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戰環三 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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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百家帶着媳婦到城裏的時候,被院子的精美嚇到了,他媳婦姓楊,因為排行老二所以叫二姐,沒有大名,之所以會嫁給曾百家,完全是因為曾百家的親娘覺得這個妹子是個勤勞的,所以就給兒子定下了。

    楊二姐家很窮,窮到什麼程度呢,就是連過節都揭不開鍋,雖說三姐妹都能像漢子一樣下地幹活,但是她們家依然很窮,跟曾家村大部分人不一樣,楊家其實是外來的,只是他們的祖輩如今也在村里繁衍了三代了,對於里長來說,這家人其實也算自己人了,村里楊姓人家很少,在楊二姐父親那一輩還多一些,只是不知道怎麼的某天都搬了出去,只剩楊二姐的父親一家還在。

    二姐家就一個弟弟,只是為了這個弟弟吃了不少苦,他生來就體弱,家裏的父母都關心弟弟,自然對着三個姐妹就少了關注了,平日裏也不過是埋頭掙錢罷了。

    楊二姐的婚事是半賣半送的,之前提親的時候並未說起曾百家的身份,雖說如今村里大部分家裏有閨女的都悔不當初,不過楊二姐跟曾百家已經生米煮成熟飯,羨慕不來的。

    楊二姐是聽說過曾百家在城裏有院子的,只是哪裏知道會這樣奢華,還是自己有福氣呢,這樣一想,發現院子裏跪着一地的人,對着院子裏的人,曾百家也不多說,只是指了總管給楊二姐看,楊二姐看着人又多了幾份的拘束。

    曾百家自己坐在了大堂的椅子上,看着楊二姐坐到另一邊,便對着底下的總管道:「你去吩咐人過來,見一下主母,日後這院子裏的事情都交給她了。」

    楊二姐聽曾百家如此說,臉上微微地羞紅了一下,又把腰板挺得更直了一些,她下意識地雙手捏了一下,又覺得這個動作似乎不大方,又謹慎地把手往膝蓋上並列的放好。

    一旁站着的總管道:「早吩咐他們等着了,就等着大爺跟太太來了,就來請安呢。」他說着,外頭的人就排成兩隊,魚貫而入。

    楊二姐看着自己左手邊皆是亭亭玉立的女子,穿着各色小襖,雖說都低着頭卻沒見着對方白皙的臉龐,她不自覺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覺得有些自卑。正想着卻忽然聽見曾百家小聲地對她說道:「你才剛來,等着明日吩咐人去將針線娘子請來做些衣裳,等過些日子家裏要宴請好友,若是有女眷你且熱心招待着。」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輕,底下的人卻都聽得見,底下原本有些騷動的頓時停了下來,曾百家自然知道眾人的想法,他從小吃着百家飯看慣了旁人的臉色,如今放到自身也是清楚的,只是他想着這些到底是自己媳婦的事情,多參與了不好,便也沒做其他的事情,只是吩咐管家帶着楊二姐去庫房看一下自己的資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就是要跟自己相伴一生的人了。

    到了城裏的第二日,曾百家便興沖沖地跑到賈環府上問安,結果原本空蕩蕩的院子徹底變了模樣,不要說門口站着的三四個精神奕奕的護衛,進了門見着了那花團錦簇的花園還沒回過神,又被那九曲十八彎的走廊繞暈了方向,直到了一個似乎是書房的門前,見着一個英俊的男子,對着自己拱手。

    曾百家忙彎腰回了一禮。

    「您是曾百家,曾小哥吧,在下是少爺身邊伺候的春耕,剛剛從都中前來,日後還請曾小哥多多照顧了。」春耕的臉上沒有什麼笑容,不過這說出來的話卻帶着一種天然的溫順。

    曾百家從未聽賈環提過他之前在都中的生活,因此對着春耕心裏也沒個底,只好對着笑了笑,然後等着對方把門開了之後,進門見賈環。

    不光外頭的景致便了很多,連着賈環本身也變了不少,曾百家覺得自己有些眼花,從認識賈環到現在從來沒見過對方穿戴的如此的複雜,光是身上披着的外套上,就繡着許許多多繁雜的暗紋,看着總覺得有些眼花。

    「三哥……」曾百家覺得自己的心情很複雜,從來沒有這樣覺得對方離自己這麼遠,就好像當初還在新兵營的時候一樣。他們之間似乎一直都有差距,自己跟對方一直是救助者跟被救助者的關係。

    「你來啦,快坐。」賈環倒是沒想那麼多,曾百家來之前,他正試着把自己那一手的字繼續練起來,年齡,閱歷似乎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剛剛開始練字的自己,只不過是機械性的模仿罷了,而這次再看,卻發現了其中的美妙。他把手裏的毛筆放到一邊,起身坐到了曾百家身邊,吩咐人上了茶水。

    曾百家不好意思地道:「昨日剛剛回來,今天特地來看看三哥。」他說完臉上帶着一絲的疑惑,將心裏的疑問問了出來,「只是三哥府里的人,倒是多了許多沒有見過的臉孔。」

    賈環想了想,哦了一聲:「是我原來府邸伺候的人,過年前後才來的,你沒見過是正常的。」

    「莫非是三哥府里想要三哥回去不成?」曾百家一聽說是都中的,立刻上了心。

    「並未提起。」賈環原本沒有想到這一節,此刻曾百家問起來,他倒是多想了一下,微微皺眉道:「府里父親多有忙綠。」應該不會有時間來思考他的事情,更何況如今他們賈府剛剛安穩,自然是少做少錯為上。

    曾百家不做聲,只是看了看四周,並未有旁人,從自己懷裏小心地尋出了一封信,遞給了賈環:「我也不清楚為何彭將軍會將信送到我老家,只是上頭點名是要給三哥的。」

    賈環有些奇怪,伸手接過了,仔細的看了看,上頭果然是彭淶的字,還寫着曾三親啟。用的是曾三,這信恐怕並沒有自己想的這麼簡單。他摸了摸信封,裏頭應該是紙張,小心地將信封口裁開,裏頭居然還是一個信封,寫的跟外頭一樣的曾三親啟,裏頭夾着一張薄紙,賈環看了一眼,心中有所了悟,將裏頭的信看也不看,用蠟封起。

    將信封小心地壓在了宣紙之下,之後便送了曾百家出門。等見着曾百家騎着馬走了之後,他喊來了春耕。

    春耕原本正在收拾東西,聽到賈環喊自己,便知道有事情。

    「我在書房放着一樣東西,你吩咐人看着,若是有人要拿也別阻止,只是跟着他,不要丟了。」賈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看了看天,「天氣不錯,我出去一趟。」

    「小的跟着你一道去麼?」春耕一邊吩咐人去備馬車,一邊回頭問賈環,賈環卻似乎沒有聽見,只等着馬車從角門嚕嚕過來,灰色的馬車帘布順着風鼓動着,趕馬車的正是榮大。

    榮大見着賈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對着賈環熱切地道:「少爺要去哪裏,儘管說,小的保證選最短的路線,旁的不說,這西寧的路我倒是最熟悉的。」說這話的時候,很是自豪,臉上不自覺地帶了出來,結果眼角瞟見了春耕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自覺後背一涼,訕笑了一聲。

    賈環心裏有事,也沒多說,只是鑽進了馬車,讓榮大先走。

    榮大駕着馬車離開了大門,春耕見着賈環離開便回身去執行賈環的吩咐,他原本就是謹慎的性子,因此就自己去書房那處看着。

    賈環院子裏的人並不複雜,除了之前在西寧找的兩個粗使的小廝,就只有跟着史湘雲一道來的嬤嬤,如今是只在自己院子裏活動,其他的差不多都是從都中帶來的人,如果是這些人里出了問題,那麼也就是說這次的事情跟京都的貴人有關。

    春耕原本就是南王世子府里的培養出來的,在他眼裏,最尊貴的除了聖上,其他的也就不多了。

    賈環出門不久,果然看到書房門前有人鬼鬼祟祟的前來,春耕原本是蹲在房檐上的。正無聊地磨着手裏的小刀,結果見着來人不自覺地眼睛睜大了一些。

    居然是她,真是沒想到啊,春耕不自覺地把手裏的小刀順着刀沿撫摸。來人正是當初跟着史湘雲來的嬤嬤,她已經五十多歲的年齡了,平日裏並不需要做什麼,只是吩咐一些丫鬟們的規矩,偶爾去史湘雲那處請安,只是年前那甄家就已經回了都中,史湘雲自然也是應該一道去的。

    春耕想起了甄家並未賣掉西寧的住宅,又想起前陣子似乎有人回報說嬤嬤尋了人幫着侄兒領了個採買的活。

    他心裏有了成算,便看着那嬤嬤左右看了看之後進了書屋,不一會就又偷偷摸摸地出來,小心的掩上了門。

    那嬤嬤一邊性急地往外頭走着,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胸口,只是見着有人便飛快的把手拿開了。春耕看着對方沿途跟着幾個人打了招呼,神情不變,於是在心底略微地贊了一句,之後就見着那嬤嬤走着僻靜的小路,在門口依稀見着了一個陌生的男子,身上卻穿着府里的奴僕衣服。

    不說春耕難得干起了自己的本職工作,跟蹤着人走了一路,賈環這邊榮大駕着馬車繞了整個城鎮好幾圈,只是路途皆有不同,並不讓旁人知道他們最終的目的地,賈環沿途買了不少的東西,光是吃食就有好幾樣。其中又在路過將軍府門口的大街上的時候,吃了一碗的餛飩。

    那個原本不見了的餛飩攤果然又擺了起來,只是如今卻沒有給他任何的信息。老頭只沾着涼水在桌子上寫了個等字之後,便一邊說着客官慢用,一邊拿着抹布擦去了那個水漬。

    賈環喝完了餛飩便將銅板放到了地上,之後又吩咐榮大駕着車回了城郊。

    一來一回也不過是一個上午,到院子的時候正巧是午膳時間,下人們見着賈環回來,忙起來開門,請安。

    賈環將身上的外套遞給了夏耘,問道:「春耕呢?」

    夏耘低聲回道:「是去干少爺吩咐的事情去了,這還沒回來呢。」

    「等他回來讓他先來見我。」賈環點了個頭,忽而看着夏耘道:「你們三人來了,怎麼不見冬藏?」

    「冬藏如今在世子身邊伺候着,少爺若是想念,不如去世子府。」夏耘知道的消息一向比春耕更多一些,他也從來不掩飾自己跟世子那處有聯繫,對於賈環來說,春耕等人代表的,不光是池宸的照應,更是池宸的耳目。

    「池宸那處不是有沐暮麼,我記得似乎是師傅他們認識的。」賈環的記性倒是不差,隱約記得那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只是似乎有些少年的傲氣。

    「那些小的並不清楚,只是聽說他惹惱了世子,如今並未在世子府里出現。」惹惱一詞大約用的是最準確的了,只是聽說似乎跟自家少爺有些關係,只是其他的就打聽不到了,夏耘也是因為沐坤專門跟他說過,日後若是見着沐暮需要多些心眼,不可多說關於少爺的消息,從而得知,更何況之前跟着世子府里聯繫都是跟着沐暮的,如今一時之間換人,對方換成了冬藏,自然比沐暮更自在一些。

    賈環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只是既然夏耘這麼說,他也就順着耳朵聽過就算了,他心理有些擔心江淹等人的情況,所以吃過午飯就一直在書房裏等着春耕的消息。

    這邊不提,池宸跟着按察使聯手,兩人在狩獵之際坑了大將軍一把,等着幾人回了西寧,池宸便接到底下人員的消息,所有一切證據都已經收羅齊了,池宸將東西分作三份,一份命人快馬送去京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給了按察使。

    如今按察使已經握住了證據,只等着聖上最後的決定。又掛心去京都的人在路上被人攔截,他吩咐自己手下的暗衛前去送信,自己則坐鎮西寧。

    這些年,池宸已將年堯手中的兵力收攏了大半,如今他已經是瓮中捉鱉,自然是手到擒來,於是有更多的時間去考慮自己跟賈環的事情。夏耘的等人的到來直接讓他知道賈環沒有娶親,可是問題是就算現在沒有,日後也會有的。他跟着賈環將近五年沒有見面了,原本以為會日漸淡漠,結果卻是越來越想。

    池宸將最後一本請安摺子寫完,將筆放下之後,伸手揉了揉額頭,等着摺子上的筆墨幹了之後合起了摺子遞給了等在一邊的信使。

    那信使見着池宸伸手,便跪下雙手接過。

    池宸低垂着眼看着他:「一切事物本王都已經寫明白了,你快馬送去吧。」

    信使應了一聲,倒退着出了門,池宸看着信使遠去,閉目想了一會,忽然睜開眼睛道:「備馬,去阿弟那裏。」

    冬藏忙到:「不如換成馬車,更穩當一些。」

    「不用了,我自己去比較快。」池宸站起身,進了裏屋換上了騎裝。原本就長的魁梧,如今已經十九,身材高大不說,因着長期處於上位,只有一身的威嚇,平日伺候,能日日見着池宸的人都覺得壓力倍增,更不用說旁人了,冬藏提了一次就不敢再說,只是一邊命人準備馬匹,一邊給夏耘送信。

    池宸出門的時候,他的二十四暗衛都已經收拾齊了,眾人跟池宸穿着一色的衣服,等着池宸上了馬,他們也各自上馬,跟在主子身後。

    都督府跟賈環的院子不遠,前後不過是一個時辰的快馬,等池宸到了地方,那院子的大門敞開,裏頭的眾人紛紛迎了出來,滿滿地跪了一地,最前頭的正是秋收,見着池宸忙上前:「世子安好。」

    「阿弟呢?」池宸看了一眼,問了一聲。

    「少爺正在吃飯。」此刻正是晚膳時間,池宸點點頭,邁步向前。

    賈環院子裏的人都得到消息知道池宸要來,所以見着世子都不緊張,偏偏賈環自己不知道,他正扒着米飯,結果抬頭正準備夾菜的時候看到了池宸,一時之間居然愣住了。

    眾人紛紛上前,伺候着池宸入座,另外有加了一雙的碗筷,一碗盛滿的米飯送到了池宸面前,之後,都退了出去。

    賈環鬱悶地看着池宸反客為主的吃着飯,只是再鬱悶都要吃飯啊,於是低頭扒了兩口總算把碗裏的米飯吃乾淨了,把碗筷一丟就到了一邊洗臉漱口,之後,進了臥室。

    池宸慢條斯理地吃着飯,好像眼前的白菜豆腐就是那山珍海味,吃着吃着居然還笑出了聲,等着賈環洗了澡回自己床的時候,卻看到池宸居然和衣躺在自己床上。

    於是鬱悶地上前推了推:「你身上髒,怎麼能躺呢。」

    「我懶得動呢。」池宸耍賴地看着賈環,任憑對方怎麼推,就是不動。

    賈環恨恨地上前敲了兩下,之後就自己轉身準備離開,反正你不走,那就我走唄,結果一步還未跨出,身子就被人拉住,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

    原來是池宸起身拉住賈環後一把抱住了,在這個時間還沒聽說有什麼人能比池宸的手勁更大的,就賈環那小胳膊小腿的就更不要說了,他掙扎了半晌都沒有用,於是一手推着池宸的臉,一邊不停地扭。

    「你就算變成一條活魚,也別指望從我懷裏蹦出去呢,乖乖地讓我抱一會,咱們好幾年不見了,你總得讓我親近親近吧,」池宸倒是說得很坦然,完全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我們是個什麼關係,沒聽說過什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麼,好好的知道你我都活着不就行了,親近什麼呢,咱們一個地方一起住了三年,你是今天才知道呢?」賈環的嘴巴倒是也利,說得直接堵住了池宸的嘴。

    「之前我不是怕那誰狗急了跳牆,拿你開刀麼,那我不是得死給你看呢麼,如今他也沒什麼指望了,我這才來見你,你怎麼能誤會我呢。」池宸倒是分的輕重,他聽到賈環的話,便覺得自己阿弟這次是真跟生分了,連忙解釋。

    「你堂堂南王世子,誰不知道你是聖上面前的紅人,不說旁的,等着日後指不定加官進爵到什麼程度呢,我不過是一小小庶子,實在高攀不起。」賈環撇過頭,很爺們的哼了一聲,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不是!

    「我攀你還不行麼,我稀罕你,我扒着你呢,阿弟,別生氣了,咱倆打小的交情,那時候我不是覺得你沒跟我商量麼,一個人就巴巴地往火坑裏跳,而且我也吩咐人跟你說過不會有大事,結果你還要走,我那是以為你不相信我。」池宸嘆了口氣,把賈環轉過去的頭掰了過來。

    賈環一聽,就覺得很奇怪,眨了眨眼:「我沒聽說啊,你讓誰給我帶的口信?」

    池宸一愣,忽然想起了沐暮,在心底暗自又給對方記了一筆:「可能是誰給忘記了,哎,難怪你走得那麼急呢,這樣,我們之前那就是誤會了,我們現在就更要和好了啊,誤會解除,皆大歡喜不是!」如此更好,省得兩人真傷了感情。

    賈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絕對不承認自己真的說不過對方,又試着挪了挪身子,也動不了,只能先投降:「我們之間的事情,日後再說,你這會先放了我,我今天忙了一天,實在有些累的慌。」

    池宸點點頭,笑着把賈環塞到自己內側的被窩裏:「你先睡,我去洗洗,一會就來。」說着就跳了起來,吩咐人去準備了熱水。

    賈環看着池宸跑出去,四肢大張無力地躺回了床上,他鬱悶地把自己的臉埋進被褥里擦了擦,覺得有些悶了,這才從被子裏鑽出來,之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早晨他還覺得人生沒什麼意思,結果晚上就給自己送來這麼大一個驚喜,只是也不知道因為什麼,他看到池宸就發自內心的覺得開心,就好像這個世界不止他一個人,也許是因為以前池宸一直照顧着自己,好幾次都是靠着他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其實自己挺沒良心的,賈環下意識地自我反省了一下,因為他本人小小的自尊心,結果就導致一個十幾年的好友如今要來討好自己,要說別的人可能是嫌貧,那麼自己就是仇富了,不應該啊,畢竟池宸在沒有確定世子之位之前,過得其實比自己還辛苦來着。

    人其實就是這樣,當你覺得一個人壞的時候,就會覺得對方越來越壞,可是某天你忽然覺得他似乎挺好的,然後他一樣一樣的優點就慢慢地展現到了自己眼前,從而遮掩了其他所有的不好,這就是人的片面性吧。越是離得近的人,就越苛刻的要求對方,無論之前對方做了什麼事情,只要有一點不好,就完全的截斷了。

    池宸很快就回來了,帶着有些濕漉漉的頭髮,雖然擦乾了,不過還是帶着一絲的水汽,賈環正想吩咐人送兩個炭盆,結果外頭就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而後推開門走了進來,將炭盆放到了屋子的一角,又輕輕地退了出去。

    還能好好的住着麼,到底是誰的屋子啊,賈環鬱悶地想,原本想跟池宸聊天的心思也沒有了,轉身就朝里閉上了眼睛,池宸看着賈環似乎真的要睡覺,就乖乖地爬上床,躺在外側,緊緊地挨着賈環,隨手捏起一個銀角彈了出去,直接擦過蠟燭的頂端,彈滅了火苗,屋子裏一下子就黑了。

    燭火一滅,屋子裏黑下來之後,就覺得很安靜,賈環下意識地豎起了耳朵,只聽見自己身後悉悉索索地似乎是池宸蓋被子的聲音,身上的暖氣因為被子拉扯的一瞬間有些涼,他正想說什麼,結果身後的人整個都挨了過來,熱騰騰的,還帶着一股的余香。

    「阿弟,我摟着你睡吧,要不然晚上我動起來怕打着你。」池宸小心地湊在賈環耳邊說,這是他們兩個從小的習慣,只有被池宸抱在懷裏的東西才不會受到攻擊,只是那樣的話,除非池宸醒來放手,否則懷裏的賈環是絕對不可能自己出來的。

    池宸小心地伸手摟過了賈環,覺得對方沒拒絕,就心滿意足地貼得更近了一些,鼻尖聞着賈環身上的某種氣息,慢慢地進入了睡眠。

    一夜好眠,連賈環也沒有想到,很久沒有同床共枕的兩個人,第一次睡一張床居然能睡得這麼好,而且還沒有做夢,這對賈環來說,是非常稀罕的,自從來到西北,參加了幾次的戰爭之後,對於他來說,血淋淋的夢境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他知道這是因為屬於現代社會,和平世界的他對於生命太過的尊重反而不能習慣戰爭。

    這很不好,但是卻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就好像很多人都會在上當之後覺得自己心軟不好,但是下一次依然如此,這是天性,儘管賈環覺得自己是家中的異類,對於那些學習優秀,工作努力,生活和諧的家人來說,不願意上學,每日沿街混混的他是一種不一樣的存在,可是儘管如此,刻畫在阿三基因里的善良,還是很好地遺傳了下來。

    早晨起來,池宸果然已經不在了,賈環以為他已經回了自己府邸,結果等着洗漱完出了房門才發現,一身單薄武裝的池宸很在自己的花園裏練武,他的手勁比旁人都大,因此出招的時候虎虎生風,不小心擦到的幾片樹葉都在一觸之下碎成了渣。

    有一個武力值爆表的朋友,人身安全果然需要多次考慮啊,賈環覺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他下意識地伸手按住了,然後閉着眼睛靜靜地站了一會。

    也許是昨天沒睡好,賈環哼哼唧唧地想着,然後自覺地換了一隻手揉了揉,按了按脖子後面的穴位。有點酸,可能是昨天睡覺的時候膈着了吧。

    他這樣想着的時候就聽見池宸開口喊了自己一聲,他睜開眼睛看了過去,池宸收了拳,身邊站着沐震伺候着,等着他擦了汗就站到了賈環面前:「我吩咐人做了點心放在亭子裏,反正天氣也好,你先去吃一些。」

    他說的亭子就在兩人身後,周圍種着大批的桃樹,只是如今只剩下樹丫。

    賈環看着池宸道:「那你呢?」

    池宸笑着揉了揉賈環的腦袋,他比賈環要高一個頭,臉上帶着欣慰,似乎感動於賈環能想到自己:「你先去吃,我去擦了汗,換了衣服馬上過來。」


    賈環點點頭,自己在春耕的帶領下到了亭子裏,春耕忙着給自己拿了幾樣的熱食,之後又倒上了熱騰騰的湯。聞着肚子都有些餓了,賈環拿起一個包子就咬了一口,之後就着碗裏的熱湯吃了起來,他才吞下一個包子,就見着池宸換了一身衣服回來了,原本散着的頭髮整理好了發冠,桌上的食物很多,只是在池宸開始吃的一瞬間以驚人的速度消失了。

    賈環吃完了手裏的兩個包子,然後喝完了碗裏的熱湯,桌上原本五六個人能吃的早點都已經消失在了池宸神一樣的胃口裏,吃完之後春耕端着熱水就上來了,賈環伸手洗了洗,就拿過一邊的干布擦了擦。

    「你什麼時候回去呢?」吃完飯,賈環就開始趕人了。

    池宸倒是不在意:「最近不用回去,外頭沒什麼事情,如今就等着聖上的旨意了,反正我也沒事,就來陪你一陣,前幾天都中剛剛有人傳來了話,聽說你姨娘懷孕了,想來你是要做哥哥了。」

    這個消息對賈環來說很震驚,只是他一想到自己,就開始擔心這個新來的弟弟或者妹妹會吃苦,雖說如今王夫人跟着賈政和離了,可是一旦賈政再娶,姨娘的身份就尷尬了。

    「那賈寶玉如今準備參加兩年後的科考,聖上網開一面允了,你若是想回去,我便跟人打個招呼,只是如今你已經是千戶,再走文舉恐怕會被他們看不起。」池宸認真地看着賈環,在朝堂上,文武是分得很開的,雖說偶爾有文臣干武將的活,但是從來沒聽說過武將能幹得過文臣的,雖然賈環的能力他們都知道,可是在那些文臣眼裏,如今戰場立下的功勳,卻是一種污點。

    人生不如意之事太多,做人其實還是別太多打算的好,賈環看着池宸說這說那的,他倒是也沒插口,只是隱約在心裏摸到了一點什麼,只是一晃而過,尋不見蹤跡,他拒絕了池宸之後只是問了問武官回京述職的時間,考慮到上次他沒有去,下次要再過兩年,那麼等那時候他的弟弟應該都能喊他哥哥了。

    池宸說着話,卻發現賈環似乎出神了,他伸手在賈環面前晃了晃:「阿弟,想什麼呢?」

    賈環回過神,啊了一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抬頭回道:「我只是在想,不知道這次是弟弟還是妹妹,若是弟弟希望能活得長久些。」

    「如今你府上並無旁人,若無意外應當能活得長久。」之前活不長的,基本就是意外了,賈環自然明白池宸沒有說的話,只是忽然想起了池宸的身份似乎跟着自己也有相似,便問了一聲南王如今如何了。

    「來之前尚好,只是他向來作死,若是聖上仁慈些,估計我日後還能見着。」他對着自己父親倒是不在意,任何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

    賈環偏着腦袋想了想,小心問:「那你母親,可打聽出來了?」

    池宸一愣,不自覺地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之後糾結是不是真的要告訴賈環,最後放棄的嘆口氣道:「我已經知道我母親是誰了,她……是個很能幹的人,恩,太能幹了,給我生了三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據說過陣子還會讓其中一個來,到時候我約了你一道見見吧。」

    「咦,你生母不是死了嗎?」太奇怪了。

    「不光活着,而且活得很幸福。」池宸覺得來西寧,這便是聖上給予自己的驚喜。只是驚喜過頭,變成了驚嚇。

    池宸倒是想跟賈環繼續聊天,可惜他還有一些事情要干,於是無奈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之後看着賈環道:「我先走,你最近最好不要外出,你也知道如今並不太平,一怕一萬隻怕萬一,若到時候真有什麼大的變動,你就跟着春耕他們一道回京。」

    賈環倒是不覺得大將軍會做什麼,他自從跟陳六接觸之後,就有所感悟:「你放心吧,不是常說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麼,我覺得他恐怕不會做什麼,最多也是利用手上最後的那點資本換某些人的平安罷了。」

    池宸下意識地偏頭看着賈環,湊近了小聲問:「你知道了什麼?」

    賈環搖搖頭:「不多,只是聽說他府上侍妾有一個應該懷孕了,看樣子大將軍應該是很在乎才對。」他這個消息來自陳六,至於陳六是自己說漏了嘴,還是特意賣乖,就不清楚了「這胳膊想來擰不過大腿,若是聖上不賢明也就罷了,偏偏那位是再勤勉不過的了,若是年堯只在背地裏做一些事情,旁人沒意見還好,可是如今聖上案前皆是告他的摺子,西寧太過敏感,若是他一不做二不休里通敵賣國,邊境就危險了。」池宸感嘆了一句,一個將軍做到最後,要麼明哲保身,早早交出軍權也就罷了,要麼就等着上頭那個來收拾你。

    池宸跟着賈環聊了會天,便告辭了,說是有要事,其實不過是在大將軍府里尚有一份宴席,這大約是最後一次的聚會了,他倒是不願意多帶人,偏偏還要去接了按察使,於是只能帶着大隊人鞍前馬後全方位防護地到了將軍府門口,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年堯,兩人相視而笑,年堯率先打了個千給池宸請安,口中喊着世子千歲。

    池宸忙上前道:「如何當得起大將軍的大禮,莫要讓本王難做啊。」他倒是沒笑,臉上冷漠得不帶一絲表情,只是隨意地伸手一把托起了年堯。

    年堯雙手抱拳正低着頭,結果發現對方的手掌搭在自己雙掌之下,輕描淡寫地抬了起來,自己使勁了力氣卻還是被迫起了身,這南王世子的力氣很大,至少在這一托上就能看出,他又掃了一眼門外齊刷刷戰成兩排的護衛,侍衛之後的馬車慢慢地停了下來,眼見着窗簾被一旁的小廝掀起,扶着下來了一人,穿着一身正三品的官服,脖子上掛着串珠,頭上帶着紅頂,見着年堯,慢慢地走都了身邊,拱手請了個安。

    「李兄弟這身子才好,不要多動,你我之間為何要行禮。」他嘴上說着,卻沒有伸手阻攔,不過李商衛身邊的小廝已經攔住了自家主子,於是這禮也就才一抱拳,之後的就沒怎麼見到了,年堯在肚子裏哼了一聲,臉上卻沒帶出來,只請了兩人進府。

    池宸一步跨出走在前面,年堯走在後頭,再來才是李商衛,跟着眾人來的侍衛都紛紛一道進了院子,等着三人坐在大堂之後,就在門口戒備。

    年堯看了一眼門口的人,之後就吩咐人上菜,一邊拿着酒杯給自己倒酒:「當日若不是李兄弟發現的早,咱們可都要死在那處了啊,這救命之恩,實在是要敬上一杯的。」外頭忽然就進來了數十個窈窕的女子,端着一盆盆的珍饈,小心地放在桌上,李商衛看了兩眼之後迎着年堯的敬酒,也端起酒杯,跟着喝了一口,正喝着,耳邊傳來了靡靡之音,一陣的風花雪月,順着聲音看過去,一個懷抱琵琶的女子穿着一身江南漢人女子的衣服,長得不錯,只是李商衛看了一眼之後,全身一震,目瞪口呆地過了半晌才回神,之後就不聲不響地只喝酒。

    池宸倒是嫻熟的不像一個才十九歲的男子,跟年堯與李商衛相較居然絲毫不遜色,李商衛在肚子裏感嘆了一句皇家的血脈之後,只能迎合着對方,年堯畢竟是孤軍作戰,只是如今他唱的哀兵之計,言語間自然多了幾分的哀愁。

    「如今我也年歲已大,若不是承蒙聖上看中,如何當的了這邊疆大將,如今幸好世子前來,我這才多了幾分的底氣啊。」年堯說的都是西北的陳年舊事,當初他臨危受命,安撫西北二十四族之事,朝中皆有耳聞,池宸聽着也不多說,只是李商衛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年堯不覺,只是不停地說着話,跟着池宸喝着酒,偶爾跟着李商衛勾肩搭背的對着底下的歌舞指指點點,等着三人喝乾了兩壇的好酒之後,李商衛要走了,池宸自然是要跟着一道走的。

    總之一場酒宴喝的所有人都不舒服,臨走李商衛車上還被塞進了一個女子,池宸倒是沒說什麼,只是騎上了馬告辭了。

    年堯看着南王世子走人,順便帶走了一長串的侍衛,如今池宸羽翼已豐,自己還是太小看他了。大將軍府的管家見着自家將軍站在門口,小聲地提醒了一句:「將軍,門口風大,不如回屋,我已經吩咐人準備了飯菜。」

    「夫人呢,今日用過飯菜了嗎?」年堯回頭看着總管,不放過對方臉上一絲的表情。

    總管忙道:「已經吃過了,如今正睡着呢。」

    「睡着就好,多睡睡,十月懷胎也不過是差最後一個月了,陳六那邊打過招呼了嗎?」年堯皺緊了眉,他已經不看好自己的結局了,那麼這個唯一有可能逃出生天的血脈,就是年家最後的希望了。

    「已經跟那個人聯繫上了,將軍,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千戶,恐怕會被人查出來。」管家知道年堯的計劃,不過是準備掉包,用陳六兒子的換了自己兒子的命。到時候生下來的孩子送過去,自己這邊則帶着陳六的兒子,不管最後結局怎麼樣,那送出去的孩子總是能自由自在的長大的。

    年堯哼笑了一聲,一邊說着一邊往裏走:「你知道咱們世子昨天住在哪裏,你就不會看不起那小小的千總了。」他的視線落在了遠處,「人都有弱點,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賈環自然不知道他被人算計了,春耕正陪着賈環吃飯,吃過飯之後就跟着他一道去裝修完的店鋪,店鋪的生意不錯,來往的人員也多,因為店裏的東西式樣較新,讓很多準備嫁女兒的人家不自覺地選了這家店。

    等他到了地方,看店的姓章,是賈環手底下的幕僚之一,雖說是幕僚其實不過是他手底下千戶裏頭唯二的讀書人,當初升任千戶之後,尋地時發現此人差不多餓死在路邊,因此被賈環好心收留。只是之前一直呆在曾百家的院子裏,只是曾百家成親,這章程居然包袱款款地自覺找到了郊外的院子門口,被春耕撿到了,之後問了賈環卻有此人,就收羅了,教了教,用來看店。

    章程見着賈環到店,忙上前迎接,他喊人的稱呼也很奇怪,見着賈環便喊主子:「主子可算來了,小的正要去找主子,有事稟報呢。」

    賈環一直覺得章程長得很合心意,大約是他那張臉跟着自己上輩子兄弟有五分相像的相貌吧,因此對着章程總是會不自覺地心軟。「你說,有什麼事?」

    「小的前陣子問了咱們養的那三位師傅,聽說不光是家具,其中那位曾大師傅居然還會雕木頭簪子,我想着那些邊角料浪費了可惜,便想問問主子,是不是能給一個桌子上,專門放些曾大師傅做的小件。」章程臉上掛着笑,巴巴地看着賈環。

    賈環坐在主位上看着章程將數十個木頭簪子拿了過來,接過一個仔細看了看,雕得倒是細緻,他手上的應該是桃花簪,除了顏色有些不同之外,這朵欲綻的桃花雕得很像。

    「你既然覺得好,那就擺上吧,反正屋子裏的擺件也不多,你放於茶几之上,告訴旁人這些也是賣的便可。」他倒是不拘泥,只是又問了一句:「曾大師傅家不是說要接了老頭子回村麼,怎麼如今還在呢?」

    章程倒是很八卦,湊到了賈環身邊,完全無視春耕冰冷的視線,小聲道:「您是不曉得,之前不是孫子娶媳婦麼,自然是希望老人回去的,如今媳婦娶了,家裏的屋子其實也不多,聽說已經懷上了,這孩子一多老人就有些嫌棄了,不是說小孩看着日日鮮,老人看着日日厭麼,那曾大師傅回家住了三日就回來了,聽說還不如在咱們店裏清閒呢。」

    「這倒是有些過了,我聽說他們家裏的近況還是不錯的,沒想到居然這樣了。」賈環感嘆了一句,之後便吩咐章程對着大師傅好一些,之後又問起了幾個徒弟。

    「收了十個,都是寫孤兒,如今都簽了賣身契了,都鎖在柜子裏呢,您一會帶去,我瞅着那幾個孩子有些挺機靈的,不過不適合干木匠活,我平日沒事便教他們識字,主子若是不嫌棄可以帶回院子裏,做木匠確實浪費了。」章程搖頭晃腦地對賈環說着自己的感覺,只是他才說完,那春耕冷冷道:「若不是被咱們撿來,他們如今還餓着肚子,朝不保夕的,你說干木匠可惜了,是不是可惜自己如今看一個店面?」春耕看着章程,眼神冷冷的。

    賈環聽了春耕的話,忽然也想到了,於是就順勢看了過去,章程的臉漲得通紅,忙擺手道:「小的哪裏會想這樣的事情,如今在這店裏沒有再愉快的事情了,每日都可見着人世百態,空了還能教店裏的小孩念書,已經很不錯了。」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着,賈環心裏卻記了一筆,春耕也不多說,只是看着章程支支吾吾的繼續說着一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賈環看他實在着急了,忙阻止:「你放心,既然你願意做,你便做下去,若是不願意做了,早些告訴我,咱們這邊幹活就沒有強迫着人幹的,你也是念過書的,三年一次的會考不要忘記了,若是哪日金榜題名,也是你的福氣,我也不過是結個善緣。」

    章程忙點點頭,臉上儘是糾結的神色,不過賈環倒是清楚,這店面看樣子真的要另尋一個管事的人了。

    等着進了屋裏,見着曾大師傅在喝茶,曾二師傅磨着一個扶手,曾三師傅就是那個瘸了的,坐在地上雕琢着一個巨大的屏風。見着賈環前來,大部分人都湊了過來請安,只有曾三師傅行動不便,只依然坐在地上。

    賈環請了眾人起身之後,便跟一旁伺候的人道:「曾三師傅的腿腳不便,你日常要多有照應,旁的不說,這天寒地凍的坐在地上,對腿腳無益。」

    伺候的小廝忙應着,去扶了曾三師傅,眾人都有些臉紅,就只有曾三師傅自己覺得沒什麼:「大人這是心善,小的在家裏的時候,還不是要坐在田地中幹活,哪裏像此地這麼清閒。」他一邊笑着,一邊給賈環請安。

    曾三師傅這一請安,一旁躲着的一個小孩倒是顯了出來,屋裏有是個孩子,大部分都在曾大師傅身邊,因為年紀小能學的也有限,所以曾大師傅的小雕刻倒是所有人都能模仿着刻兩刀,而曾三師傅做的是大件,基本上就沒有哪個孩子能全程跟下來,不說無聊之類的,這大件的材料一般都不會隨意給小孩浪費。

    「這孩子?」賈環看了一眼,伸手讓對方上前。

    那小孩穿着一身粗布衣,臉上帶着冬天的凍瘡,紅彤彤的,只是頭髮倒是梳得很乾淨,原本是靠在曾三師傅身邊期期艾艾地蹭着,這會聽見主子讓他上前,頓時就看了一眼曾三師傅。

    「來,我又不吃人。」賈環笑着讓小孩上前,自從聽說他姨娘懷孕,如今見着孩子他就喜愛。

    小孩走上前,臉上倒是乾淨的,只是雙手扯着自己的衣擺,低着頭也不敢看賈環一眼。

    「來,這裏有些糖果哦,你要是不抬頭就吃不到了哦。」春耕飛快地從自己袖子裏掏出了一樣糖果幫着賈環騙小孩,那小孩一聽說是糖果,立馬抬起了頭。

    春耕見着小孩抬頭,就把自己手裏的糖遞給了對方,小孩顫着手接了過來。一旁一個個子高一些的孩子立馬也湊了過來,跪在賈環的面前喊了一聲萬福。

    「一樣機靈,也給你一個。」賈環笑着問春耕,「還有多少?」

    「總夠這些孩子吃的。」他倒是不掩飾自己喜歡糖的本質了,說着便從口袋裏掏出了不少的糖果遞了出去。

    店裏的幾個孩子都上前給賈環請了安,之後就由這個木匠師傅帶着回了後院,只留下了跟着曾三師傅的那還小孩。賈環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多大了?」

    「才三歲,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地步了。」曾三師傅自己是當兵才斷了腿的,所以在他看來再困難的也得像曾鐵,曾百家似的由村里人養活,哪裏會需要沿街乞討去呢。

    「三歲確實太小了一點,不過既然師傅您自己行動不便,不如就讓這小子照料您的日常吧。」春耕看了兩眼之後便這樣跟着賈環提了一句。

    賈環笑道:「他們倆這樣,一個老一個小的,誰照顧誰呢。」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曾三師傅卻高興地滿口答應了下來。

    等着出了店面,賈環坐在馬車上看着春耕道:「你說,他怎麼就願意了呢?」

    春耕對着賈環就很少沒有笑容的,如今也是,見着自己少爺問自己,就笑眯眯地說道:「那曾三師傅不是沒孩子麼。」

    「不對啊,之前不是說他有孩子麼。」賈環訝異道。

    「那也不過是一個領養的,況且那孩子的生身父母都在曾家村呢,你讓那孩子怎麼辦,不如這孩子,反正不知道來歷也不知道底細的,更不用說去找什麼親生父母了,總歸能給曾三師傅養老。」春耕笑着給賈環倒茶,外頭天冷,想了想又從馬車一角掏出了一個暖爐塞到賈環手裏。

    賈環的雙手烘在暖爐上的時候,全身都放鬆了下來,他軟軟地靠着馬車的墊子上,連着腦袋都懶得動了,只微眯着眼養着神。春耕見賈環想要休息,就不再開口說話了。一心一意地看着章程給自己的賬本,算着家具店這一個月的盈利。算着算着就想着那章程總要換掉的,畢竟是書生,對着商販之事總是多有歧視的。

    馬車行到半路就被人攔了下來,等着外頭一陣的冷風吹得賈環稍微清醒了一些,抬眼就見着池宸。

    「你來啦。」這是神志不清的賈環。

    「我來了。」這是另有圖謀的池宸。

    春耕見着池宸進來,就自覺地爬到了馬車外頭跟着榮達一道看路,裏頭池宸見着沒人,伸手摟過了賈環抱在自己懷裏,滿足地哼哼了一句。

    「真好,你還在呢。」他心滿意足地摟着賈環,感受着對方溫軟的身體,之後心裏有些微微的發熱,他已經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年紀了,如今抱着賈環所產生的感覺自然知道是□。

    只是從來沒有過實戰的池宸只是漲紅着臉,靠着意志壓制着,等着自己的身體恢復了原狀,又心滿意足地蹭了蹭賈環,然後貼着賈環的身體一道安睡。

    榮大自然不知道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春耕似乎有些了悟,吩咐榮大駕着馬車的速度慢一些,等着出了城門,這馬匹的速度根本就跟走一樣,因為是走着回去的,等到了地方兩人都已經睡醒了,池宸睡得比賈環晚一些,只是賈環醒來身子一動他就知道了,等着張開眼就見着賈環睡眼朦朧地摸索着什麼。

    「怎麼了?」池宸湊上前。

    「我要尿尿。」賈環閉着眼睛,繼續摸索着自己的腰帶,池宸忙一把抱起賈環,大聲喊着停車,等着馬車停下,就飛快地抱着賈環跳下馬車,到了一旁的樹叢里,解決了問題。

    等着問題解決了他才心有餘悸地想着,若是今天自己不在,那賈環不是要尿馬車上了?

    ——不,您想太多了,若是您不在,賈環自然就不會繼續解褲腰帶,會等到自然醒了之後回屋解決生理問題的。因為被尿憋醒什麼的,每個人都會經歷到啊。

    等着賈環醒來,馬車已經到了院門口了,他隱約覺得有些奇怪,只是也說不清楚到底哪裏奇怪,見着池宸問了一聲,你怎麼來了,之後便得到了一大串關於大將軍年堯的情報,他所有的神智都被這個情報牽扯過去了。

    只等到兩個人晚上洗漱的時候,他解開衣服準備洗澡,這才發現自己褲腰帶的系法有些不同,應該不是自己系腰帶的手法,他來來回回試了兩三次,確定這真的不是自己系腰帶的手法之後,唯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誰解了他的腰帶!

    貞操什麼的,當然不在這個人的考慮範圍之內,一個習慣了大夏天光膀子,上廁所跟同學比大象的優秀的念過九年制義務教育的混混來說,被人看大象什麼的,小菜一碟啦。

    他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腰帶,然後抬頭就見着池宸進來,池宸見着賈環居然在玩自己的腰帶,心裏一虛,忙出聲道:「要不要看會書,等着回去之後你恐怕要做一些文書工作,畢竟在都中可沒有什麼仗能打的,最多是個剿匪,估計也沒你什麼事情。」

    賈環要搖頭:「今天出去了一趟有點累,我就不看書了。」

    「出去幹什麼了?」池宸很好奇,然後順着賈環的話就一直往下說,一邊說着一邊湊到了賈環身邊聞着賈環的氣息。神清氣爽有木有!

    ——世子,您很猥瑣好麼,賈環微微皺眉盯着池宸的臉感覺有些不太對,怎麼如今見着他總有一種初中同桌當初求着自己去約了女生出來的感覺,他下意識地湊到了池宸面前,認真地看着。

    池宸覺得賈環越來越近,整個人都有些不好,臉上不自覺地掛了出來,他摸摸鼻子道:「你怎麼了?」

    賈環一愣搖搖頭:「沒事,我今天去自己開的店鋪看了看,只是如今店面雖然開起來了,可是卻沒有什麼稱職的人手,裏頭的人員也多了一些,我怕會出什麼問題。」

    池宸聽到賈環的有困難,忙說:「沒事,我手下有幾個不錯的掌柜,我吩咐人去調一個過來。」

    賈環覺得自己的產業讓池宸干涉其實並不理想,但是對於他來說,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自己那點家業估計連個池宸的指甲尖都比不上吧。

    池宸看着賈環又發呆,忙伸手晃了晃,見着對方還不回神,就伸手捏了捏賈環的鼻子,這才讓對方的視線轉到了自己身上。

    「怎麼了?」賈環疑惑地問。

    池宸一陣地無語:「算了,先睡吧,你今天似乎沒什麼狀態。」

    賈環哦了一聲,之後點點頭,挨着池宸睡下了。

    ——說好今天要趕了池宸去另外睡的打算呢!快閉眼的賈環忽然掀起自己的眼皮,想起了白天的打算,可是如今都睡下了……算了明天再說吧,他這樣安慰着自己,然後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收藏居然還在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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