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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黎耀楠和林以軒就起了床,隨意吃了些早飯,準備好要帶的東西,黎敬祥就帶他們去了四叔公家,算是先認認人,等到過繼以後在擺宴席正式認親。
現在正是秋收的時候,一路行來,只見田野里一片金黃,一派豐收的景象,族人們早就下地開始幹活,看見族長,有人還親熱的打招呼,向族長問好,看得出黎敬祥在族人心目中很有威望。
黎耀楠和林以軒也跟着沾光,在族人面前混了個臉熟。
走了差不多一刻鐘,四叔公家就到了,這是一座青磚建立而成的農家小院,門口還種了兩顆桂花樹,鼻息間老遠就聞到傳來的陣陣花香。
似乎早就知道他們要來,一位三十來歲的書生,正在門口等候。
「這是你三堂哥。」黎敬祥指了指書生介紹道。
「三堂哥好。」
「三堂哥好。」
黎耀楠和林以軒趕忙行禮。
書生長得端方嚴正,友善的回了他們一笑,躬身回了一禮,笑着說道:「快進屋吧,祖父都等急了。」
進了屋,黎耀楠才發現,四叔公家中除了四叔公和四叔婆以外,還有三位堂叔,以及七位堂兄,兩位堂弟,嫁出去的三位堂姐不算,家中還有一個堂妹,六個侄兒和四個侄女,一家人堪稱四代同堂。
看見滿屋子的人,黎耀楠第一印象就是人好多,第二感覺便是古代的計劃生育真tm能生。
林以軒卻是早就打聽過了,知道四叔公家有多少人,趕忙讓人把禮物送上,接着兩人依次跟眾人見禮,不多時大家就熟咯起來。
黎耀楠這時才知道,四叔公家中竟然還出了兩個秀才,剛才那位三堂哥就是最有出息的一位,目前正在家裏溫習功課,打算厚積薄發,爭取明年能考個舉人回來。
幾個侄兒也正在學裏讀書,經過黎敬祥透露,四叔公之所以那麼幫自己,是因為他給了四叔公家一個明微書院的名額,也就是三堂哥的嫡次子,聽說讀書很有天份,今年不過才十歲,論語就已經讀完了,比他爹當初還厲害。
難怪三堂哥會親自迎接他們,黎耀楠心中瞬間瞭然,卻並不覺得生氣,人與人之間的往來本就是這樣,若沒有利益交換,談感情?扯淡!無緣無故人家憑什麼幫你。就連他和林以軒,也是因為利益才牽扯在一起,若不是因為這層婚姻關係,他不會信任林以軒,若不是因為要過繼,林以軒也不會跟他合作愉快,記得新婚前幾日,林以軒可是從來沒有對他露過好臉。
不過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想他一個大男人,還欺負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黎耀楠微微覺得有些慚愧,不過換了下一次,在委屈自己和委屈別人當中選,黎耀楠恐怕還是要對林以軒說抱歉。
話說,林以軒這人其實還不錯,就是性子冷了點,脾氣太難伺候,拋開這兩點不談,林以軒若真是個女人,管他有沒有心上人,黎耀楠還真想把人搶回來做老婆,實在太能幹,太賢惠了,簡直就是為了二世祖而準備,單看林以軒回到老族,對族人下的那些功夫,黎耀楠心裏就一陣汗顏,這些瑣碎的事情換了他,怎麼也做不來。
話歸正傳,黎耀楠見四叔公眼神清明,行事混賬,心裏忍不住讚嘆,四叔公還真是一個人才,一般來說,給親兄弟過繼子嗣,都是從自己的兒子裏面擇人,四叔公家中子嗣眾多,還能鬧得把他過繼去三叔公家,當真不易。
黎耀楠不得不承認,一哭二鬧三上吊雖然膈應人,但確實管用。
這一天兩人就留在四叔公家用飯,也算是賓主盡歡。
第二天一早,黎敬祥邀請來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打開宗祠大門,為黎耀楠主持過繼的儀式。
黎氏宗祠是一座佔地較大的四合院,其建築形式莊嚴肅穆,端莊大氣,一般只有族中有事的時候才會開啟。
黎耀楠這是第一次見識古代宗祠,青瓦白牆的房子古樸,莊重,階下石子漫成甬路,順着道路走過去,正房是一間大堂,大堂里擺放着歷代族人的牌位,走到這,就連心情似乎都變得沉重。
黎耀楠正跪在堂屋中央,先叩拜了祖先。
緊接着族長開始念祭文:「茲有黎氏子弟黎廣棟,慟兄早逝,哀侄早夭,無後承嗣,墳頭.木主,奉祀無人,能不動人慨嘆乎?擇定慶元六年九月十八日吉辰,焚香告廟,將承澤三年六月二十二日午時所生之子,名耀楠,立為其弟之子泰成之嗣子......」
黎敬祥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完後又告誡林以軒要恭謙有禮,謹守夫得,夫夫兩要相處和睦。
黎耀楠和林以軒不停的磕頭,黎耀楠覺得很苦逼,古代規矩就是麻煩,額頭都磕得紅了。
林以軒作為黎家夫郎,他很清楚,這或許是他這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這裏,神情不自覺就變得嚴肅,慎重。
黎敬祥念完立嗣文書,在眾位黎氏長輩的見證下請出族譜,翻開黎泰安的那一頁,毛筆輕輕一划,去掉黎耀楠的名字,然後又換上另一本族譜,把黎耀楠的名字添加到黎泰成的名下,黎耀楠的旁邊則是林以軒,以後有了女子,子女的名字同樣會記在他們的名字下面。
寫完最後一筆,黎耀楠和林以軒就算正式過繼,以後不在是揚州黎府的人。
黎耀楠心緒複雜,看着族長一筆一划寫着他的名字,一時之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盼了那麼久的事情,幾筆就搞定,心,仿佛也跟着沉澱下來,隨着族長筆尖揮動,一種莫名的歸屬感湧上心頭,就此落地生根,穿越至今他第一次,真正的清晰的認識到,他是一個古人了。
黎耀楠和林以軒在黎泰成的排位下三拜九叩。
儀式舉行完畢,接着他們便去了宗族墓地,給六房的先輩祖宗上墳,忙完一切,時間差不多已經下午。
由族長出面邀請來所有黎氏族人,黎耀楠大擺宴席,熱鬧了三天三夜才散場。
二房那邊,黎耀楠過繼當天,就帶着林以軒去了一趟,正如族長所言,成為六房子嗣,謙二伯便沒有將他們拒之門外,只是也沒太過友好,直到林以軒承諾,會為他的長孫謀出路,謙二伯這才對他們展開笑臉。
黎耀楠心中感動的同時,也有一些擔憂,畢竟旁人不知道但他卻很清楚,林以軒這次出嫁,和景陽侯府算是徹底斷絕了關係,如此跟謙二伯承諾,沒問題嗎?
林以軒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我雖和侯府斷絕關係,但哥哥尚在京中,母親亦是景陽侯府三夫人,幫一點小忙無礙的。」最主要的是,他見過謙二伯的嫡長孫,小小年紀穩重老成,是個可造之才,如今又剛滿十三歲,考科舉至少得幾年,幾年的時間足夠他把一切佈置好,哥哥那時應該已經出人頭地。
更何況,他還有最大的一張底牌,作為太子府的侍君,朝廷風向與他來說一清二楚,哪怕就是所有改變,但科舉的試題總不會變,童子試和鄉試他幫不上忙,但往後幾年的會試,殿試的題目,他卻記得清清楚楚,他和黎耀楠一榮俱榮,黎家子弟有出息,對他們來說也是好事。
只有整個家族崛起,旁人才會高看你一眼,一個人的成就,哪怕再怎麼輝煌,一朝失勢,便會崩塌,就連影子都尋不見,否則為何人家要說世家大族根基深厚,這就是人脈!
接下來幾天,謙二伯無事會對黎耀楠指點學問,到底是考過舉人的,有些地方黎耀楠雖不甚贊同,但謙二伯的指點,確實讓他受益匪淺,寫八股文的水平直線上升。
兩人在老族住了半個月,期間族長分給他們十畝土地,以後就是六房的人了,沒有田地說不過去。
黎耀楠婉言相拒,黎敬祥卻道,那是祭田,又不需他們耕種,這是族人的份例,不過每年需上交10兩銀子,考中秀才以後即免。
黎耀楠思索了一會兒,接受了族長的好意,過繼後,他現在就不屬於官家子弟,而是白身,只有考中秀才,才不用給朝廷繳納苛捐雜稅,這對族人來說也有益處。
現今朝廷戶籍制度管理嚴格,為避免農戶逃稅,一個秀才名下,至多只能有五十畝土地,族長想必打的也就是這個主意。利用他秀才的身份,給族人免稅,黎耀楠其實有些想不明白,這具身體的主人,考了兩次秀才都未中,族長究竟哪來的信心,覺得他一定會金榜題名。
眼看到了月底,黎耀楠和林以軒一商議,打算儘快回揚州,黎府的一些事情也該做個了斷。
分別前,黎有信告訴黎耀楠,近幾日他會啟程去京城,同行的還有族中三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林以軒知道後,給交黎有信一座三進宅院,這還是林母為他準備的嫁妝,當初林母總以為他會嫁在京城,所置辦的產業,也大多在京城,揚州這邊,還是來了揚州以後,林致遠匆匆忙忙購買的莊子和別院。
黎有信心中感激,並沒有跟他們客氣,他雖在國子監念書,但總要有個地方住,京城費用還不知有多高,黎家莊雖然富庶,但也抵不住京里的繁華,林以軒這份心意,他銘記在心。
回去的時候,黎耀楠和林以軒同樣走的水路。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