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梁與風面色如常,蘭嵐想起他方才給江皖打針的畫面,忽然什麼都說不出了,她對他,早已動了惻隱之心。
同這對夫妻和孩子閒聊了一番,蘭嵐便和梁與風繼續走了,他話很少,情緒不甚高昂,即便他平時話就不多,但蘭嵐仍能感受到他情緒的低落,因此,她主動牽住了他的手。
不是什麼稀罕的動作,他們二人平時更親密的動作都有過,但梁與風卻很是驚訝,她甚至感受到了他微微的僵硬。
「梁與風,」蘭嵐用自己略顯蹩腳的言語安慰着他,「江阿姨會好起來的,別難過了。」
梁與風緘默不語,一雙幽深的眼睛盯緊了她,眸底有她看不透的情緒,在翻湧着,蘭嵐抬起了另外一隻手,摸上了他的眼瞼,「乖乖,聽話。」
不知為何,梁與風竟從她的口吻中,聽出了一絲絲「母愛」的味道,梁與風:「……」
她不擅長安慰人,這點,大學戀愛時,梁與風便知曉了,她今天能夠這樣耐心待他,已經讓他受寵若驚。
只是,想起過去的事情,他心中不免失落難過,回憶裹挾之下,人的確很難開心起來。
走了幾步路,兩人恰好停在了別墅區的鞦韆前,這鞦韆架搭得很漂亮,上面纏繞着藤蔓,入春後,已開出了花骨朵,淺粉色的花骨朵,綠色的藤蔓,看起來少女又富有生機,路過時,蘭嵐的目光便停在了鞦韆之上,梁與風甚至覺得稀罕,她竟會喜歡這種東西?
就在他疑惑之際,蘭嵐忽然推着他的肩膀,將他帶去了鞦韆旁,未等他說話,她便要求,「你坐上去。」
梁與風頭頂飄出了問號,她方才凝着鞦韆看了那樣久,竟是要他坐上去?
梁與風習慣了聽她的話,未曾給自己留太多時間思考,隨便聽從她的要求,坐到了鞦韆上,隨後,蘭嵐便開始推他。
於是,畫面便成了,梁與風一個身高近一米九的男人,坐在鞦韆上,被蘭嵐推着,前後晃動着,若是路過的人看見了,恐怕會覺得這畫面萬分詭異。
梁與風自是覺得不大舒服,但蘭嵐不以為然,甚至還很享受,她的體力比一般女性要好得多,推起來不費力,甚至還可以一邊問他問題,「你感覺怎麼樣?」
梁與風:「……」不知如何回答,他對鞦韆沒什麼記憶,小時候便覺得,這是女孩子玩的東西,記憶中,他應當也是第一次嘗試。
他答不上來,蘭嵐便兀自說了起來,「我小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我家樓下玩鞦韆,飛起來的時候,心情就變好了。」
「我第一次給人推鞦韆,有沒有覺得自己很特別?」蘭嵐笑着哄他,難得露出了溫柔的表情。
梁與風回首看到她的表情,略有驚訝,認識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子。
有那麼一瞬,他當真認為自己對她來說是特別的,仿佛,別人都是過客,他才是那個歸宿。
頭腦發熱,嘴巴已經搶先一步替他問了問題,「我和別的男人,對你來說不一樣麼?」
「當然。」蘭嵐的回答幾乎是不假思索,剎那,梁與風的心忽然懸了起來,心率陡然加快,他迫切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哪裏不一樣,心中期待着她的答案。
她仿佛也洞穿了他的想法,笑了起來,「梁總,你是我睡最久的一個男人。」也是她第一次吃回頭草。
雖然兩者都並非她心甘情願,但她心知肚明,梁與風對她的意義,必然是其他男人不一樣的,若是旁人用同樣的方式威脅她,她會魚死網破、死磕到底,絕不會這樣輕易妥協。
梁與風期待的答案,並不是這個,他眸中有失望略過,半晌後,才問她,「如果我沒拿工作逼你,你會這樣麼?」
「不會。」蘭嵐的回答仍是十分篤定的口吻,也與梁與風想像中相差無幾。
他心下自嘲的時候,鞦韆忽然停了下來。
蘭嵐抓住了鐵鏈,將他向後拽了一把,轉瞬,她的唇便貼上了他的耳廓,潮熱的呼吸噴灑在了他的耳邊。
梁與風的身體倏然僵硬了起來,小腹處的那團火焰隨之燃燒,蔓延到了全身,而蘭嵐也看到了他發紅的耳朵,她不由輕笑了起來。
堂堂梁總也太純情了,經驗這麼豐富了,還跟大學似的,一靠近他,耳朵就會紅。
「害羞了啊,風風。」蘭嵐惡趣味地調戲着他。
梁與風:「……」耳朵更紅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威脅我,我也不會隨便挑一個人就妥協。」蘭嵐並未將自己的想法藏着掖着,大方同梁與風說了,「因為是你威脅我的,你對我來說比較特別,所以我才會妥協。」
梁與風被她的動作和言語弄得迷糊了起來,心跳的速度愈發加快,「什麼意思?」
是他想多了,還是,她想表達的,本身就是那個意思?
梁與風本是想問她,「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可他勇氣不夠,即便是在她主動表達了他是特別的這個前提下,他仍不敢去問。
「因為你長得好看啊,我喜歡你的臉。」話落,女人纖細柔嫩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臉上,放肆摸了起來,仿佛在摸一件珍藏的藝術品,「梁總,你是長在我審美上的男人。」
「長在審美上」這個形容,梁與風以前就曾聽她說過,可這個形容的核心,總體是針對他的臉的。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喜歡對方只看自己的外表,特別是在自身投入了諸多感情的大前提下,因此,梁與風忍不住反問她,「只是因為臉麼?」
蘭嵐笑了起來,「也不全是,可能因為你做飯好吃。」
梁與風:「……」聽起來,她像是在為自己找個好看的保姆。
「總之,我是想告訴你,你在我這裏是很特別的。」蘭嵐說情話張口便來,絲毫不曾忸怩,「所以,開心點,風風。」