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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眼下吳北河等三人的目標不是他,少年也難免為場中使勁渾身解數的薛山捏了一把汗。短短一兩天時間,陳無雙對這看似豪爽實則城府頗深的漢子很有好感,而且也想着有他做背書,自己在洞庭湖上康樂侯眼皮子底下行事也多有方便之處。
眼見落入下風,薛山強行整合起天殺刀陣所有力量,將那道暴虐的刀氣風卷一再壓縮,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一樣,迅速從陣中其他修士體內汲取真氣,這個過程一旦開始,就是不可逆的,想停下來恐怕都不容易。
另一邊,韓延簫動作極快,水色劍光如入無人之境般縱橫往來,沒費多少功夫就把護着車隊的那十來個二境修士全部斬殺。修士晉入二境,才有真氣外放之能,使之可以虛空攝物、御劍飛行,而真氣屏障是三境修士的本事,面對三境六品的劍修,二境修士絕非敵手。
韓延簫解決完一邊,並沒有過來相助吳北河,一劍劈開馬車上木箱,道「吳大哥再堅持片刻,找到那東西咱們就撤。」
此時,梁致謙再度出手,長劍呼嘯經空,掛起一道白虹,繞過刀氣風卷,從後直刺天殺刀陣中修為略低一些的其他修士。這是圍魏救趙的陽謀,薛山立刻陷入兩難處境,若是回身去救,刀氣風卷必然潰散,難以抗拒吳北河爐火純青的松風劍訣;若是不救,陣中修士除去自己外再沒人能當下樑致謙,只要有人死於他劍下,刀陣必破。
薛山心中極是後悔,出門前侯爺曾囑咐他多帶幾個信得過的高手,可他覺得,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帶的高手越多越容易引起旁人懷疑。因此執意率領勝刀門一群弟子,故意在路上走得慢些,以此掩人耳目,可沒想到還是被吳北河盯上。
陳無雙靈識始終散在外面,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對場中形勢了如指掌,見吳北河三人各司其職、配合默契,心裏對薛山的擔憂更加重一層。誰知道吳北河搶了那凶獸蛋之後,會不會殺了自己二人滅口,這種事可萬萬賭不得。
何況,天殺刀陣如果被攻破,薛山再無反抗之力,穀雨勢單力薄,處境反而更危險。就算不為了救薛山,當下也非出手不可了。
「穀雨!」
穀雨聽他一聲招呼,立刻毫不猶豫出手,迷濛青色劍光眨眼間大亮,後發先至,在梁致謙白虹劍氣刺到陣中修士之前,悍然迎上。一時間如同黃河入海,青白兩色劍光在空中爭持不下,總歸是司天監青冥劍訣玄妙更勝不少,穀雨青色劍光逐漸佔據上風,將白虹逼得步步後退。
吳北河看似能以一己之力輕鬆應對那道刀氣風卷,其實心裏有苦難言,自己論境界只比薛山高出一個品級而已,仗着松風劍訣精妙,勉強能暫時拖住融合了天殺刀陣力量的對手。可騎虎難下,只要時間一長,落敗已是必然。本想着,梁致謙全力破了刀陣,或者韓延簫迅速回來援助,都能讓自己得以脫身,但世事難料,那女子竟然出手了。
「公子,先前你我有約,這是何意?」吳北河眉毛擰在一起,出聲問道。
陳無雙苦惱道「這位姑娘可不歸我管,有事你找她問。」
吳北河登時語塞,世間修士不論正邪,總是要些臉面的,陳無雙這種無賴說法,他氣歸氣,可也實在無計可施。梁致謙此刻面色漲得通紅,甫一接手,就覺得雖然那女子境界也是六品,但其真氣之雄厚遠勝過自己,而且御劍法門威力強橫,像是青天壓在頭頂,無處躲避不說,想要衝破阻攔更是痴人說夢。
薛山瞧見穀雨出手,心中一定,可再瞥見這功夫里韓延簫已經劈開四五個箱子,也知道情勢急迫容不得耽誤,猛狠心咬咬牙,大喝一聲將闊刀揚手扔進風卷中,風卷旋轉速度陡然加快數倍,霎時間壓縮成一柄大刀形狀,轟然震碎身周無數碧綠松針,以力劈華山之勢當頭斬向吳北河。
吳北河劍氣被風卷絞碎,面色大變,體內真氣翻湧,嘴角已有血跡蜿蜒而下。匆匆招手喚回長劍來,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風,碧綠劍光幻化成一棵巨大松樹,樹冠松針茂密團簇,隨風而動。陳無雙忍不住喝了聲彩,這松風劍訣果然有些門道,真氣屏障還能以這種方式由劍氣呈現,看來以前倒是小看了天下修士。
巨刀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緩慢劈下,強大氣勢壓得地面一陣飛沙走石,同時悄然分出一道刀氣,在薛山控制下,悄然偷襲不遠處正不停在木箱裏翻找的韓延簫。種種變化都讓少見多怪的陳無雙大呼過癮,劍氣也好、刀氣也好,總歸都是真氣的運用,只不過不同功法展現出來的形式不同,像薛山陣法幻化出來的這柄巨刀,渾重中暗藏了精妙變化,倒也跟他性格有相輔相成之處。
梁致謙被穀雨纏住,一時間騰不出手,而韓延簫絕想不到薛山竟然還有餘力偷襲自己,等刀氣近身再想抵擋已經遲了,倉促橫劍去擋,卻被劈出五六丈遠,一口血噴出來,顯然傷勢不算輕。
吳北河雙目欲裂,也顧不上別人,一邊控制着劍氣幻化成的參天古松,一邊手掐指訣一引,數駕被韓延簫劍氣斬碎的馬車以及殘破木箱朝他飛去,長短不一、形狀各異的厚實木料在巨大松樹堆成一層木牆,儘管在薛山巨刀面前無異於螳臂當車,好在也聊勝於無。
眼見巨刀摧枯拉朽般嘩啦一聲將木牆擊得粉碎,梁致謙面色大變,心下一橫猛出三劍暫時逼退穀雨劍光,驟然回身,長劍斜斜划過虛空,從側面刺向巨刀寬闊刀身,竟是捨命拼着受穀雨一劍也要去救吳北河。
穀雨豈肯錯失良機,控劍朝梁致謙背心疾射而去,梁致謙全力躲開要害,右肩處瞬間被刺穿,狠狠摔落地面,捂着傷口翻滾。吳北河痛呼一聲,那道白虹劍氣已然刺在巨刀上,轟然巨響間,劍氣粉碎,地上的梁致謙受真氣反噬,口鼻立刻噴出鮮血來,神色萎靡,張着嘴發不出聲音來。
巨刀受了他這一刺,刀身上已經出現數道裂紋,顏色也淡去多半,去勢不止斬在吳北河身前松樹上,只壓下去三四尺距離,就潰散開來。薛山渾身脫力,跌坐在地上,如釋重負的表情上還能看出幾分不甘,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氣。在他身後,陣中修士雖然被穀雨護住沒有受傷,可也是橫七豎八歪倒了一地,體內真氣幾乎被全部榨乾。
吳北河倒退數步,散去劍氣屏障落下地來,惡狠狠瞪了薛山一眼,隨即望向穀雨,寒聲道「好好好,姑娘厚賜,來日吳某再報!」說罷先扶起躺在地上的梁致謙背在身上,又轉身朝韓延簫走去。
「且慢!在下有樁買賣,想跟吳兄談一談。」陳無雙笑吟吟走上前扶起薛山,頗為惋惜地聞了聞被韓延簫打破的木箱子裏殘存的酒香,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