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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棄疾在東瀛留學時就知道東瀛人並不全都是萬惡不赦,但萬惡不赦的東瀛人確實存在,對於這部分人他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對方的意圖。讀爸爸 m.dubaba.cc
在仔細檢查過後,吳棄疾跟鄭彤說起自己的判斷:「這批東西不是不好,相反,它確實很不錯,可惜國內現有的生產系統是跟不上它的要求的——不是精度的問題,操作小心一點精度確實是可以達到的,問題在於它不僅要求精度,還特意設置了別的限制。以現有的生產系統去生產這批醫療器械,成品看上去與樣品無異,可真正應用到臨床時卻會意外頻出。測試時畢竟不比真正使用時細緻,如果在測試時沒有發現這一點,造成的後果是難以預料的;如果在測試時發現了這一點,你的產品也就沒法上市了。」
無論是哪種結果,對乘風機械廠都是個重大打擊,對鄭彤而言更是一場巨大的危機:廠內本來就有反對她的聲音,出了這種事她的位置絕對岌岌可危。
鄭彤到底是經歷過風浪的人,聽到吳棄疾的話後很鎮定。
本來她邀請吳棄疾過來只是因為白老對他的大力推薦,對於吳棄疾這個人她不太了解,沒想到吳棄疾真的瞧出了問題來!
鄭彤深知遇事更要冷靜,所以她確認般問道:「吳先生確定?」
吳棄疾一聽就知道她不打算輕易相信自己,除非他能拿出更好的證據。
他本來就想藉機會和關家打好關係,碰上了這種事自然不會放過。
吳棄疾自信地說道:「如果你能夠提供廠子裏生產的樣品,我可以讓你看看操作起來會發生什麼事。」
這批醫療器械打算在冬季上市,所以年初就已經開始嘗試生產,鄭彤想了想,將吳棄疾領到另一個車間。
吳棄疾一看到乘風自己生產的樣品就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他走過去啟動儀器,一切都運轉得很正常,可是在他接連進行七個連續操作時儀器突然跑不起來了,喀拉喀拉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鄭馳樂「啊」地一聲,忍不住上前查看聲源處,一看就心驚不已:這個地方竟然出現了小規模易位!
如果這種狀況出現在臨床工作上,治療過程被打斷不說,很有可能還會鬧出人命!
吳棄疾對鄭馳樂敏銳的反應很意外,見鄭馳樂目光恍然如悟,似乎把事情都看明白,不由更加喜歡這心思敏捷的娃兒。
吳棄疾笑着問鄭馳樂:「小鬼,你瞧出了什麼?」
鄭馳樂冷冷地說:「用心險惡!」
對方拍了人來指導生產,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問題,可他們並沒有提醒鄭彤。一般產品過檢時也不會像吳棄疾這樣進行高強度的連續操作,這個問題很有可能會在誰都沒察覺的狀況下帶到臨床上,到時一出事就是大事!
吳棄疾對鄭馳樂是越看越喜歡,平時就透着股機靈勁,遇上事兒瞧起來又冷靜得很。
要不是地方不對,他肯定得把這小子拐成自己的徒弟!
鄭彤的臉色已經變得凝重起來,吳棄疾沒有繼續說什麼,可連鄭馳樂都能看出「用心險惡」四個字,她怎麼會看不出?
鄭彤當機立斷地說:「吳先生你辛苦了,還要辛苦你多留一下,我馬上就請專家組過來一趟。如果真的有問題,我會趁着今天下午的『生產指導』跟東瀛那邊的人談判,這問題要是不能解決,虧本我也會把這批產品全砸了。」
吳棄疾對鄭彤刮目相看。
有這樣的魄力,難怪這麼年輕就被委任為機械廠的廠長!
當天下午乘風機械廠熱鬧非凡。
鄭馳樂和關靖澤都被歸為「小孩子」行列,被鄭彤安排在辦公室呆着。
兩個人都不是真正的小鬼頭,當然不會跑過去鬧騰。天氣熱得要命,也沒個人來招呼他們,關靖澤早有先見之明,揭開自個兒帶過來的水壺說:「要喝水嗎?」
鄭馳樂這才注意到他居然拎着個軍用水壺,頓時想要從關靖澤口裏套出點話來:「好像你家很多東西都是軍用的啊。」像關靖澤的床鋪。
關靖澤說:「我二叔在軍隊裏面,他習慣用舊的那套,就把新的給了我。」他一臉正經,「節儉是關家家訓。」
鄭馳樂點點頭。
這年頭商品經濟慢慢興盛起來,但凡有點錢的家庭哪個不講究享受?可關靖澤家就完全沒有沾染那種奢華之氣,質樸得叫人驚訝。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沒法將關靖澤跟這種環境聯繫起來,可這會兒仔細一回想,關靖澤好像還真的沒追求過物質享受這方面的東西。
關家的教育方式果然非同一般啊!
跟着吳棄疾、鄭彤走了那麼久,鄭馳樂確實有點渴了,他接過關靖澤的水壺仰頭灌了起來。
關靖澤等他喝完,拿回去自己喝了幾口。
關靖澤表現得非常自然,鄭馳樂也不覺得有異,趴在窗邊邊觀察廠房那邊的動向邊對關靖澤說道:「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關靖澤瞥了他一眼,說道:「那個吳先生會把事情解決掉的。」
鄭馳樂想到吳棄疾後來那毀譽參半的名聲,不由有些納悶:「你這麼相信他?」
關靖澤說:「白老肯推薦他,說明他的醫術確實不錯,而且也不是獨來獨往的那種人;相反,他應該是那種很會經營自己的人,而且有自己的原則。聽白老說他是自己願意代替白老來幫芽芽調養的,這說明他有意和我們家交好,白老的調養方案確實很好,他不想拿芽芽的健康來博自己的前程,所以他想從別的方面表現一下自己。」
鄭馳樂聽着關靖澤有板有眼的分析,突然就有種身邊的人也換了芯子的感覺,可是想到關靖澤以前在淮昌一中時也是這少年老成的模樣,又覺得自己的懷疑有點可笑。
如果關靖澤也回來了,不可能會這麼平靜地跟自己相處!
鄭馳樂可不會因為關靖澤比自己「小」就輕視關靖澤,他正經地發問:「如果我姐不提出邀請的話,他也沒機會表現啊。」
關靖澤說:「他本來是想表現自己的『相人』能力,可他不知道我爸最反感這個,找錯方向了。後來他也發現了這一點,於是不着痕跡地把話題轉移到你身上——因為你姐在意你,由你入手是最能引起她關注的。」他結合自己對吳棄疾的了解,冷靜作結,「吳先生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因勢利導,讓事情順着他的意來發展。」
這並不是關靖澤的偏見,後來吳棄疾之所以能平步青雲,跟他的圓滑處事、精於算計是分不開的。
仔細回想起來,吳棄疾和鄭馳樂的師父季春來之間似乎有矛盾,也不知鄭馳樂有沒有受季春來影響?
關靖澤暗暗思索,鄭馳樂也在回憶着跟吳棄疾相關的東西。
吳棄疾後來揚名海內外,在醫學界有着極高的聲譽,自己也由醫入官,在華國首都佔據了一席之地。他師父季春來似乎極不喜歡吳棄疾,連帶地他和師兄也沒怎麼和吳棄疾往來,只在一些醫學會議上見過吳棄疾的面。
唯一一次接觸似乎是吳棄疾走過來詢問:「季老還好吧?」
他師兄說:「師父很好。」
這種私底下的問候那麼多年來僅有一次,鄭馳樂都快把它忘得差不多了。
往深里一想,吳棄疾怎麼會從有數千人到場的會場裏找到他們兩個不起眼的新人、特意繞過來說話的?而且吳棄疾的一些治療理念怎麼會微妙地跟季春來重合?
難道吳棄疾和他師父有什麼淵源?
鄭馳樂隱隱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可是那抹靈光在他腦海中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就消失了。
鄭馳樂覺得心裏有個小爪子在抓啊抓,立刻就打定主意:明天他一定得跟着吳棄疾去他的新診所,好好旁敲側擊一下!
話又說回來,關靖澤小小年紀就琢磨這個,不覺得累得慌嗎?
鄭馳樂覷了關靖澤一眼,說道:「我覺得你跟個小老頭兒似的。」
關靖澤被他一提醒,也意識到自己分析起事情來不太貼近自己的年齡,所以他決定不討論這個話題了。他說道:「剛剛來的時候我看到對面有間圖書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鄭馳樂被他這麼一提也想起來了,在乘風機械廠對面確實有這麼一間圖書館。
鄭馳樂說:「走,去看看。」
關靖澤給鄭彤留了個紙條,牽着鄭馳樂往外跑,在門衛熱心的指引下過了馬路,走進那間老舊的圖書館裏。
這片老城區也在拆遷範圍內,再過兩三年大概就要拆除了。關靖澤記得那時候鄭馳樂就愛往這邊跑,他也跟着來了幾次,只不過都沒跟鄭馳樂說上話。
走到二樓的閱覽區,關靖澤微微一頓,瞧着窗外的景致。
鄭馳樂常坐的位置似乎正對着乘風機械廠的大門啊!
關靖澤目光微動,指了個相反的方向對鄭馳樂說道:「我想起有幾本書想要看,去那邊找找。」
鄭馳樂點點頭,沒察覺關靖澤的算計,在原地站了站就挪向那個熟悉的位置。他以前常常以看書為由跑來這邊,為的就是時不時地抬起頭看看能不能看到鄭彤出入。
回想起來那時候還真有些矯情,心裏要是在乎的話就衝上去抱着哭鬧啊!哭到對方心軟,什麼事不好說?心裏要是真不在乎就別時時刻刻惦記着!
很沒意思。
可是想到那個經常跑上好幾站路傻傻地坐在這裏、傻傻地想要遠遠看自己母親一眼的年幼的自己,鄭馳樂發覺時間似乎真的很無情。
當他已經能理智地選擇最好的方式對待鄭彤、當他已經能理智地喊鄭彤一聲「姐」,那個什麼都不想要、只想堂堂正正喊鄭彤一聲「母親」的自己似乎已經被殺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完全失去了那份念想的「成熟」的自己。
鄭馳樂突然就控制不住地伏在桌子上痛哭起來。
似乎要把這麼多年沒再流過的淚統統流光。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