可以說是喜極而泣，只是他控制的好，才沒讓眼淚落下來。
興國一口乾了杯中酒，問他：「中z部的同志怎麼沒去市w？」
「是省w同志陪來的，講了些平反經過和決定，以及今後的工作安排。」
趙奶奶立即問：「怎麼安排？」
「去中z部工作。本來今天就要我們動身，玉蓉捨不得涵涵，想多待幾天再去。」
黃玉蓉正給孫女餵肉羹，聽到華林的話說：「我覺得現在挺好，要不你去bj，我就待在這帶涵涵。」
「那哪行？」趙奶奶直搖頭：「你們倆口子好不容易在一起，哪能因為孩子分開。放心，涵涵可以上托兒所。」
「不是那個事。」黃玉蓉苦着臉說：「是我捨不得離開。他也一樣，晚上躺在床上還念叨小丫頭這樣小丫頭那樣。」
「要不我乾脆提前退休。」經歷過幾次劫難和曲折，張華林對世事已然看淡。
「不行！這是組織對你們倆口子的信任，以後有機會就把援朝和淑梅調到身邊工作。淑梅，你說呢？」趙奶奶有自己的小算盤。
「這個那個」張淑梅有苦說不出，算盤子都讓她撥弄好了，卻沒想到會節外生枝。見所有人都拿疑問的眼光看着她，把心一橫道：「我要去前線。」
「你報了名也去不了，誰會要兒科大夫。」
「我是打着您的旗號報的名。」
「胡鬧！」趙奶奶瞪淑梅一眼，起身往臥室去。
張淑梅意識到事情要糟，忙拉黃玉蓉的手說：「媽，您幫我說說，我太想援朝了。」
說完趕緊往趙奶奶房裏跑，黃玉蓉嘆口氣，也跟着進去。涵涵看她們都跑了，以為是玩遊戲，呀呀地在圍轎里直蹦。
陳嵐徵詢興國的意見：「要不我們先帶涵涵一陣子？」
張華林幾次張開嘴，又幾次縮回去，終究是沒好意思把話說出來。
小寶不懂這些，只顧着吃，把肚子撐得圓圓的才打個飽嗝向老黃頭賣弄：「大爺爺，你剛才念的詩我和姐姐都會背。叫《石灰吟》，是明朝大將軍于謙寫的對不對？」
「是《石灰吟》沒錯，」老黃頭摸摸小寶的頭說：「至於是不是于謙寫的還有待考證。」
「錯不了，肯定是于謙寫的，」小寶得意洋洋地說：「課本上都寫着呢。」
老黃頭笑呵呵道：「有些東西是以訛傳訛，有些東西是一部分人的觀點，也可能是大多數人的觀點。但大多數人的觀點不一定就是正確的。就拿《石灰吟》的作者來說，課本上說是于謙寫的，那是因為編寫課本的人考證的。有人就提出異議，說不是于謙，可能是袁崇煥，也有可能是姚戶孝，但提出異議的人不能編課本啊。也許若干年後，有學者考證出來于謙不是《石灰吟》作者，那課本就是以訛傳訛。所以做學問要多方考證，多打幾個問號，才能真正做好學問。你懂不懂啊？」
「懂，就是不要去迷信。」
老黃頭笑道：「你現在懂也是假懂，迷信這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咯。」
張華林嘆聲氣，對老黃頭舉起杯道：「來，我們喝酒。」
「怎麼還沒出來？你去看看。」興國也不知讓弟媳去好還是不去好，只能叫自己媳婦進去看看。
淑梅進房間的時候趙奶奶已經撥通院辦的電話：「明天去前線人員的名單選好沒有？」
王主任連忙說：「選好了。」
「哦，我小兒媳婦是不是也在名單之列？」
「是。按照您的指示，d員幹部以身作則，群眾反響強烈，踴躍報名要到最苦最累的地方去工作。」
「這麼快就有反響！唬我吧！」
王主任尷尬地傻笑：「是我被您大公無私的精神感動。」
「我沒那麼高尚。」趙奶奶正想說把兒媳的名字拿下來，可看到淑梅哀求的眼神心又軟了。
黃玉蓉進來道：「孩子想去就讓她去吧，別在家憋出病來。」
陳嵐也進說情：「就讓弟妹去吧，涵涵由我和興國來帶。」
趙奶奶捂着話筒遲疑不決，王主任見她久未做聲，又問：「sj，您有什麼指示？」
趙奶奶無奈地說：「把要帶的器材藥品多準備些，通知他們做好準備，明天下午就走。」
還沒等趙奶奶放下電話，張淑梅就像孩子似的拉着她的手直搖晃，眉飛色舞地說：「媽，你真好。」
趙奶奶連聲道：「放手，放手。再搖這把老骨頭都要給你搖散。唉只怕你出去三天就會後悔，想孩子的滋味不好受。這次就讓你試一回，看你以後還會丟下孩子往外跑不。」
黃玉蓉欲言又止，吃吃艾艾地說：「嵐嵐也要上班，白天就得放在托兒所。涵涵這么小，只怕她會不適應。要是摔着怎麼辦？要是不吃飯怎麼辦？要是哪個混小子懵懵懂懂的打了她怎麼辦？要不我還是不去bj。」
她是想把涵涵帶到bj去，但無法開這個口。趙奶奶和她是多年的姐妹，一聽這話就明白她真實的意圖，直接點破道：「你是想把涵涵帶在身邊吧？這個我做不了主，得問她媽媽。」
黃玉蓉忙問兒媳婦：「淑梅你看呢？這段時間我就把涵涵帶在身邊，等你們回來我就送過來，總比放在托兒所強。」
淑梅想起龔麗君說她小兒子在幼兒園喉嚨都哭啞的事，覺得放在爺爺奶奶身邊肯定比幼兒園好，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黃玉蓉大喜過望，出門就喊：「老頭子，快點喝，回頭咱們把涵涵要帶的東西都收拾好。」
趙奶奶在她身後道：「又不是今天晚上就走，那麼急幹嘛。來，來，咱們姐妹倆也喝一點，回頭一分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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