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皇宮佔據全城約五分之一,在城西端。
昨夜的金戈鐵馬戰鼓號角聲還未遠去,清晨寒風中,御營千牛鎮卻已經護衛皇帝開始入城。
皇帝由正陽門進入,走長安大街,直往宮城南門洪武門。
朱以海今天一身天子戎服,金甲紅袍飾金龍,威武無比。
走在最前面的是從旗手鎮獨立出來的三軍儀仗衛隊,然後是千牛衛幼軍學兵衛隊,再然後是千牛侍衛等。
一個個特意把盔甲擦的鋥亮,軍官們的牛皮靴子也都格外光亮。
雄糾糾氣昂昂。
朱以海騎着匹白馬。
本來內閣提議是乘坐天子御輦,更有氣勢,但朱以海還是習慣騎馬。
今天入城的儀仗其實已經是他再三要求下簡了又簡的,否則內閣巴不得搞個盛大無比的入城儀式。
對他們來說,南京光復,這是無與倫比的重要時刻。
但朱以海卻覺得這不過是漫漫長征路上的一小步而已,大戰惡戰還在後頭,現在高興還過早。
正陽門、長安街,洪武門。
洪武門是全宮城的正南門,再進即是御道街。
朱以海勒馬停在洪武門前打量許久。
南京,南京。
他終於還是來了,終於要入主這南京皇宮了。
外五孔橋、承天門、端門。
一路來到午門。
午門之內便是宮城了,內五孔橋,然後是奉天殿、華蓋愉、謹身殿、乾清宮、省身殿、坤寧宮等,出宮城為北安門,再北即為玄武門。
午門緩緩打開,迎接新的主人。
昨夜的戰鬥,只在城門處,皇城宮城並沒受什麼涉及。
入城後,明軍也第一時間控制了皇城宮城,予以保護。
現在宮裏已經有早一步進來的隨駕御前內侍、侍衛等了,他們搜檢過了整座宮城,並清空了裏面原來留守的人,保證宮中的安全與整潔。
「恭迎皇帝陛下回宮!」
御馬監太監劉朝站在門口恭迎。
朱以海點頭,下馬。
率領官將一路入宮,每座宮殿都看了看,最後在乾清宮坐着議了會事,諸將把昨夜的戰果報上來。
昨夜戰鬥很輕鬆,傷亡不過百。
劉朝則向朱以海稟報打掃皇宮的情況,從上任主人朱由崧離開出逃,到如今不過半年時間,清軍來了以後,雖然把宮裏值錢的東西大都搬走了,但宮殿等基本上也還算維護較好。
現在宮中完全是可以拎包入住的,就是缺少了些奢侈品。
而朱以海對享受這些毫不在意,甚至他現在都不能確定南京城到底能不能在下一波會戰中守的住。
坐在乾清殿中,能感受着這座宮殿的雄傳,感受到大明曾經的威武強大,但現在缺少的裝飾,也讓這大殿顯的有幾分淒涼之感,讓人不免感嘆大明的頹敗。
「陛下,臣以為如今既然都已經進了南京城了,不如乾脆就把京城一起拿下算了,將士們半天功夫就能把那清軍的秦淮河防線突破了。沒有了高大的城牆防守,就靠那條河,靠那用爛磚破木堆起來的防線,根本攔不住我們。」
御營中軍神策鎮總兵金攻玉激動建言,其實昨天晚上的若不是皇帝御旨,不讓攻過秦淮河,他們昨夜就一起把事辦了,直接收復整個南京城。
「不急。」
「釣魚就得有耐心,還得下餌,如果魚餌沒了,那又如何引大魚上鈎呢?」
朱以海跟大臣們聊了會,然後便起身離開乾清宮,出午門,前往太廟祭祀大明的歷代皇帝。
站在太廟中,向歷代大明皇帝祭祀拜禮後。
大學士徐石麒提出當追尊皇帝父親魯肅王為帝,朱以海對此自然是支持的,讓大臣們議論,推尊為魯肅帝,並追諡體天隆運英睿欽文顯武大德弘功至仁純孝元皇帝。
上廟號世祖。
世祖元皇帝,這個廟號諡號都很有深意,廟號世祖,這祖字可不是一般能用的,祖有宗而宗有德,而且按一般宗祧之法,太廟裏供奉的皇帝神位是有數量的,有的供五代有的供七代,如果有皇帝去世,神像供入,就要移走一個,而祖是萬世不祧的,就是廟號為祖的不用移,可以享受萬世供拜,其它的宗就得按順序遷走關係最疏遠的一個。
當然,世祖或世宗還有一個意思,暗喻世系傳承轉移,支系入繼大統。
大明的皇帝由太祖傳給嫡長子朱標這支,朱標早逝,傳給朱標嫡長,後來太祖嫡四子朱棣武力奪位,之後傳承二百餘年至今。
而現在朱以海卻是太祖第十子朱檀之後。
世祖和世宗都有支系入繼大統之意,但大臣們卻議用世祖,明顯也是想拔高一些,如今的朱以海入繼大統,已經跟嘉靖那時不一樣了,現在的大明可以說是要再造中興的。
如果成功了,那將來朱以海就會跟東漢世祖光武帝劉秀一樣,等於再造了一個王朝。
追朱以海的父親魯肅王為世祖,當然也是合適的。
大臣們對這些十分看重,之前給朱以海父親的追諡,那麼一長串的字,每一個字他們都要爭許久。
不過朱以海並不願意花費太多時間在這些東西上。
見多數大臣都贊成世祖元皇帝,他便也就直接同意了。
假如他成功了,大明將浴火重生,祖也好宗也好,都無可爭議,如果他失敗了,那他父親追尊的帝號自然也會被取消。
在皇帝轉了一圈後,朱以海最後還是又離開了。
皇宮裡冷冷清清,既缺少許多器物,也沒幾個宮人宦官,朱以海也沒帶家眷隨軍,所以乾脆還是出宮。
他把自己的御營從鐘山孝陵搬到了正陽門外,這裏地方寬敞,更方便駐軍紮營,訓練演武等等。
「報!」
「韃子江南經略嚴我公在聚寶門上掛出了許多顆首級······」
「稟報陛下,已經查明,那些首級都曾是朝廷勛貴,有魏國公徐允爵、靈璧侯湯國祚、忻城伯趙之龍等二公七侯九伯······」
聽到這個消息,朱以海沉默了一會。
「這些人迷途知返,可惜為韃子所害,把這些都一起記到韃子頭上,將來一起清算!」
說完,揮了揮手,結束了議事,也不再討論這事,更沒有給這些曾經打開南京迎降韃子如今又試圖反正的投降者們什麼平反、追贈之類的。
死了,也就一筆勾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