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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想對本郡主說什麼?莫不是被本郡主的大膽示愛感動到了?」
她稍稍歪頭,眼眸晶亮,滿臉期待的笑意,落在姬清晗眼裏卻變了味道。
這絕對是在示威,是沾滿了毒汁的惡意的笑容。
「你愛我?」姬清晗的牙齒都在打顫,「你愛我你打我罰我還強迫我穿女裝?」
「你當我是傻子嗎?」
姬清晗端着清純的少女模樣,鵝黃宮裝嬌俏,臉上的妝已經有些花了,儘管滿臉諷刺,還是好看得緊。
安然雙手環胸,踱了兩步。
「你覺得我在折辱你?」
「難道不是嗎?」
姬清晗梗着脖子,「珞安然,珞炎死在戰場上是他的宿命。」
「與我無關!」
他雙眸漸漸溢上血絲,「他是所有瓔國人心中的大英雄,然而你的做派,完全辱沒了他的名聲。」
「你根本就不配姓珞。」
這些話半分也沒進安然心裏。
她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說那麼多,她本來也不姓珞啊。
英雄又怎樣?有天道化身當他女兒,那是他的榮幸。
安然往前邁出一小步,幾乎要跟姬清晗身體貼着身體。
姬清晗被安然這麼一嚇,要說出口的話都跟打了結似的纏在了嘴邊。
身前少女無畏又直白地看向他,滿眼是他看不懂的莫名意味。
這樣的目光,實在太具有侵略性,是他在以往任何姑娘眼裏都不曾見過的。
儘管是那些身居高位雙手沾滿人命的妃子,也不會露出此番眼神。
難道這就是將門出身的女子麼?
姬清晗的心猛地一跳,像是剛睡醒時聽到寺里的大鐘在耳邊被重重敲擊,忽然就有些許暈眩。
那藥性還沒退麼?
他扶着額頭想。
見他不再說話,安然才開口。
「姬清晗,你用你的膝蓋想一想,本郡主至於為了折辱你搭上本郡主的名聲麼?」
她長睫扇動,目光緩緩掃過姬清晗的臉和腰,順便上手捏了一把。
「本郡主就是愛你這張臉和你的身段。」
換女裝帶勁,再能拿個藥就更好了。
被一時鎮住的姬清晗一個不注意又被安然掐了腰,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怎麼會有這種愛吃男子豆腐的女的,簡直就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他氣得伸出手來指着她的鼻子罵,「無恥!放蕩!不知羞!」
儼然一副小媳婦被調戲後惱羞成怒的模樣。
安然笑眯眯地捂了捂耳朵,又鬆開。
「少君最好相信本郡主的愛,若能回報給本郡主相應的愛,便再好不過了。」
姬清晗脫口而出,「做夢!我不可能愛上你,我只會越來越恨你!」
「本郡主開心就好,其他都無所謂。」
安然轉身,笑得沒心沒肺,高聲喊念秋,「這兩個月把少君安置在側殿。」
念秋髮髻凌亂,面色如常地讓小太監將姬清晗帶下去,在將要離去之時,聽到自家郡主安撫的話,「委屈你了。」
她愣了愣,沒想到一直只看重忍冬的郡主會關心她。
「是奴婢無能,沒能攔下皇后與七公主。」
安然將念秋散落下來的髮絲輕輕別到耳後,「進庫房時,你也挑一件稱心的吧。」
念秋這回是真愣住了,庫房裏收着的東西,可都是極其珍貴的。
她跪在地上給安然行大禮,「奴婢謝郡主賞賜。」
待念秋合上房門,一直安靜的天道終於憋不住了。
「女鵝,你剛剛為什麼這麼說?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我給相愛開個頭呀。」安然狡黠眨眼。
真的嗎?
天道有些懷疑,看女鵝這樣子,好像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啊。
不過他很快就被安然的下一個問題帶走了注意力。
「那個皇后是怎麼回事?」安然問。
在她印象中,皇后應該是氣勢強盛雍容華貴的,可第一眼見到蘇青禾,她只以為這是哪個與世無爭的大姐姐,皇后身上那種久居人世之外的恬淡氣質,她想忽視都難。
但這皇后又不是個好人。
真是矛盾。
「蘇青禾是瓔國有史以來第一位平民皇后,她以前不過是個農家女。」
這麼厲害?
安然捏捏天道的小耳朵,「她怎麼做到的?」
天道抖抖耳朵,不由自主喵嗚一聲,「我也不清楚,要等其他人提到才行。」
「對了女鵝,虎符和藥是姬清晗氣運的一部分,你要把藥拿來用的話,必須讓他心甘情願給你。」
安然笑容消失了,拎着天道的後頸皮與他對視,「為什麼?」
「藥和虎符跟他後期的命運息息相關,是改變他命運的關鍵。」
「姬清晗天生絕脈,不能習武,拿到虎符和藥後,他改變了虛弱的體質,成為武功高手,還控制了瓔國軍隊。」
安然恍然大悟,「天生絕脈,難怪他一推就倒。」
剛說完,她又猛地甩了甩頭。
不對,這種情況下,姬清晗肯定會把藥用到自己身上啊。
天要亡她。
安然自言自語,「這是要把我折磨到死啊。」
天道看安然的表情逐漸暴躁,忙不迭安慰,「女鵝你不是說了愛他麼,咱在這兩個月里培養培養感情,向他表達你的愛意,還是有機會的。」
他弱弱說完,自己也不抱有多大希望,卻見安然呆了半晌,不知想了些什麼,詭異地笑了,露出森森白牙。
「成啊,那我就向他表達我濃烈的愛意。」
清晨的陽光透過門窗照進側殿,正在睡夢中的姬清晗忽覺身上涼意陣陣,猛然睜眼。
一個腦袋正挨在他胸口處,還未綰起的長髮散落他一身,癢意漸漸蔓延。
他呼吸停頓一瞬,即刻朝床裏面退去,「你要幹什麼?」
等靠在牆壁上,他才發現自己的褻衣已經被扯開,露出一大片胸膛。
姬清晗又迅速撈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警惕地望着安然。
安然被發現了也不慌張,慵懶抬頭,伸出長臂抓過抱腹,咧嘴一笑。
「我來伺候少君梳洗呀。」
姬清晗凝神看去,不是昨天的「燕雙飛」,換成「鴛鴦戲水」了。
這個女人,逼他穿一次女裝不夠,還要逼他穿第二次。
他出離地悲憤了,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從床上爬起來就要離開。
卻不防走了幾步,頭皮處傳來撕扯的疼痛。
安然揪着姬清晗的大把頭髮,懶懶張嘴,「少君再走,這一頭順滑的長髮可就保不住了。」
她側頭,看姬清晗齜牙咧嘴,得逞地笑着,手上用了力道,逼得姬清晗連連後退。
只是他退得太快,安然還沒準備好接他,便直直撞上了他。
這一下撞得她眼冒金星,感覺整個人眼前都黑了。
安然抬頭看去,是他寬闊的後背。
原來姬清晗擋了外面的光,她被籠罩在他的陰影里。
她摸摸「慘遭重創」的額頭,悻悻,「少君雖然瘦了點,長得還挺高。」
還蠻有壓迫感。
她可不喜歡這種壓迫感。
姬清晗按着自己的頭髮,正欲轉身,卻感覺背後被重重點了幾下,他便動彈不得了。
安然愉快地哼着歌給姬清晗換衣服,外頭桃花開得正旺,她挑了一套桃紅色的宮裝,最後給姬清晗抹上口脂,那張有些蒼白的臉便驟然鮮艷了起來,當真是色如春花。
她指尖抵着姬清晗下巴左右看了看,頗為滿意。
再高又怎麼樣,還不是只能任她揉搓?
姬清晗表情冷然,從被點了穴換裝開始,他就安靜的一語不發。
怎麼又不吭聲了?
安然收回手,戲謔道,「少君嘴裏還含着藥呢?」
姬清晗低垂眼瞼,面前人哼的調子輕快愉悅,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你究竟為何執着於給我穿女裝?」
她的癖好,從來就有,何須理由?
安然抬眸,古靈精怪地點點姬清晗紅潤的唇,「少君,這是本郡主對你的愛呀。」
這話卻將他本就不平靜的心情攪得更亂了,姬清晗激動之下爆了粗口,「狗屁的愛!你這是折磨,你就是為了發泄你變態的欲望。」
他內心的暴戾滾滾而出,「有朝一日,我定要將你五馬分屍以泄我心頭之恨!」
姬清晗充滿恨意的話,安然全當沒聽見,她給姬清晗解了穴,見姬清晗要將髮釵扯下,連忙抓住他的手。
「少君可千萬別亂動,要是這一身亂了,本郡主還得重新給少君打扮一遍。」
「少君也不想再麻煩本郡主吧?」
輕緩的少女音傳入姬清晗耳里,宛若惡魔低語,他呼吸粗重,胸膛劇烈起伏,甩開安然的手坐到了桌子旁,卻也乖乖沒去動身上的釵環首飾。
安然小意溫柔,「少君,莫氣壞了身子,本郡主會心疼的喲。」
「滾!」姬清晗頭也不回。
回到房裏,天道感慨,「女鵝,這個姬清晗跟我們初見時比變了好多。」
最初的姬清晗,即使罰跪也是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的。
他想起方才姬清晗快要噴火的樣子,「現在他就像個被點燃的炮仗。」
天道又有些擔憂,不停地去惹怒他,會不會適得其反?
「女鵝,不是要表達愛意麼,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安然翹着二郎腿,「我壓根就沒想讓他乖乖把藥給我,到時候交易也好威脅也罷,只要不從他手裏搶,總有辦法做到讓他『心甘情願』。」
「妙啊。」天道想通了安然的意思,要不是他此刻是一隻貓,必定給聰明的女鵝比個大拇指。
安然雙手交疊撐着下巴,「當下最重要的是想想怎麼出去。」
昨天皇后離開以後,便來了一堆侍衛將童華殿重重圍住,殿裏的宮女太監一律不得進出,她都沒辦法聯繫趙姨。
面對有武功傍身的侍衛,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還真有一定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