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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黃金就是這裏掉下去的?」
比爾一手捂着後腦勺,一手扶着護欄向下看去。599小說網 www.xs599.com巴克斯大橋下面是奔騰的達科塔河,大晚上的,除了濤濤的流水聲,他什麼都沒發現。
比爾的腦袋挨了一下,被人打暈了;
邁卡也一樣,而且打的更狠,後腦勺都給打破了;哈維爾中了修路人員,也就是那幫護衛隊的陷阱,掉進了噴泉里;
如果不是何西亞找過來,再過一陣兒,哈維爾就得被上漲的泉水給淹死,而邁卡和比爾也得便宜了過路的狼群。
但今晚這番折騰,損失最大的既不是腦袋被開了瓢的邁卡,也不是差點被活活淹死的哈維爾,而是比爾——他背着的兩塊金磚少了一塊!
奇怪吧?
不管是哈維爾與何西亞,還是視財如命的邁卡,他們在離開營地的時候,都帶着那塊各自負責的黃金,只有比爾着急救人,把他帶着的黃金留在了營地。
結果,隨身帶走的黃金分文沒少,留下來的黃金卻被人搶走一塊,而且還丟進了河裏。
「還能找回來嗎?黃金不是很重的嘛,應該還在河底吧?」比爾嘗試着最後的掙扎。
邁卡掖了掖背後的包裹,抬頭望天,假裝什麼都沒聽見。旁邊渾身濕透的哈維爾沉着臉,右手扶着腰帶,看着說話的比爾和戴平安,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找是找不回來了,認命吧,」戴平安安慰着這個可憐人「你當時是擔心哈維爾他們出事,着急救人,才會把黃金留在營地的。我想達奇和何西亞,應該能理解你,不會說什麼的。再說了,不就是丟了一塊黃金嗎,有什麼……」
「那不是一塊普通的黃金,是一塊大金磚!價值750美元的大金磚!我這輩子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黃金!」
看到比爾一副手足無措,可憐兮兮的樣子,戴平安的心軟了。
「黃金這種東西吧,對我來說是身外之物,我從不在乎!其實我知道很多地方都藏着黃金,就拿今天來說吧,除了橋底下的火車裏,我還在對面……啊,這個,咱們要不還是先走吧。」
戴平安似乎想到了什麼,趕緊轉移了話題,但比爾並不是真傻,敏銳的注意到了戴平安語氣生硬的變化
「你剛剛的話沒說完,對面什麼?」
「沒什麼,你放心,達奇那邊我會幫你解釋的。」
「不是這個,你剛剛不是這個意思,你說對面來着,對面到底怎麼了?」
「沒有什麼,你……」看着比爾那雙大睜着的眼睛,戴平安妥協了「好吧,對面有,嗨,咱們邊走邊說。」
說完,戴平安帶着比爾向大橋的東邊走去,邁卡和哈維爾跟在了後邊。
皓月當空,
月光均勻的撒在無遮無攔的巴克斯大橋上,黝黑的鐵軌泛着月光直直的延伸向了遠方的燈火。借着月光,四個人踩着橋上嘎吱作響的木板,也向着遠方摸了過去。
「其實吧,今天除了橋下的車廂里,我還感受到另外一股黃金的氣息,也不遠,就在對面的山上。」
「那你怎麼……」
「先聽我說完!我為什麼不說出來,其實有兩個原因。第一,我是用十塊黃金和達奇做交易,換取我的安全。可我如今還沒徹底安全,現在就把黃金都交出去,那我這安全……」
戴平安回頭看了看,後面兩人都沒說話「第二,也是為了你們。」
「我們?」比爾很詫異。
「對,就是你們。我做事一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和達奇的交易還沒結束,但和你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別忘了,咱們之前說好的,只要你們教會我槍法,我一人一塊黃金!」
戴平安的話說完,感覺到三個人的呼吸聲變重了,尤其是邁卡。
「如果不是你們三位之前教我的,今晚我就死定了。我內心非常感激,也十分願意把黃金拿出來給你們,可何西亞那邊……到時候這黃金應該先拿回去給達奇,還是先給你們,說不清啊。」
三個人都不說話了,但他們沉重的呼吸聲並沒有減輕。
「其實吧,我真不差這點黃金,但其他的黃金位置有點遠,一時半會兒拿不着,所以才搞得你們這麼麻煩,不然也不用你們這麼為難了,唉……」
戴平安嘆了口氣,十分惋惜。
隊伍里安靜了好一會兒,比爾才終於忍不住,弱弱的問起來
「戴平安,不,戴先生,你究竟有多少黃金?」
「那你想要多少黃金呢?」
戴平安沒有回答,反問起了比爾,比爾想了半天,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答案。這時,戴平安才接着說了起來
「其實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有了黃金會去幹什麼?」
「買酒?買槍?去鎮上的酒吧花天酒地?那只是一時的快樂。找個地方買個農場隱居,過正常人的日子?呵呵,你們做不到的,警察和平克頓偵探終有一天會找上門,把你們抓緊去絞死。」
「你們不管有多少錢,最後還是要回到幫派里的,繼續跟着幫派風裏來雨里去,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着居無定所,打家劫舍,一隻腳邁進監獄,一隻腳邁進棺材的日的,這是你們的天性,不是嗎?」
「當然,我這裏並沒有指責幫派的意思,達奇作為范德林幫的首領,已經做的仁至義盡了。看看大叔,一把年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達奇不也是好好養着他嗎?也許,再過十幾年或是幾十年,如果你們能幸運的從幾十年的槍林彈雨里活下來,還沒死的話,我敢保證,到時候達奇也會像照顧大叔一樣,照顧你們的。不是嗎?」
巴克斯大橋上,山風時不時呼嘯而過。在陣陣呼嘯聲,戴平安嘴裏說的話,三人聽起來如同來自地獄魔鬼的低語。但更令人感到恐懼的是,他說的話竟然無人能夠反駁,也無法反駁。
哈維爾握着槍的手已經濕了,他想做些什麼,可手裏那把槍卻怎麼也拔不出來「他會為我們買塊土地,或者一個島嶼……」
「多大?」
「什麼多大?」
「那塊土地或者島嶼能有多大?就算那塊地方能讓你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生,可你留在墨西哥的家人呢,朋友呢,同胞呢,也能在那裏安穩的生活下去嗎?」
「伊斯科拉先生,聽說你是一個偉大的人,從墨西哥孤身來此,更多是為了尋找拯救自己國家的方法,這麼多年,不知道這個方法找到了沒有?」
「那你有什麼好主意?」
「主意嘛,既然我已經這麼問了,肯定是有的,但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
「為什麼?」
「因為飯,得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件一件做,」說着話,戴平安遠遠的一指,一名拿着槍的修路工人正在巴克斯大橋的橋頭放哨,他身後就是亮着燈火的巴克斯車站
「只有做好今天要做的事情,才能考慮明天的,不是嗎?」
似乎想到了什麼,戴平安又忽然攔住了要動身的三人
「今晚的事情,有關黃金的,可以問問何西亞,我這個人是真的不想看見比爾挨罵。至於其他的,你們就當我沒說過好嗎?我擔心何西亞知道後,達奇會一槍殺了我。」
「啪!」戴平安誇張的模仿着達奇的槍聲。
「那樣的話,不管是我的黃金,還是我的方法,可就都沒有了,呵呵,呵呵……」
黑暗中,戴平安笑的很燦爛。
三個人依次從他身體走過,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答應他,同時,也沒有人拒絕他。
三個人行動很迅速,不愧是范德林幫的戰鬥主力。
哈維爾從那個修路人員的背後出現,輕輕一刀就抹了對方的脖子;比爾拿着拉栓式步槍架到了車站對面的山坡上,居高臨下瞄準好出窗戶;邁卡拎着雙槍藏到了車站門口,等着另一個門的哈維爾做好準備。
至於戴平安,他的任務既安全又簡單,拿着槍藏到後窗戶那,等着有人跳出來補槍就行了。
戴平安藏好了,等着他們三人行動。
月亮照了過來,戴平安的身子藏在黑暗裏,但他手裏的槍卻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還有他中指戒指上的那塊紅寶石,更是鮮艷欲滴,紅的好像要滴出血來。
今晚發生的一切,看着很亂,很奇怪,其實說穿了很簡單。
何西亞想借刀殺人。
借着這些手裏有槍的修路人員,想殺或是想擒獲尋金小隊當中,一個帶着與眾不同戒指的人,為此,甚至不惜讓哈維爾背後出手,打暈了邁卡和出來尋找的比爾。
可何西亞沒想到是,這幫拿槍的人居然反水了,他們把哈維爾引進了陷阱,更想把整個小隊滅掉,殺人奪財!
「啪啪啪!」
「呯呯呯!」
邁卡和哈維爾從正門動手了,光聽裏面稀疏慌亂的槍聲,戴平安就知道今天這事穩了。
一個人從樹林裏沖了出來,他剛剛沒在房間裏,舉起槍正要反擊。可還沒等他跑到房門口,就被山坡上的比爾一槍掀飛了頭蓋骨,摔在地上不動了。
屋裏的槍聲繼續着,看來暫時還沒有戴平安的事情,他甩了甩腿,蹲久了有點麻。
至於何西亞為什麼要這麼做,還不是因為戴平安他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說的太多了。
其實戴平安早該想到的。
那晚達奇詢問他「女英雄」的事情時,戴平安就懷疑幫派里對止疼藥有癮的不只是神父一人!
他當時沒多想,可今天晚上他想明白了,只有那個人也上了癮,何西亞才會連剩餘的黃金都捨得不要,也要幫那個人保守秘密,殺人滅口!
呵呵,誰能想到,來問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呢?
「嘩啦!」
一個人撞破後窗戶跳了出來,因為後窗戶離着橋邊很近,所以出來的人跳的很小心,這反而給了戴平安機會。
「呯!」
一槍打中對方的身子,對方剛剛從地上直起來的身子晃悠了一下,於是戴平安又撲了一槍。
「呯!」
這下對方的身子不晃悠了,直直的摔了下去。
「啊!」——「嘭!」
居然還有慘叫聲。
戴平安再次靠回了牆邊,等待下一個出來的人。
他心裏恨何西亞嗎?
恨!
但又不恨!
因為他居然完全理解何西亞。
想想那個場面,一個幫派的首領,在某一天居然會變得像斯旺森神父那樣,瘋瘋癲癲!胡言亂語!
別說瘋癲了,就是胡亂做個決定!出個主意!殺個人!對幫派來說都無法接受,范德林幫,誰還敢繼續待着?!
因此在亞瑟幫着達奇強制戒毒的時候,何西亞才會帶他出來,找機會殺人滅口。這件事哪怕是換成亞瑟,亞瑟也會這麼做的,到時候也許不用這麼麻煩,抬手一槍,他戴平安就可以去死了。
想明白這一切的時候,戴平安很彷徨,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謝天謝地,被他追上打死的那個年輕人,給他指明了方向。
原來人們還是愛錢的!
有喜好就會有執着,有執着,人就會不顧一切!
五塊黃金,你達奇不在乎,那十塊呢!十五塊呢!五十塊呢!
就算你達奇,亞瑟,何西亞能忍得住誘惑,幫派里其他人呢!幫派里可是有二十幾個人呢!
身為首領,卻攔着大家發財,看你這個首領還怎麼當下去!難道你達奇·范德林真能一手遮天嗎?!
戴平安此時的內心很奇怪,他對何西亞,這個對幫派盡職盡忠的老人一點也恨不起來,他只是嫉妒!
嫉火焚身,妒火攻心的嫉妒!
他嫉妒達奇·范德林這個人,嫉妒達奇·范德林的幫派,更嫉妒達奇·范德林身邊這些對他忠心耿耿,一心不二的人
——亞瑟,何西亞,蘭尼,哈維爾,比爾,蘇珊……
戴平安嫉妒達奇所擁有的一切!
「你擁有這些,但卻不珍惜!」
「那我為什麼不能搶過來呢?」
「范德林幫,為什麼不能姓戴呢?」
連續的槍火聲里,痛苦的慘叫聲中,身處於黑暗當中的戴平安低聲呢喃着,一句又一句,如同一隻飢餓不堪的老虎在低聲嘶吼着,
老虎餓了,要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