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用**香令她失去自主意識,然後被動的幫你構建一個剛才你講的那個故事裏的世界?」春七少立即就明白了,「最後把我卷進去,實施精神上的催眠,令我強烈的認識到蓮花地是你們譚家的,主動把黃泉旅店易主。就算現在不行,等我父親百年之後,我仍然會執行這個深植於大腦子的指令。這樣,你即沒有觸犯法律,還能得到你要的結果。但是,你不覺得這樣做太複雜了嗎?」
「顧忌多,自然複雜。」譚和尚無所謂的聳聳肩,「我要實現高祖的願望,也不想把自己搭進去,只好複雜點兒了。不然,你有錢有勢,在不違法的情況下,我怎麼能讓你聽我的?好在,我有耐心。」
「只是你沒想到,黃泉旅店的力量不是你能駕馭的。甚至韓冰,中了**香後也還是拒絕接受你的……什麼來着?哦,心靈感應。」春七少諷刺地道,「其實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直接跟我談談的話,我會比較能講理一點,並幫助你實現願望,假如你說的全是真的。」
「我敢賭你深愛韓冰,絕不會捨棄她。但我不敢堵,你面對我時的人品值。是,結果我失敗了,但之前我想過會功虧一簣。畢竟,黃泉旅店的秘密,誰也不知道。但你就不奇怪嗎?你父親,春氏的掌門人,為什麼要在這裏蓋一家旅店?他對這裏又了解多少呢?他想做什麼?」
春七少沉默了。
是的,他父親的動機和目的是個問題在,而且與神秘的黃泉旅店有着不可捉摸的聯繫。可惜他現在出不去。與外界也徹底失去了聯繫,沒辦法問清楚,或者自己調查明白。
現在關鍵的問題是:怎麼擺脫黃泉旅店的禁錮?或者說,它出了什麼謎題,他們又要怎樣才能解開?
「你一直說你高祖的事,還有春氏高祖的事,但你的高祖姑姑。和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麼關係呢?」一邊的韓冰突然問。
「這是你第二次提到我高祖姑姑,為什麼呀?這件事與她無關哪。」譚和尚很納悶。
「因為,在你對我動手之前,我夢到過她。在夢裏,她很奇怪。而且春七少在他家的閣樓里。也發現了你高祖姑姑的畫像。若你講的故事中,沒有她的存在,她為什麼反覆出現?甚至我中了**香,暈倒在那幢意式建築里時,也是『見』到了她,後來她又變成……變成個白髮鬼女的形象。嚇我半死。」
聽到韓冰的回答,譚和尚大吃一驚,「不會吧?怎麼可能?」
他的樣子不似作偽。難道說,他也並不了解全部真相?
「看來,你說的故事是殘缺的。就算譚氏高祖沒有騙你,至少他說的不很全面。因為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你高祖姑姑既然出現,整件事勢必與她有關。說不定,你的故事不僅是關於你我的祖輩,與韓冰的祖輩也有牽連。」春七少疑惑。
「我祖籍東北,和西南相隔何止千萬里?應該和你們兩家沒有瓜葛吧?」韓冰反駁,「或者,高祖姑姑找我。只是因為我容易接受異世界信息?」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但春七少把在韓冰和他身上發生的事,細細的全對譚和尚說了。
三方交流信息完畢,都有強烈的違和感。故事的脈絡是正常的,也有幾分可信,可就是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頭。好像,有什麼被遺忘,被時光掩埋。又好像,又更深層的秘密。
「你確定夢到的是我高祖姑姑?」譚和尚問韓冰,又轉過頭問春七少,「你家畫像上也是我高祖姑姑嗎?」
「經過對照描述,我們覺得是那個百年前的世紀美人是一個人,但韓冰看過你高祖姑姑的照片,可以確定,我卻沒有。如果你的照片帶在身上,不如拿來我看看。」春七少說。
「在我的房間。」譚和尚有些為難,又有些驚恐,「難道你要我現在去拿?」
「我們陪你去。」春七少當機立斷,「現在情況不明,隨時可能出狀況,怎麼能耽誤着?你不是說感覺『她』出不來嗎?那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速去速回。」
譚和尚猶豫了一下,最終咬牙點了點頭。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想利用韓冰的異能,再加上自己那一知半解的古術,就能夠駕馭旅店裏神秘的力量,從而達到在春七少腦子裏種下某些指令的結果。
但,顯然是不成的。
他的作為,反倒害自己也深陷其中。如今他把一切都坦白了,也只有齊心合力,先出了旅店再說。
他覺得黃泉旅店就像一個神秘的空間,把人性中最陰暗和可怕的東西,具體化為暫時的事實,讓所有最見不得光的真實都袒露在人們的眼皮子底下,不容迴避,直擊內心。
難道,他的故事中真的缺失了最重要的部分嗎?為什麼呢?既然高祖寫下家傳,為什麼偏偏缺失了關鍵的內容?是故意掩蓋?還是,他的高祖忽略了什麼?當年,譚家和春家發生了什麼事,又和高祖姑姑有關嗎?
疑惑中,譚和尚在前,春七少拉着韓冰在後,三人一起到了二樓一號a,也就是韓冰房間的隔壁。手電雪亮的光芒驅散了沉重的黑暗,夜雨聲中,譚和尚慌慌張張的劃拉着在攤在床上的東西,很快就找到一張照片。
「來點光。」譚和尚勾勾手指。
春七少把手電遞過去。
譚和尚瞪大眼睛細看,然後長吁一口氣,「沒錯,就是這張,我的高祖姑姑。」
他有點興奮的抬頭,卻見春七少渾身緊繃,把韓冰死死護在身後。而韓冰。神色間緊張驚恐,兩隻眼睛盯着他的身後。
譚和尚瞬間手腳冰涼,冷汗如細細的蛇,冷冷的滑過他的脊背,帶起一陣陣汗毛直豎。他不敢回頭,但強烈的感覺身後有什麼出現,無聲無息。就像在平靜的水面上升起幽靈。
他盯着韓冰瞪大的眼睛,仿佛能看到那漆黑的瞳仁里浮現的景象。
身後雪白的牆壁像是突然融化的雪,迅速出現一個黑漆漆的大洞,洞後的深遠處,似乎通向地獄。洞口。站着一個年輕女人,穿着白底藍花的旗袍,血一樣的西式紅色外套,僵硬的波浪捲髮,艷麗的繡花鞋……
她垂着頭,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再走了一步。隨着她的步子逼迫,譚和尚嚇得無法動彈。然後驚駭地看到她的模樣在轉變,變得面目猙獰、青絲如雪,煞氣凜冽!
白髮鬼女!
「我的!我的!」白髮鬼女突然發出尖利的叫喊,聲音有如銅鐵相擊。刺耳刺心,令三人都情不自禁的抱住頭,捂住耳朵。
「我的!你逃不了,至死!」白髮鬼女再叫,並伸出了雙臂,腐泥和爛葉枯枝的味道立即把三人包圍。同時,不知從哪裏吹來一股旋風。把他們用力向洞口捲去!
春七少意志力強悍,還能生出抵抗之心。但韓冰是容易接受異常信息的體質,譚和尚又因為有所圖謀而心理脆弱,眼看就喪失了意識,茫然地隨風而行。
春七少急得不行,可是身上就像灌了鉛一樣,根本動彈不得。想大叫,喉嚨卻發不出聲響。
咔啦!正在這時,霹靂再度響起。
今晚的雷,很厲啊!實在不同尋常。
驚天動地一般,似乎今晚所有的雷電都疊加在了一起,釋放出無法形容、無以比擬的巨大能量。好像把整座大山、整個朝鳳嶺、整間黃泉旅店全劈開了似的!說地動山搖也不為過,因為腳下的地面確實發生了震顫。接着,是倒塌的聲音。
是地震,還是山崩?!
短暫的駭然之後,春七少看到韓冰和譚和尚就像被雷擊了似的,瞬間清醒過來,他的身體也恢復了自控力。再看對面牆壁上,出現了一道貫穿的裂縫,從屋頂到地面,但卻也只是裂縫而已,插根針還是可以的,但絕對沒到人類可以穿過的地步。
「你們看到了嗎?」譚和尚茫然四顧,「那個白髮鬼女……剛才還在。」
「一定是幻覺,我們集體出現的幻覺。不然,為什麼雷聲出現,她就不見了?」春七少說。
「或者,是那根奇怪的山柱反應出來的映像。」韓冰抱緊雙臂,「你們記得嗎?我們之前有這過樣的推測,大堂中央的的山柱子,極可能含有特殊成分,遇到極端天氣,就能像錄像機一樣錄下幾十、甚至幾百幾千年前的影像。再遇同樣的天氣,就會把影像播放出來。我看到過一個報道,雲南陸良處有一個山谷,就反覆出現過這樣的情況。」說完,她冷得哆嗦了下。
山風就是涼啊,就好像山泉,冷處能徹骨。
可是山風?!自從他們進入黃泉旅店以來,就被死死關在這裏,門窗全是打不開的。如果不是因為有通風設備,就連新鮮空氣也無法獲得。現在,是從哪裏吹來的山風,而且這麼大!
三人情不自禁的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想到這個問題。然後,又幾乎同時衝出房間,來到二樓的環形走廊上。
雨,落了下來。冰涼的雨滴打在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疼痛。
那霹靂把三樓的穹頂打穿了一個洞,足有桌面大小,雨水和山風就是從那裏灌下來。可惜穹項太高,不然他們甚至可以從那裏爬出旅店外。
「天哪,這山柱子起了避雷針的作用吧?」譚和尚哆嗦着說。
韓冰的目光,沿着穹頂的大洞,延伸到山柱之上。山柱的表面,本來覆蓋着一層蒼綠色的植被,現在有一側變成焦糊,冒着若有若無的輕煙,有如一條巨蟒,從穹頂的洞口,延伸到一樓的地面,以探龍取水之勢,吐着毒氣。
而山柱雖然沒有裂開或者折斷,但底部圍繞着汗白玉欄杆卻全毀了,地面看起來像被炸出了一個足有兩米的深坑。
坑下,腐泥爛葉之下,有奇怪的東西若隱若現。
白花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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